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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SISIMO -【染江山(都市異能)】《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35 PM     標題: SISIMO -【染江山(都市異能)】《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4-27 02:22 AM 編輯

【書名】:染江山(都市異能)

【作者】:SISIMO

【內容簡介】:

  她以為是從2011年回到2006年,結果這個世界卻似是而非。

  此文各種YY……

  此文都市,涉及異能,此為熟女穿越重生劍網三遊戲角色萬花蘿莉,與一妖孽男不得不說的故事。

  此文有一個痞氣十足的悍勇蘿莉和一個心機深沉的極品小白臉。

  呃,大概,就是講的這倆一路砍殺為了不被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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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37 PM


chapter 1 一切的開始。

  “見鬼了!”肖江瞪圓了眼睛,倒抽一口涼氣,咒罵了一聲!

  這是怎麼回事! 記憶中她正裹著被子睡得正香,怎麼醒過來就差點淹死!

  不錯,差點淹死!

  地點不是海不是江甚至不是河,而是一個大浴缸!

  一個華麗的、寬大的,甚至帶著按摩器的浴缸!

  她身處的地方是一個裝修地十足豪華的衛生間,頂上有著光線柔和的水晶燈,大理石的浴缸與洗漱台,牆面都是紋飾精美的瓷磚,我擦,明明是衛生間,她卻在浴缸附近看到一個小小的酒櫃!

一看就是有錢人的地兒!

  肖江是一個女兵,還是一個很少見的特殊部隊的女兵,雖然從事的是科技數據分析的工作,但因為她所在隊伍編制的特殊性,仍然不得不和一群大老爺們兒一起摸爬滾打,熟悉各種槍械,格鬥雖然弱上一些,但是靈巧度和敏銳度都是一流的,當然,科技上的手頭技術也是一流。 每每完成一個任務,身上總要新添兩條傷疤,作為一個女人來說,她對自己是很不負責任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早已經數不清了,從她研究生畢業調入這個隊伍之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三百天都生活在極度緊張和危險的環境中,足足九年。

  如今的肖江已經三十歲,前十五年的人生乏善可陳,父母離婚,又各自再婚,於是她領著雙份不菲的生活費,獨自生活,直到發現自己對計算機有著驚人的天賦,直到憑著這個天賦早早地讀完大學讀完研究生,參軍,進入特殊部隊。

  三十歲的女人早已過了愛幻想的時候。 也從沒有想過有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情節出現在自己身上。

  於是當她瞪著鋥亮的鏡子裡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蘿莉臉的時候,心臟都差點嚇得停止跳動!

  出現在一個華麗的衛生間裡不可怕,睡醒差點被浴缸裡的水淹死也不可怕,但是當一個相貌普通臉色蒼白的三十歲女人發現自己一覺醒來成了個眼睛大大,面容精緻的小蘿莉的時候,這種感官的驚悚絕不是任何詞彙可以形容的!

  而當她無論是拍打還是揉捏,自己的那張臉都沒有絲毫變化,身上的深色衣裙精緻到了極點,本身那遊戲做得就畫面漂亮,對於其中女性衣飾更是做得出眾,此時放大一看,果然是無一處不精,這古色古香的上衣寬袖,短裙布靴,髮飾首飾,無一不是看著就價值不菲的精品!

  她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狠狠閉上了眼睛,深呼吸,然後再睜開,依舊對上的是鏡子裡那雙格外明澈的眼睛,睫毛又長又黑,濃密非常。

  “人生真是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她握緊了拳頭,喃喃說道,聽著自己吐出的甜甜蘿莉音,以她鎮定的性格都不禁暈眩了一秒,她不過才退役轉業三個月而已! 憑藉著九年打拼得來的中校軍職,讓她得到了一個很不錯的轉業機會,在經歷了一年的脫密獨居之後,她的檔案資料終於轉到了新的單位,她也即將去報到,趁著空閒在家裡挑了一個網絡遊戲來玩,隨手就挑中了正流行的劍網三,憑藉著天生對計算機的掌控能力和有別於一般人的反應能力、靈敏度,她很快對這個遊戲上了手,並晉升到高手的級別,就算玩的是操作不簡單的萬花,她卻格外得心應手。

  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別在腰側的那支大筆十分眼熟,這身裝束也十分眼熟,這張臉也十分眼熟,在她睡覺時床邊的電腦上,這個可愛的蘿莉正站在浩氣盟的高山上看風景。

  可是那是在劍網三,而不是這個她絕對陌生的豪華衛生間。

  她是那個削瘦蒼白的肖江,不是鏡子裡這個美貌嬌俏的小蘿莉。

  她的心彷彿浸到了冰水裡,瓦涼瓦涼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原本以為要到來的平凡生活,似乎一瞬間變成了命運嘲諷的嗤笑。

  卻在這個時候,聽到門外有人說話的聲音,頓時嚇了一跳!

  “……明明,你看,我這裡真的沒有人,哎,只是今天喝了點酒,想早點休息。”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低低的,磁性悅耳,單聽這聲音,就彷佛有種別樣的性感,十分好聽。

  然後肖江就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我、我也不是懷疑你,但是表姐說上個禮拜你陪她去了王屋山,還說——”

  “明明,你又不是不知道,曉雲她總是喜歡把三分的事情說到八分的,是,我是和她去了王屋山,但並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行共十幾個人呢。”男子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也有些不悅,聲線愈加低了些,卻愈加像是大提琴的弦音,隱隱有幾分勾動人心弦的酥麻感覺。

  “哎?青染你別生氣,我,唉,不說啦,你早點休息吧。”女子似乎要離開了,高跟鞋的聲音踩在地板上“嗒嗒”的聲音格外明顯,但很快她似乎又頓住了腳步,“王瑞那邊的事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的。”她說著,口吻隱約有些希冀。

  “哦,謝謝你。”男子的聲音卻漫不經心。

  女子停了片刻,多半有些失望,男子並未再開口有什麼挽留的話語,她的腳步聲又起,離開了。

  肖江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事情,她尚未來得及多想,“嘩”地一聲,浴室的推拉門一下子被打開!

  她猛然間朝門口看去,這才意識到,這裡是浴室,而且是別人的浴室! 之前差點淹死她的浴缸裡正放滿了水​​,溫度適宜,水汽氤氳!

  映入眼簾的是門口臉帶詫異的男子,就算淡定如肖江,瞳孔也縮了一下——

  這個男人看著不過二十五六年紀,以她精準的目光來看,身高在一米八二八三左右,身材修長。 漆黑的髮看著十分柔軟,只是有些凌亂,鬆鬆套著一件浴袍,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小片白皙的肌膚,最吸引人目光的還是他的面容,那樣明銳亮麗到刺目的眉眼,一雙眼清清冷冷,卻偏偏眸光如水,些微上挑的弧度恰到好處,微微凜冽,鼻如刀削,有兩分歐式的挺直,唇色微淺,顯得有些寡情淡薄。

  就算沒有這樣出眾的外貌,單以氣質而論他也是絕佳的,如果非要把男人分為三六九等,面前這個男人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或許還要加上方才聽到的那悅耳的聲音,單單出色兩個字絕不能形容他的風華。

  總之,是那種是個男人都會嫉妒,是個女人都會被吸引的極品小白臉。

  而此時他倚靠在浴室的門邊,忽然勾起一抹笑,氣質上的清冷禁慾頓時去了五六分,反倒是流露出幾分勾魂攝魄的性感來——

  “喲,我倒不知道我的浴室什麼時候跑進來一個小女孩兒,可惜我柏青染沒有戀童癖。”

  肖江眼睛一瞪,“去你媽的戀童癖!”隨即撫額,要命,和那群老兵痞呆久了,自己果然已經不像個女人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38 PM


chapter 2 這個世界,沒有肖江。

  以這個浴室的規模和豪華程度來看,這個柏青染一定是個富家子,而一般的有錢人說實話心眼兒都不怎麼大,肖江估摸著這位大約要發火,豈料柏青染只是略微挑了挑他飛揚的深青色長眉,淡淡說,“我媽肯定沒有戀童癖,這點我可以確認。”

  他沒有生氣,也許和面前是個眼睛大大的看著不過十二三歲的小蘿莉有關,也許僅僅是因為她剛才雖然爆了粗口,但是那甜甜的聲音實在沒有在罵髒話的感覺。

  “好了,現在重要的是,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浴室。”柏青染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了,隨即肖江就發現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就算在面對自己這個時候極有欺騙性的蘿莉形象,他也並沒有完全放下戒心,畢竟自己的浴室忽然出現一個活人本身就是很讓人驚異的事情。

  尤其,這裡是十五樓,這裡是普通人並不能隨意進出的高級公寓。

  肖江雖然在看到這個規模與她住的地方客廳差不多大小的浴室時就知道這房子絕對不是一般豪華,但真正走出去看到客廳充滿現代感和時尚感的華麗裝修時,仍舊感到目眩了一下。

  她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心裡飛快地思考著要怎麼開口,事實上,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連自己都覺得荒謬,就別說其他人了。

  “現在是幾幾年?”她問。

  柏青染在她對面坐下,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對面那個面容精緻到像是洋娃娃的女孩,還有她那身樣式繁複紋飾精巧的衣裙。 太——奇怪了。

  “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古代穿越來的。”柏青染翹了翹唇角,燈光下的笑容極其好看,如果坐在對面的真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絕對會著了他的道!

  肖江面容鎮定,當你在軍隊了看了九年男人,見慣各種陽剛的、英俊的、陽光的、睿智的、鋒銳的男人的時候,對於小白臉已經沒有什麼欣賞能力了。 或者說,她其實已經到了看男人的裸體也絕對只會盯著對方比如咽喉這種要害看的地步了。

  “就算是古代的女孩兒,你認為能穿這麼短的裙子?”她嘲諷地笑,指了指現在身上仿古的短裙,“還有,古代的女孩兒會問你這是幾幾年? ”

  柏青染挑了挑眉,倒是沒有生氣,連唇角的笑意都沒有一點變化,“今天是2006年6月14號,星期三。”

  肖江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有些粗獷和囂張,沒有半分少女才有的害羞文雅,柏青染一眼就瞥到了她裙下純白色的小內褲,但是他沒有說出口,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娃娃一樣漂亮精緻的面容上,那雙明亮到像是琉璃珠子的眼睛正因為思考而顯得有些深邃,格外好看。

  他沒有打擾她。

  於是,詭異在半夜十一點半,一個穿著浴袍的帥哥和一個穿著仿古衣裙的小丫頭對面而坐,相對無言。

  似乎過了很久,肖江才深深吸了口氣,看向柏青染,“雖然說你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值得信任。”嗯,對於男性而言,這樣的長相絕對是值得懷疑和戒備甚至嫉妒的對象,但是對於女性而言,那就是絕對“值得信任”並具有強大殺傷力,但肖江並不是一般的女性,或者說,她已經在好多年前就不把自己當成女人看了。 “但是,”肖江猶豫了一下,一雙極美麗的眼眸在燈光下似乎有流光閃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她忽然需要有人來肯定,來相信,她所經歷的此時此刻,不是一個荒謬的玩笑,“我叫肖江。”她說。

  柏青染依舊是那樣從容不迫的姿態,白皙修長的手一伸,意思為,請說。

  肖江面容有些複雜的看著自己完美白膩的雙手,十指纖纖,指尖圓潤,帶著健康淺粉色的指甲甚至不需要任何護甲油就泛著淡淡的明光。

  真的變成個小丫頭了,肖江心中嘆息。

  “我叫肖江,1981年生,30歲,剛剛退伍。”甜美軟糯的蘿莉音吐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算鎮定如柏青染也依舊有種“虎軀一震”的感覺! 81年生,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人,來自2011年!

  他愕然看著對面的小丫頭,但那張漂亮的臉蛋上表情是那麼的鎮定沉著,眼神平靜如水,看著絕不是說謊騙人的模樣,更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有的氣質。

  莫名的,他信了。

  肖江心中卻想著,06年,似乎自己玩的遊戲劍網三也就是這個蘿莉角色的原身還要過個三年才開始公測,公測之後還要過個一年半載才出蘿莉角色,那自己這個樣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雖然電腦數據做出來的模樣,畢竟完美地可怕,絕對不是普通人能長成的,不過看著面前這個妖孽一樣好看的男人,她忽然就淡定了,其實也沒什麼,眼前不是還有個極品小白臉麼,出現一個極品蘿莉,也不是那麼不可能。

  “你相信?”她問。

  “嗯,我信,不過,我想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柏青染臉上的驚訝神情已經很快褪去了,這種沉靜讓肖江很佩服。

  這小子,非常人啊!

  **

  肖江很佩服柏青染,這傢伙的手段還真是神通廣大,不過打了幾個電話就輕易搞定了她黑戶的問題,我天朝果然是個有關係怎麼都行得通的國家。 而她沒聽錯的話,電話那端的聲音都是年輕的女性。

  哥們兒,佩服啊。

  三天後肖江就拿到了新的身份證,身份證上那張照片就算肖江只是木然瞪著眼睛沒有一點微笑也依舊漂亮到不可思議。

  名字是柏墨染,對此肖江很有意見。

  “為什麼一定要叫這個?”

  “你不是說你這個遊戲角色的名字就叫墨染山河麼,叫墨染挺不錯,至於落戶在我家,是因為比較可信。”正在開車的柏青染瞥了她一眼,“絕對不會有人懷疑,或者說,他們懷疑也說不出什麼。”

  肖江一雙像是用最好的青黛筆劃出的彎月眉微微蹙起,“現在可以說你這樣搞究竟有什麼目的了吧?”

  柏青染微微一笑,“啊,不要戒心這麼強。”他伸出一隻手來揉了揉肖江的腦袋,卻被肖江一巴掌排開,看了看紅了一片的手背,他依舊笑著,“好歹你現在也是我妹妹,墨染。”

  肖江哼了一聲,“你妹的!柏青染,別當我真是小女孩兒!”

  “好吧,我直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很特殊,我幫你弄了新身份,也幫你查了現在南京軍區裡有沒有一個叫肖江的人。”他頓了一頓,“結果發現,沒有。”他看了一眼肖江,似乎想問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說。

  肖江的臉色很壞,自從知道柏青染的出身之後,她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因為她知道她的印象之中,中國絕對沒有一個叫柏素鬱的女人當過商務部長,這位柏素鬱小姐正是柏青染的母親。

  這個世界看似正常,她撇頭看向窗外,北京的街道,她曾經來過,與記憶中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可是這個世界沒有肖江。

  她忽然開口:“你聽說過邁克爾·傑克遜嗎?”

  “那是誰?”柏青染皺眉。

  “成龍?”

  “?”

  “張國榮?”

  “?”

  “張曼玉?”

  “……”

  “周杰倫?”

  柏青染看向她,認真說道:“這些人都很有名嗎?”

  肖江嘆氣,挖空心思把她所知道的名人都列舉了一遍,果然,柏青染對此一無所知。 “那現在最有名的明星是誰?”

  “大概是時翠珍時小姐吧,她在好萊塢都非常有名,怎麼,你對這些感興趣?”柏青染問。

  肖江面無表情,只是眼中透出一抹絕望,果然。 但只是撇過頭去,淡淡說:“沒什麼。”看來不需要擔心了,這個世界估計也不會有一個叫劍俠情緣的遊戲。 隨即又看向柏青染,“你讓我跟著你,有什麼目的。”

  柏青染的眸光流轉,就算是肖江這樣對男人抵抗力十足的傢伙都被迷惑了一瞬,他媽的這傢伙真是人不是妖孽麼? !

  “只有一個目的,請保護我。”他說,聲音低沉,悅耳至極,“只是要你一個承諾,如何?”

  肖江看著他,嘆了口氣,“算了,看在你幫我一個忙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次。”反正,她也沒有地方可去。 “看來你個小白臉肯定是勾搭的女人太多了,怕別人來尋仇吧!”她口味微微嘲弄。

  “你說反了呢。”柏青染微笑著,“是因為有人尋仇,我才會勾搭那麼多的女人,其實我最討厭的就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實在是太折磨了。”

  “切~”肖江嗤笑,“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看著身上嶄新的白襯衫百褶裙,微微皺了皺眉,她已經——十幾年沒穿過裙子了吧,以前的她身材乾癟乏善可陳,對於表現女孩子柔美的裙子向來沒什麼興趣,後來入了伍,更是徹底與裙子說拜拜,而如今她的衣服卻幾乎都是裙子! 以她的屬性而言,有三套衣服可以隨時切換,分別適合她使用不同的內功,而在背包裡的衣服也有插件可以一鍵換裝,真可笑,穿成了遊戲角色居然插件還可以用。

  所以她可以隨時切換成屬性強大的遊戲裝備衣著,而在平時穿著正常的衣服。 身上這套也是柏青染剛剛給她買的,他似乎很樂於給一個小女孩兒買東西,從內衣到鞋襪,還有數十套小女孩的衣服一個下午就被他掃回了家,甚至肖江開始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真的有戀童癖。

  “別把我真當成你的妹妹。我對什麼假扮兄妹的遊戲沒興趣。”肖江說,“不過既然答應了要保護你,就先把你的情況和我說一下,順便我也需要試一試這具新身體的能力。”

  柏青染手中的方向盤打了一個旋兒,“好。”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都有一種淡淡的血腥氣,原本肖江是從部隊裡出來的,而且不是普通的部隊,而是經常執行一些特殊任務的秘密部隊,絕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而柏青染更是出身不簡單。 在天朝的京城,京畿重地,看著格外和平,管制更嚴,但實際上如同每一個城市一樣,這樣的一個充滿歷史的厚重並又有現代繁榮的國際化大都市,就算是國家的政治中心,仍然免不了滋生一些位於黑暗之中的東西,可以稱之為城市的蛀蟲。 妓女、毒品、槍械、黑幫,在警局的檔案之中,這些東西很多都是蓋上了絕密的公章,犯罪率更是居高不下。

  如果你只是個安分守己的小市民,或者也會發現你離這些東西其實很遠,頂多就只能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也有很多人卻並不會把這種當回事。

  比如像柏青染這樣的高幹子弟,又或者說,曾經的高幹。

  他的外公是軍區大佬,他的外婆與上一代領導人是三代內的血親,他的母親貴為商務部部長,一經手都是幾億元上下,而他一出生就讀的是特定的學校,裡面全部是一些高官政要的子弟,一直到他讀完高中。 從小生活在單親家庭,接受著嚴格的精英教育,甚至被丟到最殘酷的訓練營鍛煉了兩年。 事實上關於他的父親是誰,在他們的圈子裡都是禁忌。 他的家裡沒有一張父親的照片,沒有一點曾經有個男人存在過的痕跡。 他的母親精明強幹,平日裡的政治形象十分良好,他們母子卻不是很親近,他甚至連問一問母親父親究竟是誰這種話都說不出口。

  然後,他的外公去世,他的外婆重病,他的母親被指貪污還沒等到上法庭就發生了車禍至今未恢復意識。

  一朝風雲立變。

  曾經的柏青染雖然沒有一般官二代的囂張跋扈,但也絕對不是什麼低調的人,再加上他的外形實在太過出色,著實讓他們圈子裡的一群女生神魂顛倒,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而柏家此次遭難也是很多人都心裡有數的政治鬥爭,許多人都明白柏青染的母親柏素鬱是怎樣一個軟硬不吃的女人,偏偏又讓她掌管著最讓人眼紅的金錢,暗地裡也不知遭了多少人恨。

  於是那些圍在柏家身邊的人們,頓時作鳥雀散。

  政治上,總是那樣利益至上的殘酷。

  身後的保護傘轟然倒塌,在很多人認為此時的柏青染終於像是剝光了的處女,可以任人為所欲為,並摩拳擦掌準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平日裡看著一無是處的小白臉居然是塊難啃的骨頭。

  熬了一年,他的外婆也已病死,他的母親依舊躺在加護病房,但他依舊活得好好的,甚至頗為滋潤,讓許多人大惑不解的同時又更加惱羞成怒。

  因為就在這以為柏青染好對付的一年裡,不少人都已經在這個小白臉手上吃了不小的虧。

  “這一年我看著平安,但實際上,已經快到一個臨界點。”柏青染淡淡地說,“有些人應該憋不住了,該試探的也已經試探過了,而那些隱在背後喜歡看別人先出手,喜歡坐收漁翁之利又或落井下石的傢伙們應該也等不及了。”他挑了挑眉,“上天果然還真夠眷顧我,居然在這個時候把你送來了。”

  肖江仔細聽他說了現今的形勢,冷冷地說,“我不明白,我以為既然你的母親在政治鬥爭中失敗,有些傢伙應該不會這麼有耐心地要慢慢玩死你才對。”

  “說得對。”柏青染笑著,“當日是因為上頭有人下了命令,不要光明正大地對付我,手腳乾淨一些。”

  “哦,為什麼?”

  “不知道。”柏青染聳了聳肩,“不過我猜,是因為我的父親。”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39 PM

chapter 3

  肖江還沒來得及問他的父親究竟是什麼人讓上頭如此顧忌,他們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木掩映下,一塊看著已經有些年歲的匾牌寫著兩個灑然大字,“和平”。

  “和平?”肖江微微一笑,“真是夠俗氣的名字。”

  “和平中學。”林青染一笑,“你問整個北京城的人都不會有幾個人知道。”他指了指另一條岔道過去,“那邊是和平小學,基本上這裡的人都是先上和平小學,然後再接著上和平中學。這裡有最好的老師和最大牌的學生,哦,當然,教的東西和普通的學校並不同,至少外面的學校不會把政治作為主課。”

  “我想,這裡的政治課必然也和外面的不同吧。”

  “的確。”林青染點點頭,停好車帶著肖江往裡走,“我在這所學校裡教生物課。既然你說你原本是技術兵,那我給你填的專長是計算機,嗯,這所學校裡的入學申請上是需要填寫這一項的,我帶你去給你安排的班級。”

  肖江知道林青染給她的身份證上年齡是十三歲,剛好夠上初一的年紀,三十歲的女人又跑回來上初一,她不是一般地無語,皺了皺漂亮的彎月眉,嘆了口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生物課?”肖江顯然有些奇怪,因柏青染這人從頭到腳與普通的生物老師都搭不上邊。

  柏青染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微笑著說:“事實上我真的是一個朝九晚五的普通生物老師。”

  “普通?”肖江嗤笑,指了指他身上那件深黑色的襯衫,“普通老師一個月的工資,連你這件襯衫的領子都買不起!”

  柏青染笑出聲來,“墨染,你是不是誤會了,要知道,和平中學的老師可不是普通的老師,他們可都是公務員呢,福利待遇大概比你想像得還要高一些。”

  肖江跟著他往裡走,迎面走來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一副眼鏡,身上穿著普通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手中夾著厚厚一本教案,一看就是尋常教師的模樣,他看到肖江與柏青染,帶著笑迎上來,“柏老師來啦!這位就是柏墨染吧,你好,我是你以後的班主任,我姓楊。”

  肖江瞇了瞇眼,看著這位楊老師的笑容,莫名就想起前世帶過自己三年的某位輔導員,那位輔導員的別號叫做——老狐狸。

  柏青染拍了拍肖江的腦袋,“楊老師,我家妹子就拜託你了!”

  “哈哈,沒問題!”他熱情地說,朝肖江招了招手,“來,我帶你去領書,然後去教室,下一節剛好是我的課。”

  肖江對於他們都把自己當做小女孩兒的態度有些彆扭的違和感,卻不能表露出來,幸好她的心智足夠讓她忍受這種狀況,但要讓她笑著扮演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抱歉,她做不到。

  所以她只是點點頭,並不說話,就跟著楊老師走了。 她在昨天就已經嘗試著和柏青染建立了組隊狀態,所以不管他有什麼異常,她都能很快地發現。 既然答應了要保護他,她自然要做到最好,柏青染給了她在這個世界新的身份,解決了原本對她而言最麻煩的事情,肖江沒有那麼不知好歹,而且,她很重承諾,明明知道柏青染在要求她保護的時候,沒有加一個期限,但她卻沒有提出異議。

  因為當發現這個世界似是而非的那一刻,她的迷茫甚至有一瞬讓她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氣,但幸好她的心志已被長年的軍旅生涯磨煉得極其堅韌,所以很快就恢復過來,然後,柏青染就給了她一個目標,一個理由。

  “墨染!”身後的柏青染忽然喊,她回過頭去,他露出一抹足以讓任何女人心跳加速的笑,“中午我來接你一起吃飯。”

  肖江昂著頭,撇嘴說:“我要吃最好的!”

  好吧,從今天起,是嶄新的肖江。

  柏青染黑沉沉的眼中透著一抹笑,承諾說:“好!”

  楊老師只是站在一旁看著,笑容和煦,帶著幾分狡猾的意味,感嘆說:“你們兄妹的感情真好啊!”

  肖江哼了一聲,不答話。

  以一個學生而言,這種態度明顯稱不上多尊敬,但楊慶平在這和平中學已經待了七年,什麼學生沒見過,首長的孫子將軍的外孫女部長的侄子局長的女兒,這所學校裡任挑出一個學生來都比他大牌,他早已不在意這種事,至少她還算好的,沒拿白眼看他,沒氣焰囂張頤指氣使地讓他注意一些。 這個年級的孩子正是最叛逆的時候,偏偏這些孩子還不能以等閒學生的態度來對待。

  領過書,楊慶平直接領著肖江到了初一的門口,和平中學一個年級只有兩個班,其實和平小學、和平中學每個年級都只有兩個班,而曾經學生最少的一屆,兩個班一共也只有十來個學生,但是即便如此,這個學校也一直維持著兩個班。

  但今年的初一顯然人數不少,所以肖江站到教室門口往裡看去時,教室內已經滿滿當當坐了三十一個人。 她一向對數字敏感,當然,對於計算機語言更敏感。

  在楊慶平介紹她的期間,她不著痕跡地觀察著這些不過十三四歲孩子的表情,不愧是高官政要的孩子們,即便是討厭,也並沒有表現得十分明顯,但她仍是觀察到坐在某兩處的幾個男孩眼中一閃而逝的嘲諷和厭惡,甚至是仇視。 看來,討厭她,哦不,應該是討厭柏青染的,應該都坐在一起。 與之相反的是班上女生在看到她那張異常完美精緻的臉時表現出的嫉妒羨慕在聽到她的身份之後,全部轉為歡喜與恍然。

  十三四歲,剛好施情竇初開的時候啊,肖江感嘆,看來柏青染那個妖孽即便是在蘿莉的眼中,也是魅力十足的,在聽到自己是他的妹妹之後,她們顯然以為找到了接近柏青染的最好橋樑。

  另外,就是有一些男孩子純粹盯著她的讓人不怎麼舒服的模樣,半大的孩子以一種成年人才會有的狂熱佔有欲的目光朝她看,這麼都會覺得詭異的吧?

  剛好楊慶平的介紹結束,笑瞇瞇地說,“來,柏墨染同學,做一下自我介紹吧!”他說。

  肖江挑起青黛色的眉,以一種絕對稱不上淑女的灑脫帥氣拿起黑色馬克筆,對,這所學校裡教課都是用的白板和馬克筆,顯然要比黑板、粉筆的代價要高得多,但考慮到現場這些孩子的身份和那些有害身體健康的粉筆粉塵,這個人性化的教學設備就不足為奇了。

  她只是拿著筆,在白板上大大地寫了三個字“柏墨染”,寫完之後自己滿意地看了看,事實上她的字並稱不上好看,畢竟她的特長是計算機,而一般擅長計算機這種工具的人,對於親手寫字總不會有太大的興趣,但她寫字的樣子很大氣,寫出來的字也大氣,在白板上那三個漆黑的字跡以一種張狂的姿態從上到下,清晰明了。

  “大家好,我是柏墨染!”她站在講台前,落落大方,笑容明亮。 她的話音還未落,門忽然被“砰”地一聲推開,一個穿著簡單T恤和牛仔褲的少年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看也不看站在講台前的肖江與楊慶平,直接走到靠窗的最後一排坐下,肖江這才注意到那裡的兩個位置都是空著的。

  班上開始竊竊私語,但並沒有人對那少年的舉動有什麼奇怪的神色,肖江得出結論,這人肯定時常這樣。

  楊慶平顯然也習以為常,像是沒有看到這麼囂張的學生一樣,溫和地對肖江說:“你就坐在那裡吧。”肖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個囂張少年的鄰座。

  肖江卻不在意,她拎著樣式簡單的斜跨書包,大步走了過去,“啪”地一下將書包丟在桌子上,見那個少年眼睛看著窗外,頭也不回,她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和他搭話的興趣。

  楊慶平正拿出教案準備上課的時候,一聲尖叫猛然間劃破了學校的寧靜!

  不多時,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跑進來一個年輕的男教師,他臉色刷白,眼睛中透出極其恐懼的神色,“楊老師!出事了!”

  肖江默不作聲地想著“地圖”,於是眼前出現了學校的地圖,代表著柏青染的藍色光點正在離教學樓不遠的地方,咦? 她的目光中透著微微的詫異。

  那個男教師不知在楊慶平耳邊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色也開始蒼白起來,但總算還鎮定,他扔下教案,“大家先自習,不要離開教室!班長,你管理一下紀律!千萬不要離開教室!”他鄭重交代了兩次,才匆匆跟著那人離開了。

  肖江皺著眉,站起身來,坐在她旁邊的少年卻忽然轉過頭來。

  異常清秀的臉龐沒有表情,“你去哪兒?”

  肖江看向他,發現這個少年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淺褐的顏色,如浸了水的玉石,他坐在陽光之中,那雙眼竟然有種流光溢彩的明媚。

  “老師說了不要離開教室。”他安靜地說著。

  肖江只是撇撇嘴,目光清冷而鎮定,“忘了拿東西,要去老師辦公室一趟。”理由很正當。

  班長站了起來,是一個面容矜驕的小姑娘,不像其他女孩兒看向肖江的樣子,她的目光冷靜中透著不屑,“楊老師說了,誰都不要離開教室。”她在誰上加了重音,口吻帶著微微的嘲諷。

  肖江猜測這姑娘的家裡肯定官職不低,但她只是挑了挑眉,笑,“真不好意思,是忘了很重要的東西,落在老師那裡,恐怕不好。”她似乎是邊說邊朝那班長那裡走,但班長坐的位置本來就接近門口了,她走到那裡的時候話音剛落,隨即擺擺手,毫不在意地走出了教室。

  “柏墨染,你站住!”小姑娘尖利的叫聲自背後響起。

  肖江卻只是回頭一笑,精緻漂亮的眉眼居然透出刀鋒一樣的銳利來,小姑娘被她那忽然而來的氣勢逼得滯了一滯,肖江已經跑過了轉角。

  小姑娘的臉色青白交替,但很快一個身影又悠然從面前經過,她瞳孔一縮,氣急敗壞地說:“謝磊!”

  少年甚至頭也不回,比肖江還不給面子。

  班長小姑娘差點就要被氣哭。

  但肖江可管不了這些,一過轉角,她跑上走廊之後,看到那邊都是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左右看看沒有一個人影,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換裝,依舊是襯衫百褶裙​​,甩了甩柔順的馬尾,自那廊上一躍而下!

  初一在四樓,這棟教學樓的底層都作為辦公室,從上到下分佈了初一到初三三個年級,環形結構的教學樓前方是一個不算小的花圃,連著前方的冬青樹林。

  喧鬧聲顯然是從底層的辦公室那裡傳來的,肖江跳下之時很注意角度,剛好有一棵極高大的香樟樹在那廊邊,所以她跳下的時候下面幾層並不會有人看見,在即將落地之時,一個“躡雲逐月”,頓時減速,竄出一長段距離,剛好閃進花圃之中,絲毫無損。

  謝磊剛剛走過轉角剛好就看到肖江單手在那長廊的欄杆上一撐,整個身體自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簡潔利落,就這麼跳了下去!

  他的眼瞳微縮,趕緊跑了過去,湊在欄杆上往下看去,肖江在即將落地的剎那輕巧地疾竄橫過矮灌木叢,落到那邊的花木後。

  “這裡是四樓。”他喃喃道,目光愈加亮了起來,“這樣的身手……難道她也是……”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39 PM

chapter 4

  肖江見那邊十來個老師都堵在一個辦公室門口,根本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但很快就見幾個穿著警服的男女快步走了進去,皺了皺眉,發現柏青染已經朝這邊來了,只站了一會兒就往那個方向跑去。

  等她繞過了轉角,那個跟著她出來的謝磊才從四層的高度一躍而下,但詭異的是他並沒有一墜落下,而是慢慢的,如一片羽毛般飄落!

  但他不知道的是,肖江正背著身站在轉角處,目光驚愕地朝他的方向看來! 肖江不是謝磊這樣十三四歲的小朋友,她有著豐富的追蹤探查的經驗,事實上在從樓上跳下來的那一瞬間她已經發現了謝磊跟在她的身後,但可惜的是已經無法掩蓋自己從樓上跳下來的事實,正以為要壞事的時候想不到這個小男生居然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她就感覺有些不對了。

  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少年居然能有這樣的本事,這根本就違背了重力定律! 即便是武俠中的輕功,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吧,他落下的速度太慢了,連衣服頭髮都只是輕微飄動,彷彿有什麼托著他的身體一樣慢慢悠悠地落地!

  “這是——什麼?”肖江皺眉。

  已經走到她身邊的柏青染輕笑,“你看到啦。”

  “你知道?”肖江驚訝地轉過頭去。

  柏青染點點頭,“謝磊,十四歲,A-9級。”

  “什麼意思?”

  “他的能力評定為A,但是力量還太弱小,只是9級。”柏青染說,“當然,這個學校裡,知道他身份的人不超過三個,原本,我也不應該知道的。 ”他攤了攤手,雖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但目光卻幽深清冷,看不出情緒。

  肖江深深吸了口氣,鄭重說道:“看來,我們應該再好好聊聊你們這個世界!”

  “我們這個世界?”柏青染啞然失笑,“我以為你和我們是一個世界的,阿江。”

  “我原本也以為是,但現在看來,顯然我們的認知有差別。”肖江苦笑,側目看到那邊謝磊已經謹慎地朝這邊靠近,她悄悄指了指空著的教師休息室,柏青染點點頭,帶著她往那邊去了。

  在柔軟的沙發裡坐下,肖江瞥到柏青染純黑色的襯衫衣角,似乎蹭到了一點綠色的青苔,微微蹙了蹙眉,“你剛才在哪兒?”

  柏青染一愣,隨即微笑,“在後面的實驗室。”

  肖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吧,給我解釋一下這個A-9。”

  “這個東西在每個國家都是隱秘的,世界上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現象,實際上,也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異能者。”柏青染頓了頓,“不過,這種人極其稀少,也許數百萬人裡才出現一個。”

  “那也挺可怕的了。”肖江笑了起來,“中國有十三四億的人口,照你這個比例,全中國就有數百個異能者,這個數量,可不小。”

  柏青染看著她站起身來靠在一旁的茶几上,抱著臂踮著單腳的模樣有幾分痞子的模樣,說起這話來的時候非但沒有半點擔心,反倒隱約有些興奮,不禁有些好笑,“啊,是啊。但是大部分異能者都是為國家服務的,即便是有些天生異能就很強大的人,如果沒有經過特定的訓練,也不會強大到哪裡去,當然,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肯定是十分可怕的。關於異能的評級,因為種類太多,所以不好具體劃分,只能根據異能的傷害、實用性或者說是具體的效果來作一個異能評級,謝磊的能力非常稀有而且強大,據我所知,被評為A級的非常少,全世界的異能者中,能被評為A級的,絕不會超過十個人! ”

  “這麼厲害!”肖江驚訝,“那小子根本看不出來啊。”

  柏青染卻搖頭,“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他的能力稀有,並不表示他現在就很強大,異能的掌握度分為1到10級,他不過是9而已,一個普通的E級異能者只要有6級以上的掌握,基本上就能殺死他!”

  “那麼你呢?”肖江似是漫不經心地問。

  “什麼?”柏青染愕然看向她,蹙起了修長秀逸的眉。

  “啪!”地一聲響,肖江一拍透明的玻璃茶几,柏青染眼尖地發現她的掌下玻璃出現了幾條細微的裂縫,只見她冷笑著說:“柏青染,我以為我們合作的基礎是相互信任!我可以把我的能力都告訴我,你也必須對我毫無隱瞞,不然的話,我們就此再見!我絕不會和無法信任我的人合作!”

  柏青染站直了身體,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深邃,卻像是落進了漫天的星光,明亮璀璨,他的眼睛本就極其漂亮,這樣直勾勾看人的時候更是魅惑得可怕,若此時與他面對面的是任何一個8歲到80歲的女人恐怕都要臉紅心跳了,柏青染這人儘管有著一看便讓人覺得薄情的唇,眉目也亮麗到近乎刺目,但偏生目光流轉之間,有種不親眼看到怎樣也無法理解的風流,只一眼飄來便似是開了漫天的桃花,難怪那些女人如何都抵擋不了他的誘惑。

  這個男人真是個妖孽。 肖江撇撇嘴,絕不承認剛才心跳也快了那麼三秒。

  “信任?”

  “對,信任!”肖江琉璃般的眼睛清澈地倒映著柏青染的模樣,嘴角掛著絲毫不變的冷笑,“沒有信任還談他媽的什麼合作!”她話音剛落,就感覺頭上一重,一隻手落在了她的髮上——

  窗外的陽光正灑進空蕩的休息室,金色的浮塵悠然懸浮,柏青染的手放在肖江柔軟的髮上,“好。阿江,從今天開始我會像信任我自己一樣信任你。”

  他的口吻太認真,肖江的心漏跳了一拍,狠狠地揪了起來,因為她隱約感覺到了他的愉悅和放鬆。

  這個人,總感覺一個人背負了太多東西,太累了。

  俊逸出眾的男子帶著微微的笑意,將手放在看上去稚嫩美麗的少女烏黑的髮上,勾唇而笑,目光幽然。

  “十五年前,我的評級為C。”他說,口吻平靜,“至於掌握能力的等級,我不知道,因為從沒有測試過。”

  “阿江,你是這世上第二個知道的人。即便是我的母親——也不知道我原來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是個普通人,但是我知道,她希望我是個普通人。”

  肖江聽著他溫和的聲音,心中忽然有些微酸微澀。 她握住他的另一隻手,“柏青染,在這個世上,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秘密。”

  “嗯。”柏青染揉了揉她的發,以開玩笑似的口吻說:“阿江,從今天開始,就我們相依為命吧!”

  肖江拍開他的手,理了理凌亂的額髮,嗤笑著拍了拍他,斜眼道:“放心吧!從今天開始,姐罩你!”

  柏青染看著她那可愛的模樣,大笑出聲,似乎很久、很久都沒這麼輕鬆歡暢過了。

  真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0 PM

chapter 5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肖江問。

  柏青染皺起眉,“兩個孩子死在辦公室。”

  “兩個孩子?”

  柏青染指了指剛才圍聚了許多人的方向,“兩個都是初三的,到辦公室來送考試卷,辦公室裡剛好沒有老師在,因為是上課時間。”

  “誰會闖到學校裡來就為了殺兩個學生?”肖江走到窗邊,剛好看到謝磊正站在花圃裡看著辦公室的方向。

  柏青染沉默一會兒,才說,“原本,我應該在辦公室,這節課那個辦公室只有我沒課。”

  肖江猛然轉過頭來,“你說什麼?”

  “原本我沒課,但是上節課我把一張實驗報告落在實驗室,所以回去取。”柏青染嘆了口氣,輕輕說,“結果還沒等我離開,就看到有一個人從這裡往後竄去,我追到了圍牆邊,但就怕他有故意將我引出去的嫌疑,所以沒有繼續追出去,也沒有交手就返回了。”

  肖江抱著臂靠在牆上,“我看到你從後面那棟樓,不是門的方向,應該是在四樓上,直接到了地面,也就是跳下來的,當然,不是親眼看到,而是從遊戲系統的地圖。”她頓了頓,“遊戲的地圖你明白嗎?”

  “知道,我好歹還是玩過RPG遊戲的。”柏青染似笑非笑,“所以你才懷疑我也有異能?”

  “對,看到你的衣服上還擦到了青苔。”肖江指了指他的黑襯衫,“這讓我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所以,闖入者只有一個人?”

  “嗯。不幸的兩個孩子一個外公是上將一個舅舅是北京市的副市長,只怕不會善罷甘休。”柏青染聳了聳肩,“你想去看看嗎?”

  “如果可以的話。”肖江皺著眉,“如果那人真的是衝著你來的話,很希望他蠢到在現場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肖江率先踏出房間,身後的柏青染帶著笑意喚:“阿江。”

  “什麼?”她回頭。

  柏青染想了想,“沒事。”她明明有著這麼漂亮精緻的臉蛋,卻偏偏完全是大人甚至偏向男性化的行為舉止,還是不要把這樣的違和感看來有多麼可愛告訴她好了。

  肖江不滿地瞪他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柏青染腳步輕快地跟在她身後,望著她不管何時都挺得筆直的脊梁,顯得精神又充滿生命力,他幾乎無法想像,原本這個樣子,居然只是一個遊戲中一堆冷冰冰的數據,因為她看上去是這麼地鮮活而美麗。

  只是走近,肖江就皺起眉來,因為她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側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謝磊,他還是個孩子吧,但現在卻沒有人顧得上他,四周圍的老師都是亂糟糟的,她看到有兩個女教師正在對面的水槽那裡拼命地嘔吐。

  肖江剛想上前,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微微抬頭,柏青染的眉頭緊皺,“估計場面不太好看。”

  “你擔心我受不了那樣的場景?”肖江挑了挑眉,她的嘴唇不動,用私聊功能對他說:“別忘了,我曾是個軍人!”她的目光冰冷,漠然而堅毅,“你的紳士風度大可不必放在我的身上!”

  柏青染放開手,嘆了口氣,卻在這時,一道聲音橫插進來,“柏墨染,你怎麼在這兒!”卻是面露驚愕的楊慶平,他看向柏青染,帶著不贊同的目光說:“柏老師,你怎麼能帶妹妹來這種地方——”

  還沒等他說完,肖江已經推開他走了進去,果然,就像柏青染說的,場面確實很不好看,甚至可以稱得上殘忍。

  這兩個孩子都是女孩兒,正是花一樣的十五六歲,但現在卻死得無比淒慘,像是生生被人扯作了兩半,從肖江的角度剛好看到其中一個女孩兒修長白皙的雙腿,可惜此時卻沾滿了濃稠的鮮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哎,不要看!”楊慶平急急上來擋肖江的眼睛,但她只往下一蹲就躲過了那隻大手,驟然矮下來從前面人的縫隙中讓她把整個室內看得更清晰,整個辦公室都是血跡,牆上、地上、桌上,這間算不上大的辦公室就像是修羅場,兩個女孩兒的身體不僅被撕裂,更像是死得極其痛苦,鮮血才會撒得像這樣四處都是!

  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不管是用什麼工具都不太可能。

  她鑽出人群,卻看到柏青染正十分溫和地同謝磊說話,只是頓頓腳步,就想往樓梯那裡走去,楊慶平追了出來,“柏墨染!我不是讓你們都留在教室的嗎,怎麼出來亂跑!”

  柏青染這才走過來說,“啊,墨染只是來找我。”說罷還親暱地揉了揉肖江的髮。

  楊慶平瞥了一眼同樣跑出來的謝磊,匆匆說道:“你們趕緊回教室去,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肖江聳了聳肩,“本來就想回去來著,如果不是老師你攔著的話。”

  楊慶平瞪了她一眼,“回頭再說。”

  “我送他們上去吧。”柏青染溫然說,他每每以這種口吻說話,總有一種莫名令人信任的感覺,無論男女都容易被他此時帶著笑的面容欺騙。

  有時候,一張好皮相真的很佔先。

  所以楊慶平點點頭,轉身不再管他們。

  謝磊朝肖江看了幾眼,目光中頗有些古怪的意思,肖江知道是因為他看到自己從樓上跳下來的緣故,卻假裝不知道,只因為他的目光頻頻看來,她才轉頭瞪他一眼,“看什麼看!”

  謝磊即刻調開了目光,但停住了腳步,對柏青染說,“老師,我要請假。”

  “哦,好,下午還來上課嗎?”柏青染的聲音依舊是那麼親切隨和,謝磊似是想了想,搖搖頭,“不了,應該會有事。”

  “好的,路上小心。”柏青染笑著說,態度絲毫不像是一個面對莫名其妙直接說請假的學生。

  等謝磊連放在教室的書包也不拿就這麼走了,肖江才說:“柏青染,我就說,你哪裡像是一個老師!”

  “因為謝磊嗎?”柏青染優雅地靠在迴廊的柱子上,“他有特批,可以隨時請假,你知道,他和其他學生都不同。”

  肖江挑了挑眉,“因為他是異能者?”

  “對。”柏青染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煙,“呃,介意嗎?”

  肖江揮揮手,“抽吧!”

  等柏青染點燃了煙,她又冷冷說,“總有一天抽死你!”

  “咳咳!”他幾乎被嗆到,但仍是笑著看向她:“這個時候他離開應該是去報告了。”

  “報告?”

  “對,那兩個女孩兒顯然不是被普通人殺的,謝磊肯定也發現了這點,所以他才急著離開。”柏青染修長白皙的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煙,肖江對於菸的理解只在於十塊錢一包的紅塔山或者三五,這是部隊裡那些大老爺們兒常抽的煙,但柏青染的這種顯然不是,不知是什麼煙,味道並不重,也不太嗆,甚至有些淡淡的薄荷香,屬於菸草的氣味散發在空氣裡,並不太惹人討厭。

  更何況,看他這樣的男人吸煙,簡直是一種享受,煙霧繚繞間,明麗的眉目顯得有些冷漠,只是唇角的笑卻是一派極有氣質的優雅。

  肖江從沒有想過有一個人抽煙可以給人這麼舒適閒逸的感覺,當然,她仍是不太喜歡煙味。

  “那麼,很快應該就會有異能者來學校裡調查?”她想了想,並沒有繼續挑剔,只問。

  柏青染點點頭,“我猜,多半是帶著謝磊的那位,也就是他的導師,唔,在國內實力排得上號的某個傢伙,也是我想——”他頓了頓,無奈地說,“這世界上最討厭我的人之一。”

  肖江撫額,早知道你這個人就是麻煩一大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1 PM

chapter 6

  “這個世界上最討厭你的人之一?”肖江瞥他一眼,“不會你搶了他女朋友吧!”

  煙霧繚繞,柏青染半靠在旁邊柱子上仰著頭抽煙的模樣比肖江看過的任何明星都要好看得多,只見他嘆了口氣,“比這要嚴重多了。”他頓了頓說:“我害他失去了光明。”

  肖江愣了一下,側目看向他,隨手奪過他指間的煙,狠狠吸了一口說,“可是你沒有一點愧疚的樣子!”

  “確實。”雖然被肖江搶走了煙,他卻依舊愉悅地笑起來,“吶,阿江,要不要聽一聽我的往事?”

  “嗯?”肖江蹙起秀氣的眉,將那煙丟在腳下踩滅,嘖,原來抽起來還是很嗆人的嘛,煙的味道她果然不喜歡。 “說吧。”

  柏青染看向肖江稚氣而美麗的臉龐和眼眸中和長相絕不相符的成熟明亮,心中莫名鬆了一鬆,這雖是個平時或許有些不像女孩兒的蘿莉,但是至少卻是可以讓人信任的。 “外公是這世上除了你之外唯一一個知道我有異能的人,但他已經去世了。我的履歷上有兩年空缺,對外的說法是外公將我弄到訓練營裡去鍛煉了兩年,其實根本不是,他把我弄到了中緬邊界。”

  “中緬邊界?”肖江並不是普通人,即刻就明白了,“金三角、罌粟、毒品,那裡很不太平。”

  “對。”柏青染讚賞地點點頭,“外公說要真正鍛煉我並不是那些訓練營可以做到的,要實戰才可以,所以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讓我和平常人一樣入伍,完全隱藏了我的身份。”

  肖江瞥了他一眼,“完全隱藏?我很懷疑你這樣的樣貌到了哪裡可以完全隱藏。”完全就是一個天生的聚光點。

  柏青染輕笑起來,“謝謝你的誇獎。”他攤了攤手,“事實上我當時並不是這個樣子。外公給了我一種激素,我當時的體重是現在的雙倍,嗯,我本身很不容易胖,所以必須要藉助藥物才可以做到維持那個身材,但幸好軍隊並不歧視胖子,尤其是中緬邊界那邊正常人都不太願意去,只要有本事,即便是三百斤的大胖子那邊也完全可以接受。”

  肖江上下打量著他,因為柏青染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二八三,所以當這麼高的人有三百斤的體重時,應該會顯得格外膘肥體壯……“你的異能需要實戰?”這是唯一一個他外公派他去那種危險地方的理由。

  “對。”柏青染微笑,“當時還用一種很難洗掉的顏料在眼角畫了一塊青色的胎記。”

  肖江抬高下顎看向他,抱著臂說,“餵,我知道你當時不遺餘力地破壞自己的形象,但是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異能!不想告訴我你的異能嗎,說過不能隱瞞的!”

  柏青染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被肖江“啪”地一聲一巴掌打開,他才說:“我的異能,概括出來,應該完全是身體上的強化,應該是生來就有的,但是隨著我漸漸長大,這個異能也一天一天強大起來,我外公曾經說應該是屬於跟著我的年紀增長而變強的異能,所以我很小的時候,並沒有測試出來。 ”

  “嗯?很小的時候,難道你很小的時候就被做過異能測試?”

  “對,其實不止是我,而是所有的人,但這些人都不知道而已,這只是醫院裡做的一項秘密工作,在每個孩子出生的時候,都會有這個孩子的DNA樣本,國家有專門的人來根據這個DNA檢測他是否有異能潛質。”柏青染說,“但我出生的時候,只是比普通的孩子要強壯那麼一點點而已。”

  肖江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所以你的異能只是比普通人力氣大,還是說身體比普通人要強韌?”

  “兩者都有。”柏青染站直了身子,只伸出一隻修長的食指,輕輕按在他剛剛靠的柱子上,看上去當真是輕輕的、緩緩的靠近,但就像碰到的是一塊嫩豆腐,不過剛碰上去,那柱子就很顯然地慢慢凹了進去!

  肖江倒吸一口涼氣,這已經很看出很多問題,這個人平時究竟是怎樣才能控制這樣大的力氣!

  柏青染一雙漂亮而清冷的眼朝她看來,他那隻看上去完美白皙的手甚至沒有一點瑕疵,完全是養尊處優的模樣,但他取下右手一隻裝飾用的尾戒,惡作劇般像是魔術師那樣合起手掌,再張開,那枚尾戒已經被揉成了小小的一團,然後他只用兩個手指,就將那枚尾戒像捏橡皮泥一樣玩耍,“看到了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的力氣有多大,但是這是真正純粹肉體帶來的力量,七八歲的時候我已經漸漸變得和其他小孩子有些不同,非常容易弄壞東西,但是媽媽太忙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只有外公發現了這點。”

  肖江忽然抽出一支筆來,當然是屬於這個遊戲裡身體背包裡的筆,一記判官筆就打了上去! 這是萬花的普通平敲,萬花這個門派屬於內功門派,所以普通攻擊並不會很厲害,但對於尋常人來說,這個傷害也不算低,但她清晰地看到,剛才她一筆掃去,他用手臂一擋,只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極淺的白痕,不過片刻就消失了!

  “……你簡直不是人!”肖江得出結論。

  柏青染卻笑了起來,笑得彎彎的,“是啊,不過以你現在的這個身體來說,似乎也不是人。”

  “你外公把你弄去緬甸那邊,也是為了訓練你的控制力吧!”

  “對,其實在那之前,我的控制力已經訓練得不錯,外公曾給我制定了詳細的計劃,四周圍並沒有看出我有什麼不同,只是覺得我的力氣大了一點而已。”柏青染聳聳肩。

  肖江仔仔細細地看著他,“但現在你無疑更厲害了,看上去簡直像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貴公子,這樣的你更容易讓人沒有戒心!”

  “啊。”柏青染輕輕地應了一聲,“這是我答應外公的,要處於強勢的地位,但是要讓所有的人都以為你在弱勢,在別人看輕你、甚至不屑你的時候,才是最適合動手的時機,因這個時候最適合一擊必殺,甚至有機會抹去是你動手的痕跡,因為別人很難去懷疑你。”

  “所以現在你變成了吃軟飯的小白臉?”肖江早就知道面前這個小白臉根本不是真正的小白臉……

  柏青染笑著,天生的好皮相讓他不管怎麼笑都有種讓人目眩的魅力,“我們似乎離題了吧?之前說到什麼,哦,對了,謝磊的老師。”

  “說到你讓那個可憐的傢伙失明了。”

  “嗯,我到緬甸的第二年,上級派來的正是那個傢伙,白澤,D級異能者,7級。”柏青染回憶著。

  肖江見那邊似乎有人過來,拉著柏青染進了一旁的休息室,這樣看來就像是一個老師正在與一個學生談心,有個人匆匆從外面走過,並沒有在意這個場景,肖江示意他繼續說,柏青染想了想續道:“D級異能者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國家的異能者本來就很稀少,而且大部分異能者其實都只是E級以下, E級是一個分水嶺,在這以上的都完全可以成為真正強大的異能者,所以國家當時派他下來也是為了給他鍛煉一下,那個小子已經有了7級的能力,比起現在的謝磊來說當然要厲害很多,但是也不會逆天到哪裡去。”

  “我想這種人一定是很心高氣傲的吧!”肖江不屑地撇撇嘴。

  柏青染點點頭,“當時我已經是一個特別小隊的隊長,因為當時高大還很胖,所以我的代號是灰熊——喂,笑什麼!”

  肖江笑得很厲害,“現在看你怎麼都沒法想像灰熊這個代號套在你的身上!”

  “但事實上整個隊伍的代號當時都隨著我叫'Beer',當時白澤被派到我們隊時,其實並不太受歡迎,因為我們的隊員在之前的行動中剛好死了一個,才讓他替補了上來,那個死掉的隊員和大家的關係十分好,畢竟已經相處了一年。但是我的隊員都是十分​​有職業道德的人,當然不會對自己人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只是一時情緒上的抵觸。白澤這個人性格本來就偏向冷淡,這很容易被大家看作傲慢。”

  “後來呢,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柏青染思索了片刻才說,“當時那個任務本就十分危險,但是白澤因為經驗不足又太過逞強,比預計的行動地點要深入了一公里,情況太過惡劣,那個地方已經有了大隊武裝圍襲,如果我派人救援,我的隊員肯定會傷亡很大!異能人員太過稀少,上頭給的命令是全力救援,但是我讓隊伍裡的'黑手',就是技術員,製作了一個小型干擾器,就當——就當沒有聽到上頭的要求。”

  肖江聽到這裡居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拍了拍柏青染說,“嘿,幹得不錯!”

  柏青染攤了攤手,“但是這小子的命不錯,他到最後爆發了異能的潛力,以一雙眼睛為代價,從那片叢林中逃了回來。據說他後來傷癒之後有來部隊找我的麻煩,可惜我已經離開了,而且,他恨的那個人叫薛青,薛是我外婆的姓,所以我認為某種程度上而言,我還是安全的。”

  “他現在眼睛看不見,又不知道你的名字,應該沒什麼危險啊。”肖江疑惑,那他到底在擔心什麼?

  “你不知道。”柏青染無奈地嘆了口氣,“白澤的能力就在於他的敏銳,他是天生感覺十分敏銳的人,五感也要比別人強,肢體的敏捷度也比普通人高,在那次任務中,他雖然失去了眼睛,但並沒有因此而自暴自棄,反而讓他變得更厲害,如今要論近戰,整個中國都找不出比他更厲害的了,他靠的只是一個感覺,一雙耳朵,雖然我當初是偽裝了樣子的,人的眼睛容易先入為主,所以多半當年的人認不出我,但他看不見,反倒沒有這樣的顧慮。”

  “你的聲音還是同當年一模一樣,甚至是——感覺。”肖江終於明白了問題所在。

  “對。”柏青染認真說,“我甚至覺得他的鼻子比狗還厲害一些,可能能分辨得出不同的人身上的味道,當然,這點我並不確定。”

  “……如果他留在學校裡調查這件事的話,你是比較危險,但是那種國家異能者中都算厲害的高手,應該不會那麼閒一直留在學校吧?”

  “但願如此。”柏青染嘆氣,“如果因為他一來我就請假,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說不定他們又要有什麼聯想,現在我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今天發生意外的兩個學生還不知道是不是因我而起。”

  “所以,為了能掩飾一下——”肖江也是一臉認真的神情,“你從今天開始就感冒吧!”這樣就可以用嗓子啞為藉口不說話了,至於氣味什麼的,噴噴香水不知道有沒有用?

  “……你覺得,我現在的身體還能有感冒這種小病嗎?”柏青染無奈。

  “裝也不會嗎?你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副柔弱小白臉的樣子,裝個感冒什麼的應該不會讓人起疑吧?”肖江給他出主意。

  柏青染思索了片刻忽然問:“感冒是種什麼感覺?”

  “……”

  “你知道,我從小就從來沒有……感冒過……”

  ……你果然……不是人!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1 PM

chapter 7

  不管柏青染有沒有感冒過,他裝起感冒來卻是十足得像,應該說他那副太過出眾的樣貌幫了大忙,似乎眾人都以為模樣精緻的人,身體總是不那麼好,甚至這種體弱也是一件值得原諒的事情。

  教導主任主動來找柏青染問他需不需要請假,柏青染苦笑,“李主任,你看現在學校裡這狀況,不太適合請假吧?”就在昨天柏青染帶著肖江去了一個深胡同裡,即便是現在的北京城,依舊還遺留著各種各樣的胡同,其彎繞的程度幾乎會讓人迷路,就在一條胡同的深處,有一家積著灰塵甚至有些破敗的小診所,他隨手扔了一疊百元大鈔在那診所的櫃檯上,那櫃檯裡面一個塗著鮮紅唇膏的女人丟給他一瓶噴霧劑,那噴霧劑的氣味雖然有些古怪,但實在好用,柏青染只噴了一下,聲音即刻就變得沙啞又難聽,完全聽不出原本那磁性優美的嗓音。

  肖江秉持著不該問的事情不問,並沒有對此事有什麼質疑的意思,也知道像柏青染這樣身份的人安然過到現在如果沒有一些自己的手段,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李主任無奈地嘆了口氣,因為昨天兩個孩子的出事,上頭已經派了專門的調查組來調查,這種時候也確實不太適合請假,事實上今天每個老師來上班之時都有點戰戰兢兢。 但面前的這位又有點不同,他本就不是普通的出身,雖然現在已經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 聽說他外公在部隊裡還是有不少舊部的……

  這麼想一想,李主任的面容愈加和藹可親,“但人的身體總是沒法的,如果實在不行,我去找校長給你批個條子!”

  “那就麻煩李主任了。”如果能請假,那是再好不過!

  肖江此時正在無聊地上計算機課,因為柏青染在她的特長那一欄填的是計算機,所以她的選修課就自動變成了計算機,和平中學和普通的學校不同,不論是政治、經濟、音樂、美術還是體育都有選修,計算機這門課本來是公共課,所有的學生都要上,而選修的計算機,自然教的就是一些比較深的東西了,有些學生因為興趣而選修了這門,但大多堅持了一個學期就會打退堂鼓,因為淺顯的計算機技術顯然要有趣得多,​​深層次的計算機語言只能用一個“枯燥”來形容。

  但對於肖江而言,老師教授的這些東西與一加一等於二無異,因為她本來就與這打了十幾年的交道,即使是現在站在台上的老師,也多半沒有她的水平高,而且她來自於2011年,像計算機技術這樣日新月異的高科技玩意兒,五年已經是一道巨大的鴻溝,直到今天上了這門課,她才起了讓柏青染給她專門準備一台電腦一些器械的心思,她是部隊裡實戰出來的,對於計算機無論是軟件還是硬件都十分精通,即使是有了現在這具非人的身體,但她的老本行實際上還是在那小小的機器上。

  “柏墨染!”上課的老師聲音已經帶了些惱火,肖江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沒辦法,這個名字她才用了兩天而已,要適應還要一段時間。

  “是。”她急忙戴好耳機,這門課是計算機授課,所以都是一人一台機器,戴著耳機與話筒,肖江回答的精神狀態還算好,帶著笑的樣子也是說不出的甜美可愛,老師的怒火也就去了幾分。

  “你來講講這個程序裡有哪幾處錯誤。”

  肖江瞥了眼坐在教室裡一臉茫然的同學們,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表現得太過突出,但還是說:“其實,這個程序從第一句開始就不太正確。”

  “哦?”那老師臉上有些不高興了,認為肖江多半是不懂在裝懂,不然哪有這樣回答一道改錯題的?

  肖江忍了忍,還是將纖細的手指放在了鍵盤上,實在無法容忍這麼一個簡單的程度偏偏要用這麼累贅繁複的語言,把一個三兩句就可以完成的程序變成現在這個不倫不類臃腫不堪的模樣!

  “其實,只需要這幾句就行了。”她劈裡啪啦打完,在話筒裡說。

  因為在老師指定她回答問題的時候,大家的顯示屏上已經切換到肖江的電腦,如今見她爽利地打出一段比老師講的這簡單上數倍的程度,然後手一按,運行,居然與老師說的之前那程序改對之後老師示範運行的效果一模一樣!

  眾人皆是驚訝地看向她,能在這第二學期還來繼續上計算機的加強班的不是本身就對這方面有些天賦就是對計算機這東西下定決心要學好的,所以一下子看向肖江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因為她來這麼一手顯然比前面的老師水平還高……

  那位戴著眼鏡看著三十多歲的男教師即刻臉色就有些發青,但看在面前這些孩子都不是普通的孩子份上,他並沒有當場發作,而是慢條斯理地拿起花名冊看了看,“柏墨染?昨天才剛剛轉學過來的?”

  “是。”肖江扯了扯唇,奈何她如今的外貌實在太有欺騙性,比洋娃娃還要精緻漂亮得多,那老師的氣稍微順了順才說,“特長上填的是計算機?看來真不錯,下課後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他顯然是想起今年似乎有個中學生編程大賽,指不定面前這個初一的孩子能大放異彩? 仔細看了看她編的那道程序,竟是簡潔明了到了極致,連一個多餘的詞都沒有! 這個水平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能夠達到的,想到這裡他的氣便徹底散了,甚至有了幾分高興。

  剛好在這時下課鈴響了,肖江正無奈地收拾下東西準備去老師辦公室“接受教育”,四周的同學卻忽然騷動了起來,她一抬頭,就看到那個引起騷動的來源,正是上身淺紫休閒T卹下身深黑牛仔褲的柏青染!

  尋常男人根本穿不出他身上那種“觸目驚心”的效果,淺紫色襯得他更加容顏如玉,一雙眼簡直流光溢彩,而那條緊身的牛仔褲讓他的腿看上去更加修長筆直,連臀部都是有著吸引人目光的弧度,這個男人生來是個妖孽,外貌上竟是無一處缺陷。

  這不,他站在門口一笑,教室裡寥寥幾個女生即刻像是看到了漫天桃花開,眼中都快冒出粉紅色的心了!

  肖江勾起唇角來,很高興這人的出現她多半是不會再去什麼辦公室了!

  “林老師,真是抱歉,我找我的妹妹墨染說幾句話。”他開口便是沙啞的嗓音,但仍不妨礙那些在女生眼中十萬伏特電力的致命魅力。

  那林姓的計算機教師擠出一抹笑,“原來柏墨染是柏老師的妹妹啊,怪不得名字這麼像呢!沒關係,去吧去吧!”

  於是柏青染悠然帶著肖江離開,隱約還可以聽到背後女生的竊竊私語,“怎麼回事,柏老師生病了嗎?”“真可憐!”“噢,生病了的柏老師還是帥呆了啊!”“不愧是和平第一帥哥!”“但是聽說這兩天都不能請假呢!”“不請假好,這樣我們還能天天看到柏老師……”

  肖江似笑非笑地看向柏青染,“行情不錯嘛,即便在小女生這裡,你也很吃香!”

  柏青染挑了挑眉,“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白澤到了。”

  “這麼快?”肖江有些吃驚,“我以為像這種大人物都不會來得這麼乾脆利落!”不是一般都是要下頭查查查查不出個什麼上頭人才會勉為其難地來瞧嗎?

  柏青染點點頭,“只能說死掉的兩個孩子家裡的力量都不小,還有就是謝磊畢竟在這裡上學,他是個很少見的A。”

  肖江立刻明白了,“國家生怕那個殺人的異能者是衝著謝磊來的?”

  “謝磊是這兩年才被發現的異能者,他是罕見的異能評級A這件事雖然稱不上什麼秘密,但不是國家高層的話也是不知道的,就算在和平中學,這裡的學生家裡都有著各種背景,知道謝磊的事的也頂多只有一兩個而已。”柏青染說,“對於國外來說,就是不可洩的機密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肖江想了想,“那個白澤已經到哪兒了,你避著他些。”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柏青染無奈,“但是據說這位要叫所有的老師去問話。”

  肖江瞪大眼,“這是什麼龜毛性格,他一向這麼認真嗎?”

  柏青染沒好氣地答:“我怎麼知道,我和他相處都不超過一個月,而且那一個月裡這傢伙說的話扳扳手指頭就數的出來。”

  肖江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正在這個時候,迎面楊慶平匆匆走來,遠遠見到肖江揚聲叫:“柏墨染,你在這裡啊!我正要到機房去找你呢,快跟我來,上頭來的白領導要見你!”

  “白領導?”

  柏青染悄悄說:“白澤,國安局。”

  肖江皺起眉來,他為什麼要見自己? 同柏青染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忽然恍然,“昨天謝磊看到我從樓上跳了下來!”

  柏青染拍了拍額,“完了!”

  “怎麼?”

  “謝磊是猜你可能有異能告訴了白澤,他才會叫你去,要確認一個是否有異能的孩子,肯定要叫家長去問話,而我是你現​​唯一的家長…… ”柏青染說著說著居然笑出聲來,搖了搖頭,“算了,如果實在躲不掉我也不怕他,只不過會麻煩一些,他也並不了解我。”

  肖江噗嗤一笑,“放心吧,我不會讓他以為我有異能的!”說完朝柏青染皺了皺眉,“我去了,有事我會和你說。”

  楊慶平瞥一眼奔到自己身邊的肖江,想起方才他們兄妹二人站在迴廊處說話,真是賞心悅目到了極致,也不知當真要怎樣的父母才能生出這麼優秀的孩子,柏素鬱這個前商務部長他還在電視上看過,確實是個美人,但也不至於好看到這種地步,也不知道這兄妹二人的父親究竟是誰……

  肖江卻沒理會身邊的班主任老師在想什麼,她其實對柏青染口中那個五感敏銳的白澤也感到些許好奇,原本以為只是尋常歷練的戰場,因為一個並不特意照顧偏愛他的隊長而失去了雙眼,她不知道在當時這個人究竟經歷了什麼,但只有心志極其堅毅強大的人才能在必死之局中爆發出那樣的潛力,居然不僅活著回來了,還在之後本事突飛猛進,這必然是個不簡單的人。

  一踏進和平中學富麗堂皇的會客室,肖江被那紅艷豔的地毯和金燦燦的錦旗獎杯晃花了眼,然後才看到那個站在窗前的男子,他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一副領導範兒地坐在一旁的真皮沙發上,反而是站著的,脊梁筆直。

  在窗口的明亮陽光下,那個人閉著眼,神態安詳,周身有種讓人不忍打擾的靜謐氣質。

  肖江緩緩走近,這才發現這人與她預料中的模樣相差太遠,雖然他很高,似乎並不比柏青染要矮多少,只是看上去要纖細得多,漆黑柔軟的髮很長,束成一束垂在身後,秀美到近乎模糊了性別的面容,一身簡單樸素的月白唐裝,整個人看上去溫然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如果說柏青染那樣耀眼的外貌便如璀璨的鑽石,那麼眼前這個人,幾乎就是那潤澤清美的珍珠,沒有一絲銳氣。

  “老師,她來了。”站在白澤附近的謝磊輕輕說。

  肖江仍在愕然之中,就聽到白澤說:“我知道。柏墨染?你很特別,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從沒聞到過的花香,很純粹,像是沒有經過這個塵世的污染。”

  他的聲音清碎,像是淬了冬日的冰棱,冷冷的,卻沁人得很!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2 PM

Chapter 8

  會客室中除了白澤以外,還有肖江沒有見過的幾個中年人,看那樣子應該是學校的領導,另外就是兩個穿著夏天公安短袖的年輕人,多半是跟著白澤來的。

  聽到白澤的評語肖江微微皺起眉來,她身上有香味? 實際上在她自己聞來,確實有股很淡很淡的花香,也許是因為出自萬花谷的緣故,那裡確實到處是花,但從她進門還離他那麼遠的時候,他就說出這話來,實在太驚人了一些,柏青染猜的果然沒錯,這人的鼻子比狗靈多了。

  “來來來,墨染同學!”那位校領導笑瞇瞇地說,看向肖江的眼神慈愛到讓人打寒戰,“白領導,您看?”

  “你們出去。”白澤淡淡地說,“謝磊留下。”他頓了頓,“明飛,你也留下吧。”

  其他人對於他的話並沒有反對的餘地,只得往門口走去,那位校領導仍是一副遺憾的神色。

  等楊慶平等人退了出去,那個穿著公安制服的年輕人呼出口氣來,扯了扯領子說:“小白,我跟你來這裡的事情沒向上頭報告吧?”

  “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說出去,上頭絕對不會知道。”白澤的口吻仍是那樣淡漠,“還有,不要再叫我小白,今天我不想說第二次。”

  那年輕人即刻賠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白大少惹不起!”隨即轉了轉眼珠朝肖江看來,“阿磊,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也不像是你說的那樣能從四樓上跳下來的樣子啊,該不會是你自個兒看上了人家才撒謊想讓白大少來鑑定一下?嘖嘖,我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小姑娘,這要是再大上幾歲……”

  “閉嘴!”白澤說,而一旁的謝磊清秀的面容染上淡淡的紅色,急忙說,“你胡說什麼!她昨天才轉學來,我認識她也才一天而已!而且我又不像你那麼喜歡說謊!”

  因為這是一個有異能的世界,所以肖江默默提醒自己要帶著比以前更多幾分的警惕,這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人應該就是之前白澤說的明飛,能被白澤留下,說明他也是清楚異能的,而照他之前說的跟上頭報告什麼的,她猜,這多半也是一個異能者!

  這明飛的長相完全不像是柏青染亦或白澤這樣吸引眼球,只是尋常陽光的娃娃臉,皮膚很白,一雙眼睛笑起來亮晶晶的,偏偏臉頰上還有個酒窩,如果他不是穿著制服,而是穿上普通的T卹牛仔褲,看著絕對像是個高中生。

  “嗯,我知道你看到了。”肖江終於說了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她思考過應對面前人的方式,只是不知道這個明飛的異能是什麼,謝磊說他愛說謊,如果是什麼心理方面的異能,甚至是看透人心之類的那就麻煩了,因為她身上的秘密實在有點多,現在也只有謹慎一點。

  謝磊朝她看來,抿了抿唇,一雙格外漂亮的眼睛盯著她,“你那是什麼能力?”

  “能力?”肖江笑了起來,因為那張格外漂亮,幾乎完美無瑕的面皮而使她的笑容格外有殺傷力,謝磊的臉突然一紅,而明飛則是嗷嗷叫著撲了上來,“小妹妹,你太可愛了!太可愛了!”只有白澤不為所動。

  而在明飛撲上來的時候,肖江已經很敏捷地避開,然後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古武'?”

  “'古武'?”白澤眉峰一動,倒是明飛嘴快說道:“二支隊的非一,據說會那什麼古武。”

  肖江鬆了口氣,幸好退役之後找了幾本閒書看,她才在這時候編出這麼個東西來,如果這個世界只有異能,而武功什麼的無跡可尋,那她解釋起來必然還要麻煩一些。

  “你是說,你練的是古武?”白澤朝她看來。

  肖江極爽快地答:“如果指的是從四樓上跳下來的話,有一招輕功,叫'躡雲逐月'!”

  白澤皺著眉不語,明飛嘿嘿笑著說:“白大少你是不是又在偷聽人家心率,喂,小姑娘,除非你練成像我這樣說謊起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程度,否則在白大少面前說謊絕對是很不明智的行為。”

  肖江卻維持著不變的笑容,“說謊?我為什麼要說謊,古武就是古武,我們派中擅長的是判官筆法,你想要試試嗎?”

  明飛搖了搖手,“免了免了,看我這副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兒,可經不起你們這種人的折騰!”

  “那麼,白領導,我還要上課,可以回去了嗎?”肖江十分有禮貌地問。

  白澤雖然閉著眼,但肖江卻仍有一種這人正在仔細觀察自己的詭異感覺,讓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差點集體起立跳舞,然後聽到他說:“你先回去吧。”

  肖江笑盈盈地道別,甚至貼心地將門關上,並有禮貌地朝站在門外的校領導和楊老師等人招呼了一聲才往回走去,然後,感到身上襯衫微濕,正粘在背上,有些難受。

  房內白澤卻並未叫門外的人進來,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嘴角忽然漫出一抹笑意,明飛見他這樣,感興趣地湊到他身邊,“怎麼,這小姑娘有問題?”

  “嗯,有問題。”白澤說。

  明飛“咦”了一聲,“她的心率應該沒有變化吧?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說謊,我沒理由不發現的!”

  白澤輕輕笑著,“她有承認什麼或者否認什麼嗎?”

  明飛仔細想了想剛才肖江說過的話,“啊”地一聲叫了起來,“她沒有說她不會什麼能力,也沒說她練的就是古武!真狡猾!”

  “她最讓人懷疑的地方就是沒半分不對。”白澤的聲音溫然,“如果是尋常十三歲的小姑娘,被老師叫來見領導,即使是再大方的孩子,也會有片刻的侷促,但是她沒有。從她進門開始,我就在聽她的足音,十分沉穩,甚至沒有半分遲疑,這種利落幾乎要讓我想起軍隊裡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再然後就是她說話的時候,太平靜了,這樣鎮定只說明一個問題,她很謹慎,只是短短幾句話,更證實了我的看法。”

  “說起來也很奇怪,我們問起來的時候她說是古武也太爽快了一點,我記得非一說過現在的古武家族很少,就剩那麼五六家,而且他們一般都不會隨口告訴人家關於古武的事情。”明飛笑了起來,“這小丫頭心眼很多啊,竟然在我們面前公然糊弄我們,聰明冷靜地有些過頭!”他同情地看了一眼謝磊,“相比較而言,我們阿磊真是簡單純潔到就像一張白紙,阿磊,你聽明哥哥的勸,千萬別被這種複雜的小姑娘勾去了魂,不然早晚把你連皮帶骨都吞掉!”

  “閉嘴!”謝磊終於忍不住學著他師父對著明飛吼道。 不要當十三四歲的孩子就沒脾氣……

  白澤站起身來,“走吧。”

  明飛終於放棄了繼續調戲臉色紅紅的小正太,站直了身體說:“去哪兒?”

  “和校長商量一下,在校內安排一次體檢。”白澤說,“當然,在查完這個案子之後。阿磊,帶我們去出事的辦公室看一看,再把平時在那個辦公室辦公的老師都叫來。”

  “是。”謝磊正色應。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3 PM


chapter 9

  等肖江從會客室走出來,慢慢走回教學樓時,遠遠看到柏青染坐在教學樓前花圃裡的石凳上,伸直著修長的雙腿,雙手撐在身後,仰頭看著天。

  肖江抬頭看,發現天空灰濛蒙的,並沒什麼好看。 事實上北京的污染真的很嚴重,已經很難看到清澈的藍天了。

  等她回眸,就看到柏青染已經看到了她,並朝她一笑,站起身來。

  “怎麼樣?”柏青染走過來,順手將手上從花圃裡扯來的小花丟在了肖江的髮間。

  肖江並不能容忍他這種行為,將那朵薑黃色的野花掃了下來,不滿地瞪他一眼,才認真地瞇著眼看了看他,“我覺得你還是現在跑比較好。”

  柏青染停住腳步,皺眉說,“他果然鼻子很靈?”

  “狗絕對不能和他相比。”肖江肯定地說,“而且,面對著他說話的時候,他都能聽到我的心率,這說明這人的異能已經不是普通的水平了,這種異能居然只是D?”

  柏青染嘆了口氣,“這人是屬於異能強化的典型了,你要知道,就像E是異能分級的分水嶺一樣,異能的升級也是十分困難的,當年的白澤,等級是7,現在的謝磊,等級是9,而等級5是一個分水嶺,很多異能者一輩子也只能在9到5之間,到了5之後再要升到4是十分困難的,據說,白澤如今是D-2!”

  “2?”肖江訝然,“沒有人是1的嗎?”

  柏青染苦笑,“據我所知,這世上只曾經有一個異能者練到過1,他只是個普通的F級異能者,但是死在他手下的A級異能者有3個,A以下的就更多了。”

  肖江同情地拍了拍他,“你麻煩大了。”

  柏青染卻笑,“別忘了我們如今是在一條船上的。”

  肖江還待再說什麼,就看到之前在會客室裡見過的一個校領導匆匆走來,他看到肖江和柏青染站在一起,笑著說,“啊,青染,你在這兒啊!來,跟我去一下樓下,白領導說是要讓在那個辦公室工作的人都過去一下。”

  柏青染笑著應,“好,我馬上就過去。”

  “快點來啊!”那人急忙走了,顯然還要去通知其他人。

  柏青染見他走過轉角,“果然不出所料啊……”

  “是啊,這事破綻太大了。”肖江凝眉,“要知道人既然是死在那間辦公室,最大的可能就是衝著那辦公室裡的人去的,而他再一查,當時沒有課的只有你一個人,最值得懷疑的就是你了。”

  柏青染從口袋裡掏出一瓶大約只有5ml的小玻璃瓶,深深吸了口氣,朝脖頸和手上噴去,那表情真是視死如歸! 事實上他剛噴第一下,就狠狠打了個噴嚏。

  肖江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仔細聞了聞,“issey miyake?”她十分驚訝,拜她前世的某位朋友所賜,她對男士香水有著淺顯的了解,這是一種以麝香、檀香木為主調的香水,香氣持久而含蓄,給人留下陣陣溫存的感覺和濃郁的神秘色彩。

  柏青染嘟囔說,“不知道,人家送的,從來沒用過,瓶子太大了,我倒了一點出來。”

  “真想不到你這樣的小白臉居然真的對香水沒有半點研究。”肖江嘆息,而且,就這樣把香水倒到小瓶子之中,恐怕會浪費不少,真是糟蹋。

  “我早就說過,我很討厭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對於香水真的沒什麼好感。”柏青染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笑著說。

  肖江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這種香水的名字叫做“一生之水”告訴他,恐怕送他這個香水的女人很愛他,可惜,卻完全沒有投其所好……

  “我走了。”他拍了拍手,讓那香味稍微散去一點才說。

  肖江點點頭,“我和你一起去吧。”

  柏青染搖了搖頭,“你現在肯定是他關注的焦點,放心吧,就算他要對付我,也不會在學校裡公然動手。”

  “哦,你是說他會來陰的?看上去不像啊……”

  柏青染瞥她一眼,“你似乎對白澤印像不錯?”

  “事實上,我剛看到他的時候感覺跟想像中的一點​​都不一樣,非​​但沒有一點傲氣的感覺,反而很溫潤,沒有銳氣。”肖江形容說。

  柏青染冷笑,“那是你沒有見過真正的他!再怎麼收斂,也還是像當年那樣不合群,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實力卻被踢出了第九團!”

  “第九團?”

  “最強的異能者都在第九團,他們一般做的都是最危險和最機密的任務。”柏青染低聲說。

  肖江挑了挑眉,“柏青染。”

  “嗯?”

  “我發現你對異能者的事情十分十分的了解,你明明一直偽裝自己是個普通人,那這些情報你是從哪裡得知的?”

  柏青染一笑,“從一個群裡。裡面都是不可思議現象愛好者,群主叫做博士。我的訊息都是從他那裡來的。”

  肖江的臉上現出古怪的神色,“群?”

  “對。”柏青染抬腳朝辦公室那邊走去,“QQ群。當然,也許有些人覺得那位博士是在胡言亂語,但是我知道那是真的。他在群裡抱怨各種關於第九團關於各種異能者、超自然現象,更多的是大談特談關於基因的改造利用,還有細胞的生長與繁殖,群裡的人都叫他怪博士,說他是個妄想狂。”

  肖江腳步輕快地跟在他的身邊,“你是怎麼加到那個群裡的?”

  “事實上我只是曾經看到過我母親的QQ裡,這位博士是她的好友,所以我才想辦法加入了博士的群。”柏青染指了指樓梯的方向,“你還不去上課嗎?”

  肖江搖了搖頭,笑:“反正已經來不及,索性逃課好了!對了,我剛才一進門的時候,白澤就說聞到了我身上的花香,我很懷疑香水能夠讓他認不出你來。”

  柏青染嘆氣:“其實我暫時還不想失掉這份工作,但如果被他認出來,我真的不得不辭職了!”他不知想起了什麼,笑了起來,“事實上很久以前就有人想把我從這所學校趕走,但是,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他朝肖江眨眨眼睛,說實話肖江從沒有見過有一個男人能笑得這麼好看。

  “好吧,你身後有一群娘子軍,想要動搖你想必是不容易的。”肖江嗤笑,“本來我昨天那樣違反老師的規定私自跑出來,班長去告了一狀,說要楊老師記過呢,但是那個教務處美女一聽說我是你的妹妹,很快就不耐煩地說'就這麼一點小事,記什麼過,傅小婉,你以為這是在你家局子裡嗎,你說記過就記過?',把人家小姑娘都說哭了,然後親切和藹地給了我一塊巧克力。”

  “原來還有這事。”柏青染驚訝地看過來,“巧克力呢?”

  肖江瞥他一眼,“拿去安慰哭著的小姑娘結果被她當成炫耀扔到垃圾桶裡了。”

  柏青染哈哈笑起來,“讓你裝好人吧!教務處的安霖玲是和平中學校長的女兒。”他說,“所以要解僱我校長先要說服他頑固的女兒。”

  “果然是小白臉……”肖江對此嗤之以鼻。

  柏青染伸手揉了揉她頭頂柔軟的髮,“得了便宜還這副樣子!說實話我只是把她們當作尋常朋友相處而已,但是奇怪的是,你越是對她不假辭色,她們越是希望為你做點什麼。”

  “也只有你這樣長相的人才能做這種事。”肖江打開他的手說​​,如果換過一個普通人,是絕對不會讓這些個女人甘心放下自尊心的。

  柏青染卻笑著,“阿江也可以,你現在的長相才是真正的完美。”

  肖江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副完美的蘿莉模樣,但這對於​​她而言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所以繃了臉朝前方指了指,“你到了。”前方那天出事的辦公室附近,正站著一堆人,這時幾個人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為首的正是白澤。

  柏青染低聲說,“這傢伙還是這樣。當初剛來部隊的時候就穿一身白衣服,我說,這是來幹活又不是來度假,一派少爺模樣也讓當初隊裡的其他人十分不滿。”說完就朝那邊走去,雖然說擔心被戳穿身份,但他走過去的腳步卻沒有一點遲疑。

  肖江知道柏青染不是讓人擔​​心的那種人,但是她仍然有種微妙的感覺,白澤能認出柏青染來。

  儘管柏青染當初的體型是現在的兩倍,儘管柏青染弄啞了聲音,儘管他在自己身上噴了issey miyake,但是她總覺得像柏青染這樣的人,哪怕失了那樣的外貌,哪怕失了那迷人的嗓音,依舊是那麼難以讓人忽視,他很特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人有著一種天生與旁人不同的特質。

  那邊白澤停住了腳步,他的眼睛看不見,只是閉著眼睛,微風撩起他長長的束在腦後的黑髮,露出他白皙秀氣的側面輪廓,他似乎在側耳傾聽。

  柏青染的臉上帶著眾人熟悉的那種微笑,柔軟黑髮之下吸引人目光的眉眼若清風明月一般美好,只那笑容卻太過璀璨奪目。

  站在白澤身後的明飛似乎傻了眼,發出低低的一聲“cool~”謝磊則是感覺丟臉地摀住了臉。

  即便是站在男性的角度,柏青染這樣的外貌也是讓人不得不承認的出色。

  “柏青染?”白澤顯然已經聽說過他,此時吐出這三個字來,嗓音薄荷一般微涼。

  柏青染笑容不變,至少在眾人眼裡,他的神態姿勢都如尋常一般自然閒逸,“是。”他因為那瓶噴霧劑的緣故,嗓音完全維持在一個破音的低啞之下。

  白澤卻微微笑了起來,在陽光下那笑容靜謐到似是月色之下白蓮盛開,但偏生讓人感覺不到半分溫暖之意,他身後的明飛無端端地打了個寒顫——

  “我該叫你柏青染,還是薛青?”白澤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笑容柔和。

  一瞬間,殺氣四溢,凝字成冰!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3 PM

chapter 10

  “薛青?”柏青染挑了挑眉,“我想所有人都知道我叫柏青染,並沒有第二個名字。”

  白澤卻微笑著,“哦?”他挑高的語調有種冷冰冰的殺意,“薛青,你以為拙劣地改變嗓音又或者噴上這種和你一點也不搭調的香水,甚至從你的足音聽來,體型都改變了吧,這樣就可以讓我認不出你?”

  肖江在柱子後挑了挑眉,果然不出她所料,柏青染這人氣質氣場太強大,不管怎麼掩飾,像白澤這樣敏感的人都很容易發現吧?

  “砰!”那邊已是傳來一聲響,她站在陰影裡朝那邊看去,自從看到柏青染那變態的防禦能力之後,她並沒有多少擔心的情緒。

  那聲響是白澤砸中的柏青染的身體,他在那一瞬間飛起,撞到了她藏身的那根柱子上!

  “柏老師!”“青染!”在場的數位老師都驚叫出聲,區別在於叫“柏老師”的是男老師,而在場的兩位女教師都是脫口而出的“青染”……

  “阿澤!”這是跟著白澤來的那位叫明飛的年輕人,他捂著唇瞪大眼,一副受驚的模樣,但是掌心下的唇卻勾起了好奇而惡劣的弧度。

  白澤的速度實在太快,肖江甚至看到了他彷彿還留在原地的殘影,但他的拳已經打中柏青染的腹部!

  柏青染躺在地上,半晌不動。

  肖江現在和柏青染是組隊狀態,所以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這傢伙的血條大概只下去了百分之一,根本無關痛癢,而且以他變態的恢復能力,估計馬上就要痊癒。

  “薛青,起來。”白澤冷冷說。

  一個年輕的女教師尖聲道:“你們怎麼可以在學校裡行凶!就算是上頭來的領導也——”

  “閉嘴!”一個校領導趕緊說,但隨即又面向白澤賠笑說,“柏老師在我們學校當老師已經幾年了,大家都熟悉的,白領導是不是認錯人了?”

  “薛青,起來!”白澤卻根本不理會他,只朝柏青染那邊走去。

  低笑聲響起,柏青染坐了起來,把蓋到額前的髮撥開,露出一抹笑來,“啊。這就起來了,我不過在思考,是不是要順勢吐口血什麼的,才比較真實嘛。”他一派悠然,臉上的微笑卻帶著幾分嘲弄,他手輕巧一撐,已然站了起來,這手本事看著舉重若輕,其實卻不是容易做到的,所以白澤帶來的那幾個人眼中都閃過警惕的神色。

  肖江勾起唇笑,瞥向對方集體驚愕住的數人,唯有白澤仍是面無表情,“……薛青,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你,所以在我面前偽裝是沒有必要的,但我仍要讚賞你的勇氣,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柏青染輕笑起來,雖然因藥物的緣故聲音變得十分沙啞,但卻絲毫無損於他的魅力,“所以我也沒打算在演下去,哦,對了,我根本不叫薛青,別再叫錯了!白澤,你還是和幾年前一樣啊,這麼沉不住氣是不好的。”

  白澤的身影已經化作一道輕虹,朝柏青染這邊襲來!

  “阿澤!”明飛叫著,“不要在學校——”聲音只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呃,等等,他看到了什麼?

  身為白澤的好友,明飛雖然在異能者中算不上多強大,他只是一個語言暗示能力者,人們在他的面前會不由自主地受他言語的影響,因為並不是絕對的異能,所以評級只有G,但他精修了心理學之後,這種能力卻可以放到最大,不著痕跡地作用於人。 他與白澤認識已經三年,白澤的能力算不上最強大,但是他的戰鬥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他算是極少數把自己的異能利用到了極致的異能者,即使是在整個中國,能比得上他的人也沒有幾個!

  但現在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一向強橫的白大少被定在了半途!

  沒錯,就是“定”! 他的周圍似乎還有一圈圈的紋樣,他整個人都被定在了原地,維持著抬手提腳的姿勢! 實在是……實在是有些好笑……噗!

  “出來!”雖然人被定住,但仍是可以說話的,白澤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明飛縮了縮腦袋,敏感地意​​識到了這人動了真怒,只怕今天的事情不能善罷甘休了……

  當看到那個少女悠然步出的時候,對面的謝磊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而明飛則是訝然說:“是你!”而另外幾個跟著白澤來的便衣,齊刷刷掏出槍來,顯然因為異能者的珍貴,他們不能讓白澤隨便出事。

  “唉,等等、等等!”明飛擋在他們前面,看向站在柏青染前面的肖江,“呃,柏墨染,你怎麼在這裡?咦,等等,柏青染,柏墨染……你們該不會是?”

  “說得沒錯。”肖江笑了起來,“很不巧,柏青染現在和我在一本戶口本上,關係為兄妹。”

  明飛瞪大了眼,那邊白澤的定身不過維持了五六秒鐘,​​在肖江走出來的時候已經解除了,他仍是站在原地,只是溫和的眉眼已經染上了一層薄霜,冷冷說:“兄妹?”

  “對!”肖江很爽快,她與柏青染此刻有著不曾說出口就明白的默契,柏青染的異能此時顯然不曝光為好,但如果白澤與他動手,他卻沒法在白澤這樣的高手面前掩蓋住這個秘密,而肖江不同,她本來就已經被懷疑,就算暴露一部分能力,只會讓那些對他有惡念的那些傢伙稍稍顧忌一些,這麼看來,反倒影響不算壞。

  明飛又疑惑說,“墨染妹妹,你什麼時候換上了這套衣服?”肖江身上穿著的已經不是之前在會客室中見的中規中矩的學生裝了,而是一身黑紅為主色調的仿古衣裙,有著令人驚嘆的衣服質地,每一處的銀飾,每一處的刺繡,都精緻到了極點! 一頭黑髮柔順地垂在腦後,綴以細細的晶鍊和深紅的花飾,襯著那張原就完美到不似真人的面容更添了幾分奇特的氣質。

  這身衣服極其適合她,明飛感嘆,也只有這樣的衣服才襯得上她那樣的容顏,比起穿著普通少女服飾讓人感到的她外貌上的精緻之美,這身衣服一穿,卻變成一種極其吸引人目光的出塵脫俗,非同尋常。

  肖江橫筆,冷哼說:“這重要嗎?重要的是你們究竟想幹什麼!”她依舊那麼鎮定從容,即便是對著幾柄槍,即便對著白澤這樣的高手,她卻昂著下巴,根本沒有半分懼意!

  白澤冷笑:“薛青,哦不,現在該叫你柏青染,當初你不是那麼英雄的麼,怎麼,現在喜歡躲在小女孩身後了?或者,你以為我面對孩子就不會動手?“

  一隻手落到肖江的肩膀上,柏青染嘆氣說:“白澤,我從沒有懷疑過你身上沒有半點心慈手軟的因子,但是我這幾年來確實挺習慣躲在女人身後的。”他半真半假地說,“這沒有什麼不好,再加上,我從不懷疑我妹妹要比我悍勇得多。”

  明飛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悍勇?她?”他懷疑地看向肖江的小胳膊小腿,但是他又看了一眼柏青染,不由得又覺得這個男人確實看上去十分嬌貴的樣子,不過,剛才白澤那一拳,他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微微皺起眉來,他——也不是個簡單的傢伙吧? 不過,能和白大少結仇的,也必然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那好,我就先殺她,再殺你!”白澤靜靜說,此話一落,現場驟然一冷,因為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明白,他居然是想殺人!

  異能者平時做的很大一部分是殺伐的事情,所以並不像普通人那樣珍惜生命,但像他這樣在眾人面前說要殺人的也很少,白澤此人面似溫和,實則任性、肆意,且冷漠無情,他自幾年前逃生歸來,表面斂去了鋒芒,但性格卻沒有半分改變,正像柏青染所說的,若他真的與以前不同,也不會被趕出了“第九團”!

  但柏青染仍然低估了此人的殺性,因他也沒有料到白澤竟然想在和平中學裡大開殺戒!

  和平中學並不是一所普通的學校,他今天在這裡說了這個話,肯定不到一個小時,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會放在國安局領導的辦公桌上,異能組是國安局二組,他們的組長肯定會被這傢伙氣得不輕。

  不管他今天殺不殺得了柏青染,等他回去之後,肯定會有大麻煩!

  白澤並不是不知道,這個人其實十分聰明,因為天生的敏銳對於許多事情相比其他人來說,洞察力更強。

  但他不在乎,什麼國安局,什麼異能組,什麼第九團,他從來就沒有看在眼裡。

  哦,對,他早已經看不見了。

  他只知道,他要殺掉眼前這個人,僅此而已。

  肖江也不在乎,她冷笑,筆尖凝起墨色,她也沒什麼好在乎的,在這個世界重生,倒好像是死了一回,沒什麼了不起,她原本從事的工作也是指不定哪天就永遠丟了性命,她親眼看到過許多人的生生死死,手下沾染的血腥也不在少數,儘管是做數據方面的工作,但是在最前線的時候,她也曾以軍刺刺死過數十名敵匪,最小的一個不過才十來歲。

  她不是尋常少女,儘管此時是蘿莉模樣,但既然已經決定要保護柏青染,既然決定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她就不會再退後半步!

  柏青染說的不錯,她的性子裡有那樣悍勇不畏的部分,握著筆的手沒有顫抖半分。

  哼,大不了大開殺戒,又有什麼可怕!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4 PM


chapter 11

  一觸即發的緊張形勢中,柏青染忽然說:“白澤,你真打算在這裡動手?”他抬頭看了看教學樓樓上,已經有不少學生正趴在走廊上朝這邊看來。

  明飛見狀趕緊說:“不如我們另外找個地方吧,唔,去建設路怎麼樣?”

  別人對這個建設路一頭霧水,柏青染卻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冷笑說:“到你們的大本營去?你以為我們有這麼蠢?”

  明飛被柏青染堵了一下,卻半點沒有尷尬的樣子,眼睛轉了轉,只對白澤說,“白大少,最好還是不要在這裡動手。”他的口吻比較慎重,因為和平中學並不是一所普通的中學,就算他們的身份特殊,但這所中學也太過特殊,只怕不好善後。

  白澤冷冷說:“薛青,你變了很多。”

  柏青染勾起漂亮的薄唇,輕笑了兩聲,“最後一次強調,我叫柏青染,並不是薛青!你倒是一點都沒變。我知道你今天不會罷休,校長,現在應該沒有學生在上體育課吧?”

  “哦,是沒有。”一旁呆愣的中年人終於有些反應​​過來,答道。

  柏青染指了指教學樓後面,“學校裡有個挺大的室內體育館,那裡比較放得開,不如去那裡?”

  明飛趕緊點頭,“這樣好!”

  白澤微微皺眉,心裡隱約有些警惕,因為以他對面前這人的了解而言,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下決定,當初在部隊的時候,這位薛隊長從來都是以謹慎睿智而聞名,雖然那時他因為體型笨拙經常被隊員開玩笑,但是他的頭腦與那看似強壯笨拙的體型反差極大。 上頭對他的評價曾經是,胸有機謀,深不可測,可惜這樣的人物不知為何匆匆退伍,從​​此不知去向。

  白澤找了他很久,眼睛失明的他原本差點被組織放棄,他卻豁出命去地訓練,別人只看他這麼年輕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實力,但在這幾年裡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恐怕沒有人能想像,他知道,一旦連他自己都放棄,那這輩子他再沒有翻身的希望。

  只是當他變得越來越厲害,地位越來越高,所能接觸的東西越來越機密,權限越來越高,卻查不到那個叫薛青的人半點蹤跡,這才真正對這個人慎重起來,因為實在太神秘,以他此時的身份地位,居然都查不到一點痕跡,這人就像從沒有出現過。

  “好。”半晌他才答應。

  明飛鬆了口氣,肖江無所謂的聳聳肩,隨手將手中長筆掛在了腰間,她確實不知道柏青染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從白澤警惕的樣子來看,似乎被柏青染陰得不輕啊。

  和平中學雖然外表看上去十分低調,實際上學校裡的各項硬件設施都是最好的,比如這個室內體育館。 為了保證即便是下雨天也能上體育課,當初把這個體育館修得很大,可以打籃球、排球甚至網球,甚至可以做臨時的足球場! 體育館內的地上鋪著綠色塑膠,十分防滑,除了大門與兩個常年鎖住的側門,這個體育館沒有其他入口。

  “你叫他來這裡,是因為他當時說要殺人太衝動,你想讓他冷靜一下?”肖江對柏青染說,絲毫不顧忌附近那個聽力十分出眾的白澤,他顯然可以聽到。

  柏青染挑了挑眉,“他那個人哪裡是這麼短時間內可以冷靜得了的。”他也同樣不顧忌白澤,甚至那略帶嘲諷的口吻顯然在說白澤此人一向衝動。

  肖江看了看那個面容冷靜的白澤一眼,真看不出來啊,這樣外表溫潤俊秀的人,居然是個衝動派嗎? 不過據柏青染所說,當年他之所以失明也是因為比預定深入的地點冒進,才會被柏青染放棄,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時謝磊卻拉住了肖江的袖子,臉上有些焦急的神色,肖江即刻明白了,只見他做著口型,不要,不要打。

  “謝磊。”白澤淡淡說,清秀小正太的臉色即刻一白,低聲叫:“老師……這事,這事本來就和柏墨染同學無關的……而且,而且柏老師平時也是好人……”

  跟著來的校長等人也紛紛說,“就是啊,白領導,可能都是誤會呢!你看,柏墨染還是個孩子,柏青染老師平素對學生也是很負責的,是個很不錯的老師! ”但說到這裡還是有人對著柏青染不滿地看去,雖然柏青染看著並不是什麼有力量的男人,讓妹妹頂在前面這算個什麼事兒!

  白澤冷哼一聲,譏笑說,“好人?這位柏老師可是連三歲小孩兒都殺過,還好人!”

  這話一說,在場的人都是一陣驚悚,那幾個校領導看了看柏青染那雖不單薄卻也絕不見狀的身板,臉上都露出懷疑的神色。

  柏青染卻微微笑了,“你是指那次任務嗎?你該知道那種情況在,對敵人仁慈就是對己方殘忍,在戰場上珍惜生命的你連累的生命更多吧?那次我雖然決定放棄你,但是後續去接應你的時候,死了多少人你清楚嗎?如果沒有這些接應的人,你以為你只是失去眼睛而已?”

  白澤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謝磊心中一緊,低下頭不​​敢說話。

  沉寂中肖江卻笑了起來,嬌小的身體高高地飛起來,嚇了在場的人一跳! 飛過長長的距離空中一個二段跳,然後輕盈地落在空曠的體育館中間,手中筆轉過一個優美的弧度,“來吧!”剛好也試一試自己如今的力量!

  要知道操作手下的人物戰鬥和真正以自己的視角來戰鬥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她只是一個向前的動作再加一個“扶搖直上”,就可以飛出這麼遠來! 絕對比得上武俠小說裡的輕功了!

  白澤並未朝肖江走去,忽然回頭對柏青染說,“你果然和幾年前一樣陰險,確實,我更適合複雜一點的環境,這樣空曠的地方對我而言最不利,但是柏青染,即便如此,你以為她真能打敗我?或者,你當真以為我要先殺她,再殺你?”他驟然間動手,如雷霆電光,那一拳卻是朝柏青染打去!

  肖江冷笑,當她真的沒有看出這傢伙的意圖嗎,一個躡雲逐月,她瞬間朝白澤那邊衝刺了一段距離,墨色一閃,“芙蓉並蒂”! 她並不擔心走這麼遠之後無法攻擊到白澤,因為萬花本來就是遠程輸出! 只要在20尺的範圍內,他怎麼跑她都能攻擊到!

  芙蓉並蒂,對目標造成35點混元性內功傷害,並使目標定身,持續4秒。

  肖江從不擔心無法打敗白澤,因為她知道在這個世界可沒有解控制的技能,在劍網三中,如果操作好又不怕對方解控制的話,可以無限將對手定身!

  芙蓉並蒂雖然有20秒的調息時間,但萬花“陽明指”命中帶有“芙蓉並蒂”定身效果的目標後,有100%機率將重置“芙蓉並蒂”的調息時間! 陽明指在她裝備秘籍點了鎮派經脈之後,只有1.5秒的運功時間,而芙蓉並蒂的定身效果是4秒! 就算加上1秒的公共運功時間,也有足夠充裕的時間在4秒內完成陽明指的運功和芙蓉並蒂的繼續定身!

  原本她也沒打算用這麼猥瑣的手段,而準備和他好好打一場的,既然他不遵守規則,那她也不介意以這種手段給他一個教訓。

  於是,場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白澤被定在原地,肖江運筆,墨色閃爍,同他們想像的不形於外的武功不同,她運筆時彷彿有綠葉灑落,墨色流轉,極其好看!

  她只是站在原地,凝墨,氣勁劃破空氣,擊在白澤的身上!

  真經打。 肖江撇撇嘴,已經三個陽明了吧? 她又一個芙蓉並蒂定住白澤,看著他越來越青白的臉色,心中卻十分平靜,並無半分波瀾。

  時間只過了半分鐘,白澤吐血,明飛大驚!

  “住手住手住手快住手!”他想攔在白澤的前面,但可惜肖江的攻擊並不是前面攔了一個人就可以阻擋的,遊戲裡即便是在人群之中,只要選定了目標,絕對可以隔著幾重人打中目標。

  至始至終,柏青染一直是一派悠然,即便是白澤一拳朝他打去時,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似乎知道那邊的肖江會及時救他一般!

  實際上只有肖江知道,這傢伙是有恃無恐,就算被打中了也沒關係,因為以他身體的強度,這一拳打在他身上恐怕只比撓癢癢好上一點。

  白澤一心想找柏青染報仇,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柏青染站在原地不動給他打,他要打死柏青染,那也是十分困難的……

  因為白澤是以靈敏迅捷為重,類似於網游中盜賊的角色,如何能打得動皮糙肉厚的抗怪MT? 更何況柏青染這人還不僅僅防禦高,力量攻擊力這方面,竟然也強得很。 肖江其實並不太明白為什麼柏青染明明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卻從小就隱忍到這種地步,要知道,控制這種變態的力量本身就不簡單,更何況他並沒有其他控制手段,純粹憑藉自己變態的控制力,想像一下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刻意輕手輕腳到彷彿握著豆腐,那得有多痛苦?

  也只有柏青染這個變態做得到吧……

  肖江雖然如此想著,她並不打算在明飛驚慌失措的叫聲中停手,是白澤先說要殺他們的,那他就要承受這種後果,將他打到吐血算什麼,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白澤如今的狀況,嗯,再打半分鐘,他應該就沒命了。

  算了,還是給他留一層血皮吧……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5 PM

chapter 12

  明飛雖然有些驚慌,但看到肖江居然沒有要停手的意思,沉下心朝肖江跑去,“住手!”該死的,無論如何也要阻止!

  只見那邊的肖江微微一頓。

  明飛的能力是語言暗示能力者,能夠不動聲色地影響人的行動,所以當他再次吐出住口的時候,肖江明顯感覺自己的戰意減弱,動搖了一瞬,心中立刻一陣警惕!

  恐怕眼前這人果然是屬於精神控制一類的! 她不過動搖了這麼一瞬,原本連貫的芙蓉並蒂緊接陽明指,再皆芙蓉並蒂如此循環的猥瑣定身攻擊法便斷了一瞬!

  就在這一瞬,讓白澤脫離了控制! 他的身體就如一支離弦的箭,朝肖江飛去!

  謝磊瞪大眼睛,在之前白澤被攻擊的那半分鐘裡,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一向強大的老師也有這樣無能為力的時候,而在明飛喊出住手的時候,他才醒悟過來,咬了咬唇,向前跑去。

  白澤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面對他,可能根本無法理解他的速度能有多快,白澤這人之所以在國內都是數得上號的高手,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事實上如果他沒有被肖江以芙蓉並蒂定住,十成的本事一分都用不出來,決不至於直接被肖江打到內傷吐血。

  肖江看著朝自己衝來的白影卻沒有半分慌張,只冷笑了一下,一個“太陰指”朝白澤打去! 而明飛此時站的地方已經離肖江並不是很遠,太陰指是一個範圍技能,向後退去,對周圍8尺內的目標造成230-250點混元性內功傷害,並將其擊落下馬! 如今這個時代自然沒有馬了,但是並不妨礙這個八尺內都有效的技能。

  明飛只覺得胸口一悶,喉嚨一甜,他的身體完全不能和白澤比,僅僅是這一擊,痛得差點讓他暈過去!

  他知道這是肖江在報復,苦笑了一下擁倒在地,但目光卻依舊冷靜,“柏墨染,住手!”

  如果肖江真的叫柏墨染,或許被他影響得更大,他在之前加上她的名字,也是為了更好的語言暗示,可惜的是,肖江並不是真的叫柏墨染,所以她的唇角只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接著一個少陽指打出!

  少陽指,對目標造成95點混元性內功傷害,並使目標移動速度降低60%,持續8秒。

  減速,然後緊接著一個商陽指,商陽指,使目標每3秒受到67點混元性內功傷害,持續18秒。

  白澤的速度是十分快,但當降低了百分之六十之後,就慢得多了,尤其肖江在打出少陽指之後,一個跳起,接二段跳又一個迎風回浪,馬上又與白澤拉開了距離!

  她跳起的姿勢十分優美,在空中旋身二段跳的時候更有一種輕盈的靈巧,緊接著迎風回浪翩然落地,白澤被降了百分之六十速度,沒能追上她!

  但很快,肖江落地之後,感到彷彿踩在泥沼之中,變得腳步沉重,她因這種奇異的感覺而心生警兆,朝那邊臉色蒼白的謝磊看去,只見他眼睛黑亮,正緊緊盯著自己,唇邊不由露出一抹略微嘲諷的笑。

  這應該是謝磊的能力。

  “卑鄙。”柏青染冷冷說。

  確實,原本是白澤一個人動手,如今呢,不僅僅是白澤,還有明飛和謝磊。

  白澤是近戰高手,但肖江不讓他近身的話,那就沒什麼可怕,如果說白澤的戰鬥力是一等一的,肖江的控制技能卻可以讓他憋屈地只有吐血受傷的份兒。

  肖江是遠程,而且這並非和遊戲裡其他職業的對戰,白澤無法解控制,也沒有給肖江下控制技能的本事,但是謝磊有,明飛有。

  明飛的腦筋動得很快,既然只有開始那一句讓肖江動搖了片刻,他已經看出肖江應該是個內心很堅定的人,他的言語雖然能對她產生影響,但並不能改變她的行為,所以他改用更溫和的語言暗示,“住手吧,這樣會給你哥哥帶來大麻煩的!咳咳,哎,小心左邊,咳,右邊……”

  整個體育館內都只聽得到明飛吵吵嚷嚷的聲音,偶爾夾雜著幾聲痛苦的咳嗽,鮮血從他的唇角留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柏青染的目光越來越冷,當看到肖江終於被白澤第一次擊中,白澤的指間刀在她的胳膊留下一道傷痕的時候,他終於動了。

  只聽到謝磊一聲驚叫,柏青染只是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什麼也沒做,他瞥一眼臉色蒼白的少年,知道他應該是故意叫出聲來的了,如此配合…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衣袂翩飛的肖江,心中有些了然。

  白澤住了手,以他的靈敏,柏青染的動作他聽得到,而謝磊的驚叫更是再明顯不過。 不同於其他人對柏青染的輕視,他對柏青染十分忌憚。

  這種忌憚出自於對他的了解,白澤明白這個男人有怎樣的手段別人不知道,他卻很清楚!

  在眾人的眼中,柏青染這樣抓住謝磊只是想讓白澤住手,或者甚至對於明飛這種人看來,柏青染是不是謝磊的對手還不一定,在那些校領導眼中,柏青染這樣雖然不單薄但也絕算不上健壯的身體怎麼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力量。

  但白澤不同,白澤知道這個男人有怎樣的手段,在當初的中越邊界甚至整個金三角,他都很有名,睿智、狠辣,手段不凡。 白澤從沒有懷疑過他可以毫不手軟地對謝磊動手! 儘管謝磊是一個異能者,但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當年的自己比謝磊更強一些,落到那個薛青手裡也討不了什麼好,更何況謝磊!

  白澤此人被柏青染嘲作衝動派,實際上無關衝動,他只是性格裡十分狂狷肆意,在意的東西又少,和外表的溫潤比起來,感情方面更像是有缺失一樣,能入他眼的人極少,在乎的人就更少,而謝磊明顯是其中一個。

  所以他住手了,往後急退,站定,肖江站在原地,手臂上那道血痕掩在寬袖之下,很快就消失不見,就像從沒有出現過。

  她反倒鬆了口氣,被白澤打中是她的試探,根本不是完全避不過,只是忽然想著,自己這具身體如果受傷會不會流血? 因為遊戲裡的人物就算是重傷,也是一滴血都看不到的。

  幸好,還是會流血的,這才算是個正常人吧? 雖然傷口很快就消失了,但是沾在手上的血跡並不是假的。

  她瞇著眼看向白澤,他正面向柏青染,臉色很不好看,嘖,這傢伙側面的線條還是不錯的嘛。

  “放開他。”白澤冷冷說。

  柏青染卻笑了起來,白皙修長的手指停留在謝磊的脖頸,謝磊的臉色十分蒼白,他看向完好無損的肖江,隱隱鬆了口氣,但隨即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為什麼平時看上去溫和親切的柏老師身上會有這麼讓人害怕的氣勢?

  “放開他當然可以。白澤,我很歡迎你來找我敘舊,但是前提是不要叫上其他人,你知道的,我這人脾氣不太好,如果你叫的幫手沒有你現在這樣的水準,傷了碰了什麼的,我可不負責。你看,現在我和妹妹勢單力薄,你卻有身份有地位,欺負小老百姓也不是這麼欺負的吧?”

  白澤忍住上湧的氣血,他知道自己實際上已經在肖江的手下受了重傷,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最初的一瞬就沒命了! 他這幾年鍛煉的可不僅僅是身體的靈敏,還有強度,自問普通的兵器根本已經傷害不了自己,卻想不到還有像這個小姑娘這樣的怪物。

  還有明飛,這傢伙的實力雖算不上強,卻也不弱,卻一下子就在她的手下受了不輕的傷,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在她的眼裡根本不夠看。

  即便是國安隊裡最厲害的古武高手,他也和那人交過手,從來沒有像這個小姑娘這樣給人如此可怕的感覺。

  因肺腑的疼痛讓他暈眩了一下,努力平靜下來,淡淡答:“好。”

  柏青染笑著將謝磊推給了他,卻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猛,謝磊踉蹌著腳步摔向白澤,白澤偏偏此時受傷不輕,立刻被他撞倒在地,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老師!”謝磊驚叫!

  明飛趕緊爬起來,擦了擦自己唇邊的血,朝校領導吼:“還不快叫救護車!”

  一派兵荒馬亂,柏青染卻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走到肖江身邊,“沒事吧?”他問。

  肖江聽出了他話語裡的關切,抬頭看到他一雙漆黑的眼眸正看著她,光彩熠熠,十分迷人,眨了眨眼睛說:“沒事。”她將筆掛回腰間,“我重傷了白澤和他的那個朋友,應該沒關係吧。”

  “放心,他沒有打小報告的習慣。不過上頭應該會因為這事而關注你。”

  肖江點點頭,“那個什麼——國安局嗎?”

  “對。”柏青染點頭,“不用擔心,他在國安局裡的人緣一點都不好。”

  肖江噗哧一聲笑出來,但很快又說,“這傢伙也挺可憐,我還以為像他這種外表的人應該會很受歡迎呢。”

  柏青染搖搖頭嘆了口氣說:“你錯了,外貌漂亮的人確實比較受歡迎,但當太好看之後更容易產生的是距離感,就比如在雞群裡出現一隻鶴,就算那只鶴再漂亮,雞還是願意和其他雞待在一起,只有同樣是漂亮的小公雞、小母雞,才是恰到好處的受歡迎者。”

  肖江斜眼看他,“你在說你自己也是那隻鶴嗎?”

  柏青染咧嘴一笑,“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肖江撇嘴,這人的臉皮真厚。

  因為是校長親自打的電話,憑他的地位那輛救護車不到十分鐘就開到了體育館的門口,謝磊看著白澤被抬上擔架之後,回頭望了一眼,柏青染正與肖江說話。

  一個略低著頭,一個略抬著頭,穿著深色衣裙的少女黑髮黑眼,有著即使是夢中都沒有出現過的甜美面容,謝磊從沒有想過會有女孩子長得這樣好看,而柏老師,即便是他經常缺課,對於柏老師卻還是很熟悉,因為女生幾乎沒有一天不談論他,他是這些十幾歲的少女們共同的偶像,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出色,在她們說來就是,那些什麼偶像明星,在我們柏老師面前那就是鳳凰與草雞! 當然,柏老師是那隻鳳凰。

  他們在說話,看上去親密又溫馨,雖然這裡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他們之間有種旁人都無法插入的氣氛,那種令人嫉妒的親暱。

  謝磊不過看了一眼,就轉過頭去跟著那些醫生跑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想哭的感覺,第一次看到那個少女的時候,窗外的光明亮地映在她的臉上,肌膚如玉,眉目如畫。

  今天站在她的對面,他向她用了異能,為了老師,不得不站到她的對立面。

  她傷了老師,他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很難過。

  十四歲的少年第一次嚐到酸澀微苦的滋味,有一點痛,有一點堵。

  救護車的鳴笛聲漸漸遠去,留下的幾個校領導臉色忽青忽白,校長跟著救護車走了,教導主任李主任一臉菜色地走向柏青染,一副想發火的樣子。

  可當柏青染顧盼流波的眼眸看來,李主任忽然就說不出話來,眼前這人雖然沒有什麼讓人害怕的,明明看著一副貴公子的模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令人發怵的氣勢,李主任努力想著眼前這傢伙其實也是有背景的,努力平息了怒氣才沉聲說:“柏老師既然本來就身體不舒服,不如最近就在家裡休息吧!”不管最近這段日子有多特殊,害得上頭來的白領導進了醫院,現在雖然形勢還不明了,和平中學也不同於一般的中學,不能隨便解僱這裡的老師,那讓他停職在家總行吧?

  柏青染等他說了這話無所謂地聳聳肩,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肖江,微笑著說:“既然如此,我也幫我妹妹請幾天假吧,李主任你看怎麼樣?”

  教導主任很為​​柏青染識時務的態度感到滿意,點點頭說:“合適的時候我會通知你來上班的,哦,當天,還有柏墨染同學。”

  柏青染和肖江都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如果一直不合適的話,你們就可以不要來了。

  但是這兩人本身就不太在乎這種事情,既然李主任這樣說了,他們很快就離開了學校。

  柏青染開著一輛銀灰色跑車,車平穩滑入繁忙的北京街道的時候柏青染才笑出聲來,“看,反倒是白澤這事一鬧讓我們達到了原本想要的目的。”

  “如果來的人不是白澤,多半會因為當時那個辦公室應該只有你一個人在而將這事懷疑到你的身上,現在我們惹了禍你被停職我被停學反倒離開了現在和平中學的是非之地。柏青染,你是不是在遇到白澤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好了,所以才那樣刺激他嘲諷他?”

  “白澤那人需要我刺激嘲諷嗎,他見到我本來就不會十分平靜的。”柏青染聳了聳肩,聽到口袋中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拿出手機來瞥了一眼,果斷關機。

  肖江聽著那優美悠揚的女聲,確定是完全沒聽過的曲子,唉,如果聽過才奇怪了,“關機?”

  “嗯,不然會很煩,估計有不少人會想問今天的事。”

  肖江挑了挑眉,看著前方的路,“咦,不是要回去?”

  “不回去,回去肯定會有人找我。”

  “……柏青染,我發現你還真是……來找你的一定又是女人吧,她們經常來你家?”

  柏青染笑了兩聲,忽然揉了揉她頭頂的髮,“怎麼,吃醋了?”

  “……”肖江瞪著他,如果是一個尋常成熟的女人露出這樣的表情大約會很凶悍,可惜當這個表情出現在一個甜美精緻的少女身上時,只會讓人覺得十分可愛而已,“吃你個毛醋啊!”她“啪”地一聲狠狠拍了拍柏青染的胳膊,但隨即想起這個傢伙變態的防禦力,果斷住了手,只不屑地瞥他一眼。

  柏青染卻笑了起來,笑得十分歡暢,“唉,阿江。”

  “嗯?”

  “有你真好。”

  “嗯。”肖江扭頭看向窗外,她也感覺身邊這傢伙比起初見時候的深沉抑鬱,最近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但他沒有說當時他正經歷什麼,她自然也就不問。 就這樣相互依靠的關係,也不錯,反正她在這個世界也沒什麼其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了,什麼都沒有了。

  肖江瞇起眼,感覺車外陽光燦爛,“既然不回去,我們去哪兒?”

  “去上海。”柏青染將車轉上高架,肖江瞥了一眼,是去機場方向。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6 PM


chapter 13

  “去上海?”

  “對,直接買機票去上海。”柏青染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

  肖江看了他一眼,“去見朋友?”

  柏青染點點頭,自嘲說,“如果再待在這裡,我就要快憋死了,如果不是為了調查一些事,我很想在上海暫時不回來了。”

  “……那你母親?”

  “嗯,她一直在上海,到現在也還沒醒過來。”柏青染平靜地說,“我絕對不會相信那些人說的她的車禍只是個意外。”

  肖江點點頭,“太巧合了。”

  “是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就算是天下的官員都在貪污,她都不會多拿一分錢,外公時常說她太固執太清高,這樣的性子在政途上走不遠,但她卻不信,才落到現在的下場。”柏青染說著,慢慢的車裡的氣氛沉寂下來。

  肖江不知道說什麼好,所以倒最後她什麼也沒有說。

  一路上堵車,他們花了些時間才到機場,柏青染花了點時間處理他的銀灰跑車停車的問題,肖江去取了機票,她知道他多半又是用了什麼特權來處理,在買機票的時候並沒有碰上什麼麻煩,因為柏青染早已經在網上訂好票,只要到機場大廳裡將機票打印出來就行。

  “……我就知道……”肖江拿著票坐在機場候機室裡等著柏青染,這傢伙都算計好了的吧,今天發生的一切大約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飛機還有一個多小時起飛,他定的這班機應該是確認他們能從這次和平中學的事件中脫身,自己居然還擔心他碰上白澤,真是浪費感情!

  穿著仿古衣裙的少女有著精緻無雙的容貌,一雙大眼睛黑亮清澈,不僅僅精緻如娃娃,更有種奇特的東方魅力,不多時機場幾個外國人就耐不住了,一個看著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被推了出來,朝肖江這邊走來。

  “嗨!”年輕人打了個招呼,露出燦爛的笑容,他有著金色陽光般的頭髮,眸子是碧藍的顏色,像大海一般漂亮,這樣長相漂亮的年輕人總是招人喜歡的,也會降低人的戒心。

  肖江抬起頭來,卻絲毫沒有因他的外表而減輕警惕,但還是問:“什麼事?”

  那年輕人見肖江這樣並不算友好的樣子有些失望,但仍是笑著說,“我的朋友想和你照相,不知道可不可以?”他怕肖江聽不懂英語,因為肖江是以中文回答他的話,所以指了指不遠處那幾個外國人,作出拍照的手勢,肖江朝那邊看去,只見他們一夥男男女女都在二十到三十歲上下,都是一些年輕人,而且長得都還不錯,只有兩個長得很健壯,其中的四個女孩子都擁有苗條漂亮的身材和或火辣或甜美的外貌,其中一個女孩子手中拿著一個很大的相機,一看就是攝影愛好者,相機有著長焦和笨重的外形,應該是拍出來的照片十分高清但是價格昂貴的東西。

  很引人矚目的一群人,不像是普通人。

  “你們是什麼人?”

  年輕人聽著肖江一口流利的英語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十分興奮地說,“我們都是從英國倫敦來的,都是是MAGI雜誌的模特,我們中的瑪格麗特是個攝影愛好者,所以想讓我們和你合個影,嘿,女孩,你知道你自己長得有多迷人嗎,來中國這麼久,我還從沒有見過比你更漂亮的小女孩!”

  肖江皺起眉來,剛想回話,一道磁性的聲音響起,“抱歉,這位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打擾到了我的妹妹。”一隻手搭上了肖江的肩膀,肖江詫異地抬頭,咦,他的聲音這麼快就恢復了? 看來那個噴霧劑只是短時間作用的東西啊。

  那個年輕人一愣,看了看柏青染,眼神急劇變化,肖江看著他的臉色,怎麼回事,這個外國男人認識柏青染?

  柏青染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外國男人,見他的眼神從驚愕到平靜,心中也在懷疑,但以他值得驕傲的記憶力而言,他可以確認自己沒有見過眼前這個金髮男人。

  年輕人又露出迷人的笑容,朝肖江擺了擺手說,“哦,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算了。”說完急匆匆地往回走去,他的同伴見他沒有成功紛紛露出失望的神色,那個瑪格麗特不甘地看了一眼肖江,然後朝肖江旁邊的柏青染看去,眼睛驟然間一亮,回頭就拉著那個金髮男人不知道說些什麼。

  柏青染並沒有再看下去,他拉著肖江走到了機場的咖啡廳,由於此時並不是飛行高峰,咖啡廳裡空空落落幾乎沒有人。

  點了一杯咖啡一杯橙汁,侍者走遠之後,柏青染才問:“你在他身上放了什麼?”

  “你看到了?”肖江微笑,“只是隨手做的一個小玩意兒。”米粒一般大小,看著也像是米粒差不多,被她不著痕跡地粘在了那個年輕人的褲子上,他穿著一條十分新潮的牛仔褲,褲子上印著一個很大的骷髏,掛著各種各樣的銀質鍊子,所以粘了這麼個東西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竊聽器?”

  “嗯。”

  “國內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小的型號,而且不會脫落嗎?”

  “不會,這個東西其實並不算難做,因為我看到基本材料你家裡都有,可能是以前你參過軍的緣故,有些東西是軍工產的吧,質量很不錯。”肖江揚了揚手中的耳機,將耳機​​戴到了耳朵上。

  柏青染十分自然地拿起另一個戴上,在侍者來送咖啡和橙汁的時候,看到的是這對外貌出眾的兄妹正相親相愛地共同戴著一副耳機,估計聽著音樂,因為兩個人的表情都一派輕鬆愜意,她會意地放下咖啡,“先生,小姐,請慢用。”走的時候想起方才點咖啡的時候哥哥溫柔地說給我妹妹來一杯橙汁的寵溺模樣,心中感嘆著這種兄妹感情的美好。

  幾個年輕侍者都是二十多歲的女孩兒,咖啡廳的生意並不忙,她們便聚在櫃檯那裡,便竊竊私語便悄悄看著那邊那對兄妹。 她們在機場工作,看過的容貌出色的人著實不少,甚至明星都並不少見,但像那對兄妹這種級別的,還真是幾年都看不到一個!

  “唉,這都是爸媽的基因好啊……”一個稍有些嬰兒肥的女孩感嘆著,“我也好想生一個有這種極品外貌的孩子啊!”

  “哈,要等你生再長大不是太麻煩了嗎,還要釣個帥哥老公。”

  “喂,如果是你的話,即便是整容也不行了,就算找個帥哥老公多半也被你的基因給中和壞了!”

  “……”

  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說著,覺得那邊喝著飲料一同聽著音樂的兄妹真是溫馨美好。

  但實際上呢……

  “還真是沒說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啊。”柏青染遺憾。

  肖江蹙著眉,“可是那個金頭髮的明顯是認識你的,他的表情太奇怪了。”

  “嗯,更奇怪的是他回過去的解釋是說我拒絕了他,但是我當時只是說他打擾到了你。”

  “對,實際上他更像是看到了你,所以離開了。喂,柏青染,你真的沒有見過他?”

  “絕對沒有。”柏青染說,“但顯然這些人裡的其他人並不認識我。”

  肖江不屑地笑,“是啊,那幾個美女都在遺憾剛剛沒有向你搭訕呢!”

  柏青染笑了起來,“阿江,我發現你的醋意很大啊!”

  “醋意你個鬼!”肖江瞪他,“小心我把咖啡潑你臉上!”自己的橙汁當然是用來喝的,更何況冷冰冰的橙汁就算澆上去他也不會有多大損失,只有滾燙的咖啡才差不多吧! 哼,這傢伙點了這家咖啡店最貴的咖啡,卻才喝了兩口,真是敗家子!

  柏青染不再惹她,看了看手錶說,“走吧,我們要登機了。”

  到了登機口,肖江發現那群男男女女就排在他們前面的方向,顯然和他們是同一趟飛機,她看了看柏青染,見他果然也正看著那些人,感覺到肖江的目光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北京到上海的航班不算少,而之前那個金髮青年露出那樣的表情,現在又恰好和他們同一班飛機去上海,顯然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但願只是多心,但肖江隨即想到自己的竊聽器還粘在那傢伙的身上,如果真有什麼問題的話也能及時知道。

  一下飛機,肖江就感到一股熱流撲面而來,六月底七月初的北京雖然十分熱,但與上海比起來顯然還是十分涼爽的,肖江身上的這套衣服在這個炎熱的都市看起來就有些太悶熱了。

  但她毫不在意,事實上她現在對於冷熱雖然有感覺,卻對她卻沒有什麼影響了。

  剛步出機場,就看到柏青染帶著她直接往一輛黑色轎車走去,如果肖江沒有記錯的話,這種車應該被叫做“桑塔納”……她懷疑在這個世界這種車是不是還叫這個名字,但是左右看看各式各樣的轎車,一看就知道這種車的特別,比出租車還要下降幾個檔次……

  柏青染卻絲毫沒有猶豫地就坐了進去,肖江跟著他上車。

  不是她嫌棄這輛破車,而是她正在驚嘆柏青染居然沒有嫌棄這輛破車! 據她短時間內對柏青染的了解,這人的衣食住行都是精緻到極點的,吃的,穿的,計較講究得不得了,簡直是優雅品質生活的代表人物,她看到的他的車就有三輛,在北京那地方他還真是夠招搖,但是一到上海,坐在這麼一輛冷氣都不怎麼足,車外殼甚至沾著泥點早就該去洗的“桑塔納”上,他居然沒有半點不舒服的樣子,反倒十分自在! 這怎麼能讓肖江不奇怪?

  “青染,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從前面駕駛座傳來愉快的聲音。

  “啊。你知道我一點也不想留在那裡,更何況,我媽還躺在這裡的醫院,我怎麼說也要盡快回來的。”柏青染答。

  肖江從後視鏡裡看到前面男人有著十分特別的眉眼,武俠小說中常說那些英俊的俠士有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而她終於第一次看到了這樣的人物,那眉毛果然夠長,而且斜飛的角度十分好看,像是一柄出鞘的劍,隱約有些凌然霸道的氣質,那雙眼有些細長,帶著上挑的弧度,卻沒有半分柔和之意,冷冷的有些寡漠。

  那人似乎感覺到肖江正在看他,微微一回頭,肖江即刻看到了他剛硬如鑿刻出的臉部線條和下巴上沒有刮乾淨的鬍渣……

  然後就聽到那人驚嘆說:“我說哥們兒,你從哪裡拐來的小姑娘,這好看得幾乎和你一樣成精了啊?”

  “……”肖江無語……

  柏青染卻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桃花眼勾成漂亮的彎月牙,眸光流轉,支著下顎看向肖江,溫和向肖江介紹說:“阿江,他是阿城,長城的城,姓常名城。”

  ……真個性的名字……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6 PM


chapter 14

  “白澤,你沒事吧。”明飛坐在床邊哢嚓哢嚓地咬著蘋果,“真沒想到那麼個嬌怯怯的小姑娘下起手來這麼狠,本少爺都差點死在她手上,嘖嘖。​​”

  白澤閉著眼躺著,雖然眼睛看不到,他仍然可以感覺到此時明飛神氣活現的表情,所以冷冷說:“很遺憾她沒能讓你永遠閉嘴。”

  咬蘋果的聲音停止了,明飛幽幽嘆氣,“白澤啊,你這脾氣要改一改啊,你看你這麼重傷進了醫院,來看你的人也不過小貓兩三隻,多可憐啊。”

  “沒必要。”

  明飛瞥一眼白澤,知道這人並不是明明很寂寞還死硬說沒事的人,他是真的不在意,他一直懷疑白澤這人如果不是被拉進了國安局,是不是會隱居去,呃,不過隱居的話,這傢伙應該也不會餓死,奇怪,人不是群居性動物嗎,這傢伙怎麼就這麼孤僻呢!

  “對了,你的刀還你。”明飛將手中剛才用來削蘋果的刀遞給了白澤。

  那是白澤的指間刀,輕薄卻鋒利,微彎的弧度如月牙,泛著冰冷沉黯的流光,他接過刀來,白皙修長的手指一翻,那刀就不知道去了哪裡,每次明飛看到都嘖嘖稱奇。

  “虧你能用我的刀削蘋果。”白澤忽然說。

  明飛嘻嘻笑道:“怎麼,不高興了?”

  白澤冷哼,“你知道我這刀沾過多少血,割過什麼東西嗎,你居然就這麼用來削吃的東西,我真佩服你的勇氣。”

  病房裡一陣靜寂,明飛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了看手中的蘋果,猶豫了一下就果斷把那個只咬了兩口的蘋果扔進了垃圾桶。

  “我把你的刀交給顧博士,他已經提取了刀上的血跡。”

  “嗯。”

  “不出你所料,顧博士說,很奇怪。”

  “很奇怪?”

  “對,顧博士說,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基因,和——這樣的細胞形態。”

  “什麼意思?”

  “細胞有運動、營養和繁殖等機能,是有機體生長與發育的基礎,她的血液中,細胞雖然活著,卻是靜止的。”

  “靜止的?”即便是鎮定如白澤也情不自禁地坐起身來,茫然說:“怎麼會?”這根本沒法在生物學上解釋,那個小姑娘明明是活生生的,會笑會說話,攻擊力還意外地強悍。

  只聽明飛強調,“她的細胞都是活的,只是靜止地,既不運動也不會繁殖,但這種情況下她還活得好好的,真不可思議。”

  “她,也是一個異能者吧?”

  “至少絕對不是她自​​己所說的什麼古武,你也知道古武雖然練到極致十分厲害,但絕不是她這樣能形於外這麼好看的樣子。”明飛說,“而且,從她的細胞基因這方面來看,也絕對不尋常。”

  “顧博士一定能夠研究出什麼吧。”

  “嗯。”明飛聽出白澤口吻中的溫和,朝白澤瞥了一眼,“聽說你從小就是顧博士帶大的?”

  “嗯。”白澤應了一聲,“我很小就去了研究所,顧博士他很照顧我,研究所中的那些人,多半都是冷冰冰的研究員,只有顧博士不一樣,也許是因為他本身也是個異能者的緣故。”

  明飛感嘆,“像顧博士這樣細胞方面異能的人真實夠神奇的,你知道我剛把你的刀交給他,他只是摸一下就驚訝地說出那血液裡細胞的情況,一旁的研究員好像是個新來的,眼睛都直了!”

  白澤皺起眉,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門外漸漸走近的腳步聲,然後是敲門聲,“誰?”這是明飛的問話。

  “進來吧。”白澤坐好,臉上難得地露出一抹微笑。

  走進來的是一個看著不過三十許的中年男人,成熟英俊的面容上並沒有多少歲月留下的痕跡,反倒添了幾分沉穩,黑髮有些凌亂,下顎也有些青色的鬍渣,臉色也有些蒼白,使他看上去有些病態的頹廢,但無疑仍是個好看的男人。

  “顧博士!”明飛驚喜道。

  來人正是國家那所並不為外人所知的研究所中十分重要的人物,無論是多厲害的異能者,到他的面前都要尊一聲顧博士,因為他在基因細胞、人體控制方面精細的異能為許多異能者解決了普通人無法體會的身體上的痛苦。

  普通人之所以會成為異能者雖然原因不明,但確認的一點是,普通人能成為異能者,但異能者卻並不是從此凌駕於普通人之上。

  普通人可以擁有平凡而幸福的人生,而異能者中十之五六都會伴隨著一些身體上的痛苦,一些異能帶來的稱不上缺陷卻又無法以尋常醫理來解釋的機能疾病只有這位顧博士能妙手回春。

  顧博士名顧博梓,只是他被叫了太多年顧博士,反而這個名字已經有很多人不記得了。

  “博士。”白澤微笑著,“你怎麼來了。”清俊溫潤的面容格外適合這種柔和的微笑,可惜的是白澤這人笑得真的太少,明飛不無遺憾地想。

  “來看看你。”顧博梓笑著將手中的果籃放下、

  “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傷,沒什麼關係的。”

  “嗯。”顧博梓不知道為什麼顯得有些恍惚,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說:“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走出來了呢。”

  明飛微訝,然後看了看門外,他知道那裡一定有好幾個人守著,這些人無一不是異能組或者古武組中的高手,就是從這間病房的窗口看下去,下面密佈的保衛不遜於國家領導出行。

  尋常人恐怕根本無法體會顧博士對於整個國安局的重要性,明飛也只是隱約地知道一些,聽到顧博梓那微帶黯然的口吻,他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也有些悶了。

  倒是白澤目光中古怪的神色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他淡淡說:“胸口還有些疼,明飛,你替我去叫醫生來一下。”

  “哦。”明飛猜到他們可能有些話要說,但仍是就這麼離開了,並沒有什麼好奇的樣子,正是這樣的識時務,才讓白澤能夠容忍這個聒噪的人一直在自己的身邊。

  顧博梓的目光深深,唇角飄起一抹笑意,根本沒有半分剛才黯然的模樣,但隨即不知道想到什麼,嘆了口氣,臉色有些陰鬱。

  白澤躺在床上,撇過頭去說,“想說什麼,說吧。”

  顧博梓笑了笑,只留下一句話,“阿澤,照顧好自己。”

  白澤從沒有想過,這是顧博梓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

  那輛破舊的桑塔納直接開到了上海久負盛名的醫院門口。

  柏青染下車之後表情是肖江從未見​​過的那種複雜,走進裝修得十分現代的醫院,他才開口:“有把握嗎?”

  肖江搖搖頭,“如果是車禍造成的傷害,當場的話我可能有辦法治好她,現在我也不確定。”不過萬花的離經易道中,太素九針的治療功效可是不分內傷還是外傷的吧? 不過對於一般的疾病,想來是沒辦法的。

  但柏青染的母親是因為車禍才昏迷不醒,這倒是可以試一試。

  “我只能試一試,你不要抱多大的希望。”肖江認真地說。

  柏青染點頭,嘆了口氣。

  常城停完車與他們會和,“阿姨最近的情況有些不太好,醫生說如果再不醒過來,可能要變成植物人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沉,態度卻很坦然,並沒有半分顧忌柏青染心情的小心翼翼。

  肖江猜他們應該是十分親近的關係。

  柏青染聽了這話臉色有點難看,但仍是緩緩點了點頭,肖江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可以感覺到這兩個男人心裡的沉重。

  柏青染這人說起他的母親時,口吻並不親近,但從一些細節中,肖江還是發現了他對柏素鬱的感情,她猜,他原本就是為了柏素鬱才回的北京,雖然她不知道是為什麼。

  推開病房的門,這是一間絕對豪華的VIP病房,並不像是尋常白慘慘的病房,反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套間。

  床上躺著的女人應該就是柏青染的母親。 肖江想像過能生下柏青染這樣的妖孽的該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看到柏素鬱的瞬間,她就有些恍然。

  柏青染的眉眼長得很像她,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但當那樣的眉眼長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時,莫名就多了幾分英氣颯爽,但卻是好看的,一種無法形容的好看。

  她雖然只是安靜地躺著,肖江都能感到她身上的那種尋常人無法比擬的風華氣質,不愧是柏青染的母親。

  她只看了一會兒,將內功切換成離經,將柏素鬱拉到隊伍中來,但隨即臉色卻一變。

  柏青染急忙問:“怎麼了?”

  肖江皺著眉看向他,凝重道:“你的母親沒有傷。”

  “什麼?”柏青染和常城齊聲驚呼。

  肖江走近,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柏素鬱的血條是滿的,她應該沒有一點傷才對,為什麼會昏迷不醒,難道她的昏迷是什麼太素九針不能治的病嗎,還說是車禍造成的傷已經痊癒,現在只是一些後遺症?

  她不知道,但她不知道是什麼促使她將手指搭上了柏素鬱的脈搏,指尖下她的脈動有力地一下下跳動著。

  肖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奇妙的感覺,她可以確信她以前對中醫一竅不通,但是現在什麼會有這麼敏感而確切的感覺? 脈搏跳動的頻率彷彿化作一行行文字,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

  脾胃虛弱、飲食停滯症,帶有輕微的潰瘍,除此以外,這具身體十分健康,咦,不對!

  她的面容浮現複雜的神色,知道大概是這具身體帶給她的奇怪本事,劍三中的萬花離經易道師父是孫思邈。

  孫思邈是誰,中醫中的神醫,但遊戲中並沒有所謂的生老病死,有的也不過是受傷帶來的失血,所以萬花的治療也只是加血。

  她從沒有想過,這具萬花的身體,居然真的傳承了中醫的本事。

  她垂眸,半晌才說:“柏青染,你的母親並不是因為車禍而昏迷的。”

  柏青染的目光深沉無底,“說下去。”

  “她應該是被注射了某種藥物,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因為這個藥物,她的身體雖然是健康的,大腦——卻被破壞了。”

  “啪”地一聲脆響,柏素鬱床尾的那根金屬槓被柏青染生生捏斷,他的臉色鐵青,眼中染上令人恐懼的悲怒!

  那種可怖的氣勢,幾乎是種要去毀滅世界的瘋狂! 肖江卻不驚不懼,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她白皙精緻的手,覆住他微微顫抖胳膊,沉默不語。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7 PM

chapter 15

  對於柏青染而言,母親的記憶並不如其他人一樣,慈和親暱,讓人溫暖,只是不管如何,那是他的母親,這世上,他僅剩的親人。他從小沒有父親,母親一直很忙,忙到記憶中同她一起吃飯的機會都很少,更多的,他會從各種各樣的電視節目,或者報紙上,讀到她的消息。

  柏青染看著病床上靜靜躺著的柏素鬱,她面色紅潤,就像睡著了一樣,他握住她的手,手掌是他熟悉的微涼。

  “青染?”常城小心翼翼地說。

  柏青染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忽然說,“這家醫院是舜明家的吧?”

  常城點點頭,然後想了一會兒才說,“舜明應該不清楚這事,不過就算是我們,都沒想到他們會這麼肆無忌憚地對素鬱阿姨動手。”

  肖江看了看這間病房,“這些設備確實是最好的,她的大腦被破壞成這樣,如果不是這些設備,應該早就……不過,柏青染,這個世界上不是有很多異能者嗎,說不定有人能治好這樣的狀況呢?”

  柏青染卻搖頭,“異能不是萬能的,現在世界上這麼多的異能者中,治癒系的異能者只有不到百分之一,而且多半很弱小。不過,你說的對,不能放棄希望。對了,如果我現在將她帶走,會有危險嗎?”

  肖江嘆氣,“最好不要,她現在完全需要這些最好的設備來維持生命,我想,那些人將她養在這裡,是不會讓她的情況再壞下去的,反正,再壞也不能壞了不是嗎?”再壞的話,只有死了吧?

  柏青染的臉色仍舊有些難看,他扭過頭去對常城說,“我要見舜明。”

  “好。”

  **

  依舊是那輛破舊的桑塔納,駛入上海最繁華的酒吧街時,在車上肖江已經明白他們口中的舜明名叫“楊舜明”,楊氏在整個長江三角地區都十分有名,因為在這片區域,他們家一共有數十家醫院連鎖。

  楊舜明念的是醫學院,本碩連讀之後,可以順利地進入家族的醫院,前途不可限量,但偏偏在碩士還沒畢業的時候,他悄悄地瞞著家裡參了軍,如果沒有柏青染、常城這樣的朋友,這年頭要進軍隊也不容易,但他偏偏是常城的同學,曾經住一個宿舍的哥們兒,常城家三代以上都是軍人,爺爺最高做到師級幹部,要弄幾個人去部隊還是容易的,楊舜明其他本事沒有,家學淵源,自打記事起就拿著繃帶聽診器玩兒,所以被同常城一道送去了中越邊境。

  曾經柏青染的隊伍中,他是灰熊,常城是東北虎,而楊舜明,被稱為青鳥,其他人都戲稱他是王母娘娘跟前那隻青鳥,專司起死回生,當然,這是玩笑話,但是當年戰場上結下的情義,柏青染與常城都不相信他會背叛。

  酒吧街的轉角,有一處並不起眼的入口,門口掛著的牌子看著已經有些老舊,但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塊牌子上的兩個字鐵畫銀鉤,風骨錚錚,出現在一塊酒吧的牌匾上實在是十分奇怪,而且這兩個字是——“百戰”!

  一家奇怪的叫百戰的酒吧,但是夜色之下比起其他酒吧的霓虹閃爍燈紅酒綠,這家酒吧可謂是黯淡無光得很。

  常城把車開到後面的停車場停下,這才帶著柏青染和肖江往酒吧那裡走去。

  “我想,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未成年人。”肖江忽然停住腳步,未成年人應該不得進入酒吧的吧?

  常城哈哈一笑,“沒關係,我的酒吧從來不限制年齡。”說完還對肖江眨了眨眼睛。

  肖江愕然,隨即皺起秀麗的眉,“不限制年齡的酒吧?你開的是什麼非法酒吧啊?”

  常城的劍眉微微一挑,“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人敢到我的酒吧裡來鬧事。”在說話的時候三人就已經順著狹窄的樓梯走進了酒吧裡,果然像常城說的,門口兩個彪形大漢沒有對肖江稚嫩的模樣作出任何反應。

肖江瞥了一眼那兩個門童一樣的人物,目測都是三十多歲的男子,體態健碩,眼神犀利,與“酒吧”這個場所格格不入,而且以肖江在部隊裡待了多年的經驗來看,她已經敏感地​​嗅出了這兩個人身上的軍味兒! 這兩個應該是職業軍人!

  她看向常城的目光有些古怪,哪個酒吧裡會僱傭職業軍人? 又有哪個酒吧老闆頭殼壞掉了用職業軍人來守酒吧大門?

  果然,這家酒吧一定不是什麼合法的地方……

  雖然這樣想著,肖江卻沒有說出口,隨著常城推開,視線豁然開朗。

  百戰酒吧的佔地都在地下,狹窄的樓梯下來,​​這道大門後面空間著實不小,而且比你它不起眼的外表而言,內裡倒真是十分不錯,佈局與一般的酒吧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錯落有致的沙發和軟座,在並不如何顯眼的地方有一架鋼琴,肖江並不會辨識鋼琴的好壞,但鋼琴前那個長發女孩信手彈來的音樂比她聽過的任何鋼琴曲都要醇厚悅耳,想來不是什麼低級貨色。 環形的吧台內,酒櫃上的酒擺得滿滿噹噹,一個調酒師正調著絢麗的雞尾酒,他面前那個坐在吧台前的艷麗女子笑聲清脆,即便是在悠揚的鋼琴曲中,依舊聽得十分清楚。

  這個時候才剛剛入夜,想不到這家酒吧裡已經有了這麼多人!

  肖江的臉上終於現出訝異,因為這麼看來,這家酒吧簡直再正經不過! 沒有昏暗的光線,沒有讓人頭腦發漲的音樂,沒有隱蔽的空間,反而很開闊,很舒適,很——高雅。

  肖江很不情願地用上這個詞,出於對這家酒​​吧並不禁止未成年人進入的疙瘩。 而讓她更驚訝的是,她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看到了幾個明顯應該也未成年的孩子!

  幾張散落的沙發圍著一張小桌,那三個還穿著學生服裝的少年少女有著明顯青稚的外貌,看著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當然,要比肖江此時的樣子大上一些,但不管怎樣,這個年紀應該還不能進入酒吧才對!

  “阿江?”柏青染揉了揉她的發,被肖江拍開手,他順著肖江的目光看去,失笑道:“怎麼,很奇怪?”

  “是啊,這家酒吧從外到內都透著兩個字,古怪。”肖江撇撇嘴,跟著柏青染往角落的沙發走去,前面的常城已經被幾個人圍住了,想來是常客。

  柏青染帶著肖江坐下,“這家酒吧是阿城的,應該說是我與阿城的,但是從來都是他在管​​,我只是開始的時候出了一筆錢。”

  肖江瞥一眼正爽朗笑著的常城,“他也不知道你有異能?”

  “嗯。”柏青染說,他朝吧台那邊指了指,“喝什麼?”

  以肖江此時變態的視力,可以看到那個酒櫃裡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酒,“冰啤。”她答。

  柏青染卻笑,“在這裡未成年人雖然可以進來,但是飲料的選擇範圍只有牛奶、橙汁、雪碧和可樂。”

  肖江一愣,遠遠看向那三個少年的桌上,果然,那兩個女孩子喝的應該是橙汁,那個男孩子喝的可樂。

  “冰啤。”她環著手坐著,微微抬著下顎,清美無邪的面容做出這樣的表情來卻沒有半點強勢的感覺,不過柏青染必須承認,她試圖表現出的悍勇如今看來是另一種讓人不忍拒絕的樣子,極具殺傷力!

  柏青染嘆了口氣,轉身朝吧台走去。

  肖江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四周,可能是離開部隊沒多久的緣故,她到什麼地方都還會有這樣警惕的習慣。

  左邊那桌人——很奇怪。 他們一共有四個人,三男一女,男的中一個看樣子是高級白領,西裝革履,金絲眼鏡,看著十分文質彬彬,另一個卻穿著沾著些許污漬的工作服,面容黝黑,一頭散亂的長髮,剩下的一個更古怪,是個三四十歲的胖子,白胖的臉上一雙眼睛彎彎的,長得有點像彌勒佛,穿著簡單的大號襯衫和長褲,而那個女孩兒卻像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清湯掛麵的黑髮,面容清新如百合。

  十分奇怪的四人組,但他們正在十分愉悅地談話,氣氛十分融洽。 因為隔得距離有些稍遠,再加上音樂,肖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她打量了一下整個大廳,發現桌與桌之前基本上都有這樣寬的安全距離,雖然這些座位的擺放看似沒有什麼規律,但之間的距離卻十分整齊!

  也就是說,在這個酒吧裡除非你坐在吧台邊,否則無論你坐在哪個座位上與人說話,都不必擔心被人偷聽,當然,如果是聽力格外可怕的除外,肖江自忖現在這具身體已經十分強悍,如果連她也只是能隱約聽見卻聽不清的話,那這個距離已經相當安全了。

  而像鄰桌那樣古怪的組合,在這個大廳中居然不少!

  看似完全不搭調的人坐在一起,談得十分愉快!

  這個酒吧果然有古怪!

  不,這整個世界都古怪透了! 肖江感到有些頭疼了……

  忽然頰邊一陣冰涼,讓肖江猛然間一個激靈,她一抬頭,柏青染正笑盈盈地看著她,手中的玻璃杯中,熟悉的淺黃色液體正泛著氣泡。

  狠狠瞪了柏青染一眼,她搶過杯子來,大大地喝了一口,冰涼的感覺從唇齒一直漫延到喉嚨,但是她卻瞪大眼,一副被噎到的模樣——

  該死的柏青染,這是什麼狗屁的冰啤! 這明明就是雪碧加可樂的味道!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7 PM

chapter 16

  肖江放下杯子,朝柏青染冷笑。

  他卻只是帶著微笑,“阿江,既然到這裡,就要遵守這裡的規定,記住,你身份證上寫的是十三歲。”

  肖江恨不得一拳打碎他臉上可惡的笑容,她看一眼柏青染,這傢伙面前放的居然也不是酒,而是一杯柳橙汁……

  “你個大男人居然喝柳橙汁?”肖江一臉嫌惡。

  柏青染優雅地坐著,以他出眾的外貌和格外雍容的氣質而言,即便是喝柳橙汁,也有一種正在喝90年份勃艮第紅酒的錯覺,對於肖江的嘲諷,他彷彿對肖江試圖做的事情了然於胸:“對於想偷酒喝的孩子,最好的方法是大人也禁酒,不是嗎?”

  肖江氣結。 她忽然想起即便是在北京柏青染的住處,雖然有一架酒櫃,裡面有著各種名貴的葡萄酒,但是沒有一瓶是開瓶的,這傢伙似乎本來就不喝酒,所以她懷疑地看了看柏青染,“你不喝酒?”

  “不。”

  “你的體質不會感冒,難道不能抵抗酒精?”

  柏青染黑幽幽的眸子看著肖江,“阿江啊,人總不會是完美的。”

  “……”原來如此……“能喝多少?”

  柏青染伸出修長白皙的手來,豎起一根手指,“一杯。”他的口吻多少有點無奈,“啤酒。”

  “……”

  柏青染對肖江鄙夷的眼神視若無睹,很快他指了指正在與吧台裡的調酒師說話的常城說,“恐怕你也看出這裡大不尋常,實際上這裡算是整個長江三角地區最大的特殊人士來能來的地方,這裡招待的顧客多是修習古武或者身俱異能的人,當然,也有些普通人,這些普通人多半是知道有這些人群存在的從事特殊職業的人,比如傭兵、特種軍人、研究所工作人員等等。”

  肖江有些恍然,怪不得這裡處處看著古怪得很。

  “常城是老闆,但是這家酒吧是由我和舜明出資的,由他來管理。常城這個人看似粗獷,實際上是我們三個人中最細心的人,當年在部隊的時候,連我們的衣服都是他補的。”柏青染認真嚴肅地說。

  “咳咳!”肖江被那杯味道稱不上壞的可樂混雪碧的飲料嗆到,“細心?細心和補衣服有什麼關係!”不過,她往那邊正爽朗笑著的常城看了一眼,他那高大的身材十分有東北虎的霸道威猛,但是,但是她實在沒法想像這樣一個人拿著縫衣針的模樣……

  柏青染聳了聳肩,“好吧,就算是沒關係,我想說的只是常城這樣絕對不像是表面上那樣大大咧咧、沒心機的豪爽,把這家酒吧給他管理我們十分放心。”他說完之後往門口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起來,“舜明來了。”

  肖江扭頭往門口看去,就見一個青年正往這邊走來,她聽說了這傢伙在部隊中被稱為“青鳥”,但參過軍的男人,即便是一個醫生,肖江也依舊覺得只要是進過部隊的,總會有幾分無法洗去的軍人氣質,但是走來的這個青年,卻意外地並沒有。

  他穿淺色休閒服,身材削瘦,黑髮挑染著幾縷淺栗,戴著無框眼鏡,眉清目秀,文弱儒雅。

  肖江有些驚訝,因為這個楊舜明看上去實在很弱,甚至那白皙的臉色都似乎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如何也不能和部隊那種充滿陽剛氣質的地方聯繫起來。

  柏青染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微微笑了笑:“所以說,人不可貌相,阿城那樣的人能像大姑娘一樣細心謹慎,舜明自然也能狠辣霸道。”

  肖江心下悚然,在她看來,柏青染這個人雖掩藏地很好,但實際上還是可以看出其本性裡的漠然冷銳,從他口中說出來的狠辣霸道,想必能有十分,而楊舜明這樣的外貌,明顯是最佳的保護色。

  在柏青染話音剛落的時候,楊舜明已經走到了近前,他笑著說,“又在說我什麼壞話!”他看著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聲音是那種格外溫柔的清新。

  柏青染對楊舜明顯然不是在北京肖江看到的那種對待“朋友”的態度,只是簡單地丟下一個字,“坐!”但肖江仍然聽出他話語中的親暱。

  “咦,這位是?”楊舜明特意驚嘆說。

  柏青染瞥他一眼,“裝什麼,我就不信阿城沒跟你說。”

  楊舜明“嘿嘿”笑了兩聲,“這世上也只有你妹子能長成這副妖孽的模樣,有時候看久了像你們這樣的人真讓人感覺毛骨悚然。”因為實在不像是真人……

  “阿城還和你說別的了嗎?”

  “什麼?”楊舜明驚訝,“他就說你帶著你妹妹來了上海,說要見我。”

  柏青染明白有些話不能在電話裡說,常城用的也是普通的手機,關於柏素鬱這種敏感話題,​​如果被有心人聽去了那就大事不妙。

  肖江原以為柏青染會低聲將情況告訴楊舜明,結果他卻將柳橙汁杯中的吸管取了出來,沾著柳橙汁在桌上輕輕地開始寫字,然後,楊舜明的臉色變了!

  原本如浸了水的黑玉般溫潤的眼眸驟然厲了一厲!

  肖江無聲地笑了笑,這幾個人的謹慎讓她非常滿意,要知道,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肖江的手一翻,一台筆記本就出現在了她手上,如果是在普通的地方,她這舉動如果被人看到必然引人圍觀,不過也就僅僅是引人圍觀罷了,因為這世上還有一門手藝叫“魔術”。 但在這個本來就不簡單的百戰酒吧,很多人連往這裡瞥一眼的興趣都欠奉,因為這裡的異能者佔了很大一部分,不過是異能罷了,他們又不是沒見過。

  實際上肖江用的當然不是異能,而是她那個看不見的包裹,這台筆記本是她在北京抓緊時間買來然後改裝的。

  “用這個說吧,放心,絕對不可能有人能侵入我這台電腦。”肖江說。

  楊舜明一愣,看著面前這台銀色外殼的筆記本,在06年筆記本已經算是普及,但是還沒像2011年的時候出現各種超薄超精巧的筆記本,這個筆記本的外殼勉強可以入肖江眼,她就衝著這個殼子買了這,反正又不是她出錢! 然後裡面的配件全部是她重新買的,包括系統,都是她重新改進過的,對於06年來說,這種外形的設計絕對稱得上潮流,看上去更像是小女孩的玩物,事實上這款機子除了外形尚佳之外,其他並沒有一點出彩的地方,也只有一些喜歡它外形的女孩子會選擇這款機器,但對於肖江而言,所看中的也僅僅是這款外形而已。

  楊舜明看了一眼柏青染,見他點點頭,才將筆記本拿了過去,他飛快地在肖江打開的文檔中寫下一行字——

  有人竊聽。

  肖江和柏青染都吃了一驚,但是表面上卻都不露聲色。

  楊舜明又飛快地打:最近我被監控,竊聽者是個聽力方面有異能的人,還有兩個,一個似乎對計算機很精通,真的沒問題嗎?

  肖江即刻警惕起來,因為她的計算機技術雖然領先於這個世界五年,照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人破解她的電腦,但是異能這個東西還真是說不准,不過,計算機技術在現代社會日新月異,她所用的系統要到2010年才發展完善,所以的編譯語言和現在的應該都不同,她注意過這個世界的網絡,和她印像中的06年並沒有多少差距,所以她才那麼有信心地說沒人能侵入這台電腦。

  “計算機異能?”她的唇並不動,用這具身體所有的密聊功能對楊舜明說。

  楊舜明並沒有露出半分詫異的神色,在文檔上打:不知道是不是異能,只是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整天抱著個電腦,我辦公室和家用的私人電腦都有被侵入的痕跡。

  聽他這麼一說肖江反而放了心,雖然不知道楊舜明的計算機水平怎麼樣,但是他既然發現了被入侵的痕跡,那就說明那個就算是有計算機異能的小男孩兒並沒有能神不知鬼不覺侵入人家電腦的本事。

  “放心,一旦有人侵入我的電腦,這部電腦裡的東西都會自動瞬間銷毀,他什麼都不會看到。”肖江肯定地說。

  那就好。 阿姨去年7月入院,昏迷不醒,我調動了最好的​​醫療小組為她治療,其實在去年11月的時候,她醒了,當時我剛好在醫院。

  看到這裡柏青染的臉色終於微變,他鄭重地看向楊舜明,因為這件事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楊舜明修長的十指敲打在質感很好的鍵盤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我一直想和你當面說,但是你去年10月去北京之後,一直只和我們打電話問阿姨的情況,我根本不能和你說,因為去年11月之後,我一直被監控。

  柏青染坐直了身子,用習慣在桌上寫:你沒事吧?

  楊舜明笑笑,沒事,不過因為這樣出於謹慎,我沒法在電話裡和你說情況。 對不起,青染。

  柏青染搖搖頭,寫:不怪你。 但他的目光中仍舊帶著幾分疑惑。

  楊舜明的​​眸中閃過一抹歉意,只見他緩緩打出幾個字:

  阿姨變成這樣,是我做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8 PM

chapter 17

  肖江似乎看到柏青染眼中一瞬間的風雷湧動,看向楊舜明的目光深邃無底。

  楊舜明苦笑了一下,飛快地在電腦上打:

  老大,別這麼看我,太滲人了,我這不解釋嘛! 阿姨醒過來的時候,拿著刀要自殺,我當時都沒法兒阻止,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自殺,她說她活著的話有大麻煩,因為她知道了一個大秘密,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了那就完了,她知道這世上有能讀人的心理或者控制人的思維的能力,只要她活著,這個秘密就沒法保住。

  柏青染面無表情地看著,楊舜明頭皮發麻,趕緊接著打:我當時不為了阻止她自殺嘛,我說那些人搜尋的都是大腦,只要你腦中什麼都沒有,他們自然搜不到,不一定要死啊! 不過阿姨的求死意志太強烈,她堅持,並且試圖用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果刀切手腕的大動脈,我沒騙你,你回去看,阿姨的手腕上還有當時切手腕留下的傷痕。

  柏青染點點頭,示意楊舜明繼續。

  楊舜明呼出口氣,接著打字,肖江瞥見這傢伙的額頭上都出汗了,顯然不是一般地緊張!

  當時情況太緊急了,阿姨說那些人肯定很快就會知道她醒過來的消息,而且不讓我們給她包紮傷口,我沒辦法給她打了鎮定,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不對,醫院中忽然多了很多陌生面孔,阿姨醒過來之後,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如果她活著,會害死很多人,所以我當時就給了她一支針筒,騙她說這是醫院用來給病人安樂死的,她起先不肯信,後來我沒辦法,告訴她說我不能讓她死在我的醫院裡,不然老大你會殺了我。

  阿姨愣了一下才問我有沒有破壞人大腦的藥劑。 老大,阿姨說,她原本想死得乾乾脆脆,但還是不放心你,就再留一段時間,為了她,你要好好活著。

  楊舜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柏青染,又繼續打:老大,我給阿姨打的這種藥劑雖然對大腦有極大的破壞力,但是再生能力並不強,擴散度也不大,而且容易形成一種腦壞死的樣子,這是我們家在國外的研究所中新研究出的一種藥劑,原意是用來抗癌的,並不是沒藥可救。

  柏青染看到這裡眼睛驟然一亮,他那樣極出眾的眉眼只這一微變,即刻鮮亮了不止一份,即便是肖江也有一瞬的目眩,他瞪了楊舜明一眼,顯然在責怪他不早說。

  楊舜明卻端正了臉色,雖然不是無藥可救,但是也十分麻煩,當時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現在卻不能給阿姨治療,我現在正在被監控,顯然有人在懷疑我同阿姨腦補被破壞這事有關係,但是還好當年我和老大你、阿城去參軍的事被你爺爺抹得十分乾淨,我的履歷上寫的是出國留學兩年,他們甚至親自去查了我的學校,詢問了一些同學,幸好當時是我爸的私生子去那邊唸的書,他和我也有七八分像,這才瞞過去,應該沒有洩露。

  柏青染的臉色也有些凝重了,微微蹙起眉來。

  說完了這事楊舜明似乎鬆了一口氣,變得輕鬆多了。

  他們從我身上沒有查出什麼,但是現在阿姨變成這樣幾個月了,他們應該很著急。 他打完這行字就將筆記本還給了肖江,肖江只簡單做了幾個操作,就把楊舜明剛才打的東西全部銷毀,一點痕跡尾巴都沒留下,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哪怕是再先進的技術,都沒法把這些東西復原了才滿意地合上筆記本。

  “老大,你近幾個月在北京應該不好過吧?”楊舜明叫來侍者要了一杯啤酒,隨口問。

  “嗯。”柏青染漫不經心地答,臉色依舊有些陰沉,修長的指節敲著桌面,發出規律的聲響,顯然正在思考什麼。

  肖江的眼角不經意地掃過楊舜明身後的方向,果然在並不遠的地方,三個人圍桌而坐,其中一個少年正抱著腦袋有些痛苦的模樣,肖江冷笑,不管你是什麼計算機方面的異能,只要你沒厲害到不著痕跡地侵入她的電腦,那麼總有點你苦頭吃! 看樣子應該是直接用精神去侵入別人計算機的本事,肖江瞥一眼自己精緻的銀白色筆記本,那麼,你自找苦吃就怪不得我了,小心進到我的筆記本龐大的數據流毀掉你的腦神經!

  她勾著唇角啜了一口飲料,只見那邊那個少年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哎呀,如今的視力真是好用呢。

  那個正襟危坐的人應該是竊聽的傢伙,她皺皺眉,看向楊舜明,只見他的臉上依舊是進門時候那輕鬆愉悅的微笑,彷彿剛才用肖江的筆記本的事情不過是錯覺罷了,他只是來赴朋友的約,一副都市雅痞的從容。

  果然不簡單,換句話說,從她到這個世界跟在柏青染身邊開始,似乎就沒看到什麼簡單的人……

  柏青染也不過是花了一點時間來調整情緒,唇角又帶上了優雅微笑,引得鄰桌幾個女孩子頻頻看來。

  不過接下來三人卻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坐著,喝飲料的喝飲料,喝酒的喝酒。 肖江一雙漆黑的眼骨碌碌地轉著,不時朝楊舜明手中的啤酒杯看去,柏青染瞪了她一眼,肖江毫不客氣地回瞪,楊舜明發出愉悅的笑聲。

  氣氛再正常不過。

  那邊臉色蒼白的少年正頹靡地趴在桌上,另兩個跟蹤來的傢伙臉色平靜,卻仍忍不住朝肖江那邊看來,顯然因為跟著楊舜明的日子已經很長了,卻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抓到,現在楊舜明好不容易同柏青染見面,怎麼可能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們就算是專業的跟蹤人士,也有些繃不住了。

  但是很快常城和那邊的幾個熟人說完了話,就朝柏青染那桌走來,“去包廂?”

  柏青染點頭,肖江環視大廳,以這樣開放式的設計,實在看不出哪裡有所謂的包廂。

  常城帶著四人往門口走去,原來在門口附近還有個小門,打開又是往下的樓梯,所謂的包廂居然還在下面!

  “如果上海遇到空襲,你這酒吧還真夠安全。”肖江順著樓梯往下走,隨口說。

  常城笑出一口白牙,“是啊,本來就是照著防空洞設計的,怎麼樣?”

  肖江直接對他翻了個白眼,絕對沒有人會把防空洞設計得這麼豪華! 她看著樓梯一側鑲嵌的水晶燈,這樓梯非但不昏暗,而且被淺橘色的燈光照得明亮而溫暖,看得人十分舒服。

  往下之後,是並不狹窄的走廊,走廊兩側顯然就是包廂了,一個穿著簡單的女侍者帶著他們進了最裡面的一間。

  肖江暗想,那幾個跟蹤的應該急壞了,因為這個包廂顯然他們沒法跟進來,不過他們能監控楊舜明這麼久,應該不會只有這麼一點手段才是,難道那個聽力異能者能透過厚實的土地和顯然隔音的牆板來竊聽?

  包廂比肖江想像得還要寬敞一些,有舒適的沙發和玻璃茶几,茶几上整齊放著幾個果盤,另外還有一台掛壁式的液晶電視,連著一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卡拉OK設備。

  肖江對正要出門的女侍者說,“來一杯冰啤。”

  女侍者顯然訓練有素,面對這個看著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女明顯不合時宜的要求,只是微笑說:“您好,我們的包廂並不提供酒水,只提供水果,有蘋果、葡萄、獼猴桃、西瓜……供你選擇。”

  肖江愣在原地,聽著女侍者用溫柔的聲音說了十來種水果的名字,她猛然回頭,憤怒地瞪向常城,“——怎麼可能有不賣酒水的酒吧包廂!”你們故意耍我的吧!

  常城卻嘿嘿笑了兩聲,“阿淺你先下去吧!”女侍者帶著完美的微笑說了一聲“您慢用”才退了出去。

  “經常有客人疑惑這個問題啊。”常城感嘆,“在這裡因為這個鬧事的也不少,但是上層大廳酒水隨意,包廂不提供酒水是百戰的規矩,從開門營業第一天到現在都是這樣。”他認真地說,“人人都說喝酒誤事,在大廳那個開放式的空間裡,大部分人心理上還是有防備,所以出現因喝酒而完全失去理智的可能性要小得多,在包廂裡,似乎大部分人都會有種*被保護的安全感,更容易出事。”

  楊舜明已經拿起一個蘋果咬得哢嚓響,含糊不清地說,“妹子啊,你要知道,那些個什麼異能者啊,修習古武的傢伙,可比普通人的破壞力大多了,如果喝掛了碰上個有怪癖的,那還真是慘了。”

  肖江的眉頭微微皺起,從常城開始解釋,她就大概明白了原因是什麼,哼了一聲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

  然後,然後常城就開始點歌,唱歌。

  肖江發誓,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可怕的歌聲!

  常城的聲音不難聽,甚至別具男人味的磁性,他說話中氣就很足,而唱歌,更足……

  當他第一聲吼出來的時候,肖江覺得自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響!

  柏青染和楊舜明卻視若無睹,他們各自咬著水果開始竊、竊、私、語!

  原來如此,肖江悟了,如果那個竊聽者還試圖竊聽這裡,那他一定會對常城的歌聲驚為天人! 那麼認真而洪亮的聲音,可惜沒有一個字在調上……

  好處是足夠響亮,估計即便是在這房間裡裝了竊聽器,也絕對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

  常城是麥霸,抱著話筒笑呵呵地唱。

  肖江面無表情地坐在柏青染左邊,看著柏青染和他右邊的楊舜明低聲說話——

  “……我絕不相信她是個會因為死很多人而不要命的人……”

  這是在說誰? 柏素鬱? 那她為什麼要自殺又為什麼要對楊舜明那麼說呢?

  然後,在因常城的歌聲而太陽穴突突直跳的時候,她隱約間聽到了門響。

  房內的聲音一下子戛然而止,只剩下液晶電視中飄散出的悅耳音樂——

  謝天謝地! 肖江看著電視上那個英俊而深情的男明星,雖然不認識,但她仍然要說,哥們兒,你的這首歌伴奏實在是太好聽了! 天籟!

  依舊是那個侍者,她對常城說,“老闆,有人找。”

  常城匆匆出門,不過三兩分鐘就又風風火火地回來,上來就凝重地說,“博士失蹤了!”

  “什麼?”楊舜明跳了起來,然後趕緊扭頭看向柏青染。

  他卻一派從容,甚至摘下一顆碩大的紫葡萄,一點一點地剝去葡萄皮,露出經營的果肉,轉向肖江,“阿江,吃?”

  肖江看著他俊美爾雅的面容上溫柔的笑容,只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什麼事?”她警惕地說。

  柏青染嘆了口氣,目光閃爍,微笑說,“因為接下來要拜託阿江了?”

  肖江瞇起眼睛,就知道不會平白無故討好她! “什麼?”

  “獵物應該快進網了,還請阿江幫忙收一收網呢。”柏青染笑著說,依舊是那副優雅雍容的模樣,笑容卻有些刺目的冷。

  肖江還沒答話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又起,依舊是那個女侍者,這回她並沒有帶著得體的微笑,只是平靜地說:“老闆,有人鬧事。”

  柏青染正想扔掉手中肖江沒吃的葡萄,肖江卻猛然一動,啊嗚一口把那葡萄吞掉了,差一點咬到柏青染的手指!

  肖江斜睨著他,站了起來,“不收點預付款怎麼行!”她知道,這所謂的鬧事應該是在柏青染的算計之中了,削蔥般的手指點了點他,盤著手臂說,“總有一天會把帳都向你收回來!”

  柏青染愣住,隨即瞇起眼笑了,笑得簡直魅力四射,十萬伏特的電壓在空氣中劈啪作響,肖江倒沒什麼,那個女侍者目光卻有一瞬的微眩,趕緊低下頭去不再看他。

  楊舜明與常城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帶著古裡古怪的神情往外走。

  常城鬼鬼祟祟地對楊舜明說,“這個老大不會是別人假扮的吧,要知道這年頭能變身的異能者也是有那麼幾個的!”

  “唔,可你不是和他對過暗號了嗎?”

  常城糾結地皺起眉頭,“那這個小姑娘……喂,你說這世上都有他媽的異能了,會不會也有……”

  “也有什麼?”楊舜明小心地往後瞥了一眼,肖江甜美的小臉蛋有些繃,卻一派沉靜。

  “也有妖怪啊……”

  楊舜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狠狠瞪了常城一眼,“妖你個頭!”

  等四個人接近二樓,果然聽到嘈雜的聲音傳來,之前正在演奏的音樂也停止了,人說話的聲音和酒杯砸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常城立刻顧不上討論什麼妖怪不要怪的問題,肉疼地趕緊奔了上去,“他媽的這群敗家子,不知道這些杯子酒瓶都是好貨值多少錢嗎……”

  楊舜明失笑,他看了一眼肖江,又看一眼柏青染,柏青染輕輕點了點頭,他才舒展開眉,算了,什麼時候老大的決策出過差錯?

  從來沒有。

  所以他相信他,即便這個小姑娘看上去十分弱不禁風,但是即便是用美人計,他也堅信她一定能成功!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49 PM

chapter 18

  百戰酒吧的地下一層,原本就是開放式的大廳,所以站在大廳門口廳內的狀況就看得一清二楚。

  就像常城說的,如果是異能者或者古武者鬧事,破壞力要比普通人大得多,整個大廳中幾乎有一半的空間都被破壞殆盡,而那些客人三三兩兩地站著,非但沒有人離開,反而有不少人臉上露出興味的神色,剩餘的就是事不關己的漠然。

  異能者和古武者的生活與尋常人多半不同,如果是普通酒吧碰上這種事,客人多半一哄而散,而不是像這樣平靜地看熱鬧。

  肖江在門口看到動手的人時,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因為那動手的雙方中,有一方是她見過的,正是來上海之前在北京機場看到的那群年輕人! 與她搭過訕的金髮青年眼眸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紅色,那時他健康陽光的俊朗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整個人變得陰沉可怕,而之前同他一起的一個高大青年渾身的肌肉隆起,看著比那些健美先生更誇張,而且毛髮似乎濃密了一些? !

  “這是什麼?”肖江疑惑,看著這形象怎麼這麼眼熟呢……

  柏青染在她身邊站定,“想不到真的是他們。”

  “你知道?”

  “之​​前只是有些懷疑,到現在才確定。”柏青染說,“你知道,漁夫在收網之前,也不知道這張漁網裡網到的究竟是什麼。”

  肖江並沒有問這傢伙究竟設了怎樣一張網,她對於之前的事情並不了解,而柏青染這人的心思向來九曲十八彎,要弄清楚也太困難了一點。

  “他們是什麼人?”肖江忽然恍然,為什麼看上去這麼熟悉呢,原來是像電影中的吸血鬼和狼人! “這個世界應該不會有什麼吸血鬼狼人之類的東西把?”不過,有異能者和古武者,也說不定……

  柏青染微笑說:“當然是沒有的,這種奇怪的物種只有在電影和小說裡才出現。”

  “那兩個傢伙也是異能者?”肖江只能這麼認為了。

  柏青染點點頭,“不錯。其實異能這個東西是怎麼出現的誰也不知道,據說是因為某種東西的輻射產生的一定基因上的變異,造成人體基因鏈的紊亂,但是這種變異基本上是無法遺傳的,所以說異能者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還是普通人。”

  “但是總還是有那百分之一。”

  “嗯。”柏青染遲疑了一下才說,“世界上異能者並不算多,這百分之一的概率卻只能說更小,即便是兩個異能者結合,對於後代出現異能者的概率也不會提高多少,但是也不是絕對的,有那麼幾個家族,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來促使後代異能的出現,比如說你看到的這兩個,不出意外應該是巴克斯家族和諾菲勒家族的人。”

  “家族?”肖江皺起眉,“也就是說,單單他們的家族中異能者就不少。”

  柏青染攤了攤手,“所以也只有他們這麼膽大的,唔,落入網中的第一條魚,還算肥碩。但實際上就算不少,大多數卻很弱,只比普通人好一點而已。”

  只說話的時候,那邊臉色陰沉的金髮青年和體態健碩的男子又“砰”地一聲,砸壞了一張桌子。

  一旁的常城跳腳了,“我操,這兩個兔崽子敢在這兒鬧事!”

  柏青染側頭,“老李和順子沒事吧?”

  常城沉著臉點點頭,“沒事,如果沒有顧家和葉家的小子攔著,可不會這麼便宜。老李斷了兩根肋骨,順子只有幾塊淤青。老大,可別繞過這倆混蛋!”

  柏青染翹了翹唇角,“放心。”他頓了頓,才緩緩說,“你知道的,我一向很護短。”

  他的聲音悅耳低沉,語調溫和,甚至笑容也還是一般的優雅,但一旁沉默不語的侍應生卻莫名地打了個寒戰。

  肖江想起和平中學的教師辦公室中,那兩個少女淒慘可怖的屍體,唇邊泛出一抹冷笑,“在這裡殺人有關係嗎?”

  旁邊的常城和楊舜明驀地睜大眼睛,因為他們都聽出肖江口吻中的肅殺認真之意,這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絕不是在開玩笑。

  柏青染只是淡淡地回了兩個字——

  “放心。”

  在他的後一個字剛出口,肖江已經朝那邊交戰區走去。

  金髮青年姓諾非勒,而那個壯漢姓巴克斯,如果是普通的異能者,聽到這兩個名字就會考慮幾分後果,但是肖江不同。

  有什麼關係呢? 她無牽無掛,她習慣徘徊於危險之中,她重承諾,既然選擇了站在柏青染那一邊,他也給予了自己足夠的信任,那她就不會有半分猶豫!

  整個大廳中驟然安靜了幾秒,因為肖江走過來的姿態十分從容優美,手握墨筆,唇角帶笑,目光卻凜冽,怎麼也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

  雖然她的面容稚嫩而美麗,眼眸琉璃一般泛著溫潤的光澤,黑髮柔軟,衣著精緻古樸,但人們看到她的第一眼,卻只感覺到她身上的煞氣。

  原本肖江剛從部隊裡下來,還沒到工作崗位就到了這裡,身上從部隊裡帶出來的洗練肅殺還完全沒有消磨乾淨,如果不是擁有了這樣一副十足具有欺騙性的殼子,大概無論什麼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會看出她與普通人的格格不入。

  諾非勒與巴克斯仍在與兩個年輕人交手,這兩個人並不是異能者,而是兩個修習古武的青年,看著不過二十多歲,一人用鞭,身法輕靈,一人只是一雙肉掌,卻看上去威勢十足。

  諾非勒雙眼充血,速度極快,倒有幾分傳說中吸血鬼的感覺,只是樣子卻絕對稱不上好看,反而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凌厲的鞭梢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條淺淺的痕跡,他冷笑著朝使鞭的青年撲去,顯然那條牛皮鞭對於他而言並造不成多少傷害。

  巴克斯那邊也是一樣,他身材高大,目測就已經超過了兩米,隆起的肌肉把身上原本的T卹都撐爆了,露出密佈毛髮的膀子,這樣一看與他交手的青年頓時顯得單薄許多,以那個青年不斷後退的樣子來看,他根本不是巴克斯的對手。

  肖江冷冷地扯了扯唇角,真囂張啊,她想了想,身上的衣服驟然改變! 原本黑紅沉黯的仿古衣裙頓時變成一套藍黑為主色的衣裙,長髮別緻地繞了四環,綴以精緻至極的髮飾,長袖寬擺,衣飾繁複,此時乃是夏日,她這一身顯得十分古拙,卻也厚重,手中一支長筆,筆毫雪白,筆尖微藍,瞬間的氣勢似乎都強上了幾分!

  這也是一身陣營套裝,不同於她230品質的惡人谷套裝,她的255反而是一身浩氣,肖江因初涉劍網三的時候,因為稻香村對王遺風的驚鴻一瞥而進了惡人谷,但在七戰階之後,卻僅僅因為浩氣套裝的藍色係而轉了浩氣盟,沒辦法,她對於天空一般的藍有著別樣的偏愛,她的230套實際是一套威望治療裝,當初與白澤動手,她也不清楚自己能造成多大的殺傷力這才用治療裝來對戰,身上這套255是萬花輸出套,另外用威望購買,同時,在這一刻,她絕對不會再有絲毫留手!

  肖江在遊戲中是個純粹的PVP玩家,她很少下副本,卻熱衷於PK、陣營攻防和戰場,所以刷到最高戰階並沒有花很久,而14階之後,這套衣服的前綴是— —戰無不勝!

  圍觀的人群中已經有幾個略微有些沉不住氣,畢竟那兩個和諾非勒和巴克斯交手的年輕人在江浙上海一帶的熟人不少,他們是長江三角地區兩個最大的古武家族葉家與顧家的後人,而那兩個外國佬卻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生面孔。

  就在這時,從門口走來的少女衣擺輕揚,步履優雅,明顯還帶著稚嫩的面容卻有著極美的杏眼桃腮,唇色淺粉,竟然是難以形容的漂亮精緻,如果不是她的衣著太過特殊,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過肅殺,早已經有人攔住她的腳步,因為那邊激烈的交戰絕對不是看上去尤顯稚嫩的少女可以參與的!

  肖江並不管四周那些古怪的目光,她只知道,柏青染說了,即便是殺了那兩個傢伙也沒關係!

  殺人而已,她不是沒見過血的小士兵,曾經甚至可以說是在血水裡打過滾,但是自從退役,她已經安分守己了太久,也以為要一直安分守己下去,哪知道命運和她開了個大玩笑!

  躡雲逐月!

  身形優美地一滑而過,碩大的筆尖凝起墨色!

  起手芙蓉並蒂,對目標造成混元性內功傷害,並使目標定身,持續4秒!萬花有個讓人鬱悶的地方在於許多技能都需要讀條,在遊戲裡一兩秒的讀條足以讓對方對自己造成極大的傷害甚至直接被對方打斷,但是現實中的一兩秒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而已!不像在遊戲裡能看到對方讀條的狀況並及時打斷,在現實中,要騙到這一兩秒的時間似乎容易許多啊……

  這個想法在肖江心中一閃而過,遊戲中的PK經驗似乎並不完全適用於現實,因為現實中想來不會像遊戲中一樣,對方能給自己上各種狀態並解狀態,但這樣只會對肖江更有利!

  芙蓉並蒂!陽明指!水月無間接鍾林毓秀!商陽指!

  芙蓉定身,陽明傷害,且附帶了一個蘭摧玉折的傷害狀態!水月直接免了鍾林的讀條,變成瞬發技能,而商陽,又是一個持續傷害!

  蘭摧玉折、鍾林毓秀、商陽指,是萬花最主要的持續傷害技能,每跳一下都有著足以讓人肉痛的傷害!

  肖江還沒衝到諾非勒和巴克斯的近前,巴克斯尚且瞪大眼睛留在原地,不過短短四秒,他對自己的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根本沒法挪動哪怕一根手指!

  就是在這短短四秒,他的五臟六腑都是一陣劇痛,甚至都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只見離自己已經不遠的少女唇邊泛著冷冷的笑,那俾睨的姿態嘲諷的意味實在太過明顯,還沒等他心中的憤怒表現出來,只見少女手中那支大筆在空中劃過行雲流水般的墨痕,如繞花一般優美到了極致!

  玉、石、俱、焚!

  對目標造成混元性內功傷害,若目標正受到萬花持續傷害,則使其剩餘傷害立即生效!

  這將是十分可怕的,原本持續十幾秒的傷害一瞬間爆出,廳上的眾人尚且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巴克斯已經瞪大眼轟然倒地,連一個慘叫的音節都沒來得及發出,他壯碩的身體砸在廳裡的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而這個時候,肖江已經走到了戰圈之內,和巴克斯交手的顧孟怔然站在原地,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而旁邊的諾非勒和葉初也停了手,一時整個百戰酒吧的二層大廳中,居然靜得只聽見呼吸聲!

  但是倒在地上的那個,已經徹底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眾人看著肖江甜美中甚至帶著天真的面容,心中愈加悚然而驚! 如果此時是個成年人將巴克斯一擊而殺,在場的不過也是驚異一下,但這個時候出手的是一個尤帶稚氣的美貌小蘿莉,看著她無辜的樣子,實在讓人有種從心底裡被嚇一跳的違和感。

  諾非勒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粗重,他泛著詭異紅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肖江,其中的嗜血暴烈的意味幾乎凝成實質! 如果是個普通的十幾歲少女,恐怕會被他這可怖的眼神嚇得暈過去!

  但肖江只是微笑,然後挑了挑眉,“怎麼,只准你們殺人,卻不准我們回擊嗎?”

  她一字一句吐出,居然是純正的英語!

  諾非勒瞳孔猛然一縮,“你是誰?!”他質問,連聲音也不同於機場搭訕時候的溫和陽光,反而沙啞陰鬱,一聽就讓人十分不舒服。

  顧孟蹲下身子,不過一會兒就站起來了,“死了。”他低聲說。

  周圍人的眼神又是一凜,看巴克斯的樣子,表面沒有一點傷痕,只是眼睛睜得大大的,連傷害在哪裡也看不到,短短幾秒,奪命一殺!

  少女卻只是撫了撫根本沒有一絲皺褶的裙邊,黑色的眼眸帶著迷濛天真的美麗,直直看向諾非勒——

  “我是誰?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只需要知道,我現在並不想殺你。”肖江微笑著,將手中碩大的狼毫掛回了腰間,是的,殺一個就夠了,殺雞儆猴,打草驚蛇,一個祭品完全足夠,從一開始她就選擇的巴克斯,因為從巴克斯的出手招式,她就猜出和平中學裡那兩個肢體破碎的少女,多半是這傢伙出的手,當然,肖江不殺諾非勒,因為總還有人需要承擔殺死那兩名少女的罪名。

  “小女孩,有時候還是不要這麼囂張的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肖江朝旁邊看去,果然是在機場看到的那群人,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子,金發碧眼,面容英俊,些許沒有剃乾淨的鬍渣反倒為他添了幾分頹廢的魅力,不過,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這樣如毒蛇一般讓人不舒服的話,看起來肯定要更順眼得多。

  肖江卻微笑起來,“囂張?”她反問,“不知道是誰比較囂張?”她伸手指了指地上已經完全失去生息的巴克斯和正警惕看著她的諾非勒說,“這兩個人膽敢到我和平中學裡去殺人,到底是誰比較囂張?”

  男子的眼瞳猛然一縮,驟然轉向諾非勒,“伊迪!”

  那位叫伊迪·諾非勒的青年面色不變,“不過是個中學的小女孩兒,叔叔!”

  “啪!”伊迪·難以置信地捂著臉抬起頭來,“叔叔!”

  男子沉著臉,彷彿給了伊迪·諾非勒一個巴掌完全不能解恨的樣子,“你這個蠢貨!”他的目光恨不得將眼前這個愚蠢的傢伙捅個窟窿,即便真的是你幹的,居然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麼承認了,不是蠢貨是什麼?

  肖江挑了挑眉,她也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這麼爽快地承認了,本來以為還需要再添一把火,以她現在極具欺騙性的外表,說出來的話本來有七分可信的都可以增加到九分,但想不到這個伊迪·諾非勒這麼蠢。

  男子轉向肖江,帶上自認為最溫和的笑容,“小姐您好,我是歐亞·諾非勒,是美駐華大使館中的一員,如果小姐您對法律有一定的了解的話,應該知道有一項權利叫外交豁免權……”

  “哦,真對不起,我今年才十三歲,外交豁免權是什麼?”肖江面無表情地說。

  角落裡不知誰低聲笑了起來,從肖江迅猛而起,一擊殺死巴克斯的時候起,從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個少女應該有的天真稚嫩,而她這個時候用清甜的聲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未免格外喜感,看歐亞·諾非勒一副噎住的表情,大家自然感到十分好笑,要知道,如果不是這個小姑娘一出手就殺了巴克斯,這位大使先生恐怕就不會作出這副與她平等對話的姿態。

  歐亞·諾非勒目光沉沉,“我與我的侄子都不是中國公民,我在大使館任職,而我的侄子伊迪是全美知名的模特,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夠隨意污衊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又猛然間轉變了口風,似乎並不想承認之前肖江說的事。

  肖江的臉上現出一抹委屈,眼神卻嘲諷而輕蔑,“哦,污衊?我只知道您的侄子殺了我的同學,兩名!”她伸出兩根蔥白的手指,“而且他本人已經認罪了!大叔,你知道好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哈哈,說得好!”一道爽朗的笑聲傳來,肖江朝人群看去,人群自動順著她的目光散開,她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五人,百戰酒吧的大廳裡雖然採光很好,幾乎沒有什麼格外隱蔽的角落,但是還是有著相對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而那五個人坐的圓桌顯然屬於這類。

  發出笑聲的是一個已經稱不上年輕的男子,黑髮褐眼,帶著笑的面容看著十分溫和,這人初一看去並不起眼,但不知道為什麼有種特別的氣質,即便看著已經步入中年,卻愈加顯得溫文爾雅,一身普通的格子襯衫和黑色牛仔,卻絲毫不損他的風度。

  他身邊的四人也別具特色,唯一的一位女性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剪著利落的短髮,蜜色皮膚,比起漂亮的容貌,她身上的那種高傲更容易讓人望而卻步,另外三個男子基本都在二三十歲間,無一例外都有著優秀卻又不格外出眾的容貌,看上去賞心悅目,卻又並沒有好看到讓人產生距離感。

  歐亞·諾非勒看到那幾個人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你——”

  男子站起身來,指了指自己,“我是凱,”又分別介紹:“蘭馬洛克、傑蘭特、加赫里斯和貝德維爾。”貝德維爾是這五人中唯一的女士。

  歐亞·諾非勒的目光猛然一厲,“圓桌騎士!”

  凱微微一笑,“不錯啊,歐亞·諾非勒先生,居然還記得我們幾個的名字。”他說話的口吻帶著濃重的倫敦腔,語調動作都顯得十分紳士。

  歐亞·諾非勒重重一哼,“連你們也來了……確實,聽說連梵蒂岡的那些老傢伙都動了心,更何況你們這些……”

  肖江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什麼圓桌騎士,什麼梵蒂岡的老傢伙,似乎是什麼東西吸引這些傢伙來……她皺起秀氣的眉,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猛然間脖頸那裡的汗毛似乎都豎了起來,心頭浮現的警覺頓時告訴她——進入戰鬥!

  一個“凌霄攬勝”,肖江向左疾躍,就在她跳開的剎那,一抹烏油油的幽光即刻朝她剛剛站立的地方飛來,急如閃電,破空無聲!

  “卑鄙!”站在一旁的顧孟憤怒的聲音響起,“向日錦,你這個卑鄙小人!”

  “顧君這話就不對了。”生澀蹩腳的中文出自站在一旁的矮個中年男子之口,“既然這個小姑娘來幫顧君你,敵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敵人。”

  肖江站定,回頭冷笑,“我說是誰,原來是個小日本!”

  叫向日錦的中年男子哼了一聲,臉色不愉,正想說些什麼,忽然從旁邊伸出一隻手來,攔在了他的前面,那隻手骨節明晰,掌中穩穩握著一把武士刀,“既然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那麼向日君,敵人的敵人,自然也是朋友,顧君,我淺井久今日就交了你這個朋友如何?”

  這位淺井久的中文顯然比那向日好很多,而且面目俊秀,星眸長眉,十分容易給人留下好印象。

  顧孟顯然一愣,他原以為這位年輕人是同向日錦一起的,想不到這兩個人關係並不和睦? 向日家與他顧家素來不和,結仇的原因甚至可以追溯到抗戰時期,據說當時向日家有好幾個是日寇的高級軍官,偏偏都死在顧家人的手上,這幾個都是向日家族中前途十分看好的的精銳分子,甚至有一個是當時向日家的嫡子長孫,地位​​尊貴。

  仇恨延續了太多年,以至於到了子孫輩,這種仇恨都沒有消減半分。

  “淺井!”向日錦排開面前的那隻手,怒目而視,“你難道忘了我們的任務嗎?”後面這句話是用日語說的,但淺井久只是淡淡一笑,“不知道我交朋友與任務有什麼相悖之處?”

  向日錦一頓,眸中現出怨憤之色來,但不知道為何,並沒有再質問,似乎對這位姓淺井的年輕人十分忌憚。

  肖江看了看四周的形式,有些頭痛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弄個長得像狼人和吸血鬼的美國佬就算了,又蹦出來個叫什麼“圓桌騎士”的英國人,現在連日本人也跑出來了,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招蜂引蝶? 她已經敏感地​​察覺這些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巧合了。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位應該是柏墨染小姐吧?”那位彬彬有禮的凱先生大步走來,“想不到柏小姐比想像中更加優秀,不知你的兄長柏先生——”他往人群中看去,而柏青染那傢伙所在的地方向來是聚光點,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能一眼看到,不管與什麼人站在一起,都有一種鶴立雞群的卓然出眾。

  柏青染一笑,排眾而出,“想不到凱先生信息真靈通,墨染才剛剛歸家,你們居然就知道得這麼清楚。”他的措辭文雅語調溫和,怎麼都聽不出一絲質問的意思,但是四周的人聽到這話都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從中嗅到一種並不那麼光明的味道。

  凱的臉色卻沒有半分變化,他微笑說,“柏先生或許還不知道,墨染小姐現在可是十分出名呢,畢竟她打敗了以強大聞名的白先生,不是嗎?”

  肖江卻清脆地笑了起來,“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我打敗白澤還是今天的事,而且在很遠的北京,凱先生還真是神通廣大。”比起柏青染口吻中的好脾氣,肖江的話絕對稱不上友好,甚至有些嘲弄的味道。

  “墨染小姐可能有些誤會。”凱溫和地笑,“我想在場的應該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你知道,白澤在世界的這個圈子裡都很出名,剛開始說他被一個小女孩打敗的時候,根本沒有人願意相信,但剛才看到小姐出手,就知道這個傳言應該沒有假。”

  肖江微微挑了挑眉,雖然說她穿著治療裝都那樣打傷了白澤,但是打敗這個詞用得實際上有些微妙,白澤確實在她手下受了傷,未必不是因為她的本事剛好克制他的緣故,如果來的是一個莫名其妙本事的異​​能者,比如什麼火啊冰的亂飛,她也許就沒這麼順利了,白澤偏偏是一個武鬥派的異能者,那對肖江這個披著網游角色皮子的傢伙而言當然是再好不過。

  柏青染的手輕輕落在肖江的肩膀上,肖江抬頭,看到他流光溢彩的眸中某種幽暗的情緒一閃而過,只見他的唇角泛起一抹笑,柏青染這人即便是不笑的時候,那樣的容貌和氣質已經十分出眾,一笑起來薄唇微翹,明明帶著幾分譏誚卻有著讓人移不開眼去的蠱惑味道,“你們是不是沒有想到呢,我的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墨染。”他修長的手臂忽然環上肖江的肩膀,微微彎下身體,以那樣一種親密的姿態側著頭說,“如果不是認為我太弱,你們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裡嗎?”

  “什麼?”凱一愣,隨即朝歐亞·諾非勒、向日錦、淺井久等人看去,目光中閃過一絲了然,他看向柏青染的目光真誠清澈,“請相信我,柏先生,我們不列顛圓桌騎士一定是您最好的選擇。”

  肖江忽然“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這話怎麼這麼像某個廣告呢……”柏青染趴在她纖弱的肩上低笑,溫熱的呼吸拂在她的耳際,肖江對於他這種格外親密的姿態有些不適應,但是並沒有躲開他,因為在某一個瞬間,她似乎觸及到了他此時冰冷憂憤的內心。

  從來不會表露在臉上的痛苦、陰鬱和孤獨。

  “阿江,你怕不怕?”他低沉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邊。

  肖江心中驟然安靜下來,微微搖頭。

  柏青染握住她的手,輕輕說,“噢,既然你不怕,我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又有什麼關係?”他站直了身子,“如果我拒絕呢,你們要怎麼樣,威逼?利誘?”

  風度氣質都極佳的男子本來就容易讓人心生好感,此時他牽著長相美麗的小女孩,站在眾人之中,眉目平靜,微笑宛然,忽然讓人的心口都酸澀起來,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敏銳的感覺到,在場的這些人,應該都是因他們而來,當男子吐出威逼利誘這四個字的時候,依舊那麼寧和安然,不知道為什麼,整個大廳中都安靜了下來,不管是哪一方的人,似乎都覺得去逼迫這樣兩個勢單力薄的人,實在太過分了一點。

  他們只有兩個人,站在人群之中,大廳中央,愈發顯得孤零零的。

  呃,實際上倒在地上的巴克斯也是孤零零的,但是到這個時候,已經沒人能想得起來,就是這個看上去柔弱可憐的小女孩兒,剛才在短短數秒內殺了那個大個子巴克斯。

  所以說,人的表象,總是最容易讓人迷惑。

  “柏先生請不要多心。”淺井久忽然微笑,“我和向日君之所以來到上海,是為了五年一屆的武學交流會,這點你可以問顧君。”他幾乎是明擺著在告訴柏青染,他並不是衝著他來的。

  顧孟這才點頭說,“沒錯,這一屆的交流會在上海杜家舉行的,我和葉初就是來參加這次交流會的。”

  歐亞·諾非勒輕笑:“啊呀,凱先生究竟在說什麼選擇不選擇呢!柏先生,我現在要和你商討的不是其他事,而是就您的妹妹柏墨染小姐殺死我的世侄科林·巴克斯的事情要一個說法,要知道,巴克斯家族可不是任人欺辱的!”

  “諾非勒先生!”人群中兩人忽然上前一步,正是之前他們看到的監視楊舜明的那兩個傢伙,他們忽然從衣袋中掏出兩本深藍色的證件,“就您的侄子伊迪·諾非勒先生涉嫌殺死和平中學少女案件,請您配合​​調查!”

  柏青染唇角的笑意不著痕跡地加深,眸光流轉,幽暗莫名。

  和平中學在世界上或許名不見經傳,但是還是有聰明人知道它的意義,這些個監視楊舜明的人居然為了這麼一份功勞就暴露了身份,看來只是派來打前哨的小兵,對於內情並不知曉的這種,否則,決不會因為一個抓住和平中學案兇手的機會而在他們面前公然暴露。

  常城捅了捅楊舜明,悄悄說:“咋只要跟在老大身邊,就少不了這樣的驚心動魄呢?”

  楊舜明撇過頭去,“我咋覺得你這傢伙在悄悄興奮呢?”

  “嘿嘿。”常城笑了起來,“夾著尾巴當孫子的日子我可是過夠了!”

  楊舜明不屑地說:“裝孫子?你小子什麼時候裝過孫子?除了開輛破桑塔納之外,不過你那不是因為之前那女人因為你的車而釣你,這才堅持說要找個不嫌棄你破車的女人麼?”

  常城還想再說些什麼,忽然大廳內的燈閃了一下,頓時站直了身子:“怎麼——”話還沒說完,只聽一聲輕響,整個亮如白晝的大廳頓時陷入黑暗!

  “我勒個去,這群小兔崽子!”常城暴跳如雷,黑暗中只覺得有人迅速與他擦身而過。

  驟然到來的黑暗讓所有人都有些驚慌失措,喧嘩聲和杯盤酒盞落地的聲音顯得無比嘈雜,整個大廳都一片混亂!

  “走!”肖江耳邊響起柏青染的聲音,他的手仍舊穩穩拉著她的手,穿梭在黑暗中的腳步就像是他絲毫不受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影響。

  “砰”地一聲,明顯是他的肘擊中某人身體的身體,肖江似乎聽到了那人骨頭碎裂的聲音,但那人只是悶哼一聲,居然並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顯然訓練有素。

  肖江想起柏青染那恐怖的力量,雖然這一擊不是打在她的身上,仍然覺得胸口悶了一瞬。

  “這燈是你搞的?”肖江問,她知道他能聽見。

  “不是。”

  “那你怎麼像是早有準備的樣子!”

  “因為我猜到了。”

  “猜到?”

  “在所有人都盯著我們看的時候,有一個人很奇怪的一直抬頭,我猜他看的是上頭的燈。”

  肖江沉默,她知道如果對於黑暗早有準備,人的眼睛也能更快地適應黑暗,而柏青染這個人本身就不能當做尋常人來看。

  “這燈滅了並不是剪斷了電線,百戰酒吧的電路非常複雜,當年建在地下也是看中了它的配電室十分隱秘這一點,要在短時間內找到電閘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柏青染匆匆說。

  肖江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也終於看到整個大廳雖然混亂,但明顯已經有了好幾路人朝他們這邊走來! “是異能嗎?”

  “嗯。”

  有人朝肖江的胳膊抓來,肖江一甩手給他一個商陽,並一腳狠狠把他踢開,呃,踢中的部位讓那傢伙直接直不起身,捂著□倒了下去……

  萬花雖然是個內功門派,但是畢竟不是普通人的皮子,再加上這身衣服,外功攻擊也是普通人強上太多了……

  雖然柏青染並不介意在黑暗中稍微露一點本事,但是四周圍上來的人足足有幾十個,看著慢慢縮小的圈子,他低聲說:“衝出去!”

  他的手緊緊拉著肖江的手,肖江只覺得他的掌心溫暖,即便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他的手卻仍舊乾燥堅定,她甚至感覺到了他指節間的薄繭,她運起筆,“旁邊站站!”

  柏青染頓了頓腳步,但隨即毫不懷疑地往旁邊一讓,只見肖江面前驟然亮起綠色的光芒!

  快雪時晴!

  一片光亮! 綠色的光球在輪轉中激射而出! 如機關槍一樣的噴射,半透明的綠色光球卻比子彈要絢爛得多!

  在黑暗之中看來,更是美麗到無法形容!

  肖江的長袖上下翻飛,綠色的光芒映照著她俏麗純稚的面容,這樣漂亮的招式旁人如何也不敢相信這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

  然而,那疾速如彈的光球顯然並非純粹給人視覺享受的花架子,不過短短一兩秒鐘,攔在肖江和柏青染面前的數人已經捂著胸口倒地不起!

  肖江冷冷地笑,快雪時晴的傷害哪裡是可以小看的! 絕對打得人肉痛! 作為萬花唯一的群攻技能,這個技能足足能打到20尺的距離! 成片的光球只要是在範圍內的敵人,都一視同仁地打得你雞飛狗跳、落花流水!

  看著前方幾人接連倒下,四周的人頓時踟躕腳步,竟是無人敢上前一步!

  “走!”

  一輪噴射完,趁著大廳恢復黑暗的時候,肖江飛快拉著柏青染試圖撤離。

  但她的瞳孔一縮,因為在她的視線裡,忽然看到一朵花一樣的東西在黑暗中緩緩綻放,極像一株碩大的墨蓮!

  “阿江!”

  柏青染毫不猶豫地將肖江撲倒在地,墨蓮幽幽綻放,只是一瞬,就似凋謝!

  肖江立刻聽到了布帛被燒傷的輕微聲響,這聲音! 來自柏青染的身上!

  “——什麼鬼東西!”肖江咒罵一聲,手摸上柏青染的背,果然觸手一燙! “沒事吧?”她的話語中帶上了些許著急。

  柏青染低笑,在她耳邊輕輕說,“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體。”

  肖江這才放心,但很快她就​​看到黑暗中那朵墨蓮又一次聚集,她趕緊猛然一扯柏青染,兩人往旁邊滾去,只聽“刺啦”一聲響,顯然是那詭異的墨蓮落到他們剛才躺的地方,燒得大廳的原木地板發出這樣的一片響。

肖江無比慶幸自己作為遊戲角色有自動選擇的功能,所以她很快就定位了那個攻擊她與柏青染的傢伙,雖然黑暗裡根本看不清那人長什麼樣子,但是絲毫不妨礙她發出攻擊!

  直接芙蓉並蒂! 至少要讓他定住,不要再製造這詭異的墨蓮,飛快地商陽指、水月無間加鍾林毓秀,緊接著玉石俱焚! 她沒有給自己讀陽明指的時間!

  作為遊戲人物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她的技能可以穿過重重人群打中她想打的那個人,哪怕他的面前擋了再多的人也完全沒有用!

  所以當那個有著墨蓮異能的人影倒下去的時候,她周圍的那些人才驟然發現原來肖江那邊亮起的碎葉墨色與劃破黑暗、一閃而逝的綠線勁氣居然準確地打中了己方圍在身後保護的人!

  她看到那邊影影煢煢的人都緊張地關注著那個倒下的人之時,柏青染顯然也敏銳地察覺到了,立刻拉著她就往外跑去!

  “青染,這裡!”黑暗中響起常城的聲音,兩人飛快地跑到一扇緊閉的門前,不同於此時擁堵的出口,這個地方顯然是另一處安全出口,平時並不開放,作為老闆的常城對這個地方自然十分了解,見兩人奔過來,他立刻打開門,三人往上跑去。

  百戰酒吧的外面是酒吧街,這個時候雖然已經過了九點,但正是酒吧街熱鬧的時候,燈紅酒綠,人來人往,一片奢靡。

  “舜明呢?”柏青染問。

  “不知道,黑暗裡我和他被沖散了。”常城領著兩人從安全出口的巷子裡穿了出去,往另一處幽暗的巷子奔去。

  柏青染卻忽然停住了腳步,肖江皺了皺眉,也跟著停下,只聽柏青染冷冷說:“你是誰?”

  前方常城高大的身影停下,他緩緩轉過頭來,俊朗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詭秘,“青染,我是常城啊,你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你不是常城。”柏青染搖了搖頭,驟然一動,肖江只覺得目光一眩,“砰”地一聲響,柏青染居然已經扣住了那個“常城”的​​脖子,將他懸空摁在了一旁巷子的牆上!

  “你是誰?”他瞇著眼,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彷彿沒有一點力氣,是那樣看似養尊處優貴氣十足,但是在這一刻,卻如鋼鐵鑄造的一般,充滿了極致的力的魔力,顯得那麼可怕而致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0 PM

chapter 19

  被按在牆上的那人眼中終於現出恐懼的神色,可惜喉嚨被卡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顯然此時柏青染並不是真的要問他的身份,他已經確認眼前這人並不是常城!

  柏青染嘲弄地看著他,“如果你是常城,那他又是誰?”

  肖江往巷子的牆頭看去,那邊那個劍眉入鬢,正鬼頭鬼腦地在牆頭偷看的傢伙不正是常城麼? !

  被柏青染抓住的這傢伙無論是外貌還是聲音都和常城一模一樣,但是當真的看到常城的時候,就會知道這人真的裝的一點也不像! 他是在不能表現出那位常城十分之一的“氣質”啊……

  “嘿嘿!”常城笑了兩聲,從牆頭上一躍而下,他湊近那個臉色已經泛著窒息的青色的倒霉鬼,“話說我眼見著一個漂亮到□的小妞轉眼變成了我這副樣子,還真是驚悚。”他不時往被摁在牆上的那傢伙的某部位看去,似乎是想確認這人是男是女,但是那樣子卻莫名讓人覺得猥瑣透了。

  肖江翻了個白眼,這傢伙真是白長了一副大俠樣子。

  “別看了,這傢伙應該是有變形異能。”柏青染瞪了他一眼,常城彷彿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未成年,呃,雖然他不知道是偽的,眨了眨眼睛遺憾地轉過頭去,看到柏青染背後大片的燒痕,又叫了起來:“青染——你背上沒事吧?”

  “嗯。”柏青染點了點頭,將已經暈過去的傢伙丟了下來,或許是因為已經暈過去的關係,眼前這個熟悉的“常城”面目漸漸模糊起來,果然像常城說的,有種別樣的驚悚,漸漸的,那人由常城的模樣變成了一張平凡的男人臉,身高也縮水了一截。

  常城滿臉的失望。

  “舜明呢?”柏青染隨口問。

  “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沒有命令,各自逃命,放心吧,這小子一向把你定下的這條規矩執行地很好。”

  肖江看著常城滿不在乎的模樣,知道他是出於對楊舜明的信任才這麼不在乎,當年他們三個能活著從邊境回來,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柏青染這傢伙就不用說了,本身就有著不是人的身體,而常城與楊舜明,顯然也不是軟柿子。 邊境多是雨林,在雨林中,如果遇敵,各自逃命的存活率反而高些,尤其是他們這種長時與敵人交戰的邊境軍,在雨林中生存的能力少有人敵。

  “這人應該是我們正在查的那邊的。”在說話的時候,常城已經把那昏過去的倒霉鬼從頭到腳摸了個遍,正如柏青染所說,他實際上是個極其細心的人,從眼前這人的身上,他足足翻出了七八個暗袋,從中取出了幾樣東西,在肖江看來,幾乎沒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但是常城不同,他撥了撥那副精密的耳機、一張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卡片,還有幾張明顯是假的身份證,因為那​​些身份證上的照片沒有一個與他本人相像。

  “看,這個耳機我們以前在那些傢伙的身上都看到過,雖然看著不太同,但是其實都是S-96系列產品,不過之前見過的都是4號和7號,這傢伙用的這個應該是最好的,初代0號,信號最穩,半點不洩音。”

  “S-96?”肖江蹲了下來,她以前也常年和這些玩意兒打交道,但是很顯然,在她的世界,沒有什麼所謂的S-96,她瞇著眼看那副耳機,取出一個奇怪的小器械,纖白的手指格外靈巧,不過片刻,那耳機已經被她拆成了零件……

  常城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妹子還是個技術兵!”

  柏青染倒是半點沒有驚訝的神色,“熟悉嗎?”

  “我能做比這更好的。”肖江不屑地撇撇嘴,後來一想,呃,這才06年,當年他們06年的時候,用的東西絕對還比不上這,直到08年的時候技術上有了大突破,才給他們更新了裝備,心中頓時有些凜然,因為從這玩意兒的內部構造來看,她看到了許多熟悉的東西,“軍方?”

  常城這下更驚訝了,“可以看出來?”

  肖江瞇著眼,將那些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零件都掃進自個兒背包,“能看出來,軍方的一些東西哪怕表面上造得再尋常,有些東西卻沒辦法掩飾,配件的手法,總是比其他地方造的嚴謹一些,再刻意掩飾還是有些蛛絲馬跡。”如果她不是在部隊裡待了這麼多年,也不會換了個世界還是這麼容易辨認出來。

  肖江站起來,一抬頭就看到常城古怪的目光,“怎麼了?”

  常城卻沒回話,扭過頭去拍了拍柏青染,“你從哪裡拐來的妖孽妹子!”隨即又湊近悄悄說:“這妖孽地有點可怕了吧?”

  肖江一腳踹在他腳踝上,“行了,快走吧!有人來了就糟了。”

  柏青染往巷子外看了一眼,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昭示著情況並不好,這個時候危機並沒有解除,“常城,你去找舜明!阿江,我們走!”

  “走?走到哪裡去?”一道低沉的聲音自巷外響起,接著是一聲聲靴子踩在地上的聲音,“咚咚咚”,極有韻律。

  此時正是六月底七月初的天氣,在上海氣溫已經很高,絕對的夏日感覺,但走來的這人儘管背著光,依舊足以讓人把他的穿著看得很清楚。

  一身制服,長衣長袖,連領口的釦子都緊緊扣著,腳上一雙軍靴,繫帶,褲腳塞進靴子的皺褶彷彿都一樣齊整,鞋帶繫得整整齊齊,靴子擦得乾乾淨淨,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這人的著裝卻實在太過厚實,這樣的規整使得他的身材完美地展現出來,寬肩、繫著皮帶的窄腰、長腿,如果是其他人在大夏天穿成這樣走到街上,也許會被人鄙視作神經病,但是眼前這人,絕不會有半分的不適合。

  這人似乎天生就應該這樣穿著,不分季節,不分地點,不分時間。 無關容貌,無關其他,氣質而已。

  他的頭髮剪得極短,十分利落,背著光的臉雖一片暗影,但可以看到他略顯狹長的眼,明亮到冷銳的目光。

  肖江立刻察覺到身邊的常城驟然緊繃的身體,像一隻弓起背的貓,隨時要撲上去給這人一爪子的那種劍拔弩張。

  “你認識?”肖江問。

  常城冷哼一聲,“不認識!”

  明顯認識嘛。 肖江點頭表示了解。

  “常城!你平時胡鬧也就算了,但這件事情不是你能參與的,回家去!”這人的聲音同他的制服一樣冷硬。

  常城冷笑,“常北,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

  肖江瞪大眼,哇哦,這倆什麼關係?

  這個叫常北的男人冷冰冰的眼神從常城身上滑過,只稍稍打量了一下肖江,就落在了柏青染的身上,“青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常北。”柏青染口吻也只是淡淡,不知道為什麼,肖江覺得他的語調中有種複雜的情緒。 “我原本就在猜測,那個人究竟是誰,現在看到你,忽然就有了答案。”

  對面的常北依舊平靜,倒是常城渾身一震,“不會吧?!”他可是參與了柏青染調查某些事情的,可是猜測的時候,他怎麼也不會猜到自家人的身上。

  柏青染搖搖頭,“別多想,不是常家。”

  常北長長出了口氣,他皺著眉看向沉默不語的常北,猛然間瞪大了眼睛,“不會吧?”這三個字比之前那三個字語調要高許多。

  “青染,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合作呢?”常北說,這人即便是應該和人拉關係敘舊的時候,口吻依舊顯得硬邦邦的,沒有一點溫情。

  “合作?”柏青染微微挑眉,“當​​初那位是怎麼和我外公說的?我外公又是怎麼答覆的?”

  常北沉默。

  柏青染冷笑,“如果不是我外公拒絕,他和我外婆也就不會那麼早死,我母親也就不會出車禍不是嗎?現在你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

  “那麼你的答案呢?”

  柏青染失笑,“常北,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抓起來。”常北冷冰冰地吐出這三個字,擲在地上彷彿都能哐啷作響!

  四周的黑影漸漸聚來,柏青染不動,只是拉著肖江的手,肖江也不動,她已經打開地圖,在她的眼前清晰浮現四周圍的敵人身影! 巷子外面居然有這麼多! 看來不僅僅是這裡,之前在百戰酒吧中對他們動手的人也沒有離開,如果在這裡動手,恐怕也會驚動其他人。

  不過——驚動也未必是壞事,如果情況亂了起來,才好渾水摸魚。

  “慢著!”跳出來的自然是常城,“常北!你不會真的這麼狼心狗肺吧?”

  “抓起來。”常北只是重複,根本不理會他。

  然後,肖江看到的就是常城義無反顧、勇猛無匹地——朝常北撲了過去!

  “咦!”肖江猛然間瞪大眼。

  柏青染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瞥了她一眼說:“常家是正宗峨眉派的傳人。”

  “不是東北人嗎?”常城那虎背熊腰的高大樣子居然不是東北人?

  “他應該勉強算是吧,在東北出生的。”柏青染說,“常家是後來才遷到東北去的,祖籍在峨眉山。”

  但是……肖江皺起眉來,這麼大的個子忽然掏出兩根纖長的、精緻的——呃,似乎是小說中的女俠們才會用的峨眉刺來,不會讓人大跌眼鏡嗎?

  更讓她驚訝的是,對面那個制服系常北也掏出一雙峨眉刺來,這,果然是一家的……

  常城這人表面粗豪,但是柏青染說過這人其實內心細膩,這麼想來和這峨眉刺也挺相配。 峨眉刺因其短小靈活,所以打起來絲毫不見刀光劍影,卻暗險頻頻,因為這刺雙頭尖銳,套在指上之後,運用抖腕和手指撥動,使其轉動。 刺、穿、撥、挑,一不注意就要傷於刺下!

  但常城與常北顯然對這武器都熟悉至極,常北在常城撲上來的時候還有閒暇出聲:“抓住他們!”

  子彈劃過柏青染的胳膊,“嗤”地一聲響,將他本來就已經被那詭異墨蓮燒壞後背的衣服多劃出一道口子,但只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估計不久就會消失不見。

  巷子裡狹窄而黑暗,柏青染朝肖江稍一示意,一個起跳就落在了巷子邊的牆頭,肖江見這巷子並不高,直接起跳接一個踏雲二段跳就上去了,但常北那邊帶來來的人顯然不少,“砰”地一聲響,竟是有人開了槍!

  “誰敢開槍!”常城厲聲叫,攻向常北的套路更加凌厲,幾乎都是要他性命的架勢!

  常北與常城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沉凝如水,“抓活的!”終究還是下了這個命令。

  “呵,常中校似乎有些麻煩啊。”從巷子外走來四五個高高矮矮的身影,“咦,影也傷在他們手上?”

  常北一腳朝常城踢去,常城敏捷地閃開,嘲弄說:“常北,你還是算了吧,從小你有哪次贏得過我!”

  常北卻冷冷一笑,“常城,你還是太天真了。”

  “什……”他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背後突然出現了一隻手掌,並指成刀,一下子砍在他的頸側,常城哼也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常北拍了拍手,“我早就說過,影裝的常城一點都不像,是你們不信。”

  黑暗裡漸漸溶出一個一身黑色衣服的男子,他穿黑色中山裝,黑髮微長,看著倒像是四五十年代的文藝男青年,面色蒼白清秀,甚至帶著幾分病態的羸弱,如果不是剛才一下就打暈了常城,實在很難想像這個男人有多大的力量。

  “再不追,他們就跑了。”男子淡淡說,聲音暗啞。

  “司林,有你在他們怎麼逃得了?​​別忘了晚上可是你的天下呢。”之前說話的男人接話,在場眾人之中,唯有這個男人的樣貌最適合這條酒吧街,這人穿著紫羅蘭色的襯衫,緊身黑色牛仔褲和一雙卡其色的靴子,頭髮挑染幾縷紫色,一雙眼眸都泛著妖異的紫,如果肖江在這裡,絕對懷疑這傢伙戴著紫色美瞳,因為這人的臉部輪廓明顯是東方人的樣子,沒有一點混血的感覺。

  那個叫司林的黑色中山裝男子檢查過躺在地上的影,“沒事,只是昏過去了。齊夏,你似乎忘了阿蓮已經重傷,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次,我很懷疑我的異能會不會被她識破。”

  一聽到這話,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齊夏旁邊一個矮個子少年不耐煩地扯了扯頭髮,“說這麼多幹什麼,再不去追都跑了!”

  “呵呵,別這麼急,只要在上海,他們逃得到哪裡去?”齊夏輕笑,“有小鏡你的鏡子,到哪裡都沒用。”

  少年的手上握著一柄古意十足的長柄鏡子,映照著他黑漆漆的瞳仁,顯得有些詭異,但很快,鏡面像是漾開波紋,竟然漸漸浮現柏青染和肖江的身影!

  “他們遇上英國佬了。”小鏡皺眉。

  “我們去追。”說話的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女,她的旁邊站著一個看著和她一模一樣的少女,顯然這是一對雙胞胎。

  司林將地上的影拎了起來,丟給了齊夏,“我和阿阡、阿陌去追。”說完那身黑即刻隱沒到黑暗裡,彷彿沒有出現過一樣。

  雙胞胎少女的身形無比輕盈,跳上巷子牆頭的姿態就像翩飛的鶴。

  齊夏聳了聳肩,“常中校,看來我們需要藉你的車先離開了,阿蓮和影都需要及時得到治療。”

  常北點點頭,將手中的車鑰匙丟給了齊夏,“你們先走。”又點了一個跟著來的特種兵去給齊夏開車,因為他知道這傢伙的開車技術極其恐怖,他實在不想一會兒就接到電話讓他去派出所領人。

  齊夏帶著小鏡出了巷子,常北看著他們離開,一轉過身來,明明應該被打暈躺倒地上的常城竟然不見蹤影!

  常北面無表情地站著,“去,看看是哪位兄弟被打暈了。”果然,這傢伙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狡詐。 按了按耳機,他清晰地聽到司林報告給他的方位,抬腳往巷子外面走去。

  就算你執意要幫柏青染又如何,我們——又怎麼是你們能夠對抗得了的,常城,你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幼稚天真!

  巷子外的酒吧街飄著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酒香,幾個穿著時髦的年輕男女在路燈下私語,充滿著曖昧的氣息。

  忽然幾處黑點悄無聲息地劃破空氣朝常北襲來! 他身形不動,套在指上的峨眉刺卻驟然橫飛出去!

  黑暗中血液濺起,血沫橫飛!

  常北只是朝那個方向看去,冷峻不可親近的面容在燈光下顯得俊朗卻如冰霜一般不見半點柔和,“愚蠢。”他冷哼一聲,絲毫不在意這種小小的試探,只是慢慢做了一個割喉的姿勢,然後繼續抬步向前。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至於那幾個隱在黑暗中的日本雜碎,自然一個都不能活!

  夜色淒迷,霓虹閃爍,不知有多少人躲在暗處悄然盯著整條街上的動靜,而這一切都只衝著那兩個人而已。

  肖江和柏青染對此完全明白,不過卻沒有半點畏懼之心。

  “柏先生,不知我們能否談談呢?”笑得一臉親和的凱攔在街道那頭,肖江甩了甩酸痛的手,想不到柏青染這人能跑到這種風馳電掣的速度,可憐自己這條被他扯住的手臂,幸好這具身體很非人,否則非得脫臼了不可。

  柏青染停住腳步,“談什麼?”

  “不如我們找個隱秘的地方,也好解了柏先生此時的困境。”凱說著,一招手,並算不上多寬敞的酒吧街那頭即刻開來一輛黑色大奔,窗玻璃搖下,開車的意外是那位短髮的利落女郎。

  柏青染停在原地,似乎並不著急,彷彿正在考慮凱的提議。

  凱十分紳士地等待著,並不催促,過了一會兒才說:“再不走恐怕就有些麻煩了。”

  肖江回過頭去,果然看到兩個從屋頂上飛奔而來的身影!

  這條街上的建築並不高,那兩個纖細的身影如兩隻飛鳥,輕盈地在屋頂上起落,身姿曼妙,又被黑暗掩蓋,如果不是仔細看去,並不顯眼。

  柏青染的腳步動了動,似乎想先上了車再說,肖江卻忽然拉住他,“等等!”

  “應該是常北的人。”柏青染皺著眉。

  肖江搖搖頭,因為這兩個人對她並沒有惡意! 她看著那兩人,隱約感到她們就像是曾經遊戲裡的黃色怪,是不會主動攻擊他們的,真是奇怪!

  凱遺憾地看著他們,“墨染小姐似乎並不喜歡我的提議?要知道我們絕對是真心實意地要同柏先生合作!”

  “抱歉,我對你提出的合作一點興趣都沒有。”柏青染毫不猶豫地拒絕,顯然選擇了相信肖江。

  凱嘆了口氣,“那好吧,下次見!柏先生,希望您有一個美好的夜晚!”說完竟然毫不猶豫地鑽進車子裡,車子呼啦一下開走,居然沒有半點留戀!

  眨眼那兩個少女就倒了跟前,果然,其中一個少女只是仔仔細細打量著柏青染,忽然說:“唉!”

  另一個少女也皺了皺臉,露出一個極其可愛的表情,“果然很好認啊。”

  黑暗的角落裡司林漸漸顯現蹤跡,“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能輕易認出來。當時給我們的特徵就是這一句吧?”

  “嗯啊,不過說得真正確。”不知道叫阿阡還是阿陌的少女嘻嘻笑著,“司林,我們抓不住人回去常北肯定會發脾氣呢!”

  “我管他!”司林撇撇嘴,“放心吧,我給他的方向絕對跑不到這兒來。柏青染,我們之中有個叫小鏡的孩子,可以通過鏡子監視旁人的行蹤,我現在已經用我的異能把這一片都包圍進來,他的鏡子裡面看著應該都是黑的,但是這種狀態我並不能維持太長時間,否則以齊夏的謹慎,肯定會起疑心。”

  柏青染挑眉看了看肖江,似乎對她剛才知機阻止跟著凱他們離開的行為有些興味,她是怎麼知道這幾個人沒惡意的呢?

  “所以,我們只能長話短說。”司林的聲音漸漸慎重起來,阿阡和阿陌謹慎地朝四周搜索了一圈才點點頭,司林看向柏青染,吐出一句話——

  “博士要見你。”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1 PM

chapter 20

  聽到“博士”兩個字,柏青染的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微笑,“博士要見我?”

  司林點點頭,“放心,我們會在今晚想辦法打碎小鏡的鏡子,這樣他為了找下一個鏡子至少有兩個星期不能再使用這個異能,明天下午三點,聯華商場六樓西北角的試衣間。”他匆匆把話說完。

  柏青染卻翹了翹唇,吐出一句話來,“我可不認識什麼博士,為什麼要去見他?”

  司林一愣,連那對雙胞胎姐妹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更何況,我對於不認識的人,向來很有戒心,抱歉。”

  司林猛然間皺起眉來,“你不認識顧博士?”

  “啊。”柏青染輕輕應了聲,“從來,都沒有見過。”

  阿阡阿陌對看一眼,對著他說:“博士絕對是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有什麼事,但是現在常北要抓你,齊夏要抓你,還有很多人要抓你,比如今天的這些個美國佬、英國佬,甚至是那個日本人,不要相信他是來參加什麼武術大會的屁話!柏青染,博士不會害你的!”司林的語速越來越快,忽然他的臉色一白,朝雙胞胎姐妹使了個眼色,“反正我的話已經帶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下一瞬他的身影立刻沒入了黑暗,而那對雙胞胎姐妹輕盈地跳上牆頭,極快地離去了。

  肖江看了看柏青染,“不認識博士?”說什麼鬼話。

  柏青染一笑,“我確實沒有見過他。”他想了想,補充一句,“現實中,面對面。”

  “但是網絡上大概很熟?”

  “嗯。”柏青染漫不經心地應了聲,“不僅僅是這樣,我其實見過他的照片,很多次。”

  肖江這回微微有些詫異,問:“在哪兒?”

  “這兒。”柏青染輕輕地說,從脖子上取下一根項鍊,這根項鍊有著毫不起眼的銀白色細鍊子,看著甚至不像是白金,而是已經有些發暗的銀,與柏青染這樣的人並不很相配,不過自從肖江看到他的那天起,就從沒有見過他把這條項鍊取下來。

  項鍊下端是銀白色墜子,似是藏銀的質地,古拙簡潔,雕琢地極為精細,他托著項鍊給肖江看,手指不知道往墜子的哪裡按了一下,那枚墜子居然發出“啪”地一聲輕響,從中打開!

  “咦?”肖江輕呼,要知道,這個墜子如何也看不出中間裂開的痕跡,要怎樣精細才能把這個能打開的銀墜製造得這樣渾然一體? 而這個墜子左右分為兩瓣之後,其中居然有一張小小的黑白照片,另有一枚簡潔樸素的戒指,這張照片緊緊貼著其中一瓣,這樣一看才瞧出來那枚暗銀色的墜子居然是個空心的贗品,那枚戒指完全佔據了它的內部空間,圓形的銀墜不過比戒指稍稍大出一小圈而已。

  那張黑白照片雖然很小,一眼看去仍舊十分清晰,其中那個女人明顯是她才見過的柏青染的母親,不過照片上的她要年輕許多,看著十分優雅美麗,與她親密靠在一起的男人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照片上看來有些木訥,他的五官無疑是好看的,但站在柏素鬱的旁邊卻讓他顯得有些暗淡,隻眼鏡後的那雙眼鏡看上去明亮而幽深。

  戒指細巧,很明顯是一枚女戒,泛著幽幽銀白的光,沒有一點出眾的地方,唯有綴著的那顆寶石極其漂亮,很小很小的寶石,只有米粒的幾分之一大,卻有著驚人的璀璨光芒,驟然看去彷彿要被那純粹深邃的紫吸進去!

  “紫鑽?”肖江疑惑,“這世上有天然的紫鑽嗎,處理品?”她沒有問照片的事,很顯然,柏青染知道照片上的這個男人就是顧博​​士,而以這張照片來看,他應該是懷疑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父親吧?

  柏青染目光一閃,“不,天然的。”

  “天然的?”肖江皺著眉,“我只聽說過有粉鑽和血鑽,但是紫色的鑽石多是人工加工的,而且,這個紫得好奇怪……”即便是紫鑽,她總感覺不會有這麼攝人心魄的光芒。

  柏青染將那銀墜合上,隨手就把項鍊掛到了肖江的脖子上!

  “幹什麼?”肖江一時沒躲開,瞪著眼睛問。

  柏青染將手放在她的腦袋上,順手拍了拍,“送給你。”

  “喂,說過多少次,別像拍小狗一樣拍我!”肖江拍開他的手,但是下一個瞬間她的身體騰空而起,在那一瞬間她立刻立刻反腳朝抱起她的那個人踹去! 這純屬習慣問題,當一個人的身體經過了太多次訓練,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時比較容易形成條件反射……

  柏青染悶哼一聲,“真狠。”但腳下已經用勁,往酒吧街的暗巷裡竄去。

  肖江翻了個白眼,知道她的一腳對柏青染造不成任何傷害,但柏青染奔跑的速度仍然讓她吃了一驚,她知道這傢伙是身體上的強化,力量和防禦都大得驚人,但是從來不知道這人的速度也這麼可怕!

  風刮​​過肖江的臉頰,她看著巷子不停向後倒退而去,偶爾聽到嘈雜的聲音,他會立刻避開,動作十分靈巧。

  肖江索性打開地圖,繁複錯雜的巷子即刻一覽無遺。 不時有紛亂的腳步聲響起,這條原本就不平靜的酒吧街暗巷在這個夜晚顯得更詭譎不安起來。

  肖江原本想提示柏青染,卻發現這人對酒吧街的路線熟悉得很,看似躲避其他人隨處亂竄,但剛過不就,就從一處圍牆跳過直穿過一幢屋子的庭院,不多時就回到了上海繁華嘈雜的大街上。

  車水馬龍,霓虹閃爍。

  上海的街道依舊繁華安然,肖江的腳輕盈落地,不過瞬間,她已變成一個尋常小女孩兒的模樣,馬尾,齊劉海,白襯衫,百褶裙。

  柏青染鼻端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遮住了極其引人注目的眼睛,這才掩去了一些光華,只是修長高挑的身形依舊優雅出眾。 他牽著她的手,就像尋常兄妹一般,融入了上海的人群,難以尋覓。

  肖江瞇著眼看向高聳的東方明珠,外灘的繁華依舊,恍惚間她覺得與她的那個世界一般無二,但不遠處高高佇立的廣告牌又告訴她,這決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上海。

  因為廣告牌上那個女星妖嬈魅惑的姿態於她而言十分陌生,而柏青染卻指給她看,“那位就是時翠珍。”

  的確十分美麗,能聞名到好萊塢的女子不僅有著東方式的優雅端莊,更有種經過時間淬煉才會沉澱下的風流氣韻。

  趴在外灘的欄杆上,她的黑髮飄揚在夜風裡,“明天去聯華商場嗎?”

  柏青染學她將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欄杆上,面容清冷,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他不說話的時候依舊有種獨自站在空曠處的寂然,側著頭說:“我很想任性地說不去,但是可惜卻沒有任性的資格。”

  肖江有些憐憫地拍了拍他,但隨即想起她那兩個各自再婚之後變得越來越陌生的父母,目光看向不遠處璀璨的燈火,“你都這麼大了還任性個什麼啊,當自己是小孩子麼!”

  柏青染笑出聲來,“倒是你現在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可惜性格和小孩子相差太遠!”

  肖江低頭看著自己完美無缺的手指,幾乎似是白玉雕成,雖然外表她與一般人並沒有什麼兩樣,但是仔細看去卻讓她自己都感到觸目驚心,這樣虛假的完美漂亮,又哪裡像是尋常人?

  柏青染似乎直到她在想些什麼,久久沉默後才說:“阿江,你知道嗎,你來的那個夜晚,正是我最絕望的一天。”

  肖江驚訝地抬頭。

  柏青染並不看她,“比外公去世,外婆離開,母親車禍的那時候,更讓我感到絕望疲憊的一天。”他的聲音淡淡飄散在夜風裡,“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來我們一家都是貓爪子下的老鼠,如果不是他們並不想一下子做絕,我們一家早就沒有了活路。”

  “今天要抓我們的那些人是軍方的,任何地方任何國家,掌握著軍隊這支武器的人永遠是最強大的。”肖江輕輕說。

  “不。”柏青染搖搖頭,目光漸漸凜冽,“其實這件事的起源並不是軍方,而是一個人,那個人,也姓顧,研究院裡有兩個顧博士,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那個老巫婆。”

  “老巫婆?”肖江忍不住笑。

  “如果不是老巫婆,有哪個母親會捨得拿自己剛出生三個月的女兒去做異能研究?直到現在,她的女兒仍需要依靠藥物來抑制體內異能研究留下的後遺症。”柏青染頓了頓,“所以我根本無法理解常北怎麼會去幫她。”他看向肖江,“要知道,那個可能一生都要忍受痛苦的人,正是常北的母親。”

  肖江一怔,“你說的老巫婆,是常北的外婆?”

  “對。”柏青染輕輕說,“我從小就認識常城一家,包括常北,還有他的母親,崔伯母是個很好的人,那位老巫婆我只見過一次,她那時對我冷冷淡淡的,看著有些嚴厲,不過她從來都對非異能者沒什麼熱情,只對異能研究極為狂熱。”他不知想起了什麼,嘆了口氣,“那天,我剛知道這一切災難的來源,我心心念念想知道的真相,幾乎讓我承受不起。”他彎了彎唇角,“就在那時,你忽然出現在我的浴室裡。”他看向肖江,眸光如水,“那時候我忽然覺得,是不是該死的賊老天終於眷顧了我一次,在最絕望的時候,把你送給了我。”

  肖江幾乎不能與他灼然的眼神對視,只撇開頭:“什麼叫送給了你!”她用手支著下顎,“怪不得你這樣相信我,你這人一看就不是太容易信任別人的人吧!就算親近如常城他們,也不知道你的秘密。”卻輕易地告訴了她,原來如此。

  “啊。”柏青染輕輕應了一聲,“我一直一直很渴望有一個能聽我秘密的人,因為當一個人要守住的秘密太多,真的會很辛苦。”

  肖江也笑了笑,“你告訴我吧,告訴我,我在這個世界也找不到任何人去說。你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你用你的秘密來交換,倒也公平。”

  柏青染沒有在意她刻意說得理智的話,“和你說一個我心裡最大的秘密吧。”

  “是什麼?”

  “那個顧博士,是我最恨的人,他是我們一家噩夢的根源。”他說著這樣的話,語調卻平靜如水。

  肖江並沒有問他是哪一個顧博士,是他的父親還是那個老巫婆? “那明天去嗎?”

  “去。”

  “去見他?”

  “嗯。”柏青染的黑髮被夜風吹得微微凌亂,平光鏡面後的一雙眼睛清清冷冷,“不過,我很討厭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唇角漸漸彎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以我的方式見他,而不是在那個什麼狹窄的試衣間。”口吻輕蔑。

  肖江饒有興趣地看過來,“哦?”

  柏青染歪著頭樂了,“你也懷疑我的本事?”

  “不,我從不懷疑你算計別人的本事,但是現在的上海到處是要找我們抓我們的人。”她指了指他口袋裡的手機,“你不也因為這個才沒有聯繫常城他們麼?”

  柏青染瞇了瞇眼,“其實我還有別的方式和他們聯繫,而且上海這個地方——”他頓了頓,笑得愜意,“是全中國最魚龍混雜的地方。”

  “那不如把這潭水攪得更混一點?”肖江也笑彎了眼睛。

  柏青染一拍手,“阿江,我們的想法還真是不謀而合!”他​​直起身子,“那麼,今晚還真是沒有睡覺的時間呢……”他揉揉眼睛,微微一笑。

  **

  對於許多人而言,這都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已然漸漸夜深,整個上海卻依舊繁華熱鬧,霓虹璀璨。

  在柏青染與肖江融入上海街頭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他們,但不知為何,都驟然失去他們的蹤跡,那兩個人就像一滴水流入了大海,竟然根本尋不到半分痕跡。

  常北與齊夏那邊,小鏡的鏡子莫名其妙地碎裂,連人都發起了高燒,而之前被肖江打傷的阿蓮至今還昏迷不醒,影的傷雖然不重,但至少短期內無法再使用變身異能,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傳來了完全失去柏青染他們蹤跡的消息,不僅是他們,常城和楊舜明都同時連個影子也不見,不禁讓他們臉色難看起來。

  齊夏臉色陰沉地坐在沙發上,此時他的眼睛已經完全恢復成了黑色,沒有一點之前紫色的影子,看著不過一個正常的秀氣青年,不復紫眸時的邪氣,不過一雙眼黑瞳裡仍然透著隱隱的紫,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涼刺骨。

  常北仍舊一身製服,在這個沉悶的上海夏夜,他卻依舊渾身上下嚴謹肅然,額際連一絲汗漬都無。

  “這只有一個解釋,你的人當中,有他的人。”常北平平說道,只是在陳述事實,不帶半分情緒。

  齊夏的臉色更壞了,“不要輕易下結論!”他實在不願意懷疑他手下這批人中的任何一個,雖然說不上與他們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自從他們分派到自己的組之後,並沒有一個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他也對這樣的小隊狀況很滿意。

  常北卻只是盯著他,“你自己也發現了不是嗎,很多事情並不是那麼巧,最值得懷疑的人你應該心中有數。”他頓了頓,“其實並不奇怪,有一件事,她託我告訴你。”

  “顧院士?”齊夏臉色一亮。

  “嗯。”常北淡淡點頭,“你該知道,研究院裡有兩個顧博士。”

  齊夏撇嘴,“另一個,那個老好人麼?”

  “我知道你對顧博梓博士沒多少尊重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他是整個研究所中最受尊敬的人,即便是她也比不上。”

  齊夏沉默了,他不喜歡顧博梓當然也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常北所說的,他確實是整個研究所中最受尊敬的人,沒有之一。 “但他並不肯和顧院士合作,真是不知好歹,如果他願意的話,他的能力對顧院士有大用處。”

  常北雙手自然放在交疊的膝上,背脊挺得筆直,眸光平靜,“我要告訴你的是,柏青染是顧博梓的兒子。”

  “你說什麼?!”齊夏驚得跳了起來,“這怎麼可能!那個柏素鬱,不是丈夫早就過世​​了嗎?”

  “柏青染是柏素鬱與顧博梓的兒子。”常北說,“那個小姑娘,叫柏墨染的,很可能也是他們的孩子。”

  齊夏震驚莫名,吶吶道:“怎麼會……”

  “沒什麼不會的。當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顧博梓還沒有進研究院,後來他為了進研究院,你也知道,那裡尋常是不允許與外接觸的,而柏素鬱的身份又有些敏感,就分開了。”

  常北瞇了瞇眼,彷彿燈光刺痛了眼睛,“後來他因為對研究院作出了大貢獻,在十幾年前,曾經離開研究院一年,那年柏素鬱正在法國遊學,也許柏墨染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生,但是她的身份成謎,似乎是在國外長大。”

  齊夏沉默半晌才說,“這個消息有些驚人。”

  “所以,你的人中有人背叛也是正常的。”

  “對,因為在很多異能者的心中,顧博梓這個人實在是太有威信。”齊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帶上了咬牙切齒的味道,然後,他猛然間站了起來,冷冷說,“放心,這事我來解決。你盡量在今晚重新掌握柏青染他們的行蹤,抱歉,我之前派的那三人實在太不可靠。”

  常北的聲音​​清清冷冷,在空曠的房內響起,“我盡量。”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柏青染與肖江已經在金茂大廈的樓上吹冷風。

  比起在外灘看到的璀璨燈火,此時再金茂大廈的樓頂往下看去,整個上海燈光閃爍,星星點點,竟是更美上不知道多少分。

  “啊,真是巧合。”柏青染漫不經心地說,“我看到那小子腳上的那雙鞋,就想著那雙價值一萬歐元的小羊皮靴經不經得起這麼高的衝擊? ”

  肖江探頭往下看去,四百多米的高度可不是說笑的,“這個想法實在是有點瘋狂。”即便是膽大如她,看到這樣的高度仍是忍不住心跳有些加速。

  柏青染笑了起來,“阿江,你相信我嗎?”

  “什麼?”肖江回過頭來,將被夜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撥回來。

  柏青染忽然向前一步,將她摟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輕道:“你願意同我一起跳下去嗎?”

  肖江倒吸一口涼氣,一把推開他,“你在說笑吧?你不會真的要從這裡跳下去?”

  柏青染笑瞇了眼,將肖江一把橫腰抱住,肖江發出一聲驚呼,被他緊緊摟在懷裡。

  少女的身形本就嬌小,這樣看來更顯得弱不禁風,白皙的面容被凜冽的夜風一吹,顯得愈加蒼白如雪,但她的雙眸卻如此明亮,明亮而成熟,帶著兩分驚怒和七分冷靜,“喂,柏青染你別——”尾音被吞噬在刮過臉頰的颶風裡!

  他跳了!

  她的瞳孔緊縮!

  這個瘋子! 她抱緊他的脖子,整個下墜的失重感覺讓她的心跳都彷彿不是自己的! 似乎有一大簇羽毛拼命地在她的心底騷動,又癢又麻,呼嘯的風聲從耳畔刮過,她的腦袋貼在他的胸膛,驟然間,彷彿聽到他的心跳。

  那樣平靜而穩定的心跳!

  撲通。 撲通。

  她忽然就鎮定下來。 只閉著眼睛,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砰!”

  肖江無法形容那道炸響在耳邊的聲響,單單聽著她就有種骨碎斷裂的隱約疼痛。

  四百多米的高度,他與她的重量,就這麼重重砸進了金茂大廈下無人的草坪,草屑飛濺,留下一個不算淺的坑洞和半個清晰的腳印。

  而這邊的響動已經驚動了四周的人群,柏青染已經在夜色的掩護下飛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夠承受的傷害,若是平常人,這個時候不要說骨頭斷裂粉碎,就是渾身都摔成一灘血肉才是正常的。

  到肖江雙腳著地的時候,她趕忙朝柏青染的雙腳看去,只見他的那雙與伊迪·諾非勒一模一樣的小羊皮靴子在強力的衝擊下已經整個底都脫落了,連他的褲子都在這衝擊力下碎裂,露出他柔韌的小腿,四百多米的高度,他的雙腳並不是全無傷痕,腳踝處有些發紅,已經微微腫了起來。

  柏青染苦笑,“還是有點崴到了。”

  肖江狠狠瞪他一眼,“你膽子可真夠肥的!說跳就跳!”這事又不是沒其他解決的方法! 至於嗎,這個瘋子! 想到這裡忍不住又罵了幾句髒話,她的髒話學自軍營,各種粗鄙直接,但出自這樣一個美貌少女口中,就十分違和了……

  這時剛好旁邊有一個中年人路過,聽到罵聲不由多看了幾眼,被肖江瞪回去,叉著腰罵了句,“看什麼看,走你的路!”

  那個四十多歲的禿頭男子頓時縮了回去,加快腳步離開。

  柏青染乖乖聽她發脾氣,嘴角卻帶著笑意,感覺她的手握住他的腳踝,猛一使勁,關節處微一刺痛,已經比剛才好了很多。

  等到肖江發完了脾氣,他才緩聲解釋,“暫時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我看到那個諾非勒的鞋子,忽然想起今年三月有人從國外給我帶了一雙,一樣的標誌,”他指了指鞋子側面的小LOGO,肖江驚訝於他觀察的仔細,因為她雖然注意到了諾非勒穿的靴子,但是絕不會這麼注意這個小LOGO,那雙靴子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樣子,居然也被柏青染一眼認了出來。

  “這雙鞋子可不平常,是今年三月倫敦時裝週上發布的春夏​​新款,單靴,一雙一萬歐元,國內無售。”

  “所以你剛才做的只是為了嫁禍給諾非勒?”肖江不解。

  柏青染緩緩搖頭,“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還是在正常地生活,根本不知道有異能者這回事嗎?”

  “各國應該是把這種消息都保護起來了吧?”畢竟這種有力的武器,藏得越深越好,而且對於普通人來說,有了凌駕於自己之上不尋常的力量,並不是一個好消息,人生而平等,這恐怕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如果驟然間知道了原來世間本就不公平,許多人被賦予了自己所沒有的天賦,終其一生,可能都根本無法與那些人相比,這種思想的落差很有可能會造成社會的動盪和混亂。

  異能者的出現是一柄雙刃劍,可以給人類社會帶來更多的利益,同時也帶來了極大的危險。

  “因為異能者太少太少了。”柏青染說,“異能者在這千千萬萬的人類當中,只是極小極小的一部分,就算有一些異能者很強大,但是這種強大放在現代社會,個人的力量依舊單薄,所以他們只能依附於政府,他們是人類社會中的異類。不僅是政府害怕被普通人知道異能者的存在,大部分的異能者也害怕被普通人知道他們不同於尋常人。所以任何與異能者相關的消息,都會遭到絕對的封鎖,或者用另一種說法去掩人耳目。”

  “所以,今天這個腳印,絕對會讓國安局緊張一下,上海這邊國安局的異能者們,也總要安分一些。”

  肖江終於有些恍然,“那這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諾非勒,因為那半個腳印,鞋底的印花恐怕都十分清楚。”今晚在百戰酒吧的人可不少,肯定不止柏青染一個人看到諾非勒腳上的鞋子,既然是雙一萬英鎊的騷包鞋子,那對於名牌敏感的人,應該都能發現吧? 就算發現不了,恐怕柏青染也有辦法讓人想起這件事來。

  “不錯。”柏青染帶著她拐進舊上海的小巷子,擁擠的過道後,鑽進一個狹窄的樓道,“而諾非勒家族的人肯定十分惱火,因為他們是被陷害的,這個時候,他們就會思考是誰陷害得他們。”

  “倫敦時裝週!”肖江醒悟,“除了他們,英國的那批人也有可能有這種靴子!”畢竟是在中國無售賣的限量款!

  “他們會以為是那些個圓桌騎士為了困住他們的手腳,才嫁禍給他們,而去找圓桌騎士的麻煩。”柏青染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一閃破舊的鐵門,“進來,這裡連常城他們都不知道,應該沒有暴露。”

  肖江走進去,發現這是一個不過三四十平的小套間,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十分簡單明了,柏青染已經打開燈,柔和的燈光下,這個小套間顯得十分溫馨,從乾淨的窗台和桌椅來看,這傢伙顯然經常來。 他之前帶肖江到這樓下,獨自上來取羊皮靴子,肖江在樓下聽到隱約傳來的咿咿呀呀的崑曲樂聲,頓覺十分親切,因為她在來之前租住的那個房子隔壁,就有一個愛聽崑曲的老太太。

  一時之間,這裡濃郁的生活氣息讓她在根本沒有註意到的時候,柏青染已經取了鞋子下來,她甚至沒有發現他究竟是去了哪一戶。

  柏青染給她開了一瓶橙汁,“要洗澡嗎,我們可以休息一個小時。”他說著,已經將上衣脫了下來,他的身體線條流暢,寬肩挺背,順下去腰部的弧度是恰到好處的優美,經過鍛煉的身體已經如鐵一般堅硬,但看起來卻依舊賞心悅目,充滿力與美的獨特魅力,且因為他白皙的膚色,在橙黃色燈光下看來尤其性感。

  肖江只微微暈眩了幾秒便回過神來,見他半側著頭似笑非笑的樣子,一雙眼幾乎勾魂攝魄一般顧盼流波,不禁瞪過去:“沒事勾引什麼人!”

  柏青染卻笑了起來,“你如果沒受勾引,又怎麼會認為我是在勾引人?”

  肖江看著他赤腳站在冰涼的瓷磚地上,腳踝處的紅腫雖然消了些,仍然十分明顯,不由又有點心軟,揮揮手說,“快滾快滾!”倒在沙發裡,看著他進了浴室,隨口問:“一個小時後還去哪兒,現在已經兩點了。”

  不錯,這個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已經是萬籟俱寂的時候,除了那些習慣夜生活的人,尋常人都已經陷入了沉睡​​。

  “去殺人。”浴室裡柏青染的聲音清晰傳來,冷靜而從容。

  肖江只是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便不再問,喝了一口手中的橙汁,不知道是不是過期了,甜得有些發苦。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2 PM

chapter 21

  柏青染這個人,出身富貴,家世不凡,本來應該是像那些尋常官二代富二代那樣衣食無憂地長大,不長成紈絝已經是萬幸了。

  可是他卻從小沒有父親,母親對他又不親近,當發現自己有異能的時候,只能遵從外祖父的吩咐,誰也不能說。

  那時才幾歲的孩子,就要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力道,也許幼時他是個絕不討人喜歡的孩子,總是容易弄壞這弄壞那,明明不是故意,但這種委屈連個撒嬌哭訴的人都沒有。

  一個人咬著牙,漸漸的,彷彿與一般人無異了,漸漸的,甚至看上去比尋常人更嬌貴,把那霸道的力量藏起,那副並不健壯的身體裡,蘊含著也許連他自己也不了解的強大。

  如今他像是正常人一樣生活,舉止優雅,溫柔清貴,但付出的心力卻超出尋常人太多太多。

  即便如此,命運仍舊沒有眷顧他,當驟然間發現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孑然一身的時候,當發現四周全是虎視眈眈的眼睛,竟然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肖江本來不是特別心軟的人,只是柏青染這傢伙在旁人面前和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同,那種發自內心的親暱和信任甚至帶著些許依賴,讓她對這個人漸漸的也變得不同。

  她甚至感到一種心安。

  如果遇到的不是他呢? 也許到這個世界來,她遇到的是另一個尋常人,多半只會是萍水相逢、擦肩而過的關係吧?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是那種易相處的人,她不太容易與人親近,至於交心,那就更困難了。

  可是偏偏讓她撞上這種情況。

  肖江想,她到的這個世界全然陌生,她如今孑然一身。 神奇的是,這個已經生活在這個世界二十幾年的男人,居然幾乎與她一樣。

  身邊都是淡淡相交的人,那麼孤獨,卻不見脆弱。 那麼清冷,卻帶著笑意。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從四百多米的高空跳下,連心跳都不曾加快,這種對自己的生命都如此冷漠的人,到底還有什麼讓他在乎?

  噢,當然,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即便如此,又有多少人能這樣毫無畏懼地從空中墜下?

  甚至是帶著幾分愉悅的。

  肖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了看身側這個修長挺拔的男子。 恐怕這個人,也渴望著沒有半分顧忌的釋放吧。

  這個人,壓抑了太久太久了。

  但是這樣一個有心計有謀略又有恐怖力量的人如果試圖去做壞事搞破壞,那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啊……那些針對他的人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對付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怎麼?”柏青染察覺到肖江的走神,朝她看來。

  此時的他一身黑,黑色襯衫黑色緊身牛仔褲,頗有現代風格的夜行衣。

  “沒什麼。”肖江搖搖頭,握了握腰間的長筆才感到安穩一些,抬頭問:“去殺誰?”

  柏青染看了看表,三點二十五分。 他沒有回答肖江的問題,指了指那幢他們剛剛跳下的金茂大廈,“那幾個日本人住在66層,諾非勒他們住在72層。”

  上海金茂君悅酒店,五星級,世界上最高的酒店之一,這些人確實會享受。

  現在的金茂大廈並不平靜,因為樓下那個腳印,甚至有不少人看到那個從空中墜下的身影,雖然大多數人並沒有看清楚,但並不妨礙他們看出那是一個從高空跳下的人影,再加上地上清晰的半個腳印,無疑更具有說服力。

  現在金茂大廈附近已經被警戒起來,不少公安來來往往。

  “這麼巧?”

  “嗯。”柏青染點點頭,帶著她往那邊走去,“真的不會有人發現監視器的問題嗎?”

  “不會。”肖江肯定地說,“就算是專門的技術員來了,要發現監控系統被入侵做了手腳,也不是三兩個小時可以解決的問題。如果是外行的話,根本就沒法看出來。”她當技術兵那麼多年,要想破解她的手段,在2006年的這個平行世界,恐怕根本沒有幾個人。

  柏青染翹了翹唇角,“那就好。”他帶著肖江往那邊圍觀的人群走去,果然不出所料,在人群中他們看到了腰配武士刀的淺井久和穿著浴衣的向日錦。 不過淡淡瞥一眼,柏青染與肖江就悄然走進了金茂大廈。

  雖然外面境界重重,但是能住在五星級酒店的人,也不乏權貴,就算是上海當地政府和國安局的人,也不能說是將金茂大廈中的人都叫出來盤問,甚至對於限制他們的進出都有人提出了質疑。

  距離事發已經一個小時,並沒有人受傷更不要說傷及性命,只是破壞了大廈下的綠化,實在也沒有拘住大廈裡人的理由,所以當戴著墨鏡的柏青染走進大廈的時候,並沒有人上前阻攔,只以為是下來看熱鬧的住戶,他通身的優雅貴氣即便是穿著最便宜的地攤貨都不會有人懷疑他不是這裡的客戶,而肖江一身尋常襯衫黑裙,腳步十分注意,幾乎一路走在柏青染的陰影之中,居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個看似十幾歲的小女孩。

  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柏青染抬頭看了看電梯角的監視器,肖江半支著腿,雙手不停地在銀白色的手提上敲著,手提上是不斷變換的監視器場景,明明是他們走過大廳的時間,畫面已經被幾十分鐘以前的畫面代替,居然沒有半點違和感,十分流暢自然。

  “叮”地一聲,電梯已經到達66層,肖江手中的手提也已經合上,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靜悄悄的。

  肖江在電梯前站定,熟練地用工具箱中的螺絲刀打開了電梯的線路電板,柏青染盤著手站在電梯門處,電梯就這麼一直處於開著的狀態。

  “走吧。”她點點頭,電梯已經成功故障。

  柏青染走到樓梯口,將樓梯口的門關上,上鎖,然後將鎖捏扁,無論拿什麼鑰匙來,恐怕都打不開這扇沉重的門,除非從外強行破壞。

  兩人這才停在了一扇門前,戴著手套的柏青染伸出手去,只是在那門鎖處摸了一圈,門就“吱呀”一聲打開,進門的時候肖江瞥了一眼,那門鎖已經整個被捏成了廢鐵一塊。

  房間很大,整齊到像是沒有人居住。

  “你在這裡找找有沒有什麼留下的兵器,比如武士刀,或者暗器之類的。”柏青染說,“我去隔壁看看。”

  “嗯。”肖江走到窗邊往下看去,由於很高,她可以看到樓下密密麻麻螞蟻一樣的人群。 她舉目仔細看了看四周,她雖然不是專幹偵查,但是行動也比尋常人利落許多,不多時​​已經將整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令她驚訝的是,這個房間真的很乾淨,太乾淨了,簡直和無人入住一模一樣! 沒有一點私人的物品,酒店的毛巾、杯子、牙刷、梳子之類的物品還在原來的地方,甚至沒有動一下,床上整整齊齊,似是根本沒有人睡過,如果不是柏青染確認那個叫淺井久的人就住在這裡,她根本要懷疑這是一間空房!

  走出去到門口,就見柏青染走了出來,“運氣不錯。”他揚了揚手中的武士刀,還有一袋子黑黝黝的十字刃,肖江探著頭想往那個房間看去,柏青染卻不著痕跡地帶上了門,“這個叫向日的傢伙很不檢點。”他淡淡道,口吻中帶著些許血腥氣,“這把刀可是沾了不少人的血。”他的笑容嘲弄,“最可笑的是這樣一個人,還是中國武術協會的榮譽會員。”

  “他在中國殺了人?”肖江皺起眉。

  “嗯,不止一個。”柏青染拎著袋子說,“小心一些,這種十字刃上塗有劇毒。”肖江默然接過,他才說:“在他的行李裡我看到了幾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他鎖在一個小保險箱裡隨身攜帶,可惜再保險的保險箱,不管多精密的鎖,直接破壞掉都是廢鐵。”他抽出一把長劍,劍鞘古樸,劍一出鞘,只覺一陣寒意撲面而來,“這是林家的昆吾劍,本來是林覺的東西,看來三年前林覺的失蹤多半是糟了他的毒手。”

  “林覺,你認識的人?”肖江接過劍來,丟到隨身包裹裡。

  柏青染不知想起了什麼,半晌才說,“不算很熟,但那傢伙是個好人。”

  肖江點頭,能被柏青染稱之為好人的人,定然是個真正的好人,但好人總是不長命,禍害才會遺千年,所以他死了,死了幾年還不明不白。

  “快。”柏青染將幾樣東西都交給肖江,肖江飛快地收起來,兩個人從另一側的樓梯往樓上飛奔,很快就倒了72層,不知道是他們太幸運還是伊迪·諾非勒太倒霉,他們一踏上走廊就看到伊迪站在電梯前面,正滿臉煩躁地按著電梯按鈕,可惜,故障的電梯顯然不會給他任何回應,還沒等他回過頭來,就已經被肖江一個“芙蓉並蒂”定在了原地!

  然後,根本沒有讓他反應的機會,只覺得有人在他的頸側猛然一敲,他簡直無法相信身體強韌如自己也會暈過去!

  這怎麼可能! 他抱著這樣難以置信的想法,徹底陷入了黑暗。

  等他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透心的涼,疼痛的感覺才漸漸漫延開來,然後他就恐懼地看​​著自己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視線模糊地看著眼前的門號,6…6…37……

  甚至在倒下去的時候,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死在了誰的手裡,甚至不明白,他伊迪·諾非勒,諾非勒家族最有希望的第十一代直系嫡裔,怎麼會就這麼死在了中國? 他根本就無法相信,但也再沒有後悔的機會,如果他知道,他絕不會當初在堂兄的慫恿下來到中國,更不會陪著巴克斯去接那個任務,去找什麼中學的老師,並順手撕碎了那兩個中國小女孩兒……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金茂大廈下,淺井久瞥了一眼穿著浴衣的向日,“還有誰留在房間嗎?”

  向日錦左右看看,“應該沒有了,聿人他們還沒有回來。”

  淺井久皺起眉,“這種特殊的時候還夜不歸宿?”

  向日錦曖昧地咂咂嘴,“年輕人性子總是活潑一些,倒是淺井君你這樣沉悶的人很少見。”

  淺井久抬頭看了看他們住的樓層,“回去吧,也沒什麼好看的了。”

  “到底是誰做的呢……”向日錦這次倒是沒有異議,只低聲說道。

  淺井久低笑兩聲,“真是不錯的手段。”

  “什麼?”

  “這麼一個腳印,至少會讓三夥人不得不安分一些,不知道是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淺井久並沒有解釋。

  向日錦不滿地冷哼一聲,卻到底沒有低下頭向淺井久請教,只是看向電梯門口聚集的人,“咦,怎麼回事,似乎是電梯壞了!”

  淺井久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快回去!”

  向日錦往樓梯那邊跑去,淺井久剛想跟上他的腳步,卻見不遠處一個清麗的少女正笑盈盈地朝他招手。

  少女不過看似十二三歲的年紀,卻有一雙極其漂亮的深幽眼睛,笑起來的時候格外甜美天真。 他記起來了,是酒吧裡那個殺死巴克斯的少女,是柏青染的妹妹,那個謎一般的小姑娘。

  不過一眼他就認了出來,要忘記這樣一個女孩子,實在是不太容易。

  “你先上​​去!”他下意識地對向日錦說。

  向日錦顯然比他著急得多,淺井久的刀在自己的身上,甚至所有重要的東西他都習慣隨身攜帶,向日錦不同,他的東西都還在那個房間裡,他的刀,他的暗器,甚至是那些他見不得人的收藏品,所以在看到電梯壞了的剎那,他隱約感覺似乎出了事,不用淺井久說他也會十分匆忙地往樓上趕去。

  淺井久已經朝那個少女走去,拜他的異能所賜,他知道他能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彷彿靈魂一樣的氣息,縈繞在柏青染身周的是濃墨一般的黑,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純粹深濃的黑,所以他知道這個人必然心思深到無法估量,旁人或許會小看那個看似羸弱貴冑的柏青染,他卻不會,他對那個人,有著根本無法說清的深深忌憚。 而眼前這個女孩子,是另一個讓他感到疑惑的人,因為他什麼都看不到。

  眼前這個少女的身上,乾乾淨淨,竟然連絲毫顏色也不帶,那樣清澈的一雙眼睛,幾乎讓他覺得眼前這個人並沒有生命的氣息,否則怎會沒有靈魂的顏色?

  肖江瞇著眼看那個叫淺井久的人慢慢走來,這個人穿著深色浴衣,膚色白皙,面容清秀,就像是他住的房間一樣整潔,腰側的武士刀一看就放在最順手的位置,隨時可以抽出來,腳上甚至穿著一雙木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好。”他說,話語十分吻合,不帶半分敵意。

  肖江指了指大廳裡設置的沙發茶座,“那裡坐坐?”

  “好。”

  淺井久跟著少女慢悠悠的步伐走過去,卻在剛剛坐下的時候聽到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住你?”

  他一愣,看著她笑顏如花。

  “因為有人要殺那個叫向日的,我實在不想讓你也跟著倒霉呢。”她似真似假地說,明眸裡滿是憐憫。

  淺井久猛然間站了起來,他盯著她:“這是一個圈套!”

  “圈套?”肖江露出疑惑的神色,在這張極具欺騙性的皮相上,顯得十足困惑而純真。

  淺井久有一瞬的恍惚,但隨即立刻穩定下心神,轉頭就往樓梯奔去,“噠噠”的木屐聲急如驟雨。

  如果肖江跟在他的身後,一定會看到他走樓梯的方式,竟然像是有什麼托著他的腳一樣,就這麼一路往上飛去!

  66層的高度,不停地向上、轉角、向上,轉到幾乎要讓人昏頭的時候,淺井瞳孔一縮,已經看到那扇被破壞的厚實木門,應該是出自向日錦的手筆! 從那扇被破壞的門處看去,他看到了什麼! 那個將向日扔在地上的傢伙——

  他看到了他的側臉! 那個高個子,挺直的鼻樑!

  諾非勒! 歐亞·諾非勒!

  怎麼會是他? !

  淺井久難以置信,隨後歐亞·諾非勒微微側頭,看到了站在樓梯間淺井久,他的眸子已經變成了血紅色,看著那樣兇戾的一雙眼,淺井久幾乎不假思索地右手結印,“守!禦!疾!”

  沒錯,他是一個陰陽師,極少的,擁有這種天賦異能的陰陽師。

  他出身淺井氏,自小習武,劍技出眾,幾乎很少有人知道,他精通陰陽術,他的式神甚至比現世安倍家的繼承人更加強大!

  面對真正的危險,他不得不拿出所有的本事和精神去應對。

  “砰!”歐亞·諾非勒的一拳砸在了透明的守禦壁上,還沒等淺井久喘一口氣,他已經又一拳擊了上來,淺井久臉色一白,顯然歐亞的力量超乎了他的想像! 但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歐亞·諾非勒這一拳打出,居然又往後退去,不多時就奔了出來,就這麼與自己錯身而過,朝樓梯疾奔而去,臨走前的那一眼讓淺井久不寒而慄,那種仇恨陰寒的目光有種將人撕成碎片的暴戾!

  淺井久呼出口氣,走到了走廊上,才發現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他沒有看錯,剛剛歐亞·諾非勒懷中那個人,應該是那位伊迪·諾非勒,而他背後插著的武士刀應該是向日的,淺井久皺著眉往向日錦看去,只見他的身上沒有半分傷痕,但是很顯然,頭部已經被強力捏碎,因為頭骨的碎裂,他的臉正呈現一種詭異的扭曲狀。

  淺井久終於確認,他落入了一個圈套,不僅是他,這個夜晚,不知道有幾個人落入這個圈套裡,製作這個圈套的人實在太厲害,這樣一環扣一環的本事實在太過可怕,可惜事到如今,即便是他說出去,又有幾個人能相信?

  他明知道向日應該並不是歐亞·諾非勒殺的,但是,他看向角落正對這裡的監控,他猜,那裡拍下的畫面絕對不會再出現第四個人,那個真正殺了伊迪·諾非勒和向日的人,正如那個掌握著攝像頭拍攝這一切的掌控者一樣,興致勃勃地拍下了這場他自導自演的戲。

  淺井久不過幾個轉瞬的思慮,已經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可惜,即便如此,他仍然無能為力。

  恐怕明日,他們就要面對諾非勒家的責難,而他們能如何,也只能強硬地咬定歐亞·諾非勒殺了向日,否則,還能如何?

  真是高明的佈局者。

  淺井久冷冷譏誚地想,握著刀兵的手蒼白如雪。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2 PM

chapter 22

  “噠”地一聲輕響,肖江手中的秒錶剛好歸零,時間的計算上沒有半分誤差。

  “希望這傢伙的速度如預想的一樣快。”她夾著筆記本朝外走去,看了看大堂裡的掛鐘,北京時間凌晨四點整。

  一個腳印,兩條性命,這個夜晚太不平靜,天亮以後頭疼的人會更多吧。 她悄然微笑。

  不遠處的暗影裡,那個黑衣的傢伙正在朝她走來,將手交到他的掌中,雖然他們只有兩個人,但已經早沒了那時酒吧大堂之中孤零零的感覺。

  天色漸明,淺井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果然不出他所料,監視器的畫面中並沒有出現第四個人,甚至整幢樓的監視器中都沒有出現任何可疑的人!

  監視器上平靜的走廊被摔進來的伊迪·諾非勒破壞,他顯然被人朝走廊方向重重擊打,摔進來的樣子極其狼狽,從監視器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胳膊上那枚幽黑的十字刃,正是向日錦慣用的暗器。

  “等等!”站在淺井久旁邊的一個青年忽然叫了起來,“將這裡放大一點!”

  “怎麼了,聿人?”淺井久皺起眉來,但很快他也發現了畫面裡那個從伊迪·諾非勒懷中飛出的方盒子。

  青年名叫藤木聿人,論血緣應該是向日錦的遠房表侄,但卻依附於淺井家,他的唇色看著比窗外的天光還要白,“這個東西……”

  “這個盒子是什麼?”可惜監視器的畫面實在不夠清晰,所以再怎麼放大也看不出來。

  藤木聿人眼神晦暗,“原來如此,淺井先生,這是向日先生的保險箱。”

  “保險箱?”淺井久詫異地說。

  “對,這個小保險箱裡放的究竟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因為向日先生平日根本不准人靠近,保險箱的密碼鎖只有向日先生一個人能打開,而且這個保險箱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有兩百多公斤重,除非是向日先生這樣武有所成的高級武士才能輕而易舉地拿起,哦,當然這位伊迪·諾非勒先生也……”

  淺井久的臉色不禁更難看了一些,這下向日就完全有了殺伊迪·諾非勒的理由,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這個伊迪不是向日殺的,卻沒有絲毫證據能證明,因為在伊迪·諾非勒摔進來之後不久,就見​​拿著武士刀的向日錦走了進來,是的,沒錯,是他自己走了進來,他背對著監視器,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樣子,但是過了並不久就見到歐亞·諾非勒先生出現在了監視器中,沒有一絲一毫第四個人的痕跡!

  他一幀一幀地查看過監視器的畫面,不知道是誰做的手腳,居然一點破綻都沒有留下,他幾乎可以確信有一段畫面被剪輯了掉了,可惜這個剪輯畫面的人實在是太厲害,他在歐亞·諾非勒離開之後就立刻來查看監控拍下的畫面,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嗎,竟然能做得這麼不留痕跡!

  “那個保險箱滾出了監視器的範圍了。”藤木聿人站了起來,“看樣子歐亞·諾非勒並沒有發現,那他沒有取走,我去找一下那個保險箱,應該在角落的方向。”

  淺井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找這方面的專業人員來。”他指了指監視器,“我去找找那個保險箱。”

  想來那個保險箱裡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向日錦這個人得到了什麼總是喜歡向旁人誇耀,那個保險箱那樣隱秘,他又藏得仔細,多半裡面放著的是貴重卻見不得人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如今看來,卻是證明向日不是平白向伊迪·諾非勒動手的證據。

  淺井久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討厭自己的直覺,果然不出所料,那個本該滾落到角落的保險箱,不翼而飛。

  想到這裡不禁又有點惱火,不管是誰今天這麼算計他,他都要佩服這個人的手段,但絕對不會饒過這個卑鄙陰險的傢伙! 然後,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少女那張淺笑盈盈的臉龐,眼睛慢慢瞇了起來,冷冷地哼了一聲。

  天已經大亮,金茂大廈下恢復了車水馬龍,只是那處綠化已經被悄然修復了,不復昨日的絲毫痕跡,幸虧發生的時候是深夜,目擊者也不算多,這才能夠可能將這事徹底掩蓋下來,任何新聞和傳媒都不會出現關於這件事的訊息,包括網絡出現這件事的關鍵字都會被封鎖,但仍在小範圍內傳播著,整個上海的異能者都要稍稍安分一些。

  巴克斯的死,國安局已經迫不及待地破案,不知道是誰做的手腳,將肖江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巴克斯的事弄成她被迫自衛,巴克斯因此身亡。不過想來中國官方也更喜歡這種說法,尤其在肯定巴克斯與是和平中學事件的兇手之一後,有很多人願意這傢伙就這樣憋屈地死掉而討不回任何說法的。

  目擊者超過十人,且言語確鑿,更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是巴克斯先動的手,從百戰酒吧的監控畫面上拍得清清楚楚,上海百戰酒吧少女自衛誤殺美國男子的新聞也在網絡上悄然傳播,在巴克斯家族反應過來之前,就已成定局。

  看著資料夾上少女清麗天真的面容,這個說法當真十分容易取信於人。

  剛剛才將這事解決下來,但還沒等到國安局鬆一口氣,上海居然又出事了,幸好腳印一事傳播的範圍還不算廣,腳印的事還沒處理完,又報上來一件讓他們頭疼的事,伊迪·諾非勒和向日錦死了。

  伊迪·諾非勒本來是腳印事件的第一嫌疑人,因為腳印上的拓印在短時間內就有了進展,但誰知道僅僅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就死於非命,同時傳聞殺死他的向日錦死在了伊迪·諾非勒的叔叔歐亞·諾非勒的手中,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偏偏歐亞·諾非勒卻失蹤了。

  一時間,讓整個上海的異能者都風聲鶴唳起來,包括各方原本蠢蠢欲動的勢力,也都暫且安分下來,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出頭,鬧出這麼大的手筆,如果說是毫無勢力的人幹的,根本不會有人相信,能將幾方勢力都牽扯其中,那晚也曾在百戰酒吧出現的幾個英國人就變得微妙起來,因為似乎唯有他們安然地置身事外,而這樣的處境卻讓他們莫名其妙地陷入其他人的懷疑裡。

  這一天是個大晴天,可惜許多人的心裡都滿是陰霾,比如齊夏。

  去醫院看過昏迷不醒的阿蓮,他對於那個小姑娘無聲無息傷及肺腑的本事感到十分忌憚,他們明明把阿蓮保護在最裡面,但在她面前卻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阿蓮的能力十分強大,身體卻十分脆弱,這是他們小隊中的人都知道的,而背叛他們的人,他暫時卻不能動才是讓他最感到憤怒的!

  原本最讓他懷疑的是也許放走柏青染他們的司林和阿阡阿陌姐妹,但他們整晚都沒有接近過小鏡,非常安穩地回到指定的地方睡覺休息,反倒是有其他兩個人整晚不知道到哪裡去,其中一個更最有靠近小鏡的可能!

  他們之中到底誰是叛徒?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他們全部都是。 他的臉色更陰沉了些,在這個時候,無論是誰他都暫時不能動了,因為國安局已經對他們直接下令,讓他們最近安分一些,不要再搞出事來,為他們掃尾巴的工作可不好做! 國安局堅持是因為他們在百戰酒吧不顧一切地囂張出手才導致這一系列的後續事件,根本不聽他們的任何解釋!

  好吧,上級的命令原本就是讓他們來查找那個老好人顧博士的蹤跡,而不是對柏青染下手,雖然如此,但隊員們應該都不知道上級的具體命令,因為是絕密的,一旦鬧大開來,他們如果知道對柏青染動手不過是他聽從顧院士的命令,恐怕結果不好,更何況,對於他這一隊十分重要的阿蓮至今還躺在醫院裡,影也需要養傷。

  如今他還要寫一份檢討報告,去他的,他齊夏已經多少年沒寫過檢討沒寫過報告這種玩意兒了!

  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接起來,口吻自然稱不上好:“什麼事兒?”

  “頭兒,有顧博士的消息了!”

  “我馬上來。”他掛上電話,行色匆匆。

  根本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角落裡,一個人正背靠著牆壁,盤著手悠閒站著,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見他離開,這才吹了個口哨,輕快地朝反方向走去,甚至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出租車司機問這個上車來的英俊小伙兒,呀,這大墨鏡戴的,該不會是哪兒的明星吧,看著有些像。

  摘下墨鏡,他凜冽卻清冷的眉眼一入目,那出租車司機頓時打消了方才的想法,哪兒的明星能有這氣質!

  “去上海野生動物園。”

  “和女朋友約的吧!女孩子就喜歡那種地兒。”出租車司機大叔努力地和乘客搭著話,滿口北方味兒的普通話,顯然不是上海本地人,但對於上海的路卻熟悉得很,因為他拐進的小路確實要比走大路節約許多時間。

  可惜他的乘客卻不太有心情理會他的熱情,三兩句的回答都極其簡短,出租車司機漸漸的也就不再自討沒趣,不過他從這個年輕人的回答中也知道了,他是一個人。

  一個人去野生動物園? 這人看著可不像什麼動物愛好者……

  “砰”地一聲關上車門,柏青染告別聒噪的出租車司機,獨自站在上海野生動物園的門口,嗯,這真是個父子重逢的好地方不是嗎?

  微微翹起了唇角,是熟悉的溫柔卻偏偏顯得涼薄的笑。

  在柏青染去野生動物園與顧博梓見面的時候,肖江正在逛上海的數碼城,她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採購,雖然這裡的多半都是大眾貨色,但是她很擅長把最破爛的東西做成最好的,當年在部隊裡,她曾經用敵方丟棄的壞儀器做出十分好用的玩意兒來,還用了許久。

  一個看似十三四歲的少女單獨逛數碼城本身是一件不太常見的事情,更何況這天還是星期四,並不是休息日,她用審視的目光一遍遍掃著那些數碼產品,問出的問題也多半極其專業,不多時就有一串的人在背後竊竊私語,肖江卻根本不在意,她拿著的是柏青染的副卡,他既然說了隨便刷,那她自然要買夠本才好。

  足足逛到了天黑,才把暫時想買的東西買齊,隨手叫了一輛出租車,車平穩地滑入匆忙的街道。

  “你是誰?”肖江冷靜地問。

  駕駛座上的人顯然一愣,“你看出來了?”

  肖江嘲諷地笑,“連你這個出租車司機是假的都看不出來,你以為我有那麼蠢麼?”

  那人啞然失笑,“……你果然不像個尋常的小姑娘。”

  “下次裝成出租車司機的時候,記得在客人上車的時候首先要問去哪兒。”

  “啊,其實我想問的。”那人說,“但是又怕你說了地點,我就忍不住去了。”

  肖江沉默了,因為她猜到了他是誰。

  他將車停到了路邊,“陪我走走吧?”

  肖江猶豫了片刻,只能下車。

  “今天下午你不是才和他見面麼。”肖江看著不遠處外灘璀璨的燈火,問。

  來人居然是顧博梓,他比起那時在北京與白澤告別的時候瘦了許多,愈加顯得瘦高瘦高​​的,臉頰都有些凹了進去,一雙眼睛看上去更加明亮幽深,黑沉沉的,衣著只是尋常的白襯衣黑褲子,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格外儒雅。

  “嗯,他,我是說青染,比我想像得還要優秀。”他說起柏青染的時候,唇角的微笑格外溫柔,看著十分為此驕傲的樣子,“他像素鬱,很像很像,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像她。”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幾乎像是嘆息。

  肖江皺起眉來,原本因為柏青染的緣故,她對這個顧博梓絲毫沒有好感,即便他是他的父親也一樣,她本來也是沒享受到多少親情的人,但是顧博梓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他的身上有種讓人根本不能去厭惡的奇特氣場,彷彿只要他站在你的身邊,和你說幾句話,就能夠消除你的敵意和抗拒,明明只是一個尋常的清瘦男子,雖然有幾分俊秀,但是並稱不上十分出眾,但這種親和力卻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你似乎很討厭我?”顧博梓這個人,連聲音都格外令人舒服,像是潺潺的流水一樣,甚至也算不上十分悅耳的聲音,但無疑也許是最順耳的那一種,讓人舒心。

  肖江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逛什麼街,於是只是皺著眉說,“我不認為和你有見面的必要。”

  “真的沒有嗎?”顧博梓嘆了口氣,“實際上,現在大概起碼有三夥人正在盯著我們。”

  肖江立刻停住了離開的腳步,她看向顧博梓,只見他淡淡笑著,“放心,這麼點本事我還是有的,他們暫時是不會上前的,我們至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肖江想起她包裡那張新鮮出爐沒多久的身份證,上面清楚地印著三個字——“柏墨染”,似乎柏青染也說過,他給她設定的身份也是眼前這個人的孩子吧? 那些人會因此對她有所忌憚,似乎欠這個顧博士人情的人很多,這個顧博士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十分十分地重要。

  挑了挑眉,必要的情況下,她還是很願意和這人一塊兒散步的,就算是最討厭的人也無所謂。

  顧博梓啞然看著肖江十分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他讚賞著。

  “好吧,我知道我們在這些人面前表達一定的親近是必要的,但是沒必要和我繞圈子,你為什麼到這裡來,想要和我說什麼?別告訴我只是為了和我演這一場戲來坐實我的身份,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才不是你的女兒。”

  “當然,我很清楚。”顧博梓說,他牽著​​她朝外灘走去,“因為那一年,我根本沒有和素鬱在一起。”他的聲音有些苦澀,“素鬱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我既然拋下她進了研究所,那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原諒我的可能,這個我很早就明白。”

  “那一年,我只是住在素鬱的隔壁,看著她每天快樂地出門,看埃菲爾鐵塔,在街頭喝咖啡,去別緻的小店買香水,只是安靜地看了她一年,在那一年,她明明知道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我,可是她的腳步從來都沒有停下,更不要說回頭。我也沒有想讓她回頭,因為我要不起,我只有一年的時間,這樣看著她就夠了,知道她活得好好的,很快樂。”

  “其實我和素鬱當年結婚,一直沒有離婚。”他忽然吐出這句話來,才把安靜聽著的肖江驚了一下,“沒有離婚?”

  “從來沒有。”顧博梓苦笑,“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我甚至為素鬱沒有提出離婚而高興了許多年,她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選擇,但是她沒有,雖然我知道她是一個不需要男人就能過得很好,甚至比尋常男人要優秀很多的女人,但是,這一輩子,都是我對不起她。”他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惘然失落。

  “所以呢?你需要懺悔的那個女人正住在醫院裡,你完全可以去看她,而不是和我在外灘閒逛。”肖江毫不客氣地說。

  顧博梓卻沉默半晌才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青染那個孩子,我很擔心。”

  “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你該擔心的時候在哪裡?如今他已經長大了,恐怕已經輪不到你來為他擔心了!”肖江哼了一聲,頂了回去,心裡不舒服的感覺讓她急於想要結束這段貌似“親密”的散步,顧博梓的手很溫暖,溫暖到讓她產生一種奇異的錯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從他的掌心傳遞到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是一種讓她忍不住想要嘆息的愉悅感覺。

  顧博梓卻堅定地牽著她的手,溫和地說,“不要著急,墨染,啊,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你應該不叫墨染吧?不過青染既然把這個名字給了你,我一定會幫你讓所有的人都消去懷疑。”

  肖江扯了扯嘴角,“我叫肖江。”

  “肖江?”顧博梓微微笑了,“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認識你,是還在北京的時候。”他看一眼肖江,“不用驚訝,白澤的刀上沾了你的血跡,也許青染和你說過,我的異能是在細胞方面的,人的身體,是由無數的細胞構成,千千萬萬,在我的面前就像一個個很乖很乖的孩子。肖江,你的細胞很奇怪,明明像是沒有生命的,卻偏偏讓你活得好好的。”

  肖江聽到他的話幾乎讓她悚然而驚,她從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還有人能這樣輕而易舉地看穿她,是的,一具沒有生命的身體,原本只是一堆網絡數據,雖然如今變成了真的,那也依舊和冷冰冰的機器差不多吧? 但偏偏其中裝了她這樣一個活生生的靈魂。

  她幾乎不假思索地想要掙脫顧博梓的手,因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能徹底看穿她的男人讓她感到極其地不舒服,這種不舒服幾乎讓她恐懼。

  但顧博梓的手卻十分堅定,堅定地抓著她的,仍舊是那樣暖洋洋的,乾燥而溫暖。

  “放心吧,你的這些細胞雖然是靜止的,但卻並沒有失去生命。”他的語調平緩,只聽著他說話,即便是在嘈雜的外灘,依舊給人十分安靜的感覺。

  “我會幫你——把這些細胞一一喚醒,這樣,阿江,你就能像尋常女孩兒一樣,漸漸長大,不會有人懷疑你的身份,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十三歲小姑娘,一天天長大,呵,阿江,這世上不知道會不會有女孩兒比你更漂亮呢……”這樣漂亮而——強大,也許這樣的人,能夠站在青染的身邊,這樣,這樣他的青染就不會那麼孤獨寂寞了吧?

  “……請你,陪著青染,請,一直一直陪著他……”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蒼白到可怕,那溫暖的手終於放開了肖江,清瘦的面容已經透著不健康的青灰,可是他卻笑著,那麼溫暖而清澈的笑,那雙眼,幽黑明亮,幾乎要灼傷肖江的皮膚。

  他定定看她。

  肖江很久很久以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好。”

  然後,她看到他微笑,然後,有人上前,悄然扶著他,慢慢消失在人群裡。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仔仔細細地看,終於在外灘的燈光下,看到了極細極細的,幾乎看不見的絨毛,她彷彿感覺到自己身體裡血液的流動,骨骼生長的細微聲響。

  明明知道只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她知道他不會騙她。

  在這一刻,她終於成了一個正常的人,一個真正的人……

  她以為自己堅強到不怕面對任何的困境,她以為自己早已忘了眼淚是什麼,但是在這一刻,她摀住臉,在外灘人來人往的路旁,蹲在圍欄邊,淚流滿面。

  眼淚無論如何也停不住,透過手指的縫隙一滴一滴地流下來。

  她靜悄悄的,一個人無聲的哭泣。

  **

  回到那個擁擠的小弄堂,充滿生活氣息的狹窄過道裡已經飄著誘人的香味,不時有菜下油鍋的聲音傳來,滋啦啦地響。

  她用柏青染給的鑰匙打開了門,隨即皺起眉來,屋內一片漆黑。

  他不可能沒回來啊,她的地圖上,屬於柏青染的那個藍點,正顯示在這個屋子裡的。

  打開燈,屋內大亮。

  由於只有一室一廳,一目了然,客廳的角落墊子上正蜷著一個人影,他抱著膝,臉深深埋在膝蓋之間,不知是不是睡著了,沒有一絲動靜。

  肖江看到那個人影身邊那瓶啤酒的時候,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走過去一看,鋁製的罐子裡果然是空的……

  這傢伙不是據說只有一杯啤酒的酒量嗎?

  蹲下身子,“喂,柏青染!”

  窗外不知誰家飄來舊時年代的歌聲,隱約有些像鄧麗君的那種悅耳甜蜜的旋律,可惜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並沒有聽過,也許又是這個世界十幾年前流行的歌手,有著如鄧麗君一般美麗的歌聲和充滿故事性的一生。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夜晚,她覺得這個世界格外真實。

  “喂,柏青染!”她叫著。

  終於,他抬起頭來,看臉色完全看不出喝醉酒的痕跡,肖江鬆了口氣,但他的目光卻毫無焦距地停留在她的面容上,頓時又覺得有些不好。

  “阿江。”他忽然叫。

  肖江拍拍他,“沒醉吧?看來還認識我嘛!”

  她就這麼蹲在他的面前,燈光昏黃,很久很久以後,她還是沒有辦法忘記那個夜晚。

  伴隨著悠揚婉轉的歌聲,他捧著她的臉,忽然輕輕親吻了她的唇!

  她瞪著他,感覺他呼吸裡淡淡的啤酒味,溫軟的唇只是觸及她的唇就縮了回去,其實只是一種親暱到了極致的吻,他親了一下,然後抱住她,像個孩子一樣,明明將她摟在懷裡,卻那樣靠在她的肩膀,那麼依賴信任的模樣,彷彿安心了一般,就這樣環著她的肩膀,緩緩閉上了眼睛。

  肖江完全怔愣在了原地,就那樣蹲著,完全僵硬到不知道做什麼動作好,這個男人將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她只是僵硬地用手撐著地面,依舊維持著蹲著的姿勢,看著瓷磚地面上映出他與她的影子。

  “阿江……”她聽見他在她的耳邊喃喃自語,彷彿夢囈,只是模糊不清地叫她的名字。

  她和他認識才多少天呢?

  肖江想著,完全不能理解眼前這個男人。

  認識一秒就將一個人放在心上這種事,不是只有小說裡會有嗎?

  呃,眼前這個人,應該是沒有戀童癖的吧?

  似乎又回到初見面的這個問題上來了……肖江忽然忍不住想笑。

  她將柏青染拖起來扔到了臥室的床上,氣都不帶喘的,果然不是尋常小蘿莉,如果是尋常小姑娘,哪裡能拉得動他?

  進了浴室關上門,才發現她的眼睛仍是紅紅的,分明是哭過的樣子。

  “……真的,變成正常人了嗎?”她看著鏡子說,取出筆來一個清心靜氣,綠色的碎葉隱約飄起,能力——依然在,這樣的自己,也算是正常人了吧? 勉強算是一個有異能的正常人?

  她微微笑了,忽然感到滿足。

  冰涼的​​水撲在臉上,她閉著眼睛靜靜地想——

  如果今晚沒有遇到顧博梓,如果他沒有用異能改造自己的細胞,如果現在的她沒有一個正常的身體,如果她沒有因為顧博梓那樣期盼的目光而心軟,如果她不是情不自禁地說出那個“好”字,那麼在剛剛柏青染親吻她的時候,她一定會狠狠推開他,任憑他撞到腦袋還是摔痛胳膊,然後將他丟到床上去,到第二天再嘲笑他有戀童癖。

  一定是這樣,那樣尖銳而害怕別人傷害也害怕傷害別人的自己,不同於拿手槍時穩定的手,不同於刀鋒割開敵人肌膚的果決,她實際上,是個真正的好人呢,也曾冀望得到好報的。

  柏青染,你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不過,我也是。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3 PM

chapter 23

  清晨溫暖的陽光灑在窗櫺,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混著不知哪裡傳來的老人用來晨練的音樂,有種塵世獨有的寧和溫馨。

  柏青染睜開眼睛看著空氣中的浮塵,寧靜安然地飄著,被陽光染成淺金的顏色,然後聞到了荷包蛋的香味。

  “還不起來?”

  他轉過頭去,就看到盤著手站在門邊的肖江。

  肖江穿著簡單的襯衫格子裙,與街上尋常的女學生沒有什麼差別,但拜這網絡數據堆砌出的容貌所致,一雙極大的眼睛像是一雙琉璃珠子,在陽光中愈加似是流光溢彩一般,她正蹙著眉看躺在床上的柏青染。

  這傢伙的睡相顯然不怎麼好,薄被被他揉成一團裹在胸前,昨天穿的襯衫已經皺得不成樣子,釦子都鬆得差不多了,露出大片白皙的光裸胸膛,這男人本來就有著與生俱來的出眾相貌,不經意的慵懶清貴,有種普通人如何用錦衣華服都襯不出的惑人氣質,說不出的性感,若是一般女人看到這樣的場景,恐怕絕對無法鎮定,至少心跳要快上不知道幾個節拍!

  尤其,他還瞇著眼微笑,“早。”他說,聲音暗啞。

  肖江扭過頭去,“……你昨天……”

  “嗯,那感覺就像是見網友。”

  肖江驚訝地看向他,柏青染笑著,“真的,我和他已經在網絡上認識很久了,其實我比他想像得還要了解他,常年在研究所的人居然還想和我玩手段,哼。”

  肖江皺了皺眉,想起昨夜顧博梓流露出的深濃情緒,不禁又有點懷疑,玩手段?

  “我大概能猜到他昨天對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肖江瞪著他,“你知道他昨天來見我?”

  “怎麼都能猜到的吧。”柏青染自然地下床,從櫃子裡取出一件嶄新的襯衫來,將身上皺巴巴的襯衫脫掉,露出線條優美的背脊,就這麼自在地換上了衣服,“深情、溫柔、儒雅,極具親和力。”他半側過頭,唇角帶著微微的淡漠,“這是他天生的面具,幾乎不需要任何偽裝。”

  “……真有這樣的人?”

  柏青染點頭笑,“對,就像我,也是天生不像一個大力士,不是嗎?”

  不錯,柏青染這個人,怎麼看都是一個出生相當不錯的極品小白臉,不僅僅是皮相的問題,一個人的氣質有時候也是天生。“……你是說,他說的做的那些都是表象而已?”肖江看著自己的手掌,瞇著眼仔細盯著上面的紋路,感覺是沒有錯的,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從來沒有像昨晚那時開始有這樣鮮活的感覺,身體裡的這種生命力絕不會錯​​的。

  一隻手包裹了她的手。

  “放心吧,他做的事情是真的。”柏青染溫然說。

  “你知道?”肖江抬頭。

  他緩緩點頭,“猜得到。我昨天表現得越像母親,他就會越懷戀她。顧博梓這個人,其實很簡單,只是一方面格外溫柔多情,所以在研究所裡他被稱為老好人,一方面,又格外絕情,很多時候他考慮事情冷靜縝密到就像在做數學題,這種瘋狂是尋常根本沒辦法想像的。”

  “他或許真的喜歡甚至愛著她,但是在他離開她的時候,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因為他知道做怎樣的選擇最好,在離開她之後,投入到他做的研究中時,他會徹底地忘掉他,為他的研究狂熱到廢寢忘食,然後,在工作結束之後,又會想起她,思念她,彷彿她是他最珍視的不能見的愛人,但是一旦繼續他的研究,他又會將她忘掉,就這樣,這麼多年對於他而言,也許只是一晃眼的時間。”

  肖江震驚地看著他,“真的有這樣的人?”

  “嗯。”柏青染輕笑,“所以只要給他一點溫情的暗示,稍稍顯得弱勢一些,然後,讓他知道那個思念懷念的人,那個唯一讓他寄託普通人情感的人也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然後,他就會想到補償。他知道我和你現在面臨的困境,所以非但不會戳穿你的身份,還會想辦法讓你盡力地來幫助我,他這個人的想法極其簡單,不過施之以恩,脅之以恩而已。再加上,他本來就虧欠於母親,甚至虧欠整個柏家。”

  肖江猜到多半柏家的境遇與這個顧博梓有關係,但柏青染在短短時間內失去幾位親人,如今變得孤身一人,如果真的是顧博梓的責任,那這個人再不愧疚就完全說不過去了,但她總覺得柏青染似乎藏了一半的話,他應該沒有對她說謊,只是沒有完全坦白。

  不過,對於這樣的人,能夠對她說這麼多,已經是很難得了吧?

  所以她並不介懷,聳聳肩說,“吃早飯!”扭頭出去了,並沒有看到身後的柏青染悄然舒了口氣。

  他站在她的身後,瞇著眼睛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扶住額露出一抹苦笑,只是一閃而逝的神情,手指在唇上觸過,眸光深深,但在肖江在前頭站定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平靜慵懶,跟上去說,“荷包蛋嗎,啊,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了呢……”

  電視機裡正放著早間新聞,山河一片安寧,偶爾這裡那裡有些雞毛蒜皮偷雞摸狗的事情,無論是誰的死誰的失蹤哪裡的腳印,就像風裡沙昨日夢,了無痕跡。

  一塊兒吃完早飯,一塊兒出門,儘管肖江只會做這種最簡單的荷包蛋和稀粥,事實上在柏青染這間屋子的冰箱裡,她能找到的只有幾個雞蛋而已,但兩個人都吃得十分滿意,心中有種暖融融的溫馨。

  步入七月的上海,已經熱到難以置信,“叮鈴”一聲聲的脆響,是清晨去學校的學生騎著單車在巷子裡一穿而過,一個十六七歲少年的腳踏車在肖江身邊溜過時,甚至發出了一聲明亮的口哨,但是這種些微輕佻的事情在朝氣的少年做來並不讓人討厭,只有一種青春萌動的純真氣息。

  柏青染揉了揉肖江頭頂的髮,惹來她的一個瞪視,自己卻笑了起來。

  兩人走到巷子口的時候,他在一家雜貨店門口停下,店裡一個笑瞇瞇的老太太遞給他一個半舊不新的手機。

  “別告訴我這也是你的手機。”肖江猜到他應該是要用這個手機同其他人聯繫。

  柏青染“嗯”了一聲,笑著說:“這支手機的辦卡人是一個叫黃澤的本地人,使用的頻率不算高也不算低,我和常城、舜明他們每個人至少還有十支這樣的手機。”邊說他已經撥通了一個號碼,“只有我們幾個人才知道正確的編碼,不同的日期不同的時間,我們會使用不同編碼的手機來聯繫,唯一麻煩的是我們每個人都要背幾十個手機號碼,還要背得毫無差錯。”

  “去哪裡?”肖江知道,在這個電子產品遍佈的世界裡,無疑聯繫最方便的還是電話,人類也早已經對電子產品產生了依賴性,但是這種東西也有很大的弊端,比如保密性,雖然不是不可防範,畢竟還是要動動腦筋。

  “杜家。”

  在百戰酒吧的那晚,肖江就已經從那個淺井久的口中聽說了那個在杜家舉辦的武學交流會,而且當時在場的還有葉家和顧家的兩個古武家族的子弟,這個世界並非肖江熟悉的世界,古武術在她熟知的世界裡,雖然並不會說完全消失不見,但真正的古武恐怕是大隱隱於市,至少她並沒有見過,所以隱約間有些好奇。

  也許是因為自己終於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的緣故,她彷彿放下了最大的心結和負擔,真正開始享受這個重來的人生,十二三歲的身體,充滿力量,柔韌而強大,身邊這個有故事的男人顯然過不了平靜的日子,未來的一切,她忽然有了期待。

  就當死過一次,那個世界,自己原本也沒什麼留戀的了,不是嗎?

  柏青染開著租借來的嶄新跑車,極其惹眼高調的銀紅色,不過倒是十分襯他的氣質,敞篷跑車,茶色墨鏡,黑色襯衣,設計獨到的名牌牛仔褲,肖江很想對這種騷包的搭配嗤之以鼻,雖然認識柏青染的時間還很短,但是她知道這個人的內裡根本和這樣的外表相差太遠太遠了,明知道這些都是這個人的保護色,她還是覺得這男人能把這些吸引人眼球的事情做得這麼行雲流水沒有半點違和,從本質上也可以說明這個男人實際上也是有這樣的一面的吧?

  至少,一路上那些男男女女或羨慕或嫉妒或火熱的目光,他倒是怡然自得,她深深懷疑這個人實際上很享受。

  肖江一出上海市區就換上了整套的藍黑色威望裝,腰間掛著一支藍色筆尖的大筆,她這樣的容貌,格外適合這樣的衣飾,古風盎然,寧靜優雅,只是她的衣著髮飾雖然惹眼,甚至與十分現代化的跑車相當違和,但她喜歡這種樣子,格外有安全感,尤其是穿上之後,那種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既然重生,何不隨心所欲,自在而活?

  “這種武學交流會不會是隨便誰都能去的吧?”肖江問。

  柏青染點頭,“當然,要有邀請帖。不過放心,常城有。”

  “常城有?他們家也是古武世家?”是了,那天常城用的不是峨眉刺麼。

  “對,帖子是給他爺爺的,不過常家自從與部隊掛上了勾,對於這種事情就完全不上心了,常城要拿到帖子很容易。”

  “那他可以隨便帶我們進去?”

  跑車平穩的滑入一條岔道,由於到了上海的郊外,路上的車輛漸漸少了起來,“這種武學交流會原本是十分低調的,不過不只是中國的這些武學世家,周遭一些國家的也經常有人來,比如上次在百戰酒吧看到的日本人,還有韓國人和越南人,古武也有自己的圈子,這只是單屬於這個圈子的聚會,不過並不忌諱帶朋友或者家人過來,畢竟並不是所有練古武的人婚嫁的對像都是同樣練古武,必然有一些朋​​友親人是普通人,只是不太過分,帶三四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杜家一定很大很有錢。”

  柏青染似笑非笑地看過來,“為什麼這麼說?”

  “要辦這個活動,要給這麼多人吃這麼多人住,還不能賣門票拉贊助,沒點錢怎麼行。”

  柏青染笑出聲來,“其實這種活動,雖然說是私人的,也是有國家的影子,否則國安局裡也不會有這麼多古武高手,不過,你倒是說對了,這個杜家,是很有錢,在曾經的老上海灘,也是十分出名的家族。一個家族要長盛不衰並不容易,但杜家的人顯然十分有經營家族的智慧,低調地興盛了很多年。 ”

  肖江趴在一旁的車門上,感覺夏日的燥熱被風帶走的舒爽,果然,夏天還是坐敞篷跑車舒服啊,“原來已經有了最大的贊助商啊……”她感嘆著。

  跑車內的爵士樂十分悠揚悅耳,她瞇著眼,抬頭看天上的白雲,咧開唇笑。

  等肖江一覺醒來,柏青染已經在粉白的圍牆邊停好了車,她抬頭看去,一排溜的名車,呀呀呀,原來這些個古武家族的傢伙都這麼有錢!呃,於是其中那輛破舊的桑塔納是那麼的顯眼……

  “老大!”常城響亮的聲音響起,惹得另一邊幾個穿白色絲製武功服的少年齊齊抬頭看來,一看到柏青染這樣現代的傢伙帶著肖江這樣一個完全仿古的少女時,幾乎通通露出詫異的神色。

  常城的大個子即便在人群中都十分顯眼,而一旁剛從桑塔納中鑽出來的楊舜明臉色隱約有些發白,肖江莫名有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結論,難道柏青染口中狠厲的楊青鳥居然暈車?

  楊舜明揉著肚子嘀咕:“真是的,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傢伙開車還是這麼橫衝直撞!”一副要嘔吐的模樣。

  “他暈車?”肖江指指那個臉色發白愈加顯得斯文羸弱的傢伙,問。

  柏青染倚靠在車門上,“沒錯,他暈車,不暈船不暈機,只暈車,尤其是常城開的這種破車。”他拉住肖江,“走吧,我們進去。”

  肖江這才注意到,杜家居然在這個地方!

  這應該是一個江南小鎮,舉目看去飛簷翹角,黛瓦粉牆,碧水徜徉,烏篷處處,都是明清建築的樣子。 舊式民宅鱗次櫛比,粉牆灰瓦錯落有致,窄窄街道曲徑通幽,石板條路逶迤不斷,眼前這不起眼的門楣上“杜宅”兩個字已經有了些年月,看著十分陳舊,只是那字跡依舊清晰,字體也十分獨特,錚錚嶙峋,似有棱角要破匾而出。

  一個穿著小碎花衫子的少女和簡單白衣白褲的少年在門廊處迎賓,都是清秀討喜的模樣,語聲清脆,帶著幾分江南獨有的軟儂腔調,聽著十分悅耳。

  一進門去,眼前的景緻才豁然開朗,單單站在此處,那些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小園假山,隱隱透露的一角已然是大家氣派,精緻大方,佈置精巧,這個深宅大院有著外面完全無法看出的規模,雖稱不上寬敞,但是無處不精,無處不雅。

  “真是個好地方。”肖江跟著前面引路的少女穿過長長的迴廊,看著旁邊精緻的木格窗戶外探進來的青翠綠葉說。

  少女回過頭來笑,“是啊,我每次回到老家來,都覺得哪裡都沒這兒好。”

  “老家,你們平時不住在這裡?”

  “嗯。”

  常城插嘴說,“我認得她,是杜老五家的慧丫頭嘛!杜老五現在不是一個地級市的副市長了麼,怎麼可能還住在這本家呢!”

  少女杜慧只是笑笑,完全沒有一絲矜驕的意味,“常叔叔又取笑我。”

  常城的臉隱晦地扭曲了一秒,“……叔叔……”他低聲嘀咕,“我也只比你這丫頭大*歲而已……”

  杜慧的腳步輕盈,身上的小碎花衫非但沒有讓她有那種鄉土感,反倒為她增添了幾分靈氣。

  杜氏顯然是個大家族,來來去去不少像她這樣的少年少女,大多都穿著簡單的棉布衣衫或絲製的武功服,面貌青春,活力張揚,帶著笑的時候,看著格外精神。

  沿著略顯狹窄的木製樓梯上去,走過長長的迴廊,才到了一處宴客廳,這個​​宴客廳比起整個屋子的精巧細緻來說,十分寬敞,是一間大廳連帶著兩側小花廳,這兩個花廳之所以說小也是相對這大廳而言的,實際上,即便是那兩個花廳的大小,都已經比一般的大廳要寬敞許多,在他們四人走進去的時候,廳中已經有不少人,齊齊看來的時候即便以肖江的厚臉皮,也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廳中的人當真可以用形態各異來形容,有穿著古樸的老道士,沒錯,肖江沒想到在現代社會還能看到這樣穿著嚴謹道袍的老道士,看著十分道骨仙風,她幾乎要懷疑這個世界還有修仙這回事;有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瑕疵的時尚女子,酒紅的小禮服將她的身材完美地凸顯出來;有穿著黑色唐裝的老人家,笑得像個彌勒佛;有看似黑幫分子的高大青年,一身黑西裝不知道在上海的七月他熱不熱;還有尋常T卹加破洞牛仔褲,在街上隨便一逮能抓一把的普通年輕人;有皮膚黝黑一臉老實巴交連褲腿都有泥點的農民伯伯;還有燙著捲髮身材發胖穿著緊身連衣裙的中年大嬸;有戴著金絲眼鏡、名錶,連頭髮都梳得整整齊齊,舉止文雅的而立男人……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裡是武學交流會,肖江真懷疑在這裡看到的是一出人生百態的戲劇,尼瑪這些人幾乎就是一個小社會,幾乎涵蓋了所有能想像的社會階層和年齡層次,之前也許還有所疑慮,看到這一幕的肖江完全相信這裡這次一定會是一個武學的盛會!

  相比較而言,高大俊朗的常城,文雅清秀的楊舜明和樣貌出眾的柏青染、肖江,雖然引人注目,但是絕對還比不上廳裡的許多人,他們中儘管也有人顯得有些侷促,但是大多安之若素,肖江頓時覺得他們四個完全就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和少女罷了!

  “青染!”

  聽到那婉轉到像是黃鶯啼鳴的聲音時,肖江頓時一激靈,沒辦法,這聲音裡幾乎無法掩飾的驚喜與快樂是種讓她頭髮發麻的熱情。

  隨著“噠噠”的腳步聲,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即便是在這算不上安靜的大廳中,依然十分清晰,肖江朝那女人看去,她背著光,卻依舊讓她微微一震,好一個美麗的女人!

  要用美麗來形容一個女人並不簡單,女人可以漂亮,可以性感,可以可愛,但要美麗,卻並不容易,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有種無法形容的風情和女人獨有的柔婉靈秀,她著月白色的旗袍,旗袍上繡著幾支寥寥的墨蘭,可以說素到了極致,襯著她編成麻花辮的漆黑秀發和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莫名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她甚至不曾上妝,年輕的面容有種白皙到清透的美,甚至連眼下一枚小小的雀斑都可以稱之為恰到好處的俏皮。

  一個看似二十四五的年輕女人,以這樣的口吻叫柏青染的名字,更何況,還是一個大美人,肖江懷疑地朝那傢伙看去。

  柏青染卻依舊帶著一如平時的微笑,絲毫不露端倪,似乎是感覺到了肖江的懷疑,他牽著肖江的手悄悄一動。

  肖江一下子甩開他的手去,靠,這傢伙忽然撓了一下她的掌心!

  “暮雲,好久不見。”

  彷彿是感覺到了他語調裡的冷淡,這個叫暮雲的女人腳步微微一頓,但很快又慢慢走近。

  常城悄悄湊到肖江耳邊,“她是白暮雲,當年和平中學的校花,和我們一屆的,這女人可會裝了,當年就弄得大家都以為她和老大是一對,老是以老大的女朋友自居,不過人不算壞,和我們勉強也算是朋友,但是後來老大和我們去了邊境,回來家裡又出了事,她就不太和我們往來了。”

  肖江點頭表示理解,當年的柏青染是絕對金龜婿一枚,長相出眾也就算了,有著極有背景的外公外婆,老媽又是從政高官,以這個大美人看來,當然是要好好抓住的,但是世事多變,她只是現實了一點,不過柏青染這樣的人,對於女人的吸引力她絕對不敢小看,即便是再現實的女人,也難以做到對這樣的男人絲毫不留戀,因為柏青染這傢伙有的可不止是皮相,更重要的是那種旁人如何也學不來的氣質,足以讓大部分女人對他像是飛蛾撲火一樣前仆後繼。

  “嗨,常城,舜明,好久不見。”她笑著招呼,眸光流轉,看到肖江的時候,笑容顯得格外親切,“這位就是墨染吧,果然和青染有幾分像呢!”

  肖江一陣惡寒,像? 像個鬼! 要是她的長相真的和他像就有鬼了,要睜眼說瞎話也不用這樣吧?

  不過,她明明知道柏家現在正處於風雨飄搖的狀況,又怎麼會對自己一行人這麼親熱? 即便是對柏青染餘情未了,她應該是一個現實的女人,並不會露出這樣的情緒才對,眼角的余光瞥見楊舜明也微微蹙起了眉,猜到他多半也有了這樣的疑惑。

  這位白暮雲小姐顯然沒有為他們解除疑惑的意思,只引著他們到旁側花廳去,相比較極其寬敞的大廳,花廳要稍稍清靜一些,人也要少一點,他們也就沒有拒絕,順勢走到了花廳,廳中人見他們似乎碰到熟人的樣子,一個個扭過頭去繼續之前的話題,並沒有多少人對他們繼續留心。

  “那暮雲姑姑你好好招待客人吧,我去找阿邵繼續迎賓。”杜慧禮貌地說。

  白暮雲揮了揮手,親切地說,“去吧,阿慧今天真是辛苦了。”

  “姑姑說笑了,這本來就是阿慧分內的事。”杜慧笑著對四人道了歉,這才離開。

  白暮雲的眼中似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逝,不過轉過來又是柔和婉約的笑臉,“還真是一晃眼幾年就過去了呢……”

  “阿江,這裡似乎只有茶,要喝哪一種?”柏青染問,面向肖江的笑容格外溫柔。

  一時,白暮雲想要的溫馨敘舊場景沒能進行得下去,肖江隨口說了一種花茶,柏青染起身去給她取。

  “咦,不是叫墨染嗎?”

  “阿江是乳名不行嗎?”常城不客氣地反駁回去。

  白暮雲頓時有些尷尬,所以她轉向看似好說話些的肖江,“那麼,阿江——”

  “喂,怪阿姨,誰准你叫我的名字?”

  “噗嗤!”常城和楊舜明齊齊噴笑出聲。

  白暮雲臉色一變,“你——你這是什麼教養?”

  “真抱歉,我自己的妹妹,教養問題自然不需要旁人來操心。”柏青染將取來的幾杯茶放在雕工精緻的檀木小几上,淡淡說。

  白暮雲顯然沒有想到這幾個人絲毫不給自己面子,彷彿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其實面前這幾個人,並不歡迎自己,靈秀的明眸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就讓她壓了下去,正想再說些什麼,外面的大廳忽然一陣騷動。

  肖江挑了挑眉,喲,原來是老熟人。

  走進花廳的男子一身黑色武士服,眉目清冷俊秀,不是淺井久是誰?

  嗡!

  眾人只覺得一道雪練般的白光一閃,似有若無的一聲刀鳴,一股寒意慢慢在廳內漫延開來!

  不少人發出一聲驚呼!

  他居然敢在這裡動手!

  所有的人都難以置信地瞪著這個膽大妄為的日本人!

  他知道這裡是哪兒嗎?

  這裡是杜家,這裡是杜家的宴客廳,這是武學交流會的現場,這裡是中國武人的地盤,這裡有百多個修習古武的高手!

  他居然還敢動手?

  事實上,只是淺井久的刀無聲無息地出鞘,不僅無聲更迅疾! 常人的肉眼根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刀已出鞘,他的刀光已到!

  雪寒的武士刀無聲地停在一個人的面前,距離不過毫釐之間,卻不曾傷他分毫。

  不過尋常人面對這樣的場景,必然要駭然色變,他卻從容淡定如初,連笑容都沒有半分變化!

  淺井久站著,下顎微抬,白皙秀美的手很穩很穩,彷彿不該握著這樣的刀,該拈著一支花才對,他只是面無表情,一雙黑瞳幽深無底。

  柏青染坐著,也是下顎微抬,唇角的微笑和煦,有著令人如沐春風的溫文爾雅,只是眼神冰涼​​,清清冷冷,他伸出手來,輕巧地撥開淺井久的武士刀,“不知淺井兄這是做什麼?”他的笑漸漸斂去,那樣一張眉目冷峻到凜冽的面容褪去了紈絝子的柔和,頓時顯出幾分凌厲來。

  淺井久卻笑了起來,大笑出聲,把方才的劍拔弩張破壞地一乾二淨,幾乎所有人都無法相信就是這個人剛剛拔刀相向,殺氣騰騰!因為他笑起來的時候,娟秀到幾乎像一個美麗的女子。

  “柏先生,就算所有的人都小看你,我淺井久不會。”他的語調輕柔,就像在與朋友談笑,“從今日起,你便是我淺井久最佩服的人,旁人或許不知道我的這把刀是什麼,其名村正!乃是一把出名的妖刀。”

  柏青染微笑,“妖刀?難道這世上會真的有什麼妖魔鬼怪麼。”他輕嗤。

  淺井久並不著惱於他的調侃,“村正雖然可能沒有那麼神奇的作亂本領,但本就可以擾亂人的心神,迷惑人的神智,所以尋常人在面對他的時候,莫說像柏先生這樣不動如山,即便是心神不失守都很難。”他微笑著,將那柄狹長的武士刀舉起,木格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刀上被反射出一圈奇異的雪色光暈,隱隱有些深紅顏色內蘊其中,果然有種十分妖異的感覺,他緩緩還刀入鞘,那刀光一失,眾人頓時覺得心神一鬆,無疑對淺井久的話又多信了幾分,以己度人,頓時覺得安然坐在那廂的柏青染不同尋常起來。

  柏青染搖頭輕笑,“我旁的或許無法比上別人,不過見識多一些,又或者愛面子一些,要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那是絕對不可以的。”他看似認真又像是玩笑一樣說。

  難道這小子是在死撐? 在場的不少人又懷疑起來。

  “柏先生不必自謙,我這柄村正並不常出鞘,曾與一十三人比試,無一不是高手,卻無一人有柏先生這樣的鎮定氣度。”淺井久笑盈盈地說。

  “砰!”是淺井久急退卻依舊無法擋下,只能側讓,而他身後的那柄椅子被打得粉碎!

  肖江執筆而站,優雅寧靜,只是筆尖亮起的墨色寫意,彷彿有綠葉散落飄零,“妖刀,哼!”

  淺井久顯然沒想到她竟是說動手就動手,絲毫沒有徵兆!

  大廳本就狹窄,她的命中本來就很高了,所以淺井久就算動作再迅捷,也無法完全躲過肖江無聲無息的一縷若有若無的勁氣,這樣的本事太可怕!

  廳內的眾人也是一​​下子悚然而驚,能在這廳內的都不是外行人,多半都是自小修習古武有成,少數甚至是不出世的高手,眼界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自然一下子就看出肖江用的本事竟然是似是而非的古武!

  若說她的勁氣是古武,即便是廳內最厲害的高手也不敢說能像她那樣隨隨便便勁氣外襲,就像長劍練出劍氣,刀法練出刀意,都是十分不簡單的事情,可她偏偏就這麼輕輕巧巧地,用一支筆打出了勁氣!

  不會錯的,這確實是內家勁氣!

  不少人的目光頓時火熱起來,要知道,這個小丫頭看似不過十二三歲,就算打出娘胎就開始練內家真氣,也不至於能修出這樣的本事,肯定是有什麼秘密的功法!

  越是修習古武的人,越是對古武痴迷的人,想法就越是耿直一根筋,因為見識到了肖江的氣勁,確實是外襲的內家真氣,所以即便這個時候有人來和他們說她的本事才不是什麼古武,而是一種異能,他們多半也不會信的,在這個時候,他們完全看不到那凝起的墨色和散落的翠綠碎葉。

  這就是武人的痴。

  廳內頓時鴉雀無聲,眾人雙目炯炯地盯著肖江打出那縷極細的勁氣看,彷彿只要盯著就能看出究竟是怎樣打出來的,而隨著第三張椅子被打碎,淺井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胸腔內隱隱作痛,心中更是驚駭莫名。

  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能有這樣的本事!

  雖然那晚她殺了巴克斯,但是他原本就沒將那個只有力氣的大個子放在眼裡,所以並沒有當回事,當自己真正面對她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當真是小看了她!

  因為她的外貌和年紀的緣故,總是容易讓人輕視,而犯下這樣的錯誤無疑是致命的!

  心中更是為這個輕視而隱隱後悔起來,今天所做的一舉一動,他都經過了周密的算計,他猜測那天的事情完全與柏青染有關係,但又不信只有他一個人能做到,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不想打草驚蛇,只能先從柏青染下手!

  柏青染這個人,看似簡單,實則難以琢磨得很,查到的東西都是一些無用的,出身不凡,皮相出眾的優雅羸弱小白臉形象躍然紙上,至少查到的信息裡,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如此,依靠一眾女人在北京那個複雜的圈子裡游刃周旋,難道就沒有多少人想到能做到這一點是多麼得不簡單嗎?

  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要打破柏青染的面具,那個讓所有人都輕視的保護色背後,這個男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只有打破他的面具,讓更多的人看到他並不是一個只會站在女人背後的小白臉,那麼自己才有機會挖掘出所有事的真相,究竟是誰殺了向日,是誰布下那麼一個局等著大家往下跳!

  可恨的是,他並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這樣無所顧忌這樣的強大,這樣的耀眼! 幾乎把他想要揭露的那個男人稍露的鋒芒完全掩蓋!

  側目彷彿還能看到那個靈魂漆黑的男人別有深意的微笑!

  胸口一陣氣血翻騰,淺井久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被她的筆端的氣勁擊中,那流轉的墨色和散落的碎葉就是那美麗的催命符!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即便這是在杜家的宴客廳,他的顧忌實在太多,但再這麼下去,遲早被這個小丫頭弄死! 更要命的是,他輾轉騰挪,她的勁氣不顯,完全沒有刀光劍影鮮血畫面,眾人只以為這是一場華麗卻不怎麼激烈的打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小姑娘的攻擊有多麼致命!

  難道她真的不介意殺死自己嗎?

  這個想法忽然​​在他腦海裡跳出來的時候簡直讓他悚然而驚!

  他的胸口貼著一張“禦”字符,但是持續不了多久,他已經感覺符紙即將碎裂,難道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陰陽術嗎,那麼他在武術協會的地位將會被取消,毫無疑問的,這並不是他最顧忌的地方,而是陰陽術是他保命的底牌,他實在不願意在這麼多人面前使用!

  可惡,他原本是要逼迫柏青染露出本來面目,哪知道卻被這個小姑娘逼得快要暴露自己,只有身在陣中的他才知道她的一擊究竟有多麼強大而可怕的力量!

  淺井久的手中村正劃過一道詭異的弧度,顧不得了! 再不使出壓箱底的本事,他就真的要被逼到山窮水盡了!

  之前並非他不想回手,而是她的一擊擊中他之後,莫名的他居然速度提不上去,幾乎慢了一倍! 幾下隨之而來的攻擊打得他差點吐血,最可怕的是還有讓他完全動彈不得的本事,這是什麼,中國的定身術嗎,點穴?

  肖江跑動起來,一個後跳,轉向,躡雲逐月,繼續給淺井久上持續的減速!

  淺井久這傢伙並不弱,但就像打BOSS,如果掌握了正確的方法,並不免疫控制效果的BOSS其實萬花完全沒壓力單挑,不過是打得時間長短的問題,或者說像是一場PK中,完全看不到你出手的對​​手,根本不需要偷襲,他完全不知道你的招數,完全看不到你的讀條,只能憑感覺來攻擊你的話,那即便對手再強大,也沒什麼用處。

  萬花擅於控制,攻擊的爆發性又強到難以想像!

  更何況,她是真的不擔心會鬧出人命,拜遊戲系統血量顯示所賜,她可以成功地讓他剩一層血皮卻並不要了他的性命。

  村正不愧是一把妖刀,肖江由衷讚嘆,而這種名刀一旦落在厲害的人手裡,無疑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威力,她感覺刀鋒劃在胳膊上冰冷的觸感,疼痛總是在之後才會來,幸好事先給自己套了毫針和春泥,否則這一下還真有她受的。

  “啊!”人群中有不少人叫了起來,畢竟肖江雖然攻擊了淺井許久,但不見一絲血蹟的優雅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強悍,但淺井久這一刀下去,血珠飛濺,顯然劃傷了肖江,眾人雖然大多練武,但看到這樣一個小姑娘尤其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被傷到還是不自覺地感到淺井久太殘忍了一些,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不滿來,要知道,畢竟這個小姑娘是中國的,而且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罷了! 那個淺井可是個成年人,還是個日本人呢!

  肖江抬頭微笑,淺井久只覺得她的微笑燦爛清純到詭異的地步,隨即就看到她方才被劃破的胳膊在轉瞬之間竟然就癒合了,連一絲血跡也不曾留下! 但因為角度的緣故,只有淺井一個人看到這個場景,她的袖子很長,又是深色,即便是傷口癒合,竟然也並不顯眼,方才飛濺的血珠只會讓圍觀的群眾認為他傷到了肖江!

  實際上呢,只留下了一條淺淺的疤,看著這條疤也很快就會消失的樣子!

  這怎麼可能!

  淺井久神情錯愕,根本無法置信! 要知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村正的破壞力,若非肖江逼得太過,他原本並不想在這裡動用村正來殺傷這個小姑娘,他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以他的身份傷人的話會帶來很大麻煩,尤其是在場的這些中國武人感情上無法接受自己殺傷一個小女孩,儘管她只是表面上的無害純真。

  “住手!”

  在聽到喝聲的時候,淺井久非但沒有為此而生出不滿,反而大大地鬆了口氣,然後他就看到面前這個與他對峙的小姑娘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遺憾,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人群分開,走來的是一個看似只有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穿著十分素淨的白色仿古襯衫,看著像是純棉的質地,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服帖柔軟,純黑色的褲子,黑色布鞋,從頭到腳都乾淨極了,頭髮很長,綁成一束垂在背上,眉目極淡,不見一絲銳氣。

  “杜荇。”

  聽到這個名字,人群裡漸漸漫延開嗡嗡的竊竊私語,肖江隱隱約約聽到“……他就是杜荇……”這樣的話,看來這個男人在中國武人之中,很有名啊? 但是杜荇杜荇,怎麼聽怎麼像“毒性”……

  杜荇略略皺眉,看向以一種十分放鬆的姿態坐在椅子中的柏青染,又看了一眼正戒備對峙的肖江和淺井久,“這裡是杜家,既然大家都是來參加本次的武學交流會,還請給我杜家一個面子。”

  淺井久回刀入鞘,以一種十分謙卑歉然的姿態說,“真是抱歉,杜君,給你帶來麻煩了。”顯然一副與其熟識的樣子。

  而肖江只是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微笑來,她這樣的外貌配以這樣的笑容無疑十分無辜純真的模樣,原本就是稚氣未脫的小女孩樣子,雖然她的身份證上的年紀是13歲,但她的外表看來完全還沒有少女的窈窕,完全還是女孩的可愛清稚,無疑也給了她更好的保護色。

  無論是誰,對孩子都會寬容得多。

  所以儘管她只是咬著唇說“對不起”,那種模樣非但不會有人忍心責怪她,反而會生出安慰她的心理,而會客廳裡被打壞的東西,也沒有人會提起其實都不是淺井久動的手,全部都是肖江打壞的,肖江壞心眼地想著這個杜荇應該會在淺井久的頭上討回這種損失,那幾張紅木的茶几和椅子看著可不便宜呢~

  從人群中匆匆趕來的幾個同樣穿著日本武士裝的年輕人,一個人走到淺井久耳邊輕聲用日語問了幾句,淺井久只是搖搖頭,一個字都沒說,因為他自己也無法形容這種胸悶到疼痛的感覺,走進洗手間,果真一口血吐了出來!

  瞇著眼看了看鏡子中這個臉色蒼白的自己,尚且整潔,無血跡,無傷痕,手掌慢慢貼上胸口,只有自己知道,恐怕肺腑這裡受了傷,無聲地咬破手指,緩緩寫了一道符,“癒”!

  即便是他的“癒”,也只能增加恢復的速度,並不能像她那樣,在一瞬間癒合傷口!

  這個女孩身上有秘密,是異能嗎? 不,她的異能應該是戰鬥力方面,明顯不是這個系統,難道,和他要找的東西有關?

  “少主,沒關係嗎?”看到他走出來,一個日本青年又問。

  “嗯,沒關係。”淺井久已經用一塊雪白的手帕拭去了唇角的血跡,原就秀麗的臉龐略有些蒼白,但他的膚色本來就白,所以並不容易看出來,“去給我好好查一查這個柏墨染,我要她的詳細資料。”

  “不查那個男的了,查他的妹妹?”

  “對。”

  他懷疑,那個小姑娘,根本不是一個小姑娘。

  **

  柏青染被請來喝茶,這是一間十分別緻的花廳,比起眾人聚集的宴客廳,這個​​小花廳顯然是用來招待貴客的地方,因為他一眼就看出牆上那幅清末名家的初荷是真跡,不是他對古董字畫有研究,而是他曾經機緣巧合看到過這幅畫而已。

  “請用。”

  柏青染接過杜荇遞來的茶盞,估計沒有多少人有這個待遇喝上杜大少爺親自泡的茶。

  杜荇是杜家當代長子嫡孫,杜家發跡在20世紀初的上海灘,說起來並不算久遠,但三代之後的富貴之家,不曾敗落,自然就有了與眾不同的雍容氣韻,杜荇就是其中的典範人物。

  自小長大在這種家庭,衣食住行,無不精緻,也只有這種家庭才養得出這樣的男子,一舉一動,自有他獨特的風華氣質,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這個人有著極高的武學天分,年輕一輩中,沒有一個人越得過他,年紀尚輕,已經是一派宗師風範,說是最年輕的宗師也不為過。 而說年輕,他已經年過三十,歲月的沉澱將年輕時候的銳意張揚全化作了睿智溫文的底蘊。

  不過,肖江對此一無所知。 她對字畫沒有研究,對這種古風盎然,佈置格局都極其講究的待客花廳更沒有什麼概念,她是一個純理科生,好吧,出生尋常,對茶這種東西更不了解,只覺得好聞,大約知道價值不菲,但於她而言,不過就是茶而已。

  “我們當真好久不見了。”杜荇微笑。

  肖江驚訝地朝柏青染看去,原來這傢伙和杜荇是認識的? 啊,對了,那個叫杜慧的小姑娘叫白暮雲姑姑!

  柏青染卻也有些驚訝,“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杜荇笑容溫和,“當年我在北京住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是柏青染這個名字幾乎天天在耳邊響,於是當看到你的時候,才恍然大悟,想,啊,原來這就是柏青染,和想像中的你很不一樣。”

  柏青染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年的時光,微微一怔,然後才說,“你倒是一點都沒變。”

  杜荇搖頭,“一晃幾年過去了,你長大了,我卻老了。”

  肖江聽著他話裡的滄桑,幾乎把喝在嘴裡的茶噴出來,杜荇這人,雖然從他的眼神眉角可以依稀看出年齡的痕跡,但是說實話,看著並沒有任何年老的樣子,他的樣貌清秀,若說三十未到也是有人信的,只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多半沒有他這樣只有經過歲月淬煉才有的沉穩雍容,但他那感慨的口吻彷彿已經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樣,這才讓肖江感到十分好笑。

  她沒有把笑意表達出來,房間裡卻有人不客氣地笑出聲來——

  “杜,如果我沒記錯,你才剛過三十歲的生日吧?否則我也不會從倫敦千里迢迢地趕來了!啊,我千里迢迢這個詞沒有用錯吧?”

  一口不太標準甚至可以稱得上蹩腳的中​​文,如果不是說話的這個人聲音實在好聽的話,這口中文絕對有著讓人發笑的理由。

  肖江這才發現裡間的窗台上正坐著一個人,杜家的屋子都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築,在那精緻陳舊的木格窗之間,正斜坐著一個金髮男子,他的一隻腳毫不客氣地踩在窗櫺上,托著腮正往外看,彷彿感覺到肖江的目光,他轉過頭來朝她一笑。

  彷彿陽光溢滿了整個屋​​子,美麗燦爛到不可思議!

  肖江怔住!

  她從沒看到過長成這樣的男人,說實話,東方人其實並不善於分辨西方人的長相,至於審美,也多半有所差異,但是她相信,這個男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如太陽一般的光源存在!

  微亂的金髮,深藍的眼睛,和那顆眼角吸引人目光的淚痣。

  “嗨,小女孩!”他托著腮笑,“剛才的打鬥很精彩!”

  肖江的臉微微紅了,沒法控制這種感覺,只要這人一笑,彷彿從指尖都開始有酥麻的感覺!

  兩隻手貼上了她的臉頰,不知是否因為她的臉頰發熱的緣故,這兩隻手意外地涼,然後,入目一雙深幽的黑眸。

  好吧,面前這張臉也很賞心悅目,但或許是因為東方人與西方人長相上的差異,柏青染有著同樣出色到難以描繪的容貌,但卻不會像那邊那團光源那樣耀眼到第一眼就給人無比的震撼。

  拍開柏青染的手,她喝了口茶來掩飾剛才的失態。

  好吧,她根本沒意識到,其實以她現在小姑娘的外表,就算她之前的表現更誇張幾倍,臉紅心跳表現得更加明顯,也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因為無論怎麼樣,一個小姑娘的行為而已,沒有人會當真!

  “這位是布洛克,阿徹·布洛克。”杜荇介紹,“我的好友,最近正在杜家做客,抱歉,他的行為一向太過恣意,失禮了。”

  那位阿徹先生正在以一種饒有興趣的目光打量柏青染與肖江,忽然又開口:“你就是柏青染?”他吐出柏青染這三個字倒是很標準。

  柏青染略一皺眉,但唇角仍帶著微笑,“你好,布洛克先生。”

  阿徹揮揮手,“不用這麼客氣,你的名字聽過好多次,沒想到你長這樣子。”他若有所思,隨即嘆了口氣,“看上去不怎麼強啊,怎麼是他們的對手……”

  這下肖江也皺起眉了,“聽過好多次?”

  阿徹從窗台上跳了下來,朝他們走來,肖江才發現他實在是長得太高了!

  “我想你們已經見過凱、蘭馬洛克、傑蘭特他們了吧?”他的中文看來並不算十分流暢,所以這句話索性是用英文說的。

  肖江立刻警覺起來,這傢伙,難道和那些個什麼圓桌騎士是一夥兒的? 嗯,似乎都是英國人……

  阿徹笑起來,手朝肖江拍來,肖江十分敏捷地閃在一邊,讓他想要拍她肩膀的手落了空,倒是讓他愣了一愣,然後又以十分好笑的口吻說:“別像一隻炸毛的小貓一樣!我與那群傢伙可沒什麼關係!”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柏青染握住肖江的手,溫然問。

  阿徹聳了聳肩,“無所謂,我也沒想要你們相信我,不過我與那群道貌岸然的傢伙向來不對盤,所以如果你們要把我和他們看作一夥,會讓我很不高興的。”

  杜荇給柏青染和肖江添了茶,“如果你們指的是英國的圓桌騎士,那麼我可以證明這傢伙和圓桌騎士沒什麼關係。”他抬頭,“阿徹,你可以先離開一下嗎,我和他們還有話說。”

  這位一看就行為肆意的布洛克先生顯然還是十分給杜荇面子,同肖江眨眨眼睛招招手就轉身離開。

  可無人看到的是,他走到門外走廊,卻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口的暗影裡,悄然側耳,唇角的笑意也漸漸沒去,如深海一般的眼眸藍寶石一般美麗沉凝。

  哪知道就在他站定的時候,門內的柏青染卻站了起來,“杜荇,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什麼,什麼都不要說了,你明知道我的答案會是什麼。 ”

  杜荇一怔,柏青染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拉著肖江就往門外走去,走到走廊的時候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看門邊的角落,可惜什麼都沒有看到。

  肖江看向他,“他要說什麼?”他懂了,她可沒懂。

  “不知道。”

  肖江停住腳步,“……你說什麼?”

  柏青染帶著笑意看過來,“我說,我不知道。”

  “我靠,你怎麼會不知道!”

  “為什麼我就一定知道?”

  “不是你說的?!你知道他要說什麼,還什麼他這知道你的答案會是什麼,打什麼啞謎!不是說什麼都不瞞著我的嗎?!”

  柏青染好笑地看著她用憤怒的口吻說話,眼神卻依舊冷靜的模樣,“沒有騙你也沒有瞞著你,我真的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那為什麼要那樣說?”

  “只是試探。”

  “試探?”

  “嗯。”柏青染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讓我為難的事情,不至於我說出這句話來他就愣住。我談不上熟悉杜荇,但認識他也算久了,大約也有些了解,所以這個試探的結果,不太妙。”

  肖江立刻就明白了,“他以為你知道他要說什麼,而他的表情也恰恰說明了無論他要對你說什麼,你應該都會是拒絕的答案。”

  “對。”柏青染拉著她穿過迴廊,“所以,還不如當做不知道,這樣,他話沒有出口,我也沒有拒絕,就可以維持現在微妙的平衡。”

  肖江默然無語,不是維持平衡吧? 而是,維持這樣的和平。

  她瞇著眼看向陽光正好的庭院,她知道,眼前這樣和平的表象維持不了多久,身邊這個男人的掌心乾燥微暖,但她明白,他的心裡陰霾重重,風雨欲來。

  **

  平衡終於有一刻還是會被打破的!

  肖江眼睜睜地看著柏青染手中的手機被捏成了碎片!

  “走!”

  她什麼也沒有問,在場上對戰正酣的時候,和他穿過重重人群,直接就這樣離開了杜家,甚至沒有來得及和常城、楊舜明打個招呼,她深深懷疑,眼前這個人有將一切都拆成碎片的衝動!

  “發生了什麼事?”到了車上,她才有機會和時間發問。

  他的目光沉沉,“醫院,大火。”

  肖江猛然一驚,“那家醫院?”她說的是那,而不是哪。

  “嗯。”

  那些人瘋了嗎! 肖江深深吸了口氣,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著多麼恐怖的力量,如果他願意,他可以成為最可怕的恐怖分子! 因為他不是只有那令人恐懼的身體和力量,他還有深沉無法預測的心機手段!

  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這樣逼迫他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如果再沒有了他顧忌的人或事,全然爆發的柏青染,要花多大的代價才能制止他?

  柏青染開的車依舊很穩,銀紅色的跑車在夜色中十分醒目,夜風微涼,驅散了白日的暑氣,十分舒爽,他的表情看上去冷靜極了,而正是這種冷靜,讓肖江的焦躁更加強了十分。

  他沒有帶她去醫院,直接帶她去了鑑證科,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火不是他放的,看這裡,”鑑證科的老法醫指了指那具被大面積燒傷的屍體後腦勺,“被重物擊打的痕跡,應該在火燒起來之前,他就被打昏了,沒有痛苦的神色。”他目帶憐憫地看著柏青染,“青染,你要求先看他的而不是你的母親,我就知道你在懷疑他。”

  “怎麼會那麼巧,他去看母親,醫院就燒了起來。”柏青染冷冷說。

  老法醫嘆了口氣,“他畢竟是你的父親,而且,難道你忘了,如今他也躺在這裡!”他的口吻裡也有了些許怒氣,在聽到顧博梓同柏素鬱一同死於醫院火災的時候,柏青染要求先看顧博梓的屍體,別人不知道,他卻很清楚,柏青染懷疑這場火災因顧博梓而起,但是有什麼人會在燒死別人的同時,把自己的性命也留在那裡? 殉情? 算了吧,即便他相信,柏青染也會對這個理由嗤之以鼻。

  “放火的人事先拉了火警,所以除了這間防備最嚴密的病房,其他病人反而都安然無恙地出去了,你知道的,這間病房需要密碼才能打開,也許是放火的人打暈他之後,將門鎖上了,三個知道密碼的主治醫生都被調開,切斷了聯繫方式,一時沒法聯繫上,他們也打過電話給舜明,舜明那邊電話也不通,沒人能打開那扇門……”

  柏青染默默看著面前這具面目清晰的屍體,他知道老法醫說的是實話,顧博梓應該是在火燒起來之前,就被人從後面打暈了。 而舜明的電話自從他來上海之後,就啟用了他們的備用聯絡電話,原本的電話,當然會不通……

  真的是巧合嗎? 他去醫院,結果,真的有人居然不顧及他,就這麼下手? 甚至是把他和母親一起除去? 那些人怎麼會捨得?

  他以為以顧博梓的能力,即便是逃出了研究所,短期內也沒有人能把他怎麼樣,他以為自己了解這個人,以為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結果呢,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了解,造成了眼前這種局面!

  他以為只要顧博梓在上海一天,母親這裡就不會有人輕舉妄動,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高看!

  可是怎麼會……顧博梓這個人,連他都沒有完全看懂過,怎麼會……怎麼會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還有,母親……

  ……媽媽這個親近的詞,他難以出口……

  ……從小,母親與他就不親近……

  ……冷冷的,不愛與他說話,更別談得上關愛……

  ……可她至少還是會每天和他一起吃早餐,會看著他出門上學……

  ……至少,她還在他的身邊,從他七歲、八歲、十歲、十四歲、二十歲……

  他沒有要求看柏素鬱的屍體。

  肖江感覺他的指尖在顫抖,她想,這個男人沒有勇氣看。

  他沒有哭,腳步穩定,甚至沒有露出悲傷的神色,只是回到上海的小屋子,然後,倒在床上就睡,蜷在被子裡,像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

  明明是炎熱的天氣,肖江握著他的手,感覺他的掌心冰涼到彷彿沒有一點溫度。

  她陪著他,悄然無語,只是與他依偎在一起,想要給他一點溫暖。

  睡得昏天黑地,就在她想要不要強制叫醒他的時候,他終於起來了,這一睡,他睡了三天。

  彷彿用了這三天的時間,他終於把全身上下那種無法抑制的暴虐壓了下去,消彌於無形,他終於不再給人想要毀滅一切的可怕氣息,肖江微微鬆了口氣。

  他慵懶地靠在門邊,“阿江,有什麼吃的?”

  肖江粲然一笑,“荷包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4 PM

chapter 24

  就算再如何不想面對,柏青染還是需要去領回柏素鬱的屍體,由於知道柏青染與顧博梓關係的人極少,所以他並沒有領回顧博梓屍體的權利,只不過他和肖江都沒有想到的是,來領顧博梓的,居然是一個熟人。

  柏青染獨自去處理一些手續工作,肖江在走廊裡碰到那個人的時候,他正站在一扇窗前,依舊是纖塵不染的白衣,黑髮束起落在肩背,半邊白皙優美的面容若玉石雕就,閉著眼睛的他睫毛微顫,從平靜的表情裡,終究還是透出一抹傷悲。

  白澤。

  肖江想不到會在這裡與他再見,咦,等一下,他似乎很不一樣! 肖江緩緩皺起眉來,事實上,她到上海之後,也有過疑惑,不是說白澤是十分強大的異能者嗎,他是肖江第一個交手的異能者,所以並不曉得這個世界上異能者的水平究竟是怎樣的,但到上海之後,漸漸見的人多了,才大約有了些概念,那之前的白澤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居然能被治療裝備的她打傷?

  “你發現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

  肖江皺眉,“怎麼回事?”現在的他比那時在北京與她對戰的他強太多了。

  白澤轉過頭來,肖江明明知道他看不見,卻仍有一種他正在注視自己的錯覺。

  “因為我犯了錯,所以被罰吃下抑制異能的藥物,明飛就是派來'保護協助'我,或者說是監視我反省期的情況的。”他的口吻極其平靜,彷彿只是在陳述十分尋常的事實,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口吻越是波瀾不驚,就越是有一種諷刺感。

  原來如此。 “那麼現在你的懲罰撤銷了?”

  “沒有。”白澤搖頭,“我甩開了明飛,事實上這種藥物的作用於我而言,隨時可以掙脫,只要我願意。”

  肖江有些詫異,她完全沒有想到白澤對她這麼坦白而且溫和,簡直不像他的性格,居然這麼有耐心?

  白澤的臉上卻漸漸浮現一抹厭憎的神色,“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雖然我並不喜歡你的哥哥,但對於你,你的氣息並不讓我討厭。”

  “白澤,我想那位可沒有指示你在這裡向我的妹妹搭訕。”柏青染的聲音忽然響起。

  白澤深深吸了一口氣,十分隱忍的模樣,“真想不到,你居然是博士的兒子。”

  柏青染輕嘲,“我看你要比我更像他的兒子,不是嗎?”

  白澤沉默許久,肖江看著窗外的陽光給他染上一層明光,秀麗的面容幾乎要變成透明一般,薄薄的唇沒有半分血色。

  “……博士,本來就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

  肖江無法形容此刻白澤臉上的悲傷,就像那天的柏青染一樣,壓抑在平靜外表下,近乎崩潰的傷心。

  一時之間,三個人就這樣靜靜站在走廊裡,悄然無聲。

  “你,”柏青染頓了頓,“還回去麼?”

  白澤搖搖頭,“我對那些,本來就不看重,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於我而言重要的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肖江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很可憐,那樣寂然懨懨的口吻,彷彿生無可戀的模樣。

  “可是,國安局那邊……”

  “放心吧,前天我已經向上頭提交了辭職報告。”白澤淡淡說,“黃局說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

  柏青染挑了挑眉,沒錯,現在的國安局對白澤必然是寬容的,因為他們都知道白澤對顧博梓的感情,顧博梓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白澤的情緒他們肯定要照顧,但是要讓柏青染相信他們就這樣放過白澤,顯然是不可能的。

  肖江這才理解這兩個人在說什麼,“……等一下,你辭掉了國安局的職位?”我靠,不是據說這位已經是什麼大校級的麼? 那已經是副師長了啊大哥! 您的崗位可是副部級的啊,多少人想都想不來!

  “嗯。”他輕描淡寫地應。

  肖江看著這位現在比當初見到的時候翻了數倍的血條,忽然就理解了,白澤這人,應該是十分十分強大的存在了,國家會想盡力留住他,但奈何用的方法都不對,這孩子顯然十分嫉世憤俗,而且對他工作的地方和人十分沒有歸屬感啊……

  “上海市黃浦區昭通路212弄47號。”柏青染吐出這個地址,讓肖江不禁驚詫地朝他看去,他卻沒有說話,一枚銀亮的鑰匙朝白澤扔去,見他準確無誤地接住,柏青染就拉著肖江就朝外走去。

  等白澤的身影徹底看不到了,肖江才忍不住問:“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把上海那個小房子的地址告訴他,還給他鑰匙?!這兩個人甚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感情?

  “顧博梓。”柏青染的神色複雜,“他一定有話留給白澤,否則白澤不會出現在這裡,還辭去了國安局的職位。”

  “……你是說,白澤會聽顧博梓的話變成我們一夥兒的?”肖江瞪大眼睛,上一次想見還刀劍相加,生死相搏,這次就要成為同伴,拜託,世事可不可以不要變化這麼快!

  柏青染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白澤這個傢伙從來都很缺愛,碰上一個親和力滿分的顧博梓,好吧,他還因為某種目的格外照顧白澤,這小子自然全心全意地尊敬他,幾乎到了唯命是從的地步,當年我還在邊境的時候,白澤之所以被派到我那裡來歷練,估計也和他脫不了關係,白澤這樣潛力深厚的異能者,本來不會被派到那麼危險的地方來,顯然,他打著我與白澤生死相交,提前培養感情的主意,可惜我的個性怎麼可能會和這傢伙合得來!”撇嘴不屑。

  肖江無語地看著他,心中對顧博梓充滿了同情,原本是想把這個幾乎當做兒子的傢伙送到親兒子身邊,心心念念想讓他們成為兄弟朋友,結果明明是同一方的兩個人偏偏成了仇敵,這還真是……

  “不過我對白澤這小子的個性還算了解,一旦他對顧博梓有承諾的話,那終其一生,他都不會背叛那個承諾。我估計顧博梓對他說我會遇到大危險,讓他跟在我身邊保護我之類的。甚至,把我們當做家人?”柏青染說著說著,自己都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神色,實在沒法想像白澤那個冷冰冰的傢伙和他們成為“親密”家人的模樣。

  肖江瞥他一眼,“真會有人這麼聽話?就這樣把自己給賣了?”

  “我早就說過,這傢伙缺愛嘛!”柏青染認真說,“所以,他是顧博梓聽話的乖兒子。”

  “啪!”肖江狠狠踹了這傢伙一腳,“不要說得這麼酸溜溜,人家白澤也挺可憐的好不?”

  柏青染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鎮定地取出手機來,“不過依我對他的了解,應該是可以信任的,如果顧博梓沒死,讓他做這件事的話,或許他會努力去說服顧博梓改變主意,但是如今顧博梓死了,他就一定會照他的話做。”

  肖江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見柏青染撥了號碼之後那邊久久沒人接聽,漸漸皺起了斜飛的眉才問:“怎麼了?”

  柏青染臉色沉凝,“常城和舜明出事了。”

  “你打的舜明的電話?”肖江詫異,“說不定他只是在人多的地方沒有聽到呢?”忽然又想起從他們離開杜家已經過去四天,居然他們沒有聯繫自己和柏青染,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柏青染疲憊地閉上眼睛,他用手蓋住眉眼,“是我大意了,早該想到的。”

  肖江猛然反應過來,“舜明是最後與你母親接觸的人!”

  “對。”柏青染苦笑,“我一直在北京,常城和舜明代替我照顧母親,尤其舜明,在母親醒來的時候,只與他一個人說了話,恐怕會有人認為我母親曾對他說了什麼。”

  “走,我們去杜家!”

  “我和你們一起去。”冷冽的聲音忽然響起。

  肖江回過頭去,“白澤?”別怪她驚訝,她完全沒有聽到哪怕一丁點兒腳步聲,要知道,她如今的這具身體耳聰目明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可見白澤的腳步之輕。

  柏青染也不廢話,趕緊往停車場走去,他已經將那輛惹眼的銀紅色跑車還掉了,如今開的是老法醫借給他的深藍福特,坐在後座的白澤彷彿一縷幽魂,完全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安靜地看著窗外,而肖江則打開她銀白色的筆記本,她曾在常城和楊舜明身上都安裝了定位裝置,這個時候她在改裝過的筆記本上一搜索,完全一片空白!

  “我擦,所謂的異能真是討厭透了!”因為她做的東西她明白,那兩個定位裝置不在其他地方,而是在他們的一顆齲齒上,再怎麼仔細的綁架者也很難發現,而且這個小東西有著十分堅硬的外殼,並不容易被破壞,就算被取下來,她的筆記本還是能搜索到位置,只是位置不准確而已,像現在什麼都搜不到的狀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現在身處電磁信號不能接收到的地方! 而現在能有多少地方是完全屏蔽電磁信號的? !

  柏青染一打方向盤,車飛快拐過街角,朝著高速的方向開去,“現在只希望杜家能留有一點線索。”

  肖江也沉下心來,現在再怎麼擔心也無濟於事,如果他們被人抓走,楊舜明的處境反倒比常城好得多,畢竟楊舜明對這些人還有用處,常城就不一定了,說不定還會被拿來脅迫楊舜明,不過相信以楊舜明的睿智機敏,應該不會讓常城出現最壞的狀況吧? 想起常城明亮的笑容,肖江心中微微酸澀,明明在軍中已經見慣了犧牲與離開,她仍是沒法完全掩蓋這種情緒。

  杜家仍舊很熱鬧,武學交流會顯然還沒有結束,他們在杜家的停車場看到了常城的那輛破舊桑塔納,但整個杜家,自柏青染與肖江回去上海市區,就再沒有人見過那兩個人。

  “我還以為他們和你們一起走了。”杜荇皺眉說。

  柏青染仔仔細細地看他,才確認他沒有說謊。

  不知道什麼人擄走了常城和楊舜明,居然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與杜荇打過招呼,一旦有發現就通知他們,正想回上海,走到門口白澤忽然停住腳步,“什麼人,出來吧!”他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五感顯然比常人強太多了。

  “出來!”他重複,淡眉攏起,漸漸凝起殺氣!

  從暗影中走來一人,哈哈笑道:“不要這麼兇嘛!”一頭燦爛的金髮在陽光中熠熠生輝,依舊是那樣耀眼的容貌,正是阿徹·布洛克。

  還不等三人發問,他就擺著手說,“我以為你們會想知道啊,我看到那兩個人被誰帶走了。”

  “什麼?!”柏青染皺眉,肖江訝然。

  “而且,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營救他們。”阿徹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你有什麼目的。”柏青染沉下了聲音。

  阿徹盤著臂挑眉,“很簡單,只要能找圓桌騎士他們的麻煩,我都很樂意奉陪。”

  “你說是圓桌騎士帶走了他們?”

  “沒錯。”阿徹看了看三人的吧表情,“吶吶吶,我就知道你們不會輕易相信我,所以,喏,看這個!”他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

  手機上是一張並不算清晰的照片,一個黑髮的年輕人正扶著楊舜明,旁邊有兩個人上前來幫忙,一個棕髮一個銀髮,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明顯。

  “黑髮的這個叫拉文,他是一個混血兒,圓桌騎士之一,不過我記得這傢伙可不是黑髮的,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銀髮的是莫德雷德,棕髮的不認識,不過可以確定這其中兩個都是圓桌騎士。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認識其中的兩個,無一例外都是圓桌騎士,另有這張照片沒有拍到的,”他吸了口氣才說,“好吧,反正你們也不認識,真是大事件啊,一下子來了五個圓桌騎士。”他聳了聳肩。

  柏青染瞇起了眼,“好,我信了。”他伸出手來,緩緩說:“阿徹,合作愉快。”

  阿徹·布洛克露出慎重的微笑,與柏青染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合作愉快,柏!”

  肖江看著那兩隻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又回頭看了看白澤,哎,彷彿昨日還只是她與柏青染孤軍奮戰,到了今天,忽然就變成四人行,雖然不知道這個阿徹·布洛克有什麼本事,但顯然並不簡單,就算他沒有其他能耐,單單美男計這一條,恐怕就很好用哇!

  “如果要出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白澤忽然開口,“尤其是你,柏青染。”

  “我知道。”柏青染點頭,“所以不出意外,我們應該還有同伴,如果我沒預料錯,抓走常城與舜明的人與醫院那場大火脫不了關係。”

  白澤的神色驟然一凜,隨即吐出幾個冰凌一般冷冽入骨的字:“一定要水落石出!”

  “那當然。”柏青染口吻很輕,話語卻沉重。

  肖江露出一抹天真甜美的微笑,“來吧,讓我們送他們下地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4 PM

chapter 25

  “想不到在這裡又見了。”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嗯?白澤,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人正是齊夏,他怎麼都沒想到白澤居然會和柏青染在一起!齊夏作為知道內情的人之一,自然知道所謂的肖江打敗白澤是怎麼回事,白澤的異能被壓制了大部分,所以他從來沒有因為那場失敗而看不起白澤。

  白澤雙目緊閉,眉眼平靜,“你是誰?”

  齊夏的臉上露出一閃而逝的難堪,不錯,他並不是十分出眾的異能者,與在國安局中心的白澤不同,他只是分局的一個小隊長,但是他的小隊中有墨蓮這樣強大的異能者,也有小鏡和司林這樣特殊的能力者,所以國安局裡的許多人也給他幾分面子,但白澤這個人向來不把這些東西放在心上,他不認識齊夏,自然不屑於去說什麼場面話,不過這種直接完全打擊到了齊夏的自信。

  他冷哼一聲,臉色不由得變得難看起來,畢竟,他針對柏青染的舉動並不是出於國安局的授意,白澤與國安局的主要負責人都完全說得上話,如果他告訴了他們……他狐疑地看了看柏青染和白澤,萬一柏青染已經告訴了白澤呢……

  “你不用看了。”柏青染微笑著說,“想來白澤是不會把你私自對付我的事情報告給黃局的。”

  “你怎麼知道?!”齊夏臉色一變,沒可能啊,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是私自對付他,啊,他一定問過白澤!

  柏青染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原來你真的是私自對付我啊。”

  齊夏差點咬到舌頭,我了個去,原來他只是誑自己的!他暗自咬牙。

  “什麼,齊夏,是你自己要對付柏青染的麼?”暗影裡忽然出現一個身影,​​正是身著黑色中山裝的司林,他看上去比之前臉色更加蒼白,似乎沒有一絲血色,只是淡淡瞥了齊夏一眼,就掏出手機來,“看來其他人還不知道呢……”

  “等一等!”齊夏近乎是撲上來,他知道,齊夏這個電話打出去,平時與他關係還好的幾人沒有關係,有幾個人一定會向上面匯報的,到時候他這個小隊長的位子必然會丟掉!

  在杜家的大門口,滿臉焦灼的齊夏掌心暗暗凝起一團紫色電流,作為一個電系的異能者,他能坐上小隊長的位置,可不單單憑的是那份嘴上的功夫,眼瞳也開始浮現淡淡的紫,司林卻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抬高了那隻拿著手機的手,一個一個開始按下按鍵。

  “砰!”

  手機被一槍打得粉碎! 子彈劃過司林的手掌,一道血痕立現,滴滴答答,鮮血落在杜家門前的青石上。

  不遠處的烏篷船上,那個單手持槍的人一身墨綠軍裝,眉目冷厲,面無表情,不是常北是誰?

  能夠在不停搖晃的船上一槍打中百米處的一隻手機,如此精準犀利的槍法不禁讓人駭然!

  “嗒”地一聲響,是他下船後軍靴踩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在他的身後,又同樣搖來幾艘船,不一會兒,就有幾十個身著軍裝的士兵跟著下船,數十柄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肖江等四人和一臉淡漠的司林。

  “怪不得。”白澤嘆了口氣,“當著我的面就敢對同事動手,原來還有這樣的後招。”他平靜地朝著常北來的方向,“你知道的,我眼睛看不見,所以聽覺要比普通人敏銳得多,所以我很討厭槍聲,因為太刺耳。”

  常北的聲音​​同他的人一樣硬邦邦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想在杜家門口動手。”

  柏青染悠然地靠在圍牆上,一派悠然,甚至有些興致盎然的表情,肖江也是一臉平靜,若是論現場的這些人,恐怕誰都沒有她見的槍多,畢竟她的軍旅生涯或許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長,阿徹·布洛克甚至吹了一聲口哨,低低地說,“Cool!”

  這邊的眾人對那些團團圍著的槍竟然連一個臉上變色的都沒有,見到這樣的場景,那些持槍的士兵​​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一種無法形容的荒謬感來! 這些人,難道不知道這些對著他們的是槍麼? 是槍啊! 隨便“砰”地一槍,就能在人的身上開一個洞的!

  白澤卻只是搖搖頭,“就這些人,根本攔不住我的。”他說得極其認真。

  齊夏冷哼一聲,“我知道白澤你是極其強大的異能者。”他的唇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但是據我所知,你的解藥還沒拿到吧,在壓制異能的情況下,你所能發揮的能力只有你原本實力的十分之一不到,就我一個都能打敗你!”他自信滿滿。

  “更何況,還有我們。”

  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人,一身淺綠的雪紡連衣裙,黑髮,明眸,弱不勝衣,我見猶憐,任何這類詞語都可以用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如蓮清雅,若花嬌美。

  “墨蓮!”齊夏一喜,隨即露出擔憂的神色,“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好……”

  墨蓮搖搖頭,“沒有關係,我總要來看一看那個打傷我的人。”她的目光漫過柏青染與阿徹,直接落在了肖江的身上!

  肖江對她無比佩服,不管是怎樣的女人,在初次見到柏青染和阿徹的時候,根本都無法做到像墨蓮這樣毫無反應,她露出一抹微笑來,襯得那張天真清純的面容愈加甜美無邪,倒是讓墨蓮微微一怔。

  她的身後,還跟著幾個明顯是與齊夏一個小隊的異能者,這個墨蓮顯然有著十分強悍的號召力,在她明言站在齊夏這邊之後,那幾個人都毫無怨言地同她站在了同一邊。

  白澤只是淺淺一笑,但他原本就長得十分秀美,只是平日冷冰冰的,對誰都不假辭色,所以看上去難以親近,此時一笑,倒像是冰雪初融,有種說不出的氣質,若流風初雪,非尋常人可以有的純淨陽光。

  “唉……”他嘆著氣,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你,獨自一人就能打敗我?”冷冰冰的聲音驟然響起在齊夏的耳畔,讓他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狠狠打了個激靈! 從心底裡冒上來的寒氣讓他的指尖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這一下,場上的形勢突變!

  常北的神情倒還是鎮定,跟在墨蓮身後的幾個異能者卻齊齊露出驚駭的神色,實在不能怪他們,他們頂多異能就在D與E之間,等級最高也不過4到5級,白澤的異能雖然評級只有D,但是當年他在中緬邊境的那次爆發,使得他的異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一個人的異能並不會進行重新評級,但是如今他的異能絕不是D級異能者所能達到的,更何況,他已經修煉到了1至2級間,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異能者之一! 齊夏這些人怎麼可能與他相比!

  此時的白澤只是站在齊夏的身後,只要他願意,在任何一個瞬間,都可以輕易取走齊夏的性命,就是這麼簡單,當一個人的敏捷達到了巔峰,就會有極其可怕的速度和力量,白澤的敏捷度和柔韌度都是普通人的數十倍!

  “真不愧是白澤……”墨蓮感嘆道。

  常北的槍正瞄準著白澤,但是即便是他引以為傲的槍法,也不能確定能打中這個傢伙,難道自己所聽到的他被抑制異能的消息是假的? 不可能啊,這種藥的效果他很清楚,沒道理白澤會恢復異能,雖然說黑市上有解藥出售,但是白澤的戶頭最近並沒有什麼變化,黑市上抑制異能的藥物和解藥都是天價,他如果是從黑市取得的解藥,哪裡來的錢?

  “不用猜了。”白澤淡淡說,“這種藥對於我而言,只有我願意的時候,才會對我起作用,否則地話,於我而言,藥效為——零。你回去告訴顧院士,這種原始的抑制異能的藥物,早該升級了。”

  常北的神色一凝,無疑,這個白澤是不會說假話的,那種藥果真對他完全沒有效果了,那他說得沒錯,現場這些人根本攔不住他!

  “就算你可以保住你自己,但是你又怎麼保證其他人不會被亂槍打死?”常北把槍緩緩移向了柏青染。

  哪知白澤根本沒有從齊夏身後離開,只說:“他不會被你們打死。”只有深知柏青染過去的他才明白,柏青染看似是在場眾人中最容易對付的傢伙,實際上卻可以在那個槍林彈雨的中緬邊境活得游刃有餘,又哪裡是這些槍可以輕易打死的? 他相信柏青染,雖然不願意承認。

  常北皺起了眉,因為白澤說得太肯定。

  齊夏額上的汗一滴滴地落下來,他可以感到背後白澤身上散發的森森殺意,他毫不懷疑那個人會就這麼面無表情地取走他的性命,因為他是白澤啊,在國安局的人怎麼會不知道白澤殺了多少人,有多麼可怕,他向來是個一點道理都不講的傢伙,我行我素,惹了他的人,從來不會顧念什麼,直接殺了的不在少數。

  現場頓時僵持下來,幾十把槍對著柏青染幾人,白澤幽靈一樣站在齊夏身後,墨蓮蹙著眉帶著幾個異能者站在一旁。

  而就在這時,輕輕的“叮”地一聲,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手持匕首的司林愕然站在柏青染身邊,他的匕首正頂在一柄槍的槍尖! 以尖對尖,居然就這麼恰到好處地攔住了這一擊!

  阿徹·布洛克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喂,可不要輕易對我的BOSS下手啊!”他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柄紅色長槍,深紅色的長槍似乎已經歷經了不少歲月,深紅似血,玫瑰藤荊棘的紋路纏繞在槍身,平添幾分優雅艷麗,他的出手無論時機還是位置,都太過恰到好處,居然以槍尖抵住了司林暗地裡襲來的匕首!

  柏青染略略抬頭,並無一絲驚訝的神色,“你以為你與齊夏演那麼一齣戲,再憑藉替顧博梓傳過話,我就完全不會提防你?當然,你的異能為偷襲提供了最佳便利,但是自從你受傷卻不見了之後,我就一直在注意你的行蹤,或者你自己沒有在意,血跡正在慢慢朝我這裡移動呢。”

  他的話音剛落,司林猛然間轉頭超後看去,果然,青石板上有著並不算明顯的血跡,隔著一兩米才有一小滴,如果不是觀察足夠仔細,一點都不起眼,不過,確實是他大意了!

  “不過,你的攻擊還真讓人失望呢,司林。”柏青染嘲諷地說。

  司林臉色一白,身影一閃,又沒入了暗影裡。

  柏青染朝常北看去,“他應該是你的人,而不是齊夏的。”

  常北靜默不語,槍仍是穩穩地對著他。

  “我們要去救常城。”

  常北的眉毛微微一跳,“你高估了我的兄弟情。常城不聽我的勸告,生死由命。”他的表情甚至沒有絲毫改變,仍是那麼冷硬如鐵。

  就在眾人沒有註意到的時候,兩個纖細的身影悄然從對岸的石板橋上落下,居然就在那平靜的睡眠上輕飄飄地踏水而來,彷彿沒有半分重量!

  漸漸靠近,靠近! 無聲無息地靠近!

  忽然墨蓮身後的一個異能者眼角似乎瞥到了不尋常,正要出聲,肖江一個水月加一個芙蓉並蒂,就這麼把他定在了原地!

  暗影裡的司林顯然也看到了,可是他正要出聲的時候,那柄深紅色的槍神奇地破除了他的暗影!

  就這麼直直地指向了自己的喉嚨!

  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

  然後就見白澤猛然間朝齊夏脖頸間一擊,齊夏軟倒,但顯然他並沒有下殺手,那些持槍的士兵​​驟然間紛紛摔倒在地,因為四條纖細修長的腿旋風般從兩邊刮過! 那兩個纖細到似是毫無分量的身軀突然間爆發的力量仍舊十分有殺傷力,就算不致命,把這些士兵手上的槍踢掉卻綽綽有餘!

  “砰砰砰!”幾聲槍響,雖然只是走火,但是這種沒人控制的槍彈顯然更危險,只見一個墨蓮帶來的異能者慘叫一聲,顯然被流彈命中!

  “走!”柏青染一揮手,他回頭看了一眼靜默站著的常北,嘆了口氣,若是真的沒有兄弟情,你今天就不會只帶這幾個人來了,常北。阿徹停槍,白澤也追了上來,肖江運起輕功在地上飛速地奔跑起來,同時跟上來的還有那對忽然出手的姐妹,曾與肖江和柏青染有一面之緣的那對雙胞胎。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童阡,她是童陌。”姐妹倆齊齊露出燦爛的笑容,“少爺,您沒事就好!”

  肖江一個激靈,生生被雷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柏青染一個小小的趔趄,雖然並不起眼,但是明顯也被這個稱呼給弄得愣了一下。

  姐妹花很快就體貼地解釋,“我們其實並不是人。”

  這下連阿徹·布洛克和白澤都趔趄了一下。

  “我們是基因人造人!又可以說是克隆人。”她們毫不在意地說了出來。

  “克隆人?!”別怪肖江震驚,她當然知道克隆是什麼,克隆羊多利還是很有名的! 甚至也有很多人有過關於克隆人的研究懷疑,但是畢竟沒有見過不是嗎?

  柏青染皺起了眉,“那你們怎麼會是國安局的異能者?”他們轉過巷角,確定後面沒有人追來之後,才停了下來,暫時跳進一個無人的江南民居,這才舒了口氣。

  而那個童阡還在喋喋不休:“……所以是博士把我們從那個可怕的地方救了出來,我們就聽他的話,成了國安局的異能者。但是其實我們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我們也是有感情的!”

  “我們忠於博士,博士既然去世了,自然也要跟著少爺!”童陌解釋。

  肖江的心中忽然湧現古怪的感覺,因為她感覺對於這對姐妹來說,少爺其實就是一個稱呼或者一個形容詞,根本沒帶什麼尊敬的意思在裡面,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姐妹花兩雙亮晶晶的眼睛齊刷刷地看著柏青染,眨巴眨巴,“放心吧少爺,我們很強的,絕對不會拖累你!”

  ……

  無法形容啊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大概就是……看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

  肖江撫額,於是,這個隊伍終於形成了嗎? 真是古怪透了! 一個強大的面癱臉瞎子,一個滿眼桃花的金髮花花公子,兩個性格不明貌似詭異的克隆人姐妹? 和一個看似紈絝其實很可怕的腹黑小白臉,好吧,怎麼看,她都是最正常的一個……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明明她才是穿越過來的蘿莉身軀滄桑心的偽少女,怎麼會反而變成最正常的一個? !

  肖江滿面憂傷。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5 PM

chapter 26

  肖江從來沒有去過熱帶雨林,而她對熱帶雨林的了解,也就淺顯地停在“熱帶雨林”四個字而已。

  所以,對於柏青染提出的從雨林中出境的想法,她深深感覺他瘋了,否則就是她幻聽。

  好吧,中緬邊境確實有雨林覆蓋,但是並不表示那裡就是出境的捷徑好麼?只要思維正常的人,就知道那是一條多危險的路,儘管有人穿過雨林來偷渡,那也要有熟悉地形的當地人作為嚮導才可以,即便是有嚮導,還是有人就這麼永遠地留在了充滿危險的雨林裡。

  但是那幾個人居然毫不在意,好吧,柏青染這傢伙和白澤都在那裡待過,阿徹這傢伙一臉似懂非懂,不曉得熱帶雨林這四個字有沒聽懂!而那對姐妹答應的時候就差歡呼一聲了!

  居然就這麼奔向了熱帶雨林!

  一路上,順便做了一下採購和了解了一下新同伴的情況,畢竟阿徹·布洛克和那對姐妹,即便是肖江和柏青染,這天也不過才與他們見的第二面而已。

  阿徹·布洛克對此毫無隱瞞,他是十分特殊的傳承異能者,所謂傳承異能者,與普通的異能者不同,他們的異能不是生而具有的,而是接受了異能的傳承,從旁人那裡接受了異能,若是完整傳承,那個傳承人將會徹底失去異能,那麼得到傳承的人初始就能擁有十分強大的力量,即便是不完整的傳承,也會比普通的異能者要出色得多。

  說來簡單,但其實這種異能的傳承基本上條件苛刻到難以想像! 對傳承者的條件也多半包括信仰等品性方面,甚至是血脈與外貌,比如能夠通過秘術得到異能的巴克斯家族和諾菲勒家族,實際上就是一種不完整的傳承。

  到了現世,多半可以傳承的異能已經因為其苛刻的條件而徹底失傳,阿徹·布洛克得到的居然是一種完整傳承!

  “迪爾梅德·奧迪拿。”阿徹·布洛克不情不願地吐出這個名字,“實際上,圓桌騎士那幫子傢伙,都只是套了一個亞瑟王時期騎士的名字而已,他們的異能與那些歷史知名的騎士沒有半分關係,他們是為國家服務的最強大的異能者。你知道為什麼我的異能可以傳承到現在嗎?據我所知,英國其他可以傳承的異能者早就失傳了,只有迪爾梅德的傳了下來。”

  “為什麼?”銀灰色商務車內的聽眾們除了那對精神旺盛的姐妹和開車的柏青染,都已經昏昏欲睡。

  “因為迪爾梅德的傳承條件很簡單,只有一個,那就是——擁有光輝之貌的男子。”阿徹·布洛克嘆了口氣,滿臉憂傷。

  阿徹的異能給大家解釋地很清楚,但是童阡和童陌卻對自己的異能說不清楚,“因為當初那些人給我們加入了很多異能者的基因,所以我們的異能有些奇怪。”童阡皺著眉說。

  “我們很厲害的。”童陌笑瞇瞇。

  好吧,作為同一條船上的同伴,他們已經沒有挑剔同伴強大與否的權力了。

  **

  中緬邊境看著十分和平,有不少旅行團的導遊正四處叫著自己的團員,居然並沒有驗證的邊防檢查人員,也沒有守衛邊境的邊防兵,這是兩國邊民民間貿易的自由進出處,遊客可以乘船度過不寬的界河,就踏上緬甸土地,但柏青染只是看了看就搖搖頭,“走吧!”

  肖江略微詫異,如果這裡可以過去的話,又何必去冒險穿什麼熱帶雨林!

  “用點手段在這裡當然能過去,搞一張旅行團的集體簽證並不難。”他說,“但是我們好不容易甩掉了尾巴跑到了這裡,一旦在出界的時候被發現,那對之後的計劃很不利,你知道,我們一行人都太顯眼了。”

  肖江看了看一身白衣的白澤,容顏俏麗清秀的雙胞胎姐妹和只是隨便站著就無比招惹人目光的阿徹,包括只穿著尋常黑襯衣牛仔褲的柏青染,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太正確了……

  “從熱帶雨林穿過去,可以深入到緬甸那邊,要走完全沒有開發過的雨林。”

  肖江的掌心出現一把雪寒銀亮的小刀,庖丁小刀。 自從柏青染說要去熱帶雨林之後,她就準備要試一試了,畢竟滿級的庖丁,滿級的烹飪,如果在這個世界仍然能夠使用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肖江從來沒有見過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完全沒有經過破壞的植被與高大古老的樹木,空氣裡瀰漫著雨林裡獨有的氣味,腳下是鬆軟的蕨類植物,被樹木遮擋的陽光絲絲縷縷地透過層層疊疊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落下來,形成一種獨特的美景!

  身著天藍上衣和黑色牛仔短褲的童阡輕飄飄地從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就在前面有條小溪,有空地呢!”

  “今天就在那里扎帳篷。”柏青染即刻決定。

  幾個人都輕鬆地只背了一個小包,而肖江的背包裡正​​躺著——帳篷x6……

  柏青染把阿徹與白澤叫去搭帳篷,肖江站在小溪邊,一指往河裡肥碩的大魚打去,“撲通”一聲響,水裡的魚吃痛,猛然間敲打了一下水面,肖江即刻被淋了個透心涼,那廂的柏青染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肖江才不理會他,一下把這條魚解決,然後掏出了庖丁小刀。

  居然真的可以用!

  她掩飾著內心的激動,第一次以自己的手體會這種頂級庖丁技藝的神奇!

  柏青染的笑聲早就停止了,事實上,沒有誰看到眼前的一幕還可以笑得下去,小刀在肖江白皙纖細的指間翻飛,刨開魚肚,丟棄不能食用的部分,挑去魚刺,留下整塊最精華的肉塊,整個過程流暢優美到不可思議,而這個庖丁的過程,不過短短幾秒而已! 一閃而逝的功夫,幾乎只是一瞬間的眼花繚亂,一切就已經結束!

  “古有庖丁解牛,我今天倒看到了一場最厲害的解魚。”柏青染感嘆。

  阿徹正要讚美著朝肖江走去,被白澤一把拎住了後領,“先搭帳篷。”他的口吻毫無轉圜的餘地。

  阿徹一邊戀戀不捨地看著不斷庖魚的肖江,一邊繼續手上的工作,“砰”地一聲,一根粗釘子徹底被他一錘子錘進了地底,“呃,抱歉,忘了掌控力道……”拜這幅出色的面容所致,一般當他這樣露出誠摯的表情道歉的時候,女人自是不必說了,即便是男人,也會有一瞬的目眩,那麼多半這種小過錯就會被輕易含混過去,可惜阿徹·布洛克忘記了他這個時候面對的是一個瞎子……

  白澤對他的道歉視若無睹,事實上他也看不見,秀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輕嘲,吐出兩個字,“蠢貨。”

  柏青染假裝沒看到阿徹額角驟然出現的青筋。

  “阿江!阿江!”伴隨著清脆的笑聲,肖江轉過頭去看到的場景讓她差點被自己手上的庖丁小刀割傷!

  呃,那個,應該是童陌吧? 扛著一把幾乎和她人等高的巨刀,樣子很像是放大版的長形廚具,只是厚實很多……這樣一個纖細美麗的少女,配著這樣的武器,真有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童阡把一頭熊“啪”地一下扔在地上的時候,肖江的指尖顫了下,皺起眉:“我記得,熊似乎是國家保護動物?”

  “據說熊掌很好吃!”童陌理直氣壯地說。

  肖江嘆了口氣,蹲下了身子,於是,當剛才解魚的那一幕重現在一頭熊的身上時,無疑是一件更加震撼的事情!

  她的手怎麼可能這麼快! 完整的熊皮被剝下的時候,童阡與童陌的眼睛已經瞪得同貓一樣圓。

  肉、筋、腸、肉爪,飛快地分開,整個庖丁完成也不過才短短數秒! 甚至連她的手都沒有沾染上任何血污!

  “真、真厲害……”

  柏青染走過來,興致勃勃地問:“阿江,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他看著肖江在溪水中洗著手上根本不存在的污漬,“把這本事如果用在人的身上,幾秒鐘就把一個人解剖掉的話……”

  聽到這裡,童阡與童陌悄悄地後退了半步,阿徹·布洛克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只有眼睛看不到的白澤毫無異樣。

  “喂,你當我是變態嗎?”肖江沒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我這招只對動物屍體有用!”

  在場的也只有柏青染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又是遊戲技能嗎? 他挑了挑眉,沒再追問。

  “阿江阿江,我可以幫忙生火哦!”童阡又湊過來。

  肖江朝柏青染招招手,“來,幫我搭個簡易灶台。”

  柏青染任命地走過來當苦力,童阡走過來,纖長的手指模仿著打火機的模樣啪啪打了幾下,一簇火苗居然出現在了她的指尖!

  火系異能!

  “……就這麼大的火?”肖江無語。

  童阡撇撇嘴,“我的基因裡有一個火系異能者的贈與,但是它給我的能力就這麼一點點。”

  ……這麼點兒大的火苗,大概只能用來生火?

  簡易灶台搭起來之後,肖江將一個保險箱放在一旁的草地上,沒錯,正是從那個向日那裡繳獲來的保險箱,奇重無比的保險箱顯然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比起當時柏青染從中取出的那把刀,這個保險箱的大小顯然太小了點,事實上,這個保險箱的內部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它是由空間異能者製作的空間箱子,這種空間箱子極其稀少,整個世界上恐怕也沒有幾個,所以當初的向日這個箱子根本就不捨得離身,如果不是這樣,它也到不了肖江手中。

  不過,如果向日知道,肖江只是用這個箱子來裝調味品和蔬菜的話,恐怕會氣得活過來……

  沒錯,鎖已經被擰壞的保險箱現在裡面堆滿了各種油鹽醬醋、料酒等等的調味品和尋常的幾種蔬菜,都是肖江烹飪的時候需要的。

  是從普通的開始做起? 還是……肖江微微皺眉。

  一人一碗岐山面? 算了,還是一人一碗餛飩吧,然後弄一些羅漢燒麵筋、蒜泥白肉、白汁蘆筋,再來個蘿蔔瘦肉湯?

  她正暗自思索的時候,忽然眼角看到——

  “哎!童阡,這個不能喝!”不能怪她急,要知道這些泉水除了她包裹裡的那些,她不確定這個世界有沒有同這個一樣的東西!

  童阡已經把那一杯中冷泉一飲而盡,嘖嘖道:“這泉水還不錯嘛。”

  “這個不能隨便喝!”肖江瞪她。

  童阡擺擺手,“沒事兒,我自己也能做!”

  “做?”

  “嗯哼,雖然我的什麼火啦、水啦都是半吊子,但是這泉水我喝過了,根據味道我就知道是怎樣的水。”她洋洋得意,幾個響指一打,食指輕點,空氣中漸漸凝氣晶瑩的水光,她顯然有著把空氣中的水汽聚集的本事,輕巧地牽引,那些水穩穩地流入了空空如也的杯子。

  肖江瞪大眼,看著手中的這杯水,名稱——中冷泉。

  居然真的可以!

  “只要你嚐過的都能分辨出水的不同?”

  “那當然!”童阡伸出舌頭來,“我的舌頭可敏感呢!”

  肖江的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童阡謹慎地退後兩步,“幹什麼?”

  肖江嘿嘿笑了兩聲,“有你在,我能給你們做更多好吃的!”

  如此就不用擔心什麼泉水的問題了! 她輕鬆地回到灶台前,隨便從烹飪列表中選擇食物開始動手,唔,肉爪什麼的還是留著吧,先做些簡單的。 就像她庖丁動物一樣,她下廚也有著令人跌破眼鏡的速度!

  短短兩分鐘,如果不是那些菜都有著如此誘人的香味,他們甚至不敢動筷子吃這種速度下做出來的食物。

  這種香味是這樣無法形容,一個個形狀同樣的餛飩看著皮薄餡厚,聞著極香,而那碗羅漢燒麵筋,正可謂羅漢口中真滋味,如來座前一碗香,真是勾人到了極致! 那碗紫蓋肉,外酥裡香,絕對的油而不膩​​! 而白汁蘆筋更是色澤悅目,柔嫩軟糯,實在令人一見垂涎,還有一碗紅花藕排骨湯,紅花碧藕,佳餚天成。

  肖江淡定地將一碗碗菜放好,拿著筷子,看著完全愣住的幾人,“還不吃?”

  “……阿江,你這手藝,真可怕……”

  肖江挑眉。

  白澤十分給面子的第一個動筷子,反正他看不到,他只聞得到香味。

  然後,露出一個詫異的神色。

  “怎麼樣?”肖江咬著筷子問,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手藝只僅限於荷包蛋,這種用遊戲技能做出來的飯菜,她自己也完全不了解。

  白澤淡定地吞下那個餛飩,一個接一個,準確地夾著幾道菜,“你們都不吃的話可以都給我。”

  於是幾人飛快動筷子。

  “哇哦,真好吃!”童阡驚嘆。

  童陌咬一口餛飩,鮮香入味,刺激到了味蕾,頓時感覺一陣幸福!

  柏青染指控:“阿江,你騙我!”你還說只會做荷包蛋……

  阿徹·布洛克差點咬到舌頭,他深深吸了口氣,露出一個燦爛到極致的微笑,清了清喉嚨,“阿江,我決定了!我要娶你做老婆!”

  “噗!”

  幾個人嘴裡的餛飩湯就這麼噴了出來,幸好白澤的手極其快,搶救下了幾盤菜,皺眉說:“不吃的都滾去一邊!”

  阿徹·布洛克這句話是以他半生不熟的中文說的,唯獨老婆兩個字咬字極其清晰而且準確。

  “我想,你需要的是一個廚娘,而不是老婆,阿徹。”肖江淡定地咬著筷子答。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8 PM

chapter 27

  可惜美妙的時光只維持到當天晚上,在雨林裡看星空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但是當你仰頭看到一半,大雨就驟然而至的時候,那就不怎麼美好了。

  熱帶雨林本來就是多雨的地方,應該說他們初進林的時候運氣不錯,居然碰上一個大晴天,不過這場雨來得並不奇怪。

  肖江很慶幸自己在來這裡之前正在練縫紉技能,也很慶幸自己沒有把一些材料和產物扔掉,看,這個時候這種大斗笠造型的帽子不是派上大用場了嗎?

  “你真的只有一個這玩意兒?”阿徹·布洛克不死心地問。

  由於斗笠真的很寬大,所以把肖江的肩膀也完全籠在斗笠下,還有粉紅色的垂紗面罩,噢,實在是太完美了!“我確定只有一個,雖然我可以做,但是你知道的,我沒有準備材料。”她聳了聳肩說,“不過你們也知足吧,如果不是我給你們的水波五彩衫,你們早就成了一個個落湯雞了!”

  實際上,在雨林中撐傘確實不可能,只能穿簡易的雨披,但是雨披寬大,很容易掛到或者是勾到什麼,肖江也只是忽然發現她遊戲裡的衣服完全避水!居然根本淋不濕,這才想起身上還有一些練技能的時候剩下的材料,於是給他們五個一人縫了一件,只是練技能的水波五彩衫,但是遊戲裡的衣服有一點很好,那就是裝備後綁定,會完全貼合穿衣服的人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大小上的問題,而且不分男女,同樣名稱的衣服穿在男人與女人甚至是蘿莉的身上,都會有不同的樣子,絕對適合。

  五個人都換上這件衣服之後,神奇地發現這件貼身的衣物看著十分合身也就算了,摸上去並不覺得很奇怪的布料,卻能夠完全防水!而且穿在身上之後,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來究竟哪裡不同。

  由於是古裝的樣式,童阡與童陌穿在身上都相當不錯,柏青染和白澤也很適合,只有阿徹稍微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柏青染甩了甩濕透的短髮:“我們已經夠幸運了,只是雨而已。”

  “嗯,當年在雨林裡,可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並不喜歡說話的白澤居然也開了口,他的頭髮都濕透了,長長的頭髮貼在肩背上,不再穿著寬鬆的唐裝,他看上去居然意外地瘦。

  柏青染挑了挑眉,“比如,不知道從哪裡就'咻'地一聲飛來一枚子彈,甚至有可能是那種自製的土彈,在距離你還有一兩米的時候就自動爆開了,金屬碎片會扎得你身上到處都是。”

  “或者下一次行動的地點居然在蟒蛇的巢穴。”在大雨中,行走最方便的居然是白澤,在眾人都視線不清的時候,他可以準確地避過樹枝和腳下或深或淺的水潭。

  對雨林最熟悉的只有柏青染和白澤,童阡和童陌從來沒有經歷過糟糕的雨林大雨,阿徹更沒有,當然,肖江也沒有。

  但是肖江參過軍,她能在野外生存訓練中游刃有餘,像這樣的天氣和環境並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困擾,更何況,她的衣服鞋子和帽子完全防水,所以反而是最舒坦的一個。

  “哦,天哪!真是討厭!”童陌又生生捏爆了一個落在她身上的小蛇的腦袋,在看到她捏死數十條不同種類的蛇和各種蜘蛛、蠍子和不知名甲蟲之後,眾人已經對這種場景視若無睹,畢竟她只是暴力一些而已,比起童阡的用小火苗漸漸將這些可憐的生物烤死,她要乾脆利落地多了。

  但童陌更讓人驚異的是在初遇到大雨的時候,她的“忽隱忽現”,沒錯,就是忽隱忽現,消失個五秒再出現,直到她發現即便少淋五秒的雨,也沒什麼差別之後,才正常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比起童阡半吊子的水火風的魔法小把戲,很顯然童陌擅長的領域是另一個方面,不過她更傾向於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我可憐的妹妹。”童阡看著童陌用那柄對於她纖細的身體而言顯得過於巨大的刀砍出一片坦途,滿臉同情地說:“據說她的基因裡有完全不修邊幅的暴力分子的貢獻,噢,據說那個傢伙是個身高超過一米九體重超過一百八的絡腮鬍子,說實話,他的基因和她一點都不相配。”

  對於這一點,肖江完全同意。

  雖然童阡童陌姐妹對於此時糟​​糕的雨林很有意見,但顯然沒有阿徹來得焦躁。

  他的金髮濕透了,就像肖江說的,像一隻落了水的金毛犬,整個兒都懨懨的,雖然容顏還是一樣出眾,經過雨水的洗滌更加白皙奪目,他借用了童阡的夾子,把打濕後粘在眼睛前面的頭髮整個兒都朝後夾去,更突顯了深邃明亮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樑,可是這完全無法拯救他被這個時候的雨林弄得焦頭爛額的心情。

  更何況,這裡是雨林,除了樹上的猴子、草叢裡的兔子​​,和洞穴裡的熊,還有那些呼啦啦飛過的鳥類,也沒有誰來欣賞他這個時候的美貌。

  “噢,該死的!”他忍不住罵了幾句髒話,把落在他頭髮上的不知道是鳥屎還是什麼的東西整個兒扒掉,就著大雨衝了衝手,到處是雨,打在樹枝樹葉和草地上,劈啪作響,視線模糊,什麼都看不到,不時有樹枝劃過他的臉頰或者手臂或者大腿,噢,最噁心的是有不明物質,黏黏膩膩,冰冰涼涼,碰到他的露在外面的肌膚。

  實在是受夠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雨林的每一餐都吃得很豐盛。

  柏青染一次又一次地感嘆,“如果當初在雨林裡我們也能吃上這種食物,恐怕完成任務的效率可以提高百分之八十以上!”

  肖江已經發現眾人的疲憊,當然,是除了柏青染和白澤以外的,這兩個人從進了雨林的那天起,就像是走到了自家的後花園一樣自在,完全知道該如何規避不該去的地方和預知各種危險,所以,她一直注意給大家多做恢復體力和精力的食物,在有限的食材下,她盡力使每一餐都顯得豐盛一些,這樣至少可以讓某些人的暴躁減少一些。

  另外,雖然柏青染嘴上不說,實際上他很著急,其他人或許沒有多大的感覺,但是柏青染知道距離常城與楊舜明被抓走的時間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

  直到他們六人穿過了雨林。

  特地選擇在晚上離開雨林,肖江沒有想到的是,柏青染居然安排了接應的人,顯然他當年在中緬邊境那麼長時間,見的人可不只是只有那些毒品販子。

  開車來接他們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印度人,看上去與柏青染十分熟悉,由於他們說的是緬甸語,肖江一句都沒有聽懂,童阡、童陌和阿徹已經在麵包車的後座睡著了,但是肖江知道,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可以在瞬間清醒並進入戰鬥狀態,雖然與他們的相處不過也才短短的時間,但是他們一同在雨林裡捕殺獵物,一同擠在一個帳篷裡取暖,一同踩在泥濘的草地上,一同淌過不曉得下方是什麼的溪流,在最短的時間內,她已經發現他們之間的這種感情的悄然改變。

  她直到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戰友之間的感情往往要深過朋友,因為有過同甘共苦。

  前座的柏青染十分精神,儘管穿著一件古怪的古裝上衣,也只有這件衣服尚且稱得上整潔,褲子上沾滿了泥濘,到膝部的雨鞋更是髒得無法形容,但他笑起來的時候,仍像是穿著他做工精良的襯衫休閒褲,優雅如昔。

  那個印度人正與他談笑,居然毫不在意他們一行人完全弄髒了他的麵包車。

  “阿江,我的手機裡有一條信息,你看看。”柏青染從前座把手機扔給了肖江,“在出發之前,我就把我的手機用最快的方法寄給了本阿,因為我們要穿過雨林,畢竟有好多天都會信息不通,你知道,綁匪通常會留下一些信息給需要敲詐的人。但是沒有,沒有電話,沒有短信,直到我通過手機登陸了我的郵箱,才發現了這個。”

  那個印度大叔本阿錯愕地看著柏青染就這樣把手機給了那個小姑娘,還一副詢問的模樣,他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肖江,又向柏青染快速地問了什麼,柏青染笑著點點頭,然後對肖江說,“阿江,介紹一下,這位是本阿,當年他可是幫了我大忙的。”

  本阿笑了笑,用生澀的漢語說:“你好。”

  肖江同他打過招呼,就掏出她的筆記本來,幸好遊戲的背包空間這種地方絕對不會被淋濕。

  “手機在這地方有信號,我試著看一下這條信息的來源。”她將手機連接上電腦,看著那條信息——

  “柏先生,您好,想必您已經知道您的朋友常城先生和楊舜明先生已經被我們邀請做客,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誠摯邀請您和您的妹妹墨染小姐共進晚餐。9月18日晚8點,拉斯維加斯米高梅酒店,請您準時赴約。”

  不算短的一條信息,幾乎像是一份請柬,事實上,這封郵件確實附帶了一張請柬的附件。

  “為什麼不到英國倫敦?難道不是那裡才是他們的大本營嗎?”肖江疑惑。

  柏青染微微瞇起了眼,“事實上我懷疑,這件事並不是圓桌騎士做的。”

  “什麼?”肖江側目看了一眼正睡著的阿徹,低聲說,“你是什麼意思?”

  “阿徹說的或許是實話,但是出現了圓桌騎士的人,卻並不一定代表這件事就是出於英國圓桌騎士這個組織的授意。”

  肖江皺起眉,“你是說,圓桌騎士裡有背叛者?”

  “這件事並不是新聞。”

  肖江點頭表示了解,“已經登上了網絡,查詢到發這封郵件的IP,咦,這封郵件確實是從英國發來的,英國倫敦,第四街區,唔,是一個代理IP…… ”她纖細的十指不停地在筆記本上敲打,筆記本的亮光照得她的面容忽明忽暗。

  “這真的是一個小女孩嗎……”本阿低聲嘟囔著。

  由於他這句話是以英文說的,儘管帶著濃重的印度口音,肖江仍然聽懂了。

  她彎了彎唇角,眼睛明亮而冷靜。

  “嘀”,筆記本發出一聲輕響,“查到了。”她輕輕呼出口氣,然後轉過了屏幕對著伯青染。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9 PM

chapter 28

  “這人很謹慎,代理IP後的這個也不是真實的發信IP,看來是用入侵了一台電腦然後用遠程操縱發送的這封郵件,只能說發信的人十分謹慎。不過我還是查到一點蛛絲馬跡,這台被入侵電腦的IP是英國倫敦一個普通民居的家用電腦,入侵的人已經抹去了所有的痕跡和後門,看,這是這台家用電腦的情況,防火牆極其薄弱,十分容易入侵,但是幸運的是,我從電腦裡發現一份電子日記。”

  柏青染看著眼睛閃閃發亮的肖江,這個時候她稚嫩的面容和這樣冷靜睿智的氣質形成了一種矛盾的吸引力,使她整個人都似乎閃閃發亮起來,“這個電子日記裡有發現?”

  “嗯,有發現。”肖江笑了笑,彎彎的唇角看著有些狡黠,“這是一個喜歡寫日記的中學生,她把那天電腦中毒的事情都完整地記錄了下來,非常非常詳細。很顯然這個入侵電腦的人沒有想到去翻一翻小姑娘的日記。這個小姑娘,記下了一段代碼,非常關鍵。”

  “所以,結論是?”

  “結論是這個入侵電腦的人和這個小姑娘共用一個網絡,他很聰明,一般人只會以為那個入侵電腦的人選的是一個千里之外完全沒有關係的電腦作為發信機,說實話,如果沒有這個日記,我也會這麼認為,這個人既然掩蓋了自己的行蹤​​還偽裝成英國倫敦人,那很可能不是來自倫敦,甚至不是英國人,事實上卻應該是一個與小姑娘住在同一棟公寓或者僅僅隔著幾道牆,最遠不會超出一個街區的範圍。”

  柏青染挑了挑眉,“自作聰明,百密一疏。”

  肖江伸了伸懶腰,看到車停了下來,“我們到了?”

  本阿臉上原本的幾分難以置信已經完全退去了,雖然沒有聽懂肖江與柏青染的對話,但是顯然這個小姑娘可不是尋常的小姑娘,“你們今天現在這裡休息,這個房子是我租的,明天再來送需要的東西給你們。”他這句是用英文說的,不再像之前一樣用緬甸語與柏青染對話,是看出來肖江聽得懂英文,他之前用緬甸語是因為他以為這個小姑娘只是因為是柏青染的妹妹,才會跟著一起來,所以沒必要在意,有一些事也不必讓她知道。

  本阿租的房子並不算十分偏遠,由於是晚上,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幾個身上滿是泥污的男男女女,租住的雖然只是普通的民居,但是裡面裝修十分不錯,而且完全是中式的風格,比起它不起眼的外表,當柔和的燈光灑落的時候,這個地方簡直有著令人感到幸福的溫馨,尤其對於剛從雨林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他們而言。

  照顧到他們的人數,這套屋子一共有四間臥室,好吧,童阡童陌姐妹共用一間,而白澤和阿徹這兩個傢伙一副死活不會與人共用房間的樣子,堅決沒有商量的餘地,從肖江手上取回他們寄放在肖江背包裡的行李之後,就各自找了一間房間“啪”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他們都太累了。

  而且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作為一個強者,卻無法像普通人那樣信任別人,他們如今是夥伴,也從雨林裡有了同甘共苦的情感,但是,如非必要,還是一個人會讓他們感到更安全,這是暫時無法轉變的想法。

  肖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柏青染正不知道與什麼人講電話,語調輕鬆,自從看到那封郵件之後,他的焦慮就減少了百分之八十不止,畢竟常城與楊舜明現在是籌碼,在9月18號之前,他們應該不會有事,雖然不知道那些人想要的是什麼,但不會有人蠢到讓自己籌碼盡失。

  “……有什麼消息隨時通知我……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等他掛斷電話,肖江示意他去洗澡,隨口問:“有些人已經知道我們出來的消息了吧?”

  “沒錯。”柏青染脫掉上衣,扭頭說:“因為我當時把車的牌照擋住,高速上的電子眼都沒有拍下牌照,所以他們要確認我們的方向比較困難,當初我在中緬邊境待了幾年的事情,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但這個消息應該已經洩露,所以,我想我們這幾天在緬甸最可不會平靜,至少在本阿把假證件給我們送來之前。 ”

  “你是說那些人能到緬甸來抓人?”

  “應該說,在這裡更肆無忌憚。在國內,有些人還會顧忌一下我身後一些人的情緒,在這裡,他們大可以展開手腳,你知道的,金三角,本來就亂的很,不怕更亂一些。”

  肖江皺起眉,“這裡已經是金三角地界?”

  “沒錯。”柏青染的聲音伴隨著水聲從浴室傳來,“事實上這裡有世界上做假證件做得最好的人之一。”

  由於床並不大,肖江直接踹了一條被子到地上,心安理得地佔據了整個床,枕著軟綿綿的枕頭,舒展開已經很久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身體,這種舒適的感覺讓她幸福到幾乎要呻吟!

  然後,然後她就這麼睡著了。

  當肖江打著哈欠走近客廳的時候,才發現除了柏青染之外,其他四個傢伙都圍坐在餐桌旁,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噢,白澤不能用眼巴巴這個詞,他只是沉默優雅地喝著玻璃杯裡的水。

  很顯然,他們在等早餐。

  肖江挑挑眉,很確定自己不想做他們的固定廚娘,所以聳聳肩:“你們確定早上就要吃那麼油膩的東西嗎?”

  “噢,阿江,你做的東西哪裡有油膩,明明是油而不膩!”

  肖江必須承認,阿徹這傢伙的中文有著長足的進步。

  童陌眨巴著眼睛,“阿江,我快要餓昏了。”

  肖江簡直無法想像眼前這個柔弱可憐的妹子居然是雨林裡那個一把大砍刀能敲暈黑熊的傢伙!

  童阡露出一抹諂媚的笑:“阿江,我來給你點火!”

  ……拜託,煤氣灶需要你點什麼火?

  只有白澤沉默著,沉默著……

  但是肖江總覺得他在無聲地說著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我給大家買了早點!”柏青染的聲音傳來。

  肖江一下子被從那種控訴的低氣壓環境中被解救出來,三雙憤怒的眼睛直直看向了柏青染!

  但顯然他的臉皮要比肖江厚得多了,視若無睹。

  “給你們買了皮蛋瘦肉粥和街角的煎餅。這裡有很多中國人,所以你們出去也沒有關係,”他眨眨眼笑了起來,“完全不會有交流上的困難。”

  柏青染可以若無其事地坐下來吃早餐,肖江卻受不了,於是舉起手來說,“好了好了,給你們做幾個鮮肉包子。”

  這才消除了房內那種幽怨的氣氛。

  這裡是金三角,但是對於面前的這些人來說,尤其是剛從雨林裡闖出來的他們來說,大概算不了什麼吧? 雖然這麼想著,隨著早餐時柏青染對於這裡情況的介紹,眾人才明白情況不是那麼樂觀。

  緬甸是“金三角”地區罌粟種植面積最大、產量最多的國家。 這裡居住的主要是緬甸的少數民族,世代靠種罌粟維持生計。 為了與政府對抗,保護自己的鴉片種植業,當地居民把自己武裝起來。 在這些武裝中,規模最大的是前緬泰邊境的坤薩集團,他們有著一支實力強大、受過軍事訓練的近三千人的武裝部隊。 這支部隊身著軍裝,配備精良武器,富有作戰經驗。 由於近年來泰國政府的大力禁毒,毒品種植和交易已經向緬甸境內轉移,此處交通閉塞、山巒疊嶂,政府都鞭長莫及,為種植罌粟提供了政治、經濟以及地理、氣候等方面得天獨厚的條件。

  金三角又稱三不管,都由地方軍閥和割據武裝、黑道勢力把持,所以,法律之類的文明手段,很多時候在這裡都是行不通的,要看誰的拳頭更大更硬。

  “我已經把我們的照片都給了本阿,讓他去給我們弄一套假證件,在證件送來之前,​​我們必須留在這裡,我懷疑已經有人盯著我們,比我們更早到了這裡。”

  白澤冷哼一聲,“在我們穿過雨林的時候,他們坐著車舒適地直接一路開到金三角。”

  柏青染決定無視他,“有人猜到我們會來找巴塞納做假證件,畢竟他是這一行裡十分出眾的,所以我想,在本阿把照片送去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暴露。 ”

  “知道要暴露還把照片送去?”童陌叼著包子,一頓豐盛的早餐把她的元氣又找回來了,看這豪爽的一腳撐著椅子邊兒的坐姿。

  “必須要送。”柏青染答,“不過放心,巴塞納十分有職業道德,儘管信息洩露,他絕不會聽那些人的,拒接我們這趟生意,誰說的都不行,因為在金三角,沒有人比巴塞納更摳門,少讓他做一單生意,比要了他的命還難,而且他身後有好幾個組織的庇佑,不管是誰,在金三角想要動他,那是嫌命太長。”

  童阡拍拍手,“所以,我們只要在拿到證件之前低調行事就問題不大。”

  阿徹顯然對柏青染說的很多次都雲裡霧裡,一臉茫然的模樣,肖江對他的中文時好時壞的狀況已經習慣了,扭過頭去說,“沒有那麼簡單,這裡是誰的地盤?儘管是本阿替我們租的房子,但是難保不會被人發現。”

  “所以,我們吃完早餐就走。”柏青染微笑起來。

  “去哪裡?”阿徹這句話聽懂了。

  “俗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肖江皺起眉,面無表情,“我向來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柏青染支著下顎,一派的優雅從容,“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怎樣在金三角掩蓋我們的身份,在他們認為我們會乖乖藏在一個地方等證件做好的時候,我們完全可以過得更舒適瀟灑一點。”

  “哦哦哦~”童阡兩眼放光。

  “來吧,我來帶你們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金三角。”柏青染微笑著,像一個勾引人墮落的黑翅膀惡魔。

  肖江撫額,她就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什麼時候知道低調是何物來著?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4:59 PM

chapter 29

  坐在軟軟的加長林肯裡,肖江端起一杯紅酒來喝,這車裡有一個珍藏了不少好東西的酒櫃。

  “知道金三角又被稱為什麼地方嗎?”柏青染笑瞇瞇地問。

  白澤淡淡答:“冒險家的樂園。”

  肖江撇撇嘴,這倆真有默契。

  “看到那兒了嗎?”柏青染指著不遠處高高矗立的大樓,“按照當地的發展計劃,金三角經濟特區未來將成為可容納二十萬人的大城市,賭場、豪華酒店、高爾夫球場、卡拉OK酒吧等高檔娛樂設施將成為該地區的重要利潤增長點。其中,賭場主要吸引來自中國和泰國的賭客,因為賭博在這兩個國家是非法的。”他微微一笑,“當然,這個計劃還要過很久才能完成,你知道,金三角從來都不平靜,不如那幢建起來的高樓,說不定明天就'砰'地一聲——”

  “我們到了。”童陌的聲音從前座傳來。

  肖江拉上了口罩,看著身材嬌小的童陌穿著黑T恤和肥大的褲子,戴著微黃的假髮的模樣實在是有點彆扭,但是看她的姿態與沙啞的聲音,當她戴上那頂極具特色的帽子的時候,又覺得很合適,原來童陌居然這麼有假小子的潛質麼? 她這樣看上去完全是一個瘦弱清秀的古惑仔嘛!

  事實上,他們一行六人現在都很奇怪,柏青染穿著花襯衫,頭髮都向後梳去,露出光潔的額頭,脖子上戴著一根足足有小指粗的金鍊子,一副暴發戶的模樣,與他清俊優雅的面容怎麼看怎麼違和,可是當他戴上茶色大墨鏡和太陽帽之後,卻可以完美地偽裝成一個真正的香港來的暴發戶,超過一米八的個頭只要微微佝僂一些,雙手插進口袋裡,原本那種出眾雍容的氣質頓時全消。

  而阿徹·布洛克這個平日亂拋媚眼的花花公子卻穿著正經的襯衫西褲,做工精良,一看就價值不菲,微長的金髮整齊地束了起來,戴一副金絲眼鏡,擋住了那雙桃花紛飛的眼睛和眼下那枚勾人的淚痣,居然有了十分的禁欲氣質。 而且他的面容似乎隱隱有些不同,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同,彷彿就是比原本的模樣要年長上十歲不止,但無疑要顯得沉穩了十分。

  童阡穿著一襲酒紅色抹胸禮服,頭髮被噴染成了淺栗色,完全可以用濃妝豔抹來形容,這個化妝師顯然有著神來之筆的本事,把一個看上去十*歲的女孩兒完全妝成了一位成熟嫵媚的性感美人。 她也同樣戴墨鏡,遮住了戴著隱形眼鏡的眼睛,若不是這樣一打扮,肖江完全沒有發現童阡與童陌其實臉部有著幾分混血兒的輪廓,鼻子挺而直,肌膚白皙細膩,只是平時黑髮黑眼,這兩個丫頭又從來不會打扮自己,所以只讓人覺得是尋常清秀的東方人罷了。

  其實,最古怪的還是白澤,他的穿著倒還是正常,一身黑西裝,連領帶都打得整整齊齊,但是,呃,戴著黑墨鏡的他一頭長髮被盤了起來,再加上腳上那雙,呃,高跟鞋? 怎麼看怎麼像一個過高的女人! 要知道,白澤可是有超過一米八的身高! 而且男人一般都比女人的鼻樑更高,肩膀更寬,他這樣幾乎不需要任何化妝,就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個子高挑的西方女人! 而且,從墨鏡下露出的微薄的唇和線條優美的下顎來看,還是一個姿容出眾的女人。

  一開始看到柏青染拿著那套衣服和鞋子給白澤的時候,肖江幾乎懷疑這傢伙是在公報私仇,或者說是刻意為難,更讓她沒想到的是,白澤居然不聲不響地就穿上了,完全沒有抗拒的意思,雖然臉色還是冷得像冰塊。

  “不用在意,白澤在國安局工作,出任務的時候扮成女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對於別人而言或許是侮辱,但是他無所謂,是真的無所謂,因為看不到別人的目光,反倒心安理得地沒有了那種避諱,他從來都恣意做他自己,因為完全無需介意別人的眼光。”

  柏青染那時對肖江說,“對於他而言,那隻是一雙鞋,只是一套衣服,只是為了行動方便將頭髮盤起來,完全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當然,其實奇怪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肖江,她戴著金色的假髮,很短,只及耳部,戴著藍色的隱形眼鏡,穿著襯衫背帶褲,完全不是一個女孩兒的穿著,沒錯,當她用口罩遮住口鼻之後,完全是一個樣貌清秀的小男孩,只留一雙極大的眼睛在外,格外清澈。

  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所有的化妝,都是由童陌完成的,這個總是比童阡沉默很多的女孩子有著許多不屬於女人的特質,比如說暴力,甚至不拘小節,行為粗魯,但是她的能力同樣特殊,比如這種化妝,肖江完全沒有想到她居然擅長這個,更沒想到的是,柏青染竟然對此瞭如指掌,當他說出來的時候,明顯童阡童陌都怔了一下。

  “既然已經坐到一條船上,就不該還有所保留。”柏青染只是溫然說了這一句,童陌沉默半晌,童阡嘆了口氣,但是兩人還是鄭重地答:“好! ”

  加長林肯的車門打開,首先蹦出的就是一長串的粵語,好吧,肖江對粵語一點也不精通,也完全聽不出柏青染那口粵語究竟表不標準。

  一派古惑仔姿態的童陌跟在他的身後,嘴裡叼著一支煙,指間玩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小刀,一條腿慢慢抖動的樣子十足痞樣,她特地在鞋子裡用了增高鞋墊,褲子又肥大,看不出腰部在哪裡,一看就是一個高挑瘦弱的小青年模樣,如果此時肖江告訴別人這是一個小姑娘,恐怕根本不會有人信!

  隨後是高挑敏捷的白澤,然後才是阿徹優雅地走下車來,童阡拿著小巧的手袋跟著下車,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細高跟的深紅色高跟鞋襯托得她精緻的腳踝更加白皙無暇。 肖江跟著下車,漠然地玩著手中的PSP。

  此時的童阡與童陌,無論是誰看去,都無法想像這居然是一對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

  童阡沒有開口,她只是“啪”地一聲打開手袋,塗抹著丹蔻的指甲紅得鮮豔如血,她拿出的是一個鐵質的煙盒,纖細的手指打開煙盒,徑自取了一支煙來。

  “……後面沒有人跟蹤。”明晃晃的煙盒蓋將後方一覽無遺,她的聲音低而含糊,但只需要耳朵裡戴著米粒大小的透明耳機的他們幾人聽到就行了。

  幾人心領神會,一同往面前這家會所裡走去。

  門童微笑著接過車鑰匙,恭敬地迎著幾人進去了,像這樣的客人他幾乎每天都可以遇到,香港的毒販子和歐洲來的大毒梟,不過,噢,很少有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來的,嗯? 不對! 見多識廣的門童立刻判斷出來,那個妖嬈的女人一定不是原配,也許是某個名模? 小明星? 說不定出於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才帶孩子來的吧,看那個孩子漠然的樣子,眼睛都快貼到PSP上去了! 噢,這個高挑的保鏢似乎是個美人呢!

  這家會所裡的自助餐很不錯,可惜對於吃慣了肖江出品的美食的幾個傢伙都對這些食物興致缺缺。

  “知道那些追到這裡來的人,給我們安的什麼身份嗎?”他們選的是一個角落的位置,再加上昏黃的燈光和沙發盆景和隔板的遮擋,幾乎沒什麼人看得清這裡了柏青染才把墨鏡摘了下來。

  阿徹正借了童阡包裡的小鏡子陶醉地看著自己,“想不到我還有這樣知性氣質的一面,噢,實在是太完美了!”

  童陌已經去拿吃的了,童阡正一臉抱怨地揉著腳踝,“這高跟鞋的根太細了!”

  白澤正在十分優雅地吃著剛才取來的牛排,用刀子將牛排切成了十分均勻的小塊,肖江懷疑用尺子來量,每一塊的長寬誤差都不會超過1毫米……

  ……完全沒有人理會柏青染……

  看著他依舊笑得風輕雲淡的模樣,肖江取下口罩,十分給面子地答:“什麼身份?”

  其實也許柏青染根本不需要有人回答他的話,他愉快的接下去,“自然是這些武裝和毒梟最討厭的身份,暗諜!”

“近年來中國對於金三角流入國內的毒品打擊力度確實大了些。所以不時也有些政府插的暗樁在這裡,不過因為我們都是金三角的新面孔,這個身份多半不太容易取信,所以我們又有了一個新身份,完全不講道理的掠奪者。”

  “掠奪者?”聽到這三個字,白澤終於略略皺了皺眉。

  柏青染點點頭,“你知道的,在金三角有一批人也很讓人頭疼,除了那些有跡可尋的毒梟,這些掠奪者是毒品大盜,專司破壞金三角的毒品交易,通過截貨、搶貨和偷貨的方式來弄毒品,這可是無本生意,風險很大,收益也高,所以這種生意總有人在做,一般都是身手很高的一夥人甚至一個人。”

  “聽起來真的很像我們啊。”阿徹終於放下了鏡子,“我們的確身手很高,還是一夥人,恐怕不會有多少人相信像我們這種人到這裡來只是為了拿個身份證件然後出國。”他這句話是正襟危坐之下用一種十分口齒清晰而且條理分明的姿態說出來,配合著他此時冷靜優雅的形象,十足地具有欺騙性,可惜啊,與阿徹·布洛克這個人的內裡違和度為百分之百。

  柏青染勾起唇微笑,“既然都已經被安了掠奪者的身份,不做點掠奪者的事情,似乎對不起他們啊……”

  肖江眨了眨眼,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在這裡非得不要低調,還要去惹事! 要照著那些人的說法去惹事!

  “惹事嗎?惹事我最喜歡了!”童阡的眼睛閃閃發亮,配合著她此時長得像扇子一樣的眼睫毛和鮮紅艷麗的唇,有種莫名妖艷嗜血的感覺。

  肖江低下頭,PSP上,“噗噗噗”幾聲響,她操縱下的超級瑪麗把幾個蘑菇都踩成了扁扁的渣。

  啊,沒有辦法形容這個時候的心情啊,這種恣意的感覺,也許就像是“噗”地一聲,超級瑪麗一腳把蘑菇踩扁的爽快?

  完了,她一定是被柏青染帶壞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0 PM

chapter 30

  “確定是在這裡嗎?”雖然穿著便服,卻完全無法掩蓋軍人氣質的中年男子口吻嚴肅。

  昨日還待柏青染、肖江等人一臉親切的本阿帶著笑意答:“放心吧,曾團長,柏青染絕對信任我,不然也不會把他們的照片什麼的都托給我交給巴塞納。不過,我為了進一步獲取他的信任,把手機還給他了。我事先已經檢查過,手機裡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本阿,你做得很好。”曾團長拍拍他的肩膀,一揮手,“準備!”

  他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的英俊青年,看著數百名突擊隊員就這麼將那棟房子團團圍住,忍不住皺起眉,“團長,就為了那六個人,值得這麼大張旗鼓?”他的手上還握著幾張照片,“更何況,他們中還有幾個小姑娘!”照片上的肖江只是一個側影,估計還是在和平中學的時候,普通的白襯衫百褶裙,看上去格外清純稚嫩,而童阡與童陌似乎是進國安局時候的證件照,看著比現在更加年幼一些,所以他稱她們為小姑娘也沒有錯。

  “安一,可不要小看這幾個小姑娘,如果讓你就這麼穿過那片雨林,能夠毫髮無傷嗎?”

  本阿點點頭,“沒錯,我去接他們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受傷,看上去精神最好最清爽的就是這個小姑娘。”他指了指肖江。

  那個叫安一的男子微微一愣,“她?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

  “李安一,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以貌取人!”曾團長有些不悅,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已經是現在中緬邊境最出色的戰士,大家都是血火裡過來的!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如今這幢房子裡的六個人,不同於你們以前遇到的敵人,為首的那傢伙,柏青染,曾經服役於二營十六連,獲得一次一等功三次二等功四次三等功,別人會小看他,我曾連華不會!”不知為何,他的口吻中充滿憎惡的情緒,“他們每個人的能力我不想再贅述,唯一不清楚的柏青染你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安一,白澤交給你對付,但是你的任務只是拖住他,明白嗎?完全擺脫抑製藥物的白澤,絕對不是你能對付的,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拖住他,我們的目標只是柏青染和柏墨染,明白了嗎?”

  “明白。”李安一抿緊了唇,英俊的面容上露出堅毅的神色。

  本阿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他們比預計到達的時間要早了兩天,我們原本可以更保險一點,從雨林裡出來的那會兒,應該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不過以昨天的狀況來看,他們的精神狀況比想像中要好得多,而且,”他頓了頓,“很警覺,充滿殺氣,並不一定會比今天好對付。”

  “報告團長!”

  “說!”

  “屋內沒人!”

  曾連華看了​​一眼本阿,只見他也愣在那裡,然後猛然間跳了起來,“怎麼可能!”

  “在屋子裡發現一封信。”一個面目白淨的年輕男子走過來,摘下了頭盔。

  本阿一把把信搶了過來,看完之後,臉色鐵青,“該死的,我被那姓柏的算計了!”原來那傢伙從頭到尾就沒信任過我!

  “暗樁被拔了,在他旁邊發現這個。”一按按鈕,那個暗樁的聲音傳來——“一​​切正常。”

  之前遞過信的年輕男子檢查了一下這個小玩意兒,“觸發條件是他身上的對講機,聲波震動,會自動觸發按鍵,唔,這種技術國內會的人可不多啊……”

  曾連華看了​​看手上的腕錶,“才四點鐘,他們是幾點離開的?”他們有收到過暗樁的報告,他們絕對在這個房間裡休息過。

  “據他所說,被打暈的時間應該在一到兩點間。”

  “那就是說他們剛剛穿過雨林,精神和身體應該都在最疲倦的時候,卻只在這個房子裡休息了兩個小時,就又悄悄走了?”曾連華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要知道,敵人越是難纏,他任務完成的可能就越低。

  本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一把抓住曾連華,“曾團長,我要求得到保護,否則我會立即離開金三角,這件事情我不會再參與!”

  “沒有人比你更熟悉金三角,本阿,我們需要你,當然,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本阿搖搖頭,他看了看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不行,你們這些人不行!柏青染說他會來找我算賬!你看,他寫的'我會來找你好好敘舊',曾團長,你也知道他的手段!要是落到他的手裡,我還不如死了!”

  曾連華沒有理會他的恐慌,只淡淡說,“抓起來。”

  身側的李安一指間驟然出現白色密集的棉線,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幾千幾萬根,翻滾如浪。

  “失去目標,請求支援。”對講機那頭沉默半晌,三個字伴隨著對講機獨有的噪音傳過來,“知道了。”

  **

  在那些士兵撤走並在金三角到處搜索六人行蹤的時候,他們飽飽睡了一覺,早餐,化妝,租車,然後到了金三角最大最豪華的酒店。

  準備出擊。

  “目標人物,伊格林,印度人,印度南部最有勢力的大毒梟,這人輕易不出現,這次居然出現在這裡,是筆大生意啊!”柏青染扔出一張照片來。

  肖江低頭繼續玩超級瑪麗,“不要驚訝,這張照片是我入侵到這家酒店的網絡,從攝像頭裡截取的。”

  童阡一撇嘴,“大胖子。”

  童陌剛好挑了一大盤子菜色走回來,“長得真禽獸。”

  “咦,你也喜歡吃甜食?這個小蛋糕看著不錯啊!”阿徹·布洛克的叉子已經伸了過來。

  “怎麼接近?”只有白澤回在正點上,但是接下來他的話就一針見血地給了重重一擊,“不過我們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們既不缺錢對毒品也沒什麼需求。”

  柏青染撐著下顎微笑,“好問題,因為好奇。伊格林手上的戒指,看到沒?”

  “這個形狀有點奇怪啊。”肖江仔細看著那個戒指,是個乍一看去並不起眼,彷彿只是一個普通的銀戒指,但是第二眼就覺得很特別的樣子,像是一條盤旋的蛇,只是以一種奇怪的樣子扭曲著。

  柏青染點點頭,“我仔細看過醫院那天的監視器,一共有三十七個人讓我覺得有嫌疑,其中兩個人的手上,就戴著和這個一模一樣的戒指,我堅持要從雨林穿到這裡來,也是因為我想起很久以前,在我還在中緬邊境服役的時候,見過這個伊格林,和他手上的戒指,所以在監視器裡看到那兩個人的時候,才覺得這個戒指的樣子這麼熟悉。”

  ……肖江覺得這傢伙一定是非人,尋常人哪裡會記得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個人手上的戒指,還有,那天醫院的監視器裡出現的人少說也有幾百人,居然只有三十七個人讓他覺得有嫌疑?

  “當然,也許只是巧合,只是他們買了同一款的戒指?”柏青染微微笑了。

  肖江掏出了電腦,“等一下,我去網上搜一搜看,有沒有什麼有關信息。”

  “先不要著急,看,我們的目標進來了。”柏青染重新戴上了墨鏡,“走吧,趁著這位伊格林先生用餐的時間,我們去他的房內恭候大駕。”

  童陌嘆了口氣,扔下了還剩一小半的各式甜點小蛋糕。

  不同於他們幾人偽裝的只帶一個保鏢的狀況,那位伊格林先生可是帶了五六位黑西裝黑墨鏡的保鏢。 很顯然,樓上會有更多。

  電梯“叮”地一聲,停住了。

  阿徹、白澤、肖江。

  肖江手中暗自握著的長筆筆尖凝起墨色,一縷細細的勁氣悄無聲息地襲出,“砰”地一聲,轉角的監視器整個兒炸開,聲音顯然驚動了站在走廊的黑衣保鏢,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白澤的身影快得只餘一道殘影,準確踢中為首一個黑衣保鏢的肚子,他連哼都沒哼一聲就這麼倒了下去。

  肖江都替他痛,要知道白澤現在穿的可是有根的鞋子,這一戳,簡直像要在他肚子上戳個洞!

  他不僅速度快,而且準確,每一擊都準到了極致,一擊即倒,不致命,卻絕不會有半點輕忽,轉眼就擊倒了八九個黑衣保鏢。

  阿徹與肖江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向前,最裡面的幾個保鏢明顯更不好對付,有一個應該是領隊,正努力地對耳麥那頭喊著什麼,但是那頭顯然不會給他任何回音。

  “該死的,有干擾!”他將耳麥狠狠扔在地上,“你們是什麼人!我勸你們——啊!”話都沒有說完,就已經被白澤一腳放倒。

  白澤進攻的時候,彷彿有種韻律,優美流暢到了極致,出手、伸腿,都有一種從容輕盈的美感,但出手可不似看著那麼輕,至少肖江可以清晰聽到清脆的骨裂聲。

  “你們是什麼人?”那人倒下之後,四個一直鎮定站著的黑衣保鏢才開口。

  白澤停下了腳步,他敏銳地意識到,這四個人可不像之前那幾個保鏢那樣好對付。

  阿徹伸了個懶腰,“哎,總算輪到我出手了嗎?”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金絲眼鏡也無法掩蓋那樣璀璨奪目的容顏,平伸的手上緩緩有金色的細小顆粒匯集,這是一柄金色的短矛,比起上次深紅色的長槍來說,這柄矛要短得多,只是看上去更鋒利也更危險,與它華麗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是那幾乎無法掩蓋的殺意!

  “不需要掩飾了,你們應該也是同我們一樣的。”他笑出一口白牙。

  只一瞬間,肖江的身上已經換成那套藍黑色古意盎然的套裝,連髮型都一瞬間變化,幾乎一瞬間從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剛才還是一個戴著口罩的小男孩,轉眼就成了一個一身古裝衣裙的小姑娘,對面的人還來不及驚愕,她已經一指打出!

  不好意思,她從來沒有在動手之前還會提醒一下敵人的那種禮貌!

  “嗒嗒嗒”高跟鞋踩在鋥亮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路過來是倒地的好幾個保安。

  鑰匙轉動,“吱呀”一聲,她順利打開了電箱。

  一簇火花跳躍在白皙纖細的指尖,童阡露出一抹微笑,指尖緩緩朝那紅紅綠綠的電線靠近!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0 PM

chapter 31

  “吧嗒”一聲,通往頂樓天台的鎖被一把扭壞丟在一旁,童陌眨眨眼睛,低低地“哇”了一聲,看了看那個沉甸甸的大鐵塊,彷彿到現在才對這個“少爺”有了一個真正的認識。

  風很大,三十二層樓的頂部,空無一人的天台。

  “從這裡下去沒問題嗎?”柏青染指了指下方,“十八層。”

  童陌探出頭去看了看,天已經擦黑,下方的客房中已經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找準了方向,她比了個V,“沒問題!”

  爬到欄杆外,獵獵晚風吹得她肥大的褲子和寬寬的襯衫整個兒鼓起,她靜靜聽著耳麥裡傳來的聲音,終於,深深吸了口氣,燦爛一笑,“我走了!”

  然後,整個人向下墮去!

  但是,重力在她的身上彷彿毫無作用,她以一種極其優美流暢地動作,在酒店明亮的玻璃上跳躍! 彷彿腳底手掌有粘力一樣,一沾即停,一停即走,輕盈地像一隻翩飛的蝶。 只選擇沒有亮燈的房間跳躍,她就這樣在這座三十二層的大樓上一點點向下落去!

  時間正好! 在落到那個預定的點時,整幢樓的燈光驟然熄滅!

  半空之中,她的足尖在光滑的落地窗上一點,一個旋身在足足十八層的高空轉向,雙手間驟然出現一柄幾乎與她人一樣高的巨刀,“砰!”地一聲,隨著旋身的慣性,那柄刀狠狠砸在落地窗上,窗玻璃碎了一地! 這劇烈的聲響被完全掩蓋在了忽然停電所造成的騷亂聲裡。 童陌藉著長刀的力量跳起,向裡一躍,輕巧落地。

  一個黑影在落地窗碎裂地剎那落下,“啪”地一聲,一隻手準確按在了落地窗窗台上,支撐住了整個身體的力量和落下的慣性重力,落地窗碎裂之後不規則的餘刺碎片看著似乎狠狠扎進了他的手掌!

  借力,跳起,穩穩落在室內。

  童陌回頭:“手沒問題嗎?”

  “沒問題。”柏青染張開手,那些玻璃碎片已經被他一掌壓成了粉末。

  童陌吐吐舌,“我去支援阿阡。”

  “去吧。”柏青染絲毫沒有驚訝的神色,童陌在眼前一瞬間消失不見。

  童阡與童陌還有一項很重要的能力,就是能夠隨時傳送到對方跟前,控制得好時,可以在瞬間交換到對方的位置。

  黑暗中,柏青染悄然戴上手套,微笑著輕輕說:“那麼,開始吧。”

  在整幢大樓的燈光熄滅的剎那,只有童阡指尖的那簇火光依舊明亮,那團電線已經被她燒得糊成一團,估計要修復也要花上好一陣,而就在她關上電箱的時候,前方走廊裡已經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她熄滅了指尖的火焰,閃進了一旁的控制室,控制室內幾個人都暈倒在控制台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不多時,童陌出現在了她的身邊,“衝出去?”她挑了挑眉。

  “哈,速度挺快嘛。”童阡笑瞇了眼,看著童陌勇猛地衝了出去,嘆了口氣,“唉,打架這麼不優雅的事……”

  在看到一個黑人大個子保鏢衝過來的時候,指尖一擦,一抹火花竄上了他的衣角,只需要一點點小風的助力,轉瞬之間他的渾身都籠入了火焰!

  在他鬼哭狼嚎著去地上滾著滅火的時候,童阡跟上了童陌的腳步,“……拜託,可不要以為姑娘我好欺負,雖然我的小把戲都只有那麼一點點,但是,就是一點點,也足以要你的命的……”

  她的火焰只是普通的火焰,在地上滾一陣子把火撲滅之後,那個大個子保鏢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顯然無法再繼續追上去,她就這樣將一個個保鏢點成了火罐子,火與風果然是一對好搭檔啊!

  童陌顯然與她不同,都是一刀砍下去,刀背沉重地砸在那些保鏢的身上,伴隨著骨裂的聲音,這些人倒下之後,就很難爬起來,不致命,卻相當沉重的傷勢。

  目標,樓梯!

  走廊的燈在一瞬間熄滅的時候,阿徹的短矛正與一個黑衣保鏢的長刀碰在一起,擦出一片明亮的火花,同時在閃身躲過了另一個傢伙明顯不是普通槍裡射出來的發光子彈。

  肖江手中筆尖墨色一閃即逝,灑落一片隱隱的翠綠,看著走廊上到處飛的流彈,她給自己套好春泥護花,墨綠色的圓環圍繞著身體,“啪”地一聲,一枚明亮子彈打中了她的身體! 不同於阿徹的身手矯健和白澤的極度迅捷,肖江在這一片黑暗,空間並不寬闊的走廊裡,只是站好,原地,讀條。

  命中一彈!

  白澤和阿徹都朝她看來,那個開槍的人臉上的喜色還沒褪去,就見肖江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頓時一驚!

  肖江看了一下傷害,“阿徹可以頂兩彈,白澤一。”

  幸好有春泥和毫針,這槍只讓她下了一小截的血量,一個陽明指讀完,那個開槍的傢伙頓時吐出一大口血來,他急速往後退去,驚恐地發現不管怎麼躲閃,都沒法躲開那個小姑娘筆尖射出的細小氣勁,在黑暗中似一道淡淡流光劃來,看著優美且無聲無息,卻不想有著這麼可怕的傷害!

  手槍口凝起光亮,“砰砰砰!”他連射幾槍,只見那少女一個左跳,那幾彈頓時都落了空,往走廊那端飛去,卻忽然那幾枚發光的子彈轉過一個旋兒,居然就這麼迴旋過來,又朝她飛去!

  肖江微訝,卻不容遲疑,一個“躡雲逐月”朝那名槍手衝去,芙蓉並蒂! 將他定在了原地,子彈已經飛到她的後心,她都已經感覺到了那子彈逼人的銳風! 微微側身,直接一個太陰指! 急速向側後退去,對周圍8尺內的目標造成混元性內功傷害!

  幾枚子彈瞬間穿過了那名槍手的身體,在倒下去的時候,他的臉上仍舊帶著無法置信的神色。

  她清醒地知道,這可不是遊戲裡的PK,這關係到她自己的性命,但幸好如今這具身體成了她自己的身體,所有的技能不過一念之間。

  幹掉了槍手之後,對方只剩三人,而他們,也還有三人,那三人明顯心生退意。

  耳麥裡傳來倒數,“10、9、8、7、6……”

  阿徹的短矛驟然爆發出奪目的光彩,“噗”地一聲刺入了那個用長柄武士刀的人胸口,他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如果不是為了拖時間,誰會和你玩這麼久!”

  白澤的指間刀轉出一片絢麗的刀影,鋒寒明銳如一閃而逝的冬日月光,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就割斷了與他交手那傢伙的脖頸。

  肖江一個玉石俱焚,直接把身上有商陽指、蘭摧玉折和鍾林毓秀三個持續傷害效果,傷勢不斷加重的黑衣保鏢身上的持續傷害全部爆掉,一瞬間就要了這傢伙的性命!

  “走!”肖江率先往樓梯的地方衝去,阿徹和白澤毫不戀戰,三人迅速退離。

  實則在這四人中,本事最高的就是那個槍手,事前柏青染已經對他們做了簡單的說明,這四個人是伊格林的主要保鏢,每個人手上都不知沾了多少鮮血,從來都是親自為他守重要的貨物,很顯然,這份重要的貨物就在這扇門內。

  在那位伊格林先生在電梯罷工之後氣喘吁吁地從樓梯爬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倒了一地的保鏢和那四位他以為萬無一失的守護者的屍體。

  這四個跟了他數年一向橫著走的高手保鏢居然無一例,全部斃命!

  “噢,該死的,我的貨!”他顧不得替這些傢伙的死而悲傷,一個箭步衝到了門邊,“幸好!門沒有被破壞,門鎖還是完好的,嗯?難道他們沒來得及… …”打開門之後,完全碎裂的落地窗外,灌進來的夜風吹得他連心也一塊兒涼透。

  “不!”他飛快地衝向臥室,只見他的筆記本正開著,在黑暗中閃著幽幽的光,而他藏得好好的兩隻皮箱和兩把重要的鑰匙也不翼而飛。

  伊格林憤怒地把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這些該死的混蛋!”他朝剩下的六個保鏢吼道,“都給我出去!”

  那六個保鏢都退了出去,給他帶上了門,伊格林喘著氣,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對那邊說,“錢丟了,鑰匙也被竊走。”

  “我知道!但這不是我的責任!”

  “這些人手法老道,計劃很周密,沒想到真的膽大到敢跟我動手!”他的聲音陰測測的。

  “那四個傢伙都死了,再給我派幾個過來。要有用些的!我可不替你訓練那些小崽兒!”

  “行,放心,我一定會抓到這幾個傢伙的!敢動我的東西,我要把他們抽筋拔骨,可不能讓他們死得太痛快!”

  “……”

  伊格林剛剛掛斷電話,就感覺脖頸處一陣冰涼,“不要說話,否則的話,我的手一抖,你的小命就沒了。”悅耳低沉如提琴中音的嗓音,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

  “你,你是什麼人?”

  “呵,你剛剛不是還說要把我們抽筋拔骨的麼?”身後的人一陣低笑。

  伊格林完全沒有想到這幫子傢伙居然有人敢留在房內等著他回來! 明明東西已經到手,他居然沒有離開! 難道是沒有來得及離開? 等一下,他是怎麼避過剛剛他和六個保鏢的檢查的?

  “是不是奇怪為什麼我拿到了東西還不走?”

  身後的人越是從容鎮定,伊格林就越是感覺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因為我的目標,原本就是你!伊格林先生。”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1 PM

chapter 32

  伊格林的眼中恐懼之色越來越濃,因為他完全可以感覺到身後那人話語中的冷漠,如果背後那人有絲毫的不鎮定,他還會找機會以言語來刺激他或者等時機做些手腳,畢竟他的六個保鏢,與他們不過是一牆之隔。

  此時的伊格林深深後悔因為所說的事情太過隱秘,而把六個保鏢趕了出去,而他們也習慣了自己的做法,因為一般這個時候能留在房裡的只有那四個人,可惜那四個現在都倒在外面的走廊上,無一活命。 那六個蠢貨沒有他的命令絕對不敢闖進來!

  可是以他從不知多少次的生死局上練出的敏感直覺,一切的手段在身後那人的面前,都是徒勞,他的目的就是自己,不是其他!

  “那麼,伊格林先生,請問'萊索姆'究竟是什麼?”

  身後傳來的聲音清淡從容,不帶半分煙火氣,但是伊格林知道,自己如果不如實回答,等待自己的絕沒有什麼好下場!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只感覺手腕一陣劇痛,忍不住“啊”地一聲慘叫出聲。

  “吶,伊格林先生,您的聲音可不怎麼美妙,怎麼,考慮好了嗎,我很仁慈地這一次只廢了您的左手,下一次就是右手了。噢,請不要考驗我的耐性,如果您的聲音還是這麼難聽的話,或許您會比較喜歡一根根手指慢慢碾碎的感覺?”

  這樣平平淡淡清清冷冷的聲音簡直讓伊格林的恐懼漲到了最高點,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個人並不是開玩笑! 他感覺自己的左手手腕的手骨已經完全碎掉,這種痛無法形容,但是他明白,左手這樣被廢掉,還不是完全沒救,若是像他說的,右手的手指一根根被碾碎的話,那麼再怎樣高明的醫術,也不可能挽救自己的右手!

  在很多年前,他伊格林也曾經是子彈穿過大腿,眉頭都不皺一下的人物,但是他已經養尊處優太多年,所以左手上傳來的距離疼痛讓他痛得幾乎要暈過去!

  “啊——”剛出口一半的聲音,就被冰涼刺骨的匕首擋住了,伊格林痛得汗如雨下,卻死死咬住唇,再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在寂靜地只聽得到他自己的呼吸的房間裡,親耳聽到了自己的手骨被碾碎的聲音,背後那人的手微涼,卻有著極其可怕的力量!

  “我說過,我不喜歡聽到這個聲音。還有,我早就測試過這間房間的隔音效果,雖然不想說,但是實話是,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安靜若死的房間裡,又傳來一陣輕微的骨碎聲,這回伊格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嘴唇卻被咬破了,眼中也終於露出絕望的神色,他發現,在這個時候,果然誰都救不了自己。

  “我說!我說!”伊格林開口,“萊索姆,萊索姆是一家研究所!它專研究異能——啊!”

  這回的慘叫可不是站在他背後的柏青染造成的,柏青染後退一步,臥室內的燈光昏黃,他可以清晰看到伊格林身上緩緩漫延開的藍紫色痕跡,張牙舞爪地像一隻猙獰的獸!

  “不!不!他們說過……說過不會對我……”似是明白了什麼,伊格林的臉上現出一抹仇恨的神色,但很快痛苦就讓他說不出話來了,“……拉斯維加斯……179號……”伊格林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來,渾身上下都被那藍紫色的痕跡佔據,漸漸在他的臉上開出一朵妖豔的花,花蕊的部分極像一隻張開的眼睛,柏青染面無表情地站著,對著那雙詭異莫名的眼睛,無懼無憎。

  然後,那雙眼睛就像緩緩閉上了一般,那朵藍紫色的花迅速凋謝,身上那可怖的痕跡也很快消失不見,可是伊格林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的氣息,他的眼睛依舊瞪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依舊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

  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柏青染絲毫沒有猶豫,一把抱起桌上的筆記本,從臥室的窗戶一下子往下跳去!

  “砰”地一聲,門猛然間被撞開,頓時紛亂的腳步聲和大聲驚叫的聲音都響了起來。

  夜風中,柏青染的視線四處搜尋,果然在對面的樓頂,看到一個身影,​​由於是晚上,那個黑乎乎的影子看不分明,幾乎像是一個似有若無的鬼影。

  可是他確定,那裡有一個人,那個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殺死了伊格林。 當然,他也許事先就在伊格林的身上動過手腳,但是,他殺死他的時機未免太巧,那只有一個解釋,那個人只是要阻止伊格林要告訴自己的事情。

  柏青染伸手勾住窗台,發出“啪”地一聲不算輕的聲響,窗戶大開著,肖江的臉從裡面探了出來,“快進來。”

  他才放棄盯著對面的目光,這麼遠,他確實也做不了什麼,利落地跳了進來,房內,白澤、阿徹、童阡和童陌都在,人人完好無損,這個任務,對他們而言,真的是算不了什麼。

  柏青染淡淡地笑了起來,眼眸裡那種冷厲刺目的光芒也漸漸斂了下去。

  來日方長,不是嗎?

  任何人想要掩埋的那個真相,總有一天他會弄得清清楚楚。

  一定。

  金三角從來都不是什麼安定的地方,一個毒梟、黑道和各種武裝勢力盤踞的地方,沒有一天是不死人的,但是當死的是一個在亞洲地帶都很有影響力的大毒梟的時候,不免也震動了一下。

  伊格林不是什麼小人物,所以儘管這家酒店是當地最豪華的酒店,也擔不起這個責任,終究還是有人來盤查了。

  “怎麼,有消息了嗎?”曾連華皺著眉問。

  那面容白皙的男子顯然是軍師似地人物,瞇著眼仔仔細細看了那份報告,“不出意外,這件事應該就是他們做的。”

  曾連華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外,“雖然把他們說成是掠奪者,但是不應該啊,他們怎麼會平白無故對伊格林動手?”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那男子搖搖頭,“我只是從旁的地方來判斷的,首先,伊格林的這四個保鏢,每一個都不是池中物,我仔細調查了一下他們的資料,你看。”

  曾連華的臉色一沉,“都是異能者。”

  “沒錯。而且本事都不弱。要在短時間內殺死他們,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金三角的高手不少,可是和伊格林有仇的那幾個,都絕對沒有這樣厲害的角色,如果不是他們,那就是職業殺手做的,可是來人卻對之前攔路的那些保鏢手下留情了,雖然都是重傷,卻不致命,不像是職業殺手的作風。”

  一旁靜默的李安一忽然說:“薛隊,雖然看過白澤和童氏姐妹的評估報告,但是對於其他三個人,都是模糊不清的,怎麼就斷定他們能這麼厲害呢?要知道這四個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了。”

  這個被叫薛隊的男人原本叫薛汀,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曾經因經濟詐騙入獄,如果不是有點運道,本身極有才華,也不會那麼快出獄並被調往中緬邊境,由於他的背景不是那麼清白,所以儘管在這裡已經立了不少功,也只是一個小隊長而已。 他聽了李安一的話,微微一笑說:“我不是異能者,不過安一你應該對異能者有些了解,白澤究竟是什麼水準?”

  李安一的臉色微微一白,隨即困難地說,“我只見過他一次,覺得,覺得……帶我的師父曾經說過,十個他,也不是白澤的對手……”以他的驕傲,雖然沒說自己,但是顯然他的本事比起白澤來,差得不是一丁點兒。

  “那就是了。”薛汀嘆了口氣,“這四個人雖然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但是安一,你別忘了,你現在也是邊境上出名的高手了,你和白澤比如何?有時候,衡量一個人的力量,不能以名聲來看。”

  曾連華不耐煩地擺擺手,“算了,這個問題不要再爭論,既然小薛認為這件事是他們做的,那就說明他們在這家酒店的附近,趕緊加派人手,四處搜尋,發現目標不要驚動,盡快上報!”

  “是!”幾個士兵領命下去。

  薛汀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不知在思考什麼,皺起了眉,輕輕說,“其實我懷疑,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酒店。”

  “什麼?”這下連曾連華也一驚,“怎麼會,他們不會那麼蠢吧?”

  薛汀露出不確信的神色,“如果我和柏青染這個人來往過,或許能更確定一些。”他本身畢業自哈佛的心理系,最擅長揣摩人的心理,“可惜我沒有見過他,所以這只是我的猜測,柏青染這個人,似乎做任何事都有留一手的游刃有餘,幹一票就走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他的行事原則?”

  曾連華蹙眉,“他那會兒服役的時候,最乾脆不過,派給他的任務,一旦形勢不好沒法完成,就立即撤退,任務一旦完成,也是退得最乾淨絕不拖泥帶水的一個。 ”

  薛汀吐出口氣來,輕笑著搖了搖頭,“是我多想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又在不聽控制地胡亂猜測了。”

  曾連華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去聽他的玩笑,急匆匆​​地帶著李安一離開了。

  只留薛汀一人的時候,他側靠在酒店大廳的柱子旁,低聲嘆息,“……這該死的第六感……”

  酒店裡的住戶也在接受盤問,但是都是匆匆走個過場,根本幾乎沒人相信會有人做下這種事情之後,還留在酒店等著被逮的,以這些人輕易擺平伊格林的保鏢和酒店保安的本事,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哪裡會在這裡乖乖地接受盤問。

  也因為是金三角最豪華的酒店,這裡著實住著不少身份不簡單的人物,所以所有的盤問也不過只是問上幾句就放行。

  當那個穿著花襯衫略弓著背的香港人和他一副古惑仔模樣的跟班操著一口夾雜著髒話的粵語接受盤問的時候,問話的人只是匆匆問了幾句,就立即放了行,實在不願與這樣的人打交道,更何況他的花襯衫並不怎麼長,可沒徹底遮住褲袋處的鼓鼓囊囊,指不定是把槍呢!

  輪到那個優雅的金髮英國人和他的助手,噢,他是這麼稱呼那位火辣妖嬈的小姐的,還有那個才十二歲的男孩兒,據稱是他的兒子,前妻留下的,和一個身姿出挑的保鏢的時候,看著那位先生矜驕雍容的姿態,可不像是可以隨意盤問的人,似乎還是什麼什麼的貴族,但是並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盤問的人也相當理解,畢竟到這裡來,基本上都是做那見不得光的毒品生意的,不少客人確實都不願意表露真實身份的,所以也輕輕鬆鬆地就放了行。

  那位香港人和那個英國紳士似乎是認識的,一同往酒店外走去,酒店外正停著一輛白色的加長林肯,正是昨天送他們來的那輛,這六個人再正常不過,沒有半分疑點。

  薛汀與那六人擦肩而過。

  曾連華和李安一與那六人擦肩而過。

  薛汀忽然朝那穿花襯衫的香港人看去。

  李安一忽然停住腳步,朝那個身姿高挑的黑髮女保鏢看去,略略皺起了眉。

  唔,為什麼這個背影有些熟悉呢?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2 PM

chapter 33

  “我們還要繼續住在這裡?”安然坐上車的童阡問,她一把甩開細跟高跟鞋,皺著眉去揉腳踝。

  柏青染透過車窗看了看密佈在街頭的便衣士兵,這些直接從邊境調過來的都是最出色的特種兵,他們不但精於作戰,也擅於偽裝,如果不是像柏青染這樣與他們曾經受過一樣的訓練,待過一樣的地方的人,恐怕都不太看得出來這些人與普通人有哪些不同。

  “嗯,繼續住在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柏青染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啪嗒”一聲,打開了手上那隻黑皮箱的搭扣,一打開,鋪得整整齊齊的美金,“我們有足夠的條件住最好的酒店。”

  阿徹·布洛克終於放下了不斷欣賞自己的鏡子,“這一箱子恐怕就有一百萬吧?”

  “應該是伊格林用來買毒品的。”肖江接口,她正在擺弄屬於伊格林的那台筆記本電腦,這台電腦顯然請過專人做過程序系統,絕對不是伊格林這種人能夠自己做出來的,可不是什麼街邊貨,嚼著口香糖,她繼續嘗試破解第十七道防線密碼。

  白澤依舊安靜,面無表情,因為戴著墨鏡的緣故,旁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眼睛有問題,而且以他的五感之強,行走行動之間,與普通人根本沒有差別,所以沒有引起任何懷疑,“剛才有個人的腳步聲很熟悉,應該是見過我的人。”

  柏青染看過來,“那個曾連華也見過我,不過他連看我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白澤優雅地摘下了雪白的手套,他左手白皙修長的食指上,戴著一枚樸素的銀指環,他伸展了一下手指,端過童阡遞過來的紅酒喝了一口,這一車的人只有柏青染是滴酒不沾的,連肖江都愛上了車內的這個小小的酒櫃。

  柏青染卻接過他的手套來,戴上之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沒事,那傢伙看著不是那麼細心,更何況,也不強。”他說得漫不經心,打開盒子之後,開始仔細觀察那兩柄造型有些奇特的鑰匙。

  阿徹雙目閃閃地抱著錢箱子,這傢伙有著與他華麗貴族式的外表不符的性格,如果是不說話的時候,他只需要安靜地站著或者坐著,甚至只需要一個微笑,就可以成為完全可以入畫的歐洲貴族,雍容優雅到了極致,可是一旦露出本性,就完全給人一種崩壞感,與其說他是自戀又或者是什麼,不如說這個人只是有著單純得像小孩子的一面,直率而真實。

  “是從伊格林那裡弄來的鑰匙?”肖江頭也不抬,隨口問。

  柏青染“嗯”了一聲,“從他的電話裡聽來,這兩把鑰匙比那兩箱錢還重要。”

  “可惜僅僅憑兩把鑰匙的話,很難斷定是什麼上面的鑰匙吧?”白澤接過鑰匙來,不同於柏青染戴著手套去摸,他直接以手觸碰,只有這樣,他才能更直觀地明白這個鑰匙究竟是什麼樣,“不像是保險​​箱之類的。”

  忽然車驟然間一停,如果不是白澤有遠超常人的敏捷,手上酒杯裡的酒一定會潑得滿身。

  “拿來我看看。”前座開車的童陌忽然伸過手來。

  童阡自從看到那兩枚鑰匙開始就一直有些發楞,只直勾勾地盯著,默然不語。

  童陌接過鑰匙,只是看了兩眼,“我想,我知道這是什麼鑰匙。”

  “是集裝箱。”童阡忽然說,“是用來鎖住集裝箱的。”

  肖江停住手,奇怪地問:“集裝箱怎麼會需要鎖?”

  “因為他們怕集裝箱的插銷關不住那些孩子。”童陌抿了抿唇,低聲說。

  “孩子?”柏青染皺起眉。

  童阡上下看著那枚鑰匙,“可是好奇怪,那個地方不是已經完蛋了嗎,怎麼會又看到這種鑰匙?”

  阿徹終於把注意力從錢箱上挪了過來,“什麼地方?”

  “研究所。”童陌答,“我和童阡就是從研究所裡出來的,很久以前,我們見過這種鑰匙,就在研究所裡,這種鑰匙以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做的,和那個鎖配合在一起,能夠抑制異能,那時候,研究所裡有從各地抓來的孩子,把他們裝進特製的集裝箱,用這種特殊的鎖和鑰匙把集裝箱鎖上,再帶到研究所來。”

  “可是,在十幾年前,那個研究所已經被毀了呀。”童阡皺著眉,“就是那一年,我和阿陌被救了出來,被帶到了顧博士身邊。”

  柏青染瞇著眼看那兩枚銀白色的鑰匙,“那麼,看來我們現在要找的就是集裝箱。”

  “研究所,萊索姆。”肖江靜靜地將電腦轉過來,幾人都看到佔滿整個屏幕的圖案,那個扭曲成奇怪模樣的蛇,和它猙獰可怖的獠牙。

  “你們還記得那個研究所叫什麼嗎,是不是萊索姆?”

  “那時候我們還太小,根本不記得。”童阡回答。

  白澤略略皺起秀氣的眉,“但是你們卻記得這個鑰匙。”

  “當然不會忘記。”童陌輕輕地說,一雙漆黑的眸子深幽無底,“因為這種鑰匙,當年是用我的異能做的。”

  車內一時靜寂。

  童阡似乎是有些不安,扯起嘴唇說,“你們不要那麼驚訝,這不算一種很難見的異能,阿陌只是會這種附著術,就是把異能的作用附著在物體上,這世上會附著術的異能者雖然不多……就是研究所裡的一個會這種異能的怪人,提供了基因的……”

  柏青染露出一抹笑來,一手一個彈了下童阡與童陌的額頭,“行啦,都是過去的事。”

  肖江咳了咳,“……你們,還真是會各種各樣的本事……”

  “就算是到街頭耍雜耍,這兩個丫頭也應該不會餓死。”阿徹·布洛克嚴肅地說,忽然又扭過頭來興沖沖地問肖江,“雜耍!雜耍這個詞我說對了吧?”

  ……

  白澤抿了一口紅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想,我們現在的重點找到集裝箱。”

  他正說著,窗外一輛載著集裝箱的卡車呼嘯而過。

  童陌回過頭去開車,眼圈微紅,嘟囔道:“真痛,他難道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手勁麼……”揉了揉額頭,從後視鏡裡仔細看了看,才啟動了車子。

  “哇哇哇,痛死了!”後座的童阡已經捂著額頭掙扎著叫疼,一副幽怨地疼得要掉眼淚的模樣。

  白澤晃了晃酒杯:“不用追,那輛車後面的集裝箱裡完全沒有活物的呼吸。”

  “……”肖江真懷疑這傢伙是不是人? 隔著他們的車車窗,那邊開過去的卡車那麼大的轟鳴,他居然能聽得出那集裝箱裡有沒有活物的呼吸聲?

  “砰!”

  就在車起步的剎那,一槍驟然從車窗外擊來,名貴的加長林肯一側的車窗頓時被擊得粉碎!

  童阡繼續低著頭揉額頭,白澤只是稍稍讓了讓頭,躲過幾片碎裂的窗玻璃,肖江瞬間把筆記本摸消失,丟進了隱形的背包裡,柏青染單手張開,那枚子彈自他的掌心“啪嗒”一聲掉落在車裡。

  “終於來了。”他勾起唇微笑,眼睛微微瞇起,冰涼如水。

  車胎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白色的車身擦過狹窄的巷道,以一種極恐怖的速度穿街走巷,終於停在了一處僻靜的倉庫門口。

  而車後緊追不捨的幾輛車也隨之停下,車門打開,車裡的人毫無顧忌地走了出來,“就為了那六個人?”一個大個子黑人吐了一口唾沫,掄了掄胳膊,“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統統捏碎!”

  他身旁一個矮個子男人嘲弄地說,“別忘了,他們可是殺了那四個,雖然我也不喜歡他們。”

  “哼,就算他們再厲害,現在也一定害怕地發抖了吧!”一個看上去極其陰沉的女人以陰森森的口吻說。

  “我看他們都不敢下車!”

  “哈哈!”

  “……”

  四輛車,一共十七個。

  就在那邊肆意嘲笑的時候,白色的加長林肯的車門打開,六個人就這麼大咧咧地走了出來,倒是讓這些追兵愣了一下。

  “四輛別克。”柏青染不滿地皺了皺眉。

  阿徹認真地說,“夠賠我們的車窗了。”

  肖江打了個哈欠,“去吧,昨晚沒睡好,我要休息一下。”昨晚通宵破解那台筆記本來著。

  第一個衝出去的是童陌,她那柄巨大的刀狠狠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一下子就砍掉了之前嘴巴最不乾淨的那個男人的半個肩膀加手臂!

  “嗷——”等那個男人慘叫出聲,鮮血已經噴灑如雨!

  嘖嘖,這姑娘的打法還真是粗獷暴力到可怕!

  但是,那個男人居然沒死,他惡狠狠地瞪著童陌,居然從缺了胳膊的血淋淋的右肩那裡又拉出一條胳膊來,只是比起左臂,要細瘦得多!

  童陌冷漠地看著他,絲毫不顧濺到自己身上的血跡,“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條胳膊。”

  看到她那不要命的架勢,倒是讓十七人中的幾個有些退縮,但是大部分人卻是獰笑著迎了上來!

  十七個異能者!

  白澤的身體已經只剩一道殘影,阿徹雙手雙槍,一長一短一紅一金,童阡□著雙足,足底卻離地一寸有餘,輕飄飄地像是沒有一點分量,纖長的指尖跳躍起小簇的火焰。

  柏青染卻不急著出手,他仔仔細細地往對面那些人看去,最終卻只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沒有昨晚的那個人。

  居然沒有他。

  不過他很清楚,這些人是因伊格林之死來殺人滅口,雖然昨晚那個殺死伊格林的傢伙沒有出現,但並不妨礙他明白這些人是因何而來,也不妨礙他從這些人的嘴裡知道一些東西。

  所以,他一把抓住了那個急衝而來的小個子,穩穩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個小個子驚恐地發現,他引以為豪的力量完全起不了作用,這個男人的手就像是鋼鐵機器! 他的臉漲得越來越紅,他已經漸漸不能呼吸,那隻鋼鐵般的手變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這是一場異能者的戰鬥,如果被尋常人看到,恐怕會嚇出心臟病來,尤其看到滿地爬滿的蜘蛛之後,這種滲人的感覺真是無法形容,肖江輕輕一跳落在了車的後備箱上,皺著眉看著密密麻麻的蜘蛛源源不斷地從一個披著黑袍的傢伙袍子地下爬出來。

  那個大黑子黑人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頭黑熊,渾身都長出長毛來,一雙眼充滿了要撕碎一切的暴戾。

  一聲清脆的呼哨響起,忽然從空中落下一頭單翅就有一米長的巨鷹!

  手握武士刀的妖嬈女子微微一笑,驟然消失不見!

  ……

  來人只是普通的異能者,最高也不會超過D級,但是,都不是沒經歷過對陣的庸手,他們在金山角一帶潛伏在各處,替各個大人物工作,卻都是手上不知道沾過多少血的了,所以一動手,就能看出老練和狠辣。

  肖江的瞳孔一縮,不好,蜘蛛有毒!

  那些個色彩斑斕的蜘蛛顯然有劇毒,因為即便是他們自己人,也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這些蜘蛛。 肖江心中一鬆,幸好早有準備。

  她的筆往後一收,身上亮起綠光,一抹墨色劃過,翠綠的碎葉飄落,那明亮的綠閃耀出極其迷人而奪目的光彩! 猛然一戳!

  利針!

  在只有她能看到的光圈裡,童陌和阿徹被蜘蛛嗜咬中的毒一瞬間就解去了!

  肖江目光冷靜,不管你是什麼毒,在利針、清風垂露的面前,都是沒用的,劇毒不劇毒,也就這樣而已。 她迎風而站,捧筆而起,碎葉墨色,給在前方的同伴一人一個握針,只見童陌被劃傷的胳膊不過轉瞬之間就痊癒,阿徹腿上的灼傷痕跡儘管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但是眨眼間疼痛的消失仍是讓他微微一訝。 童阡的背上一道鞭痕驟然癒合,讓她的對手微微一驚!

  柏青染朝肖江看去,只見她持筆而立,臉上微微遺憾。

  彷彿感覺到他的目光,肖江嘆了口氣,“為了你們,我終究還是洗成了奶媽。”

  柏青染挑了挑眉,以他的頭腦,也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肖江認真地說:“身上的洗髓丹快要過期了。”

  ……這句柏青染沒有聽懂。

  不過肖江也沒有試圖讓他懂,站在同伴的身後,接受他們的保護,盡一個醫者的責任,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遺憾吶,因為她原本是更傾向於親自動手的,那種生死之間戰鬥的節奏才是她所嚮往的,但是,這樣也不錯。

  又一個利針刷去,解除選擇區域內最多五個友方目標陰性、混元性、陽性、毒性、點穴不理效果各一個。 且圓且銳,中身微大,以取暴氣,是為利針!

  “叮!”男人冷笑著以刀抵刀,擋住了童陌那柄沉重大刀,雖然手腕已經微微發麻,但是他仍不認為自己會輸! 這個小姑娘力氣是大,但是也不過如此嘛!

  不過這樣想著,忽然覺得面前這個女孩兒的眼眸閃過一絲莫名的不屑,下一個瞬間,他只覺得是眨了眨眼的功夫,眼前驟然一花,明明還是那一張臉,卻笑得甜蜜如花,然後,“轟”地一下,他的整個人都被火焰包圍!

  “不!”隨著他的慘叫,連忙撲倒在地上試圖熄滅火焰,但地上全是花花綠綠五彩斑斕的蜘蛛,這火一燙,蜘蛛群頓時亂了起來,也不知有多少蜘蛛咬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他身上著火的剎那,在不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伴隨著流淌出的血液漸漸現出了身形。

  妖嬈女子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手持大刀的漠然少女,怎麼會!怎麼會!她側過頭看向那個方才還在她眼前的少女,不明白怎麼會在瞬間,就換了一個人!是,她是精通隱匿遁術,這個扛著大刀的女孩子卻在出現的一瞬舉刀亂砍,她就這麼被亂刀砍中!

  在男子身上的火苗漸漸熄滅的時候,他也終於再也無法動彈,不是死於灼傷,而是死於蛛毒。

  白澤擅於打鬥,即便是幾人圍攻,也沒有人能奈何他,在很久以前的國安局,他就已經幾乎找不到敵手。

  對於異能者,或許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比他更了解,因為他曾經找過很多人交手,各種各樣的異能者,曾經遇到過各種千奇百怪的異能,國安局許多人怕他,因為跟他交手之後,他會摧毀異能者的驕傲與信心!

  在絕對的強大面前,所有的手段都不過是浮雲。

  阿徹的過去是個謎,沒有人問,只知道他擁有迪爾梅德的傳承,他的一槍破魔一槍必殺,他有著騎士的勇氣和無畏,不同於平日的鬆散,戰鬥中的他有著驚人的殺氣和強悍到極點的執著!

  金髮飄起,藍眸凝結如霜!

  一往直前!殺!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3 PM

chapter 34

  一條長鞭破空而來,毒蛇般繞住了銳風無匹的紅色長槍!

  持鞭的是一個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少年,濃眉大眼,長相倒是討喜,可惜眉目間的狠厲破壞了原該有的可親可愛。

  “阿禾!”原本和阿徹交戰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一抹喜色,不顧臉上身上的傷痕,就地滾到了一旁。

  那個叫阿禾的少年眼神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手中長鞭若龍蛇舞,帶著霹靂破空之勢,向前迎去!

  阿徹·布洛克在作戰的時候從不嬉笑,雙目炯炯,堅忍執著,手持長槍的模樣完全就是中世紀的高貴騎士,氣質之凜然出眾幾乎讓人生出銳不可當的錯覺來,氣勢之盛不是尋常異能者可以匹敵!

  少年阿禾的長鞭足足有五六米長,在他的手中卻聽話異常,彷彿輕巧無重,隨心所至,且那長鞭顯然不是平常質地,柔韌非常。

  而且!他不是一個武者,他是一個異能者!

  繞住紅色長槍的深色鞭子鞭梢一動,驟然間變成一條猙獰詭異的蛇首,居然就這麼張著血盆大口朝阿徹咬來! 他甚至可以看到那蛇口裡分泌著毒液的可怖獠牙!

  阿禾的臉上現出一抹殘忍的興奮,卻見阿徹左手一柄金色短槍若一道閃電,直直打往那條鞭化作的蛇的七寸! 準之又準,分毫不差!

  鎮定從容,剛強如斯。

  但那再真實不過的毒蛇忽然又變作尋常長鞭,彷彿剛才出現的蛇頭不過幻影!

  “噗”地一聲輕響,金色短槍刺入不知什麼質地的長鞭,阿禾臉上的得意神色還沒褪去,就感覺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鞭子一顫,猛然間喉間一甜!

  “怎麼會!你怎麼會傷得了我!”少年忍不住尖叫起來。

  阿徹一雙藍眸平靜如湖面,“我的短槍名'必滅的黃薔薇',不管是什麼掩蓋,在它的面前都是一樣!”

  長鞭頹然地掉落在地上,原本五六米長的鞭身被生生割裂,斷成兩截躺在地上,在說話的時候,阿徹可沒有什麼等對方先動手的騎士精神,不客氣地一槍將長鞭刺成兩段!

  少年阿禾噴出一口鮮血,就這麼向後倒去!

  “砰!”子彈打來!

  阿徹急向側邊一閃,卻仍是被子彈穿過肩膀,帶起一蓬血花。 他朝開槍的方向看去,一個黑衣男子正靜悄悄地站著,這滿場的打鬥似乎都與他無關,只有他自己的手——變作的槍。

  這可不是之前打中他們車窗的那種普通槍普通子彈,這是一枚以手為槍的子彈,速度幾乎是尋常子彈的數倍! 當然,威力也一樣!

  幾乎是一瞬間,阿徹就感覺他的整條右臂都不能動彈,暗紅色的長槍漸漸化作明亮的浮塵,消失在空氣裡。

  “哼!”他聽到不遠處肖江的一聲輕哼,雖然她應該離自己有段距離,他卻仍是清晰地聽到她不屑的輕哼,然後就感覺一陣溫暖,舒適到了極點的溫暖,右肩上的傷口以一種眼睛可以看得到的速度癒合,不過轉瞬,傷口就連條疤都不見了,如果不是阿徹肩膀處的破洞,簡直沒法證明他剛剛受過傷!

  黑衣男子抿緊了唇,顯然他的這種子彈不是說有就有的,否則也不會這麼半天才開了這麼一槍,偷襲的時機掌握地正好,可惜他面對的敵人太不好對付。

  而這個時候,他的敵人已經扛著槍朝自己來了,嘖。

  童阡與童陌背靠背,她們姐妹向來是不管什麼戰鬥都一塊兒上,只是她們的敵人快受不了了,一會兒是冰火加身,一會兒尼瑪的是大刀亂砍,這換的速度比得上你眨眼的速度,一會兒面無表情地暴力襲擊,一會兒笑得甜蜜蜜地陰險給你點火罐子,與她們對敵的人只被搞得眼花繚亂傷痕累累。

  “小姑娘,還是別這麼囂張的好。”一個格外柔和的聲音響起,童陌拔了拔,自己的刀依舊被這個看著足足有兩百斤的大胖子抓在手裡,他絲毫不怕那鋒利的大刀可能會割破他的手掌,穩穩地抓著刀刃。

  這個人胖歸胖,但是笑得跟彌勒佛似的模樣,倒是並不惹人討厭。

  童陌微微瞇了瞇眼,“白痴。”

  伴隨著她吐出這兩個字的是“啪”地一聲響,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就這麼敲在了大胖子的肚子上,把他這麼狠狠掃了出去!

  很快換位的童阡在他的身上點起一簇火焰,“……難道都以為阿陌只會耍大刀嗎?”

  在那胖子摔出去的時候,手上還抓著那柄造型並不怎麼好看的大刀。

  “咦?”童阡愣了一愣,想不到這樣子那個胖子還是站了起來,事實上,他的樣子雖然狼狽了一點,頭髮衣服被燒得焦黑,但看著並不像是被打得如何受傷的樣子,他揉著肚子,臉上的笑意終於還是消失不見,“我說過,小姑娘,還是別這麼囂張的好!”口吻裡也帶上了硬邦邦的意味。

  童陌給的回答又是一錘子,這一錘子極其狠辣,是朝著腦袋去的,果然那胖子儘管看著一副刀槍不入的皮囊,到底還是不敢拿腦袋去接那滿是釘子的大錘子,往旁邊躲去的身形意外地靈活,顯然,這倆姑娘的絲毫不留餘地已經惹惱了這個之前還笑瞇瞇的胖叔叔,一爪子朝童陌的胳膊抓去!

  在場的人都毫不懷疑,剛才能鉗子似的抓著大刀的胖子如果抓住了童陌的細瘦胳膊,非得捏碎了不可,但胖子抓住的不是那條雪白細嫩的胳膊,而是一截烙鐵一樣滾燙的胳膊!

  “滋——”

  彷彿有股烤肉的香味……

  童阡笑盈盈地站著,她的左臂已經紅彤彤的像是隱隱冒著火光,這胖子一把抓上去立即就被炙得鬆了手! 這哪裡是人的手可以碰的熱度!

  就在他的手一痛的瞬間,“啪”地一聲,又是那根可恨的狼牙棒,一下子掃在了他肥碩柔軟的肚皮上!

  又一次,胖子像個氣球一樣,飛了出去……

  肖江已經站在了戰局的中間,密密麻麻的蜘蛛雖然噁心,但是這些蜘蛛賴以傷人的毒素不起作用之後,看著雖然色彩繽紛得滲人一些,不過卻造不成什麼傷害,又因為童阡點的兩個火罐子不停在地上滾,清出了好大一片乾淨的地方,不管怎麼說,蜘蛛還是蜘蛛,蜘蛛還是怕火的。

  阿徹、白澤、童阡和童陌,包括柏青染,都陷入了交戰,之前的那一擊就敗的都是一開始就衝上來的人,這些傢伙反而是這群人中最弱的,因為真正有些底的人都會選擇在觀察一會兒之後再動手,並藉此選定自己的對手。 肖江站在中間,只是確​​保他們每一個她都能及時治療到,柏青染就擋在她的面前,任何想要對付她的人,都要先過他那一關。

  肖江的唇角帶著微笑,她現在可是奶花呀,在戰場上生存能力比其他治療都要強的奶花呀,要殺她很難,不過,刀劍加身不像是那會兒在遊戲的時候,她也是會疼的。

  柏青染這傢伙實則早已經強得變態,他在這種時候,根本就不會顧忌說要隱藏實力,所以擋得游刃有餘,漸漸的,阿徹等人也朝這邊靠攏,六人呈扇形分散,肖江就這樣被擋在最後面,手中筆墨色翠葉連連閃起,前方無論是誰一旦手上,轉瞬即愈。

  不但對方選擇他們,他們也選擇對手。

  柏青染不斷地在只有他們才聽得到的耳麥裡說話,站在肖江前面的他,看到的是整個戰場。

  沒有一句廢話,簡潔明了的指揮,肖江看著眼前這人□筆直的背影,恍然間想起,這個傢伙曾經也是當過兵的,還帶著一隊人呢,據說,還是個十分出色的小隊長?

  或許是因為他的外表太有欺騙性,總是要身處在這樣的場景中,才會忽然反應過來,噢,原來他是那樣的一個人!

  “白澤,右上30度,3米,泰國降頭術。”

  耳朵裡聽到這麼一句,肖江朝那個方向看去,降頭術?

  白澤腳下已經躺倒了三個,柏青染指示的那個是一個乾癟的老頭子,披著一件髒兮兮的黑襯衫,念念有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在他的周圍繞著幾個鬼影,有一個紅衣的孩子模樣尤其顯眼,臉色蒼白,眼下有深深的黑影,居然不像是其他幾個鬼影子一樣模糊不清,這個孩子完全眉目清晰,身形明顯,如果不是他也漂浮在半空中,完全像是一個活著的孩子,只是樣子奇怪了一點。

  “……真的是鬼?”

  柏青染卻搖了搖頭,“不過是幻術,其他人會受影響,白澤去最好不過。”

  肖江眼睛一瞇,“那個孩子是真的。”她用的是肯定句。

  “沒錯,那個孩子非但不是什麼鬼,而且是活的。”白澤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我摸到了他的脈搏,雖然很微弱,但是絕對不是什麼鬼。”

  柏青染擋住朝他打來的長刀,“這不是什麼降頭術,這是幻術,這個孩子應該是被這個老傢伙控制了。”

  “白澤,殺了他。”

  “明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3 PM

chapter 35

  以白澤的實力而言,這裡這些烏合之眾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也實屬正常,自從他的眼睛失明之後,反而心更靜更沉,倒不像是很久以前的驕恣,他的進步不是一般人可以比,以他的年紀,和原本的異能等級,能有如今的實力簡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從白澤的身上,完美的詮釋了異能等級不是衡量異能者強弱的全部,也給了許多異能評級較弱的異能者信心,可惜的是,他們中又能有幾個有白澤的天賦,又能有幾個面臨那樣在生死間徘徊的絕境?

  所以,這世上並無第二個白澤。

  “砰”!

  那枯瘦似鬼的老頭子慘叫一聲被白澤踢飛,在他摔去的時候,白澤居然能夠追上他的身影,比他慣性摔落的速度更快!快到拉出一道白色的殘影!那老頭吐出一口污濁漆黑的血,看上去詭異莫名,而就在他吐血的剎那,那幾個灰濛蒙的鬼影一瞬變得顏色深了不少,齊齊尖利地嚎叫起來,朝白澤撲去!

  漂浮在半空中的紅衣小男孩眼眸中血光一閃,臉上卻露出痛苦掙扎的神色,並沒有像其他鬼影一樣向白澤發起攻擊,反而似乎像是要擺脫那個老頭的控制一樣,白皙的額上都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臉上痛苦的神色也越來越重。

  那些鬼影對白澤而言毫無影響,本來這些鬼影就都是幻象,人容易被這些幻象所迷,鬼影爪子上的長指甲鋒利而可怖,但對於看不到它們的人而言,這些攻擊反而不具有任何威脅性。 那老頭子臉上露出一抹驚恐的神色,但還不等他有什麼下一步的動作,“卡擦”一聲,踏在胸口的那一腳似乎沒什麼力道,卻已經將他的肋骨全部踩碎!

  “救……救我……”

  紅衣男孩的臉色蒼白如紙,一滴晶瑩的淚掛在頰邊,顯得可憐極了,無論怎樣鐵石心腸的人恐怕都要起惻隱之心。

  白澤的耳朵一動,他清晰聽到了那米粒般大小的耳麥裡傳來的聲響,輕輕的,沒有人說話,只是那邊那人以指尖輕輕地敲著別在衣領上的麥而已。

  緊閉著的雙眼長睫毛微微一動,絲毫沒有猶豫,轉身,飛旋,“砰”地一聲,一腳狠狠踢在那個紅衣男孩的胸腹!

  男孩慘叫一聲飛了出去,一聲輕響,藏在掌心的一根尖刺掉在了地上,刺身是與他膚色一般的雪白,只尖頭的地方泛著詭異的藍,顯然塗有劇毒。

  肖江一個躡雲,小心翼翼地撿起了那根刺,手一翻就不見了,塞進了誰也看不見的背包。

  紅衣男孩方才還楚楚可憐的面容露出猙獰的神色,“……你怎麼會知道!”口吻無比尖利怨毒。

  回話的卻不是白澤,而是柏青染,“無論哪個被降頭術控制的孩子,都不會有一雙像你一樣漂亮的手。”

  肖江瞇了瞇眼,看向男孩那雙雪白無垢的手,再看了看那幾個鬼影枯瘦乾癟的手和又黑又長的指甲,挑了挑眉,男孩儘管臉色蒼白,眼下有深深的青影,一副同樣被降頭術控制的模樣,奈何那雙手卻太嬌嫩美麗,連指甲都泛著淡淡的健康粉色,一看就知道平日裡養尊處優得很。 她想不到的是,柏青染居然會用摩斯密碼,更想不到的是,白澤居然會不動聲色地聽明白了柏青染的意思!她還正在琢磨呢,身為一個技術兵,對摩斯密碼她是學過的,不過也已經有幾年不用,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耳麥裡傳來的輕輕的噗噗聲是一串摩斯密碼。

  “而且,你恐怕小看了我的視力。”柏青染微笑著,“我恰好在酒店對面的大樓上,看到了斗篷下面的紅衣和顯然不是正常成年人的身高。我這個人毛病比較多,尤其,我很多疑。”

  他的話音還未落,紅衣男孩臉上的驚怒毒辣就已經完全斂去,只一雙漆黑的眼睛深幽地盯著柏青染,配著眼下的青痕,看著莫名詭異。

  “真是小看了你。”男孩居然微微笑了,完全​​不像是一個男孩的神態,他站起身來之後,甚至十分閒適地拍了拍寬大紅衣上沾染的灰塵,並拍去了胸腹處白澤留下的那個腳印,而那狠狠的,能將一個人的胸骨完全踩碎的一腳,於他而言似乎沒有什麼影響,只是輕描淡寫地拍了拍,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氣質風範與剛才已經截然不同。

  無論是那可憐可悲的降頭術男孩,還是剛才因計謀被人識破而露出的怨毒驚怒,他都演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但只有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一身紅衣,一張秀麗的小臉上,除了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其他彷彿都淡去了,絲毫不能吸引人的目光。 微微勾起的唇角,輕飄飄的笑,那樣雍容清淡的模樣根本沒人能相信這居然是個孩子。

  白澤並沒有急著出手,他安靜地站著,面對著這個莫名詭異的小男孩,但無論誰都知道,他的氣勢正處於巔峰,隨時可以發出致命的一擊!

  一開始那些不堪一擊的傢伙退下去之後,對方的高手立刻顯露出來,和阿徹交手的名叫阿禾的少年,和童氏姐妹交手的胖子,那個在後方偷襲的黑衣青年,甚至是一開始就放出密密麻麻的毒蜘蛛的老傢伙,除了他們,還有三個沒有動手的,單看氣勢就知道這些人與一開始就衝上來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紅衣男孩一開始的時候,只會被認為是那個降頭術老頭的附庸品,打不死的胖子、擁有子彈異能的黑衣青年、擅使蛇鞭的少年阿禾、能放出大片毒蜘蛛的老人,這些人才是真正難對付的,再加上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那三個,一個七個,比起總數十七人,這七個佔的比重還不到一半,但是,肖江與柏青染那邊,他們只有六個人,而且,對面還站著一個最為詭異的紅衣男孩。

  如果柏青染的預感成真的話,伊格林就是死在這個男孩的手中,那個在柏青染的形容中鬼魅難以形容的藍色花紋,肖江的筆記本中正存著柏青染憑藉記憶畫出的那朵藍紫色妖豔的花和圖騰一般蔓延在伊格林身上的痕跡,如果那個紅衣男孩看到那幅畫的話肯定會驚訝,因為竟然沒有一點差錯,尋常人看到那樣詭秘的場景,心神震動之下,只會被這種難以形容的場景所懾,再去回想真正的模樣必然會模糊不清,只覺得可怕而已。

  但柏青染卻能夠在事後,完全複製了那朵花和伊格林露在外的手、胳膊、脖頸處的花紋,連任何一處花葉蜷曲的角度和方向都沒有錯誤,這是一種怎樣變態的觀察力,又需要怎​​樣冷靜無波的心理,才能夠在那種情況下仔仔細細地觀察那些圖案,畢竟,從藍紫色痕跡的出現到花朵的盛開枯萎,也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

  一瞬而已。

  既然如此,不管之前男孩的表演有多麼逼真,在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後,今天無論做出怎樣的舉動,似乎都不是什麼可笑的事情,反而只會讓人從心底湧上寒意,這樣一個古怪不可捉摸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那剩下的三個人裡看上去最正常的是一個看著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她穿一身淺灰色套裙,踩著至少十厘米的高跟鞋,鼻端架著一副無框眼鏡,一頭黑髮挽得整整齊齊,面容清秀,化著得宜的淡妝,只是看著腕錶的樣子顯得有些不耐,她看上去雖然最為尋常,但是這種尋常放到現在這個場景,就顯得有些古怪了,她應該是坐在光可鑑人的寫字樓裡的高級白領,而不是站在這個一地色彩斑駁的毒蜘蛛,一灘灘染紅地面的鮮血,和幾個呻吟的人的地面上。

  另兩個人看著若是放在普通人中,那是絕對違和的,一個上著黑背心下穿洗得發白牛仔褲的男子有著一副猙獰到無法形容的外貌,一道刀疤從左眼的眼角一直劃到右邊唇角,貫穿了整張面容,那刀疤的深刻程度幾乎讓人懷疑當初這傢伙是不是差點被那一刀將腦袋劈成兩半!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規規矩矩剪著小平頭的他雖然會嚇壞小孩子,但也不至於會到所有人規避的程度,他的穿著符合黑社會小弟的標準制服,身上自然也有黑社會小弟的標準配備——紋身,但是這個紋身既不是龍也不是虎,自然也不是什麼老鷹蟲獸,而是密密麻麻的字,遠看就像身上爬滿了黑色的小蟲子,仔細看去才發現是一個個標準的梅花小楷,字跡十分優美,儘管如此,當密密麻麻的字跡佈滿整個肌肉隆起的手臂,壯碩的背部的時候,那就是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景象了。

  剩下的一個無疑是最奇怪的,應該說,如果現在不是七八月最熱的天氣的話,而是寒冬臘月,那麼這個人看著就再正常不過了,單以容貌來看,這個人很美,儘管面容蒼白,但依舊無法掩飾那種精緻貴氣的美,這個人應該已經有些年紀,至少已經過了三十歲,銀髮、淺灰色的眼瞳,沒有血色的唇,卻依舊看上去很美。 但是,一個穿著厚厚的皮草、戴著兔毛帽子,甚至手上都戴了厚手套的傢伙,頂著這個時候的炎炎烈日,居然還彷彿被凍得發抖。

  很奇怪,極其奇怪。

  可越是古怪的人,說不定就有越是古怪的異能,所以肖江對這三個人一直很​​警惕,他們卻從頭開始就不動手,只是盤著手臂在一旁看著,直到紅衣男孩終於不再角色扮演,雖然被對方一下子就識破了,他卻沒有為此惱羞成怒的神色,只是無趣地撇撇嘴,優雅地扯出一抹笑。

  “小白,把這些烏合之眾都清理了。”眉宇間淨是厭惡。

  “是,少爺。”應聲的居然是那個披著昂貴皮草大衣的俊美男子,只見他緩緩地褪下了右手的皮手套,露出一隻若冰雪雕成的手掌,手指修長,晶瑩到彷彿要透明的手掌,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那隻手掌下青色的經絡,這絕不是什麼視覺上的享受。

  然後,就開始下雪。

  肖江滿臉驚奇,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美麗的異能,就像是小說影視中的那種——冰系異能?

  應該是了。

  雖然維持著戒備的摸樣,但是很快他們就愕然地發現,這個叫小白的傢伙並不是朝著他們來的!

  冰雪的範圍並稱不上大,不過堪堪將一個人籠罩在其中,不過轉瞬,就將那個人凝成了一座冰雕! 而被凍住的居然不是肖江他們,而是與他們一同來的那些異能者! 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就徹底被凍了起來,透過冰層,還可以清晰看到他們驚恐的神色!

  明明是十分炎熱的天氣,卻眼睜睜看著冰雕一座座,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流轉著近乎七彩的光暈,很美,但是很快,男子手指一動,無聲無息,一座冰雕猛然間炸裂,雪粉四揚!

  望著天空中紛紛揚揚落下的雪粉,肖江傻眼,看著天上炙熱的烈陽,細雪紛飛是很美,但是她猛然間想起這其中可是有一個人的身體就這麼被炸成了碎屑,就不禁打了個寒戰!

  一座座冰雕,一座座,無聲無息地炸開,在這炎熱的夏天,下了一場雪。

  “……不,不要……”少年阿禾拼命想要逃走,阿徹已經停下了他的槍,少年身上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襯衣,臉色雖然蒼白,行動卻還迅捷,但卻露出了絕望的神色,“……紅少——”只夠吐出兩個字,他也終於變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然後,不過一瞬,被化作漫天的雪粉。

  打不死的胖子自第一座冰雕凝起的時候,就已經像是被火燒屁股一樣往遠處逃竄,留下愕然的童阡童陌,明明如此肥胖的身軀,卻像是一顆流星,速度快到難以想像,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濕淋淋的能擰出水來。

  下一個瞬間,他卻一步也無法再邁出。冰雕裡,他的眼睛裡似乎還透著一絲希望的曙光,一種無論如何都要掙扎著活下去的狠戾,但是,他已​​經再也動不了了,然後,如一面破碎的鏡,裂成再也拼不回去的千千萬萬片,他引以為豪的身體,也這樣碎裂,徹底奪走了他的生命。

  男子淺灰色的眼瞳平靜無波。

  “我原本想把這個遊戲弄得好玩一點的。”紅衣男孩笑著說,“吶,現在把閒雜人等都清理掉了,既然你們不喜歡那個劇目,那我們玩點直接的好了。 ”

  他的身後,那放蜘蛛的老人,放黑彈的黑衣青年,辦公室高級白領和那個表情格外老實身上紋滿小楷的黑社會壯漢都聚集起來,“柏青染,原本我以為能像碾死一隻螞蟻那樣弄死你,現在看來你倒是還值得我用兩分心。”

  柏青染也微微笑起來,格外優雅從容,“哦?”

  那邊,擁有冰系異能的俊美男子在聽到紅衣男孩的話之後,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褪去了另一隻手套,然後緩緩脫去了身上的皮草大衣和兔毛帽子,露出內裡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裝。 一頭銀白的髮以髮圈束住,唇色彷彿又白了兩分。

  而就在他脫去衣服之後,肖江立刻感到周身的溫度低了十度不止,她驚異地看向那個銀髮男子,感到這個人現在的危險程度是剛才只露出一隻手時的數十倍!

  “既然少爺說要將您當做對手,容鄙人介紹一下我尊貴的少爺。”彷彿一個超級製冷機一樣,他的腳下原本有一灘不知誰留下的鮮血​​已​​經徹底結成了血晶。

  紅衣男孩卻似乎有些不耐煩一樣揚了揚眉,“不用麻煩了,小白。”他指了指穿著套裝的女子,“我的秘書,藍音,”然後是那個刀疤臉壯漢,“司機,阿尚,”子彈異能的青年,“僕從,安明,”放蜘蛛的老人,“廚子,王叔。”最後才指了指銀髮男子,“管家,白蘭度。”

  肖江實在沒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如果不是之前這個叫白蘭度的傢伙面不改色的把這麼些個異能者毀屍滅跡,她說不定會以為是哪家富貴人家的任性少爺跑出來玩耍了,一度不知道要露出什麼表情才好。

  柏青染的臉上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既不驚訝也並未因白蘭度強大的異能而心生退意,從頭到尾都鎮定從容,一派淡定。

  紅衣男孩哼了哼,“我是紅九,記住這個即將要取走你性命的名字!”

  “紅九?”柏青染挑了挑眉。

  “紅酒?”肖江瞪大了眼睛。

  阿徹低聲嘀咕著:“……真裝啊……咦,阿江新教的字這麼快就用上了……裝,裝什麼來著,哦,對,裝逼!”他正高興地咀嚼著新學來的中文詞彙,並為自己能這麼快就用上而高興。

  白澤依舊沉默,一臉冰山樣子似乎比白蘭度身邊溫度還低。

  童阡童陌的表情卻古怪得厲害,童阡攔住眼圈泛紅的童陌,嘆了口氣才認真地看向對面那個囂張到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紅衣男孩,“你是紅九?”

  男孩皺起眉看像她們。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童陌忍不住說。

  紅九的身體一下子僵起來,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童氏姐妹。

  “你是紅九,我們以前,是童一,童一不是一個人,而是我們。”童阡淡淡說,“你該知道我們是誰,組織裡應該沒有秘密。”

  紅九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魔術師,百兵譜,你們……你們原本是我們之中最強的!想不到你們還沒有死!”

  “應該要說幸會嗎,九號——傀儡師?”童阡微微笑起來。

  紅九卻冷哼一聲,“已經過了十年,十年前你們自然比我強,但是現在,你們又怎麼會是我的對手!”他已經冷靜下來,眼神卻漸漸輕蔑。

  聽著他們說話,柏青染卻眼眸深深,不知在想什麼,不久卻忽然翹了翹唇角。

  肖江心裡一寒,頓時知道這傢伙肯定又有了什麼陰損的點子,不曉得什麼人又要倒霉!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4 PM

chapter 36

  “魔術師、百兵譜?”柏青染微微笑了起來,“擁有百兵譜的魔術師,唔,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呢,紅九,恐怕就是那個永遠不死的傀儡師了。”

  紅九瞇了瞇眼,“你居然知道。”

  “當然知道。”柏青染的笑容始終柔和溫雅,“永遠不死,不過因為你早就死了而已。”

  “砰!”黑衣安明立刻朝柏青染開了一槍!比尋常子彈要強上好幾倍快上好幾倍的子彈瞬間就打到了柏青染的胸口!極其準確地命中心臟的位置!

  花襯衫碎成一片片!這一彈足以破壞一輛裝甲車!

  他緊緊抿著唇,不敢去看紅九這個時候鐵青的臉色,只知道說出這句話的人,一定要死!

  但紛飛的碎布後,柏青染露出的那一片白皙的胸膛上,卻沒有被那枚比從狙擊槍裡射出來還要可怕的子彈洞穿的痕跡。

  只留下一個淺淺的紅色痕跡,彷彿只是擦破一點皮罷了。

  安明瞠目結舌,完全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這一彈的威力,哪怕是以防禦著稱的異能者,也很少有人能不被他的子彈打傷!

  紅九的臉色已經烏雲密布,隱隱泛著鐵青色,原本好好一個清秀可愛的男孩兒樣突然變得陰森可怖起來,肖江忽然開始懷疑,這個孩子確實已經不是人了,因為在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一點生氣。

  白蘭度向前一步,“看來,你們今天一個都不能離開這裡了。”他微笑著說,仍是一派風度雍容。

  紅九咬著牙,“通通殺了!”

  “是,少爺。”

  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天氣,轉瞬間似乎就風雪欲來,肖江抬頭看了看天,感覺刮過臉頰的風漸​​漸變得冰冷,她側頭看一眼柏青染游刃有餘的微笑,知道他應該是故意激怒紅九,不過,為什麼呢?

  不管為什麼,刺骨的寒意開始漫延,這種時候,唯有——戰!

  對方六個人,他們也是六個。

  童阡抿起了嘴唇,擁有百兵譜的魔術師,啊,久違的名字了,古怪的名字,自然也是古怪的能力。

  是多久以前呢,她和阿陌,是多大呢,五歲、六歲、七歲?

  究竟殺了多少人?

  記不清了。

  她垂眸看向自己纖長的手指,那時候的她和阿陌,能夠笑得一臉天真懵懂,卻準確乾脆地取走對方的性命。

  人啊,對小孩子總是沒有多少防心的,不是嗎?

  勾起紅唇,微微一笑,明明只是清秀的容貌,卻偏生因這一笑而顯得明媚出眾起來。

  因為她是姐姐,所以從小開始,她就比阿陌更會殺人。

  她的能力,不過就是“魔術師的小把戲”而已。

  魔術師的小把戲,很簡單的,魔術師也能做到的神奇,但是,她不需要道具。

  童阡驟然從原地消失的時候,柏青染的眼睛只是瞇了一瞇,翹了一翹唇角。

  肖江倒還記得給童阡一個春泥護花。

  “啪”地一聲輕響,便如春暖花開。

  陽光依舊是那個陽光,夏天依舊是夏天。

  白蘭度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在他冰涼的身體裡,流動的血液似乎也是涼的,但心臟總是溫熱的。

  童阡白皙修長的手掌距離他的心臟不過幾寸,他的胸口綻開一朵極其美麗的冰花,晶瑩剔透的冰花裡,有一朵鮮血構成的血色花朵,絲絲縷縷的花葉嬌弱地蜷曲著,卻因為外麵包裹著的透明冰晶而顯得無比美麗。

  “我只是會一些魔術師的小把戲而已。”童阡溫柔又有禮,一雙明澈的眼睛看向紅九,“小九啊,我和阿陌出道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白蘭度的眼睛漸漸失去了光彩,是啊,魔術師的小把戲,瞬移、然後,把他的心臟變成了一朵小小的冰花。

  比起白蘭度能帶來的漫天冰雪,她所能做的,不過是凝結那樣一朵小小的冰花罷了。

  但是,死的人卻是他。

  無聲無息的,只是一瞬,從來不需要什麼大排場,也不需要什麼華美的景象,只要殺人就好。

  在童阡消失的剎那,紅九就已經向後急退了十來步,別人會看輕那兩個嬌怯怯的姑娘,他可不會,柏青染說的不錯,擁有百兵譜的魔術師,早已經是傳說裡的人物。

  “現在的小九,可是連奶也不需要吃了呢。”童陌的聲音也響起,隨著她的聲音響起的是“嗖”地一聲弦響!

  安明是想躲的,也以為能躲開的,但是不管怎麼樣,那根風馳電掣而來的箭羽就這麼直衝他的眉宇而來!

  童阡轉過頭去笑,“不對,小九早就斷奶啦,問題是,他現在連飯都不需要吃啦!”

  她身後的童陌手持一柄巨大的弓箭,巨大到,同她的人一般高,鐵製沉沉的弓身,幾乎要讓人懷疑她纖細的胳膊是怎麼樣拿起一看就知道無比沉重的弓箭,銀白的弦仍在微顫,那根彷彿能夠撕裂空氣的箭已經穩穩插在了安明的額頭,他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一箭被洞穿了腦袋!

  童陌懷念地摸了摸沉重的鐵胎弓,“真是好久沒有認真了呢。”

  “那柄醜陋的菜刀你早該扔了。”童阡笑彎了眼睛,她半趴在童陌的肩上,“小九,看來組織對你的教育還不夠呢,他們難道沒有教你要尊重前輩嗎?”

  紅九的臉色已經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也沒有想到童阡童陌上來就對他手下的人下殺手,但最終他只是不屑地撇撇嘴,“怎麼,殺了我的兩個僕從,就覺得了不起了嗎?”

  “哦,不,你也很了不起。”柏青染忽然開口,他伸出手來,“不錯啊紅九,我一直在想你是怎麼殺了伊格林,因為他分明說過研究所承諾過不會對他下手,那作用在他身上的傀儡術應該不是事先下的,而是當時。”他的掌心正躺著一個透明的小蟲子,完全透明的蟲身和透明的翅膀,只尾部一根尾針是淡淡的藍,即便是仔細看去,這個小東西也完全不起眼。

  “傀儡蟲。”柏青染愉悅地說,“真可愛,不是嗎?”他抬起頭來,“真可惜,咬不破我的皮膚呢。”

  紅九咬牙道:“你剛才是故意激怒我!”

  “啊,你終於看出來啦。”柏青染微笑。

  紅九卻詭異地笑起來,“激怒我,是因為你知道我一次只能對一個人下手吧?”

  柏青染瞇起了眼睛。

  “你希望我下手的對像是你。”紅九笑出了聲音,“確實,我一次只能放出一個傀儡蟲,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了你這個消息,不過知道我一次只能對付一個人的傢伙,也總有那麼幾個。只是,誰也不知道,早很久以前,我就能放出兩隻了!”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肖江只覺得脖頸處微微一癢,“啪!”她毫不留情地拍死了那隻蚊子一樣的小蟲子,“真榮幸啊,你居然選擇了我。”她也笑了起來,冰冷而嘲弄,“是因為我看上去最弱嗎?我雖然喜歡喝紅酒,但是說實話,你這瓶劣質紅酒也就半瓶水晃蕩的水平!”

  話音未落,她的身上已經漸漸開始漫延開藍紫色的圖騰痕跡,和那時候伊格林死前一模一樣的痕跡!

  然後,她的血量開始嘩嘩地往下落!

  但是隨即肖江就鬆了一口氣,因為下落的並不是那麼快,如果是普通人,估計十幾秒就能被奪去所有的生命,但是她不是!

  給自己套一個春泥,上一個握針,再來一個水月無間並長針,生命即刻補滿。

  長針,內舍於骨解腰脊節勝理之間。

  一個長針如果會心,能夠讓一個瀕死的人完全恢復,這種持續掉血,肖江並沒有多緊張,只是悠然給自己刷著局針,局針與握針便足夠了,她完全沒有生命危險。

  局針,將其身而員其末;握針,無得深入而陽氣出。 一個刷血最快的技能,一個持續加血的技能,再加上一個減傷害的春泥護花,萬花的離經易道本來就是最難殺死的職業,要是被一個小花兒傀儡就這麼弄死了才是笑話!

  只見肖江周身墨色圓環,碎葉飄零,明綠色襯得她肌膚如雪,笑容卻顯得那麼譏諷囂張。

  紅九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壞越來越壞,藍紫色的痕跡已經爬滿了肖江全身,並在她的臉頰開出一朵艷麗的花,花蕊中的那隻眼睛泛著妖異刺目的光。

  那是一朵噬血花傀儡,用來殺人再好不過,但是他從沒想過有這樣一個完全殺不死的人!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著,感覺他對那隻傀儡的控制力正在慢慢減弱,沒有辦法,越是強大的傀儡,他所能控制的時間越短。

  柏青染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找回了微笑。

  而這個時候,一直靜靜站在旁邊的白澤忽然說:“你雖然這具身體早就死了,連血液流動的聲音都沒了,但是真奇怪,心臟居然還在跳呢。”

  童阡微微一笑,“啊,原來心臟還在啊~”

  那個壯漢阿尚臉色大變,雙手猛然一拍合起手掌,口中開始念念有詞,他警惕地盯著童阡,顯然想起了方才白蘭度胸口的那朵血色冰花!

  隨著他的低語,他身上的那一個個梅花小楷彷彿都活了過來,漸漸地開始蠕動,說實話,這不是什麼好看的場景,而這個時候,一直站在紅九身邊的藍音也終於掏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抿著微微蒼白的唇,然後,咬破了手指,血珠子沁出,在她雪白的指尖格外明晰。

  唯有那個之前放了滿地毒蜘蛛的老人巍然不動,只背景一樣蜷縮在後方。

  但是無論是柏青染還是白澤,甚至肖江、阿徹、童氏姐妹都知道,看上去強大的白蘭度和安明,殺傷力巨大,實際上,卻是最好對付的兩個。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感覺,只是站在對面,就能明確感覺到對面這幾人的危險,方才出手試圖震懾眾人的白蘭度,和之前就出手偷襲的安明,都顯示出了極其強大的力量,即便如此,柏青染幾人,還是能感覺得到,剩下的那幾人,實際上要危險得多,哪怕是從頭到尾不言不語的阿尚,哪怕是那個看上去最為嬌弱可欺的藍音,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白蘭度和安明的身上,到處是破綻。

  將紅九護在身後的阿尚卻像一堵敦實的牆,安靜站在紅九身邊的藍音卻讓人覺得從頭到腳都有一層圓融的​​盾,是一種讓人明確覺得無法將之一瞬擊殺的詭異感覺,而那個甚至看不清面容的放蛛老人就像一條蟄伏的蛇,微微瞇著眼睛安靜地藏身於樹幹上,看似平和,實則彷彿下一瞬就能用沾毒的獠牙咬中獵物。

  所以童阡、童陌沒有猶豫就將對方兩人擊殺,既是柿子揀軟的捏,也是殺人震懾!

  而事實也證明,真正殺了那兩人,這幾個藏得深的傢伙才真正開始重視他們。

  “看來,他們也不是完全聽你的嘛。”肖江笑得很愉快。

  紅九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他知道她在說什麼,其實她說的對,他身邊的這幾人,阿尚與王叔看似恭敬,卻並不完全聽自己的,而藍音,藍音這個女人,即便是他,都沒完全摸清她的實力,可那又怎麼樣!

  他是少爺,他們只是僕從!

  雖然這麼想,肖江的每個字都顯得那麼刺耳,那聲笑,幾乎要讓他的傀儡失控!

  “噗!”他終於吐出一口血來,肖江臉頰上那朵艷麗無匹的花終於漸漸失去神采,那隻詭異的眼睛終於閉上,然後,迅速枯萎。

  “不過如此。”柏青染輕輕吐出四個字來,卻像是一錘子狠狠敲在紅九的心上!

  藍音接住昏倒的紅九,輕輕嘆了口氣,“既然害得少爺這麼生氣,那你們就都死吧。”

  她尚是第一次說話,肖江也沒想到她的聲音能這麼溫柔這麼悅耳,說話的時候幾乎像伴著某種清新的旋律,只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但是,她那個死字說得那麼篤定!

  篤定到彷彿是天經地義,明明看著半點不可怕的人,微微一笑,如春花初綻,卻驟然間有著讓人心悸的恐怖感覺!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4 PM

chapter 37

  紅九的昏倒,並不是說被氣暈的,而且他的傀儡術霸道詭異,如果噬血花傀儡成功吞噬了肖江的生命並給了他補給,那自然沒事,但是問題是肖江沒事,噬血花傀儡就這麼枯萎了,他才遭到了傀儡術的反噬,不過,他的身體早已經不是正常人的身體,這才只是昏倒而已。

  永遠不死的傀儡師,如今的紅九,想死也是不容易的。

  並不是他不強,紅九的傀儡術無論誰碰上都非常麻煩,他的傀儡蟲幾乎防不勝防,他錯就錯在拿吸食生命的傀儡去攻擊肖江。

  如今的肖江,離經易道的本事足以讓她成為殺不死的小強,再怎麼厲害的對手,只要她套上減傷刷刷血,再加上戰場套變態的防禦化勁禦勁,除非誰有唐門“追命箭”那樣變態的傷害,想要秒殺她簡直不可能,更何況,她和遊戲裡的角色已經不同,身在這具殼子裡,她可以瞬間就放出春泥護花來減傷,即便是追命箭,一箭秒殺她的概率也很小。

  所以結論是,轉成離經的她,果然已經成為怎麼殺都殺不死只會讓對手嘔血的對象。

  當然,受傷也是會痛的,如果是普通人,恐怕這種痛苦就足以讓女人尖叫了,但是,她不是,她是受過傷見過血的,這點痛苦,她還可以忍受,雖然也是痛得想罵娘,畢竟不會因此而退縮。

  紅九不懂,所以他想殺她,然後反遭反噬,自食惡果。

  藍音、阿尚、王叔,他們也不是普通的異能者,說是下僕,實際上是資深的異能者,而且是非常強大的異能者,被派來保護紅九而已。

  紅九與童氏姐妹一樣,並不是尋常人,應該這麼說,童氏姐妹是基因克隆人,而紅九與他們一樣,不過當年童氏姐妹是試驗一號,紅九是九號而已,這個編號並不是按照出生的次序排的,而是按照活下來的試驗品穩定的次序排的,童氏姐妹克隆出來之後,不管是試驗異能還是身體狀況,都十分穩定,所以是一號,紅九卻不一樣,他克隆出來之後,經過研究所各種手段植入的異能使得他的身體十分虛弱,差點就成為一個失敗品。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童氏姐妹確實照顧過他,那時候的紅九,不過是一個單純無知的孩子,還是一個瀕死幾乎要被研究所拋棄的孩子。 在他的前面,這些試驗品已經排到了八號,而在這八號中,一號的童氏姐妹,無疑是最強大而且備受“寵愛”的對象。

  那時候的紅九很小,他幾乎記不得只比他大上五六歲的童氏姐妹是什麼樣子,只記得那兩個人是天之驕子一樣的人物,和自己完全不同的。

  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後來,他活下來了,他成了九號,他被稱為永遠不死的傀儡師。

  即便如此,他依舊是個自卑的孩子,​​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毀了,他必須要利用自己的異能傀儡術來讓它維持生機,他每次讓他的身體長大一點,都要經歷斷骨抽髓的痛苦,他用傲慢自大來掩飾那種深入骨髓的自卑,只有殺人能讓他興奮,他知道自己的心態已經扭曲,卻無力迴轉。

  明知道是一條絕望的路,卻無法回頭,只有無盡的痛苦與黑暗等在前方,哦,還有鮮血。

  更可怕的是,他還可以永遠不死。

  但是在研究所裡,在組織裡,紅九是一個最乖的孩子,一號在研究所的檔案裡編號為已亡,二至八號多少有些怪癖,而且,脾氣上來的時候就不那麼聽話,只有紅九,讓他殺誰就殺誰,從來不問,並創下了三天殺了七十六個異能者的記錄。

  所以現在的紅九,很得組織的看重啊……

  藍音嘆了口氣,不得不出手。

  就在這時,幾聲並不算刺耳的剎車聲打破了平靜。

  這個地方並不是路人會經過的,一個破舊的廠房,荒草叢生的地面上,原本舖就的水泥路已經裂成一塊塊,那一簇簇野草就能水泥的縫隙中生長得十分茂盛。

  換句話說,是個連野狗都不願經過的破敗地兒。

  柏青染他們知道有人跟在他們身後,才特地走到這裡來,所以說,這個時候有人到來,自然也是衝著他們來的。

  最前,柏青染六人,中間,昏倒的紅九、藍音、阿尚、王叔,新來者在最後,全副武裝的士兵,劈劈啪啪地全部端好槍,瞄準。

  曾連華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是有些志得意滿的情緒的,真沒想到那麼順利,不過,如果沒有薛汀,恐怕也沒有這麼順利,唔,這小子這幾年幹得不錯,也可以升一升了。

  在柏青染他們的那輛加長林肯出發的時候,四輛別克馬上跟了上去,薛汀覺得不尋常,就查了查柏青染一行人,這一查,他立刻覺得有問題了,然後就立刻向曾連華打報告了,曾連華一拍大腿,立刻就令車隊出發追來了。

  果然!

  曾連華瞇起眼看向站在幾十米開外的柏青染,臉色陰沉。 他是見過柏青染的,那是當然,他在這邊境已經混了好多年了,卻還是個團長,這團長還是才得的。

  那傢伙在二營十六連的時候,十分得上頭看重,當他不知道麼,這傢伙可是上頭欽點來的,背後靠山硬得很,即便那時候已經是營長的他,也是根本不能拿他怎麼樣,無論是什麼時候,他的戰略總是會被上頭採用,那時候的蔣團長整天只會笑瞇瞇地叫他“小薛、小薛”,恨不得胖了瘦了都要關心一下。

  明明他才是營長,卻像是一個被架空的營長,薛青很得戰士們信任,薛青的計策又破獲了一個販毒集團,薛青的戰略又在預演中大獲全勝……

  曾連華很不喜歡他,經常暗地裡詛咒這個黑瞎子,因為那時候他又壯又高,完全是頭熊的模樣。

  而現在再看到他,心中頓時明白,難怪自己沒認出他來。

  他媽的就算是他從自己面前走過去,估計也認不出來!

  這還是那個薛青嗎? !

  儘管隔了幾十米,他依舊可以看到站在那邊的男子身材修長、風姿不凡,即便是一向看他不順眼的自己,也必須承認,就算是看不清容貌的時候,這個男人身上的雍容優雅,也絕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這種氣質並不是一時能來,出身不能決定一個人的所有,但是必須要說,一個人成長的家庭、環境、教育,對一個人的影響無法估量,而柏青染,無疑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種人。

  想到這裡,曾連華又是一陣不舒服。

  可想到現在他奉命來抓這傢伙,心裡又是一陣舒坦,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著,就算你後台再硬,得罪了上頭,照樣得玩完,你以為你小子是誰!

  他清了清嗓子,悠然拿過一個喇叭:“柏青染,你已經被包圍了,速速放棄抵抗!”

  肖江差點噴笑出聲。

  哎呀,感情紅九那邊一波,完全被無視了。

  “團長。”李安一悄悄拉了拉曾連華,見曾連華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不禁有些著急,“團長!來了十幾個,現在只剩這幾個了!人呢!看到那邊倒著的兩個人沒有,是邊境通緝了好多年的人物!哎,看柏青染那邊的人,連根毫毛都沒傷到!團長!”

  李安一的聲音很低,但是曾連華都聽清楚了,他看著地上一灘灘的鮮血和連屍體都不見了的空蕩蕩的現場,也不禁打了個寒戰! 四輛別克車裡,可絕不止裝了這麼六個人! 屍體都去哪兒了?

  而且,正如李安一所說,面前站著的相互對峙的兩方,一方昏倒了一個紅衣小男孩兒,躺倒了兩個多半沒氣了,剩下的不過三個,而柏青染那方,居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毫髮未傷!

  儘管有衣服破的有身上沾了血跡的,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他們一點都沒有受傷,臉色紅潤,精氣神飽滿!

  這、這些人可都是異能者!

  想到這裡,曾連華又有些退卻了,他在後悔沒有等到支援就擅自行動!在他心中,異能者都是十分厲害的,至少比尋常人厲害很多,儘管這次他帶了兩百名精英戰士,但是,如果是強大的異能者,二十個就可以對戰二百個,這一點他並不懷疑。

  這些戰士都是身經百戰的,可是槍法再厲害,人家有異能,打不中打不死也是沒用,近身搏鬥再厲害,人家讓你近不了身,又有什麼用!

  但是用四五個戰士圍殺一個異能者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到的,但是要針對這個異能者做具體的分析,部署,然後才有可能。

  而面前是至少十幾個異能者被柏青染那方幹掉了,甚至連屍體都沒留下,更讓人心寒的是,那邊的幾個居然絲毫沒有受傷的痕跡。

  或者,索性等這邊的幾個異能者都和柏青染他們拼完了再出來,那也比現在好一點,說不定還能弄死那邊六個人裡的一個兩個的,偏偏自己這會兒就跳出來了,真是大失策!

  雖然這麼想著,曾連華面上卻不露,微微瞇了瞇眼,卻還不等他開口,那邊的柏青染就開了口——

  “哎呀,怎麼辦呢,你們要我跟你們走,可是他們,”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藍音那一夥人,“他們要我的命。”明明是很嚴肅的場面,偏偏被他這樣一句拉長語調柔和戲謔的話而氣氛驟然變得古怪起來。

  肖江瞥他一眼,這傢伙真是壞死了!

  那邊曾連華的臉已經徹底黑下來,他立馬反應過來柏青染打的什麼主意!

  那三個人要殺柏青染,他們卻是要抓活的,雖然目標一致是柏青染,但是目的卻不同,得手的只可能是一方,最先產生矛盾的居然不是他們各自和柏青染,而是他們之間!

  如果讓那三人殺了柏青染,自己這方絕對不好交差,而他們要活捉,就要阻止那三人下殺手。

  柏青染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居然把他自己摘了出去!

  藍音無框眼鏡後的一雙秀目看向柏青染,卻忽然勾起一抹微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不如這樣,這個柏青染交給你們,其他人全部讓我們殺掉,怎麼樣?”

  這個藍音也實在聰明,這樣小退一步,他們至少可以達到利益的最大化,這次放過柏青染,也不是下次不能殺,只要剪其羽翼,到時候就剩他一個,藍音自信還是可以另找機會把他幹掉。

  曾連華鬆了口氣,連忙說,“沒問題,哦,等等,那個小女孩能不能也給我們?”上頭說的可是要柏青染和柏墨染來著!白澤,呃,他似乎是國安局的啊,不過據說他很厲害? 應該不會輕易被殺掉吧?

  藍音皺了皺眉,她仔仔細細地看肖江,倒沒有很乾脆地回答,因為她已經看出肖江如果不死,要殺死對方的任何一個都不太容易!這個小姑娘的治癒能力才是最麻煩的!

  肖江反而笑了,“喂,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們——究竟能不能殺了我們?”這話說得既傲慢又悍勇,幾乎無法想像是出自這樣一個看似清稚秀美的小姑娘口中,即便聲音再如何甜美,她眉目間​​的狠戾卻是實打實的,根本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曾連華不禁怔了怔,藍音倒是笑了起來,卻還不等她開口,只見那邊柏青染的手臂已經纏上了身邊少女的脖頸肩膀,他​​把手放在她的頭頂,微笑著說,“真是抱歉,我早就決定了,要和她同生共死呢!她死我死,她活我活。”

  這話他一字一句的吐出,在這烈日灼陽下,血跡斑斑的荒涼水泥地上,破敗空蕩的廠房旁,明明是這樣一個半點都沒有美感的場景中,他這一句話,居然說出了溫柔繾綣、纏綿悠長的味道,他的聲音本就好聽,這樣微微壓低了嗓音,黑眸明亮,唇角帶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只這個模樣,就好看到可以入畫,偏偏以這樣的口吻這樣的姿態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明明沒有什麼強硬堅定的意味,但不知為什麼,現場一時沉默下來。

  居然沒有一個人覺得他在開玩笑。

  柏青染這個人很奇怪,他的周身有種不同尋常的氣場,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所說的,他的一雙眼睛,彷彿能夠看透人心,所以總能最準確地擊中人的心底最恐懼或者最在乎的東西。

  肖江在他吐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抬頭看他,忍受著沒有拍打掉腦袋上的手掌,她差點就條件反射掃掉那隻礙事的手,幸好克制了下來,否則現在這麼做了,豈不是完全不給他面子?

  可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一句話,所以一下子愣在那裡,有些怔忪。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5 PM

chapter 38

  “唉。”藍音一聲輕嘆,聲音卻輕柔,“既然如此,那我們只能下次再算賬了。”竟然是打算要退!

  柏青染卻不見驚訝,這個女人果然是不簡單的,在這種情況下,看似自己這方佔著絕對的上風,但實則在己方出手對付那幾人的時候,藍音那幾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顯然被滅的那幾個傢伙並沒被她放在眼裡。

  藍音這個女人,他並沒有聽說過,但是從她的模樣,他卻可以隱約猜測出她的能力,應該是最難纏的那種,不是力量類,應該是特殊能力的異能者,就怕是言靈或者是操縱類的,最是難以防範,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這個女人不是一味的傲慢,冷靜有餘,反應不慢,該進則進,需退也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這種對手,不能容之。

  雖然如此想著,柏青染的臉上依舊帶著那樣淡淡的笑意,只是眼角眉梢清冷有餘,並沒有什麼溫度。

  “殺!”這個字輕輕地在幾人的耳麥中響起的時候,甚至沒有一個人猶豫,儘管周遭士兵環繞,到處是黑洞洞的槍口,卻根本是視若無睹。

  最快的是白澤,自然是白澤! 整個人都已經化作一道白影,只眨眼的速度,他已經到了藍音面前!

  他的指間,有一柄薄薄的刀,刀刃微寒,輕如蟬翼,卻隱約泛著詭異的暗紅。

  他的刀沒有名字,既然是刀,這樣小而輕的刀,自然就叫小刀。

  可這樣速度下的一把刀,只需要輕輕的一劃,足以割破最堅韌的皮革,更何況是人類嬌嫩的皮膚。

  白澤在國安局中地位不俗,在異能者中兇名在外,就在於他的敢,他令人恐懼的速度敏捷,他敢殺人,敢見血,敢於用他那柄看似平凡的小刀割破人的喉嚨。

  這樣恐怖的速度,即便鎮定如藍音也忍不住瞳孔一縮,她感到那把刀上冰寒的殺意已經侵襲她的肌膚,白皙的脖頸處即刻冒出一粒粒的小疙瘩,臉色也不禁白了一白!

  “喝!”出手的不是藍音,而是安靜站在一旁的阿尚,他雖然面容兇惡,但是沉默站在那裡的時候,存在感卻並不那麼強,在白澤悍然出手的時候,他眉目一軒,終於動了!

  一聲暴喝,雙手猛然一拍合十,虎目圓睜,竟然蓋過了那張猙獰面容的凶煞模樣,顯出幾分寶相森嚴來!

  他的身上原有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居然一下子蠕動起來,顯得更加噁心,但在白澤襲來的瞬間,那些字卻驟然變成一片金光,放大了數十倍,一下子將他與藍音籠罩在內!

  這回字一大,肖江才發現,這傢伙身上寫的居然是佛經。

  她不信佛,也沒念過佛經,但並不妨礙她看出那句句難懂的金光大字是佛經。

  白澤的小刀割在那看著十分神異的金光罩子上,竟然發出刺耳的類似劃玻璃的聲音,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阿尚的臉色卻微白,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輕柔的小刀,有如此刮骨斷筋一般的陰刻力量,以他強大的防禦,竟然被他這一刀劃得皮膚都刺痛起來。

  但,並非只有白澤一人。

  “嗖!”巨大的鐵箭破空而來​​,帶著撕裂空氣的凜冽霸道之勢,沒有人會懷疑如若被這一箭射中,別說是人,即便是鋼筋鐵骨的裝甲車,恐怕都要被一箭破之,人的軀體碰上這樣強悍恐怖的一箭,恐怕會轉瞬就成碎裂的血肉!

  “砰!”沉重的鐵箭撞上金光愈盛的防禦罩,金色佛文流轉的防護罩猛然間顫了一顫,竟然像是要破裂一般,而雙手合十正喃喃念著什麼的阿尚被這一箭的衝擊力逼退幾步,吐出一口血來,才勉強穩住。

  藍音的臉色終於變了,掌心出現一本黑色的筆記本,口中叫道:“王叔!”

  童陌手中碩大的鐵弓弓弦仍在震顫,她已然又上了一支箭,依然是那樣一看就十分沉重的鐵箭,真不知道她那樣纖細白皙的手指,怎麼會有那樣強大的力量,明明看著是那般清秀嬌弱的少女,卻偏生握著這樣一柄幾乎與她一般高的鐵弓,穩穩的,射出如此凌厲恐怖的破甲箭。

  那個看似最沒有存在感的老人,終於也動了,他的口中發出一聲詭異的尖嘯,隨著悉悉索索的聲音,他的袍子下面緩緩鑽出了密密麻麻的蛇! 而且一條條五彩斑斕,顯然有劇毒!

  比起之前放的毒蠍子,這一條條毒蛇顯然更具視覺衝擊力,這些蛇並不大,但是每一條都是標準的三角腦袋,游動起來靈活極了,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蔓延開來,如泉湧一樣向四周溢開,多到讓人只看一眼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曾連華猛然間後退幾步,作為一個軍人,他在邊境混了那麼多年,早已經見慣各種血腥暴力的場景,也曾親自扛著槍遊走在雨林,但是對於異能者,他的了解並不深,邊境不是個好地方,即便是那些歷練的異能者,也不過三三兩兩,並不常見,而且到他身邊的就更少,所以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意義上異能者的對決。

  柏青染那一方動手太快,讓人毫無防備,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已經對藍音動手,他情急之下差點要下令動手,但是該怎樣下令?

  顯然柏青染一方與藍音那方似乎是不死不休的,可是他得到的命令是要活捉柏青染和他的妹妹柏墨染,上頭強調了要活口,而不是死人,那他究竟是對柏青染幾人動手,還是對要殺柏青染他們的藍音三人動手?

  一時猶豫,竟然怔在那裡。

  這時,薛汀湊到他耳邊說:“團長,不如儘管其變,說不定能撿個便宜。”

  曾連華立刻就鎮定了,他對於薛汀的頭腦有信心,聽他這麼一說,就安定下來,見密密麻麻的毒蛇像波浪一樣湧出來的時候,甚至十分沉穩地下令眾士兵後退,省的被波及。

  但同時,他的心中也為這樣的異能者之間的戰鬥而震撼著!

  這可不是好萊塢大片,這是真真正正的,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戰鬥,比械鬥比槍火這種都要刺激得多了!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有異能者,恐怕驟然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臟絕對受不了!

  幸好,這個世界基本都還是普通人,這些人,不過是珍稀動物罷了。

  想到這裡,曾連華淡定許多,只站在圈外冷眼旁觀,出於對柏青染不喜的心理,他非常希望這傢伙能受點教訓,嗯,在他死之前,自己再讓人去把他救下來好了,如此自矜又倨傲地想著,唇角不禁翹了翹。

  心中想著正得意,卻見忽然晴空一道閃電,一聲驚雷,轟然一響,頓時嚇了一大跳!

  只見被阿尚護在身後的藍音正手持黑色筆記本奮筆疾書,這原本十分符合她高級白領的形​​象,可是在這種場景中,就顯得十分怪異了,但是曾連華看的十分清楚,就是這個女人剛剛將那張寫滿字的紙一撕,空中就響起這一道雷,然後狠狠朝柏青染與肖江站的位置劈去!

  尋常人如果被雷擊,不喪命也得去半條命,何況這條電光是這麼粗,看著猙獰恐怖,曾連華心中猛然一涼,若是這兩個人就這麼被劈死了,自己就真沒辦法交差了!

  白澤襲擊,童陌箭到,雷光落下,不過眨了幾眨眼的功夫,甚至薛汀的話聲才剛落,漫地的毒蛇正往外湧,那道雷光已經劃破天際,筆直地墜了下來!

  柏青染與肖江並沒有動,那道雷光卻在即將觸及他們的剎那,詭異地拐了個彎,朝毒蛇湧現的中心飛去,那中間自然是那個佝僂的老人,看著已經很有些年歲,臉上滿是皺紋,頭髮已經完全花白,一雙眼睛似乎也渾濁不清,但在雷光襲來的瞬間,他動了,身形彷彿只是閃了閃,卻已經完全躲開了那道奪命的雷光,速度之快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但隨即便是他一串幾乎要咳出肺來的咳嗽,彷彿年老體弱到不堪這樣的重負,“砰!”咳嗽聲尚且留下一串餘音,他佝僂的身體就已經被輕煙一般飄來的白澤踢了出去!

  電光在白慘慘的水泥路面上留下一道漆黑的焦痕。

  藍音的臉色微白,她看得很清楚,便是童阡那根白皙纖細的手指在那道粗壯的雷光上輕輕地一點,那道雷光即刻轉變了方向。 她握著筆記本,手中精緻的高級鋼筆飛快地寫下優美流暢的字跡。

  她的能力是心想事成的筆記本,只要有一本筆記本,她就能運用異能,使她寫下的東西成真,看似十分強大而逆天的異能,卻有著旁人不能想像的限制條件,那就是要把想成真的事情寫得十分十分詳細,如果有半點誤差,這因她的異能而出現的厄運詛咒,就可能落到她自己的身上,而若是祝福好運,如果描述得有一點點歧義或者誤差,很有可能造成的就是相反的結果。

  藍音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當一開始知道自己擁有這項異能的時候,她還是一個荳蔻年華的少女,那時候的欣喜若狂早已模糊,因為這項異能吃的苦卻記得清清楚楚。

  中國的文字博大精深,隨便兩個字甚至一句話都可能有歧義,又哪裡是容易做到分毫不差,精確地將自己想要的描述出來?

  更何況,模糊不清也是不行的,必須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到囉嗦的地步。

  可如今她掌握這項異能已經十來年,她可以驕傲地說,她對文字的運用甚至超過了文學博士! 但這又有什麼用呢,她強大的異能,注定不是能夠爭分奪秒的本領,所以在和所來的軍隊交涉不成功之後,她立刻下了撤退的決定,已經將對面那幾個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樣她可以利用她的異能,將他們清晰地描述出來,自然可以利用各種各樣的厄運來將他們弄死。

  她無法詛咒死亡,畢竟她的筆記本可不是什麼□,她卻能給他們帶來足以帶走他們生命的噩夢。

  比死亡更可怕的噩夢。

  但奈何,這柏青染顯然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在瞬間就決定對自己出手,這種決斷和狠辣的手段讓藍音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才會面對現在進退維谷的局面。 原本的三方僵持,忽然就變成了兩方衝突,那批軍方的人,竟然會安然袖手旁觀。

  這群人到底有沒有腦子! 若是自己這方的人被收拾掉,僅僅憑這數百個軍人,能留得下這幾個凶悍可怕的異能者? !

  可偏偏藍音現在連吼出這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她秀麗白皙的面頰上,冷汗無聲地滑下,因為她驟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居然變了!

  即便是在己方兩人被對方秒殺,自己仍然自信地認為,自己這方依舊是佔有優勢的一方,但在方才,她的想法裡才首次出現會被對方幹掉的可能。

  而且,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居然很大!

  終究是失算了,或者說不是失算,而是自己這方,對對方的信息了解得太少太少!

  這世上的異能者雖然不算少,但是在整個世界來說,卻是非常非常稀少的一群,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很小的圈子,幾百萬分之一的概率使得異能者才是這個世界上的異類。

  可面前這群人,竟然像是忽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高手!

  除了那一對在十數年前就聲名在外的少女和在中國國安局中向有凶名的白澤,其餘人居然在異能者這個圈子裡絲毫沒有聽說過!

  她早該想到了,雖然這幾個人聲名不顯,但明顯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尤其是那個年齡尚稚的小姑娘。

  異能分級,也分度,很多時候,異能並不以年紀為界,有些年紀尚小,異能就已經相當彪悍,這是天生的強級異能者,比如幼時的童氏姐妹,也有些到年紀大了才顯示出異能的優勢,這些多半是經過多年的淬煉才成,所以他們的度很深,但初始的異能級別可能是極弱的。 異能者的世界很不公平,因為異能是生而有之的,強或者弱,都是天生,有些人努力了一輩子,也打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有些人經過幾十年的勤練,才站到了異能者的頂端,對於這些,藍音都十分了解,甚至於比這世上的大多數異能者都了解。

  她名義上是紅九的秘書,實際上在組織裡有著比紅九更高的地位,她只是被組織吩咐來看著紅九這個孩子而已,說是秘書,不如說是看守者。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居然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時候,踢到這樣一塊鐵板。

  厲害的異能者,有先天,有後天,但即便是極有潛力的異能者,能在年紀稚嫩的時候顯出強大實力的,卻非常非常少,鑑於年紀和心態的限制,孩子一般許多方面都不穩定,包括異能,所以,能在很小的時候就出眾的至今也不過寥寥數人,不過卻無一例外被稱為天才,這些人一般都被各自所屬的國家、組織等等保護得極好。

  童氏姐妹是個例外,因為連組織裡的人都以為她們已經死在那場大火,看來是有能人救出了她們,這也就罷了,令藍音感到驚訝的是那個衣著略微古怪的小姑娘。

  她從未聽說過她,甚至她旁邊那個清俊雍容的男子,也是同樣,彷彿是突然出現在了異能者的圈子裡,她雖然跟著紅九到偏遠的地方執行任務,也不過才兩個月而已,怎麼就冒出這樣兩個人物來了?

  尤其是那個小姑娘,竟然是極其少見的治癒異能,這樣的人物無論被哪個組織得到,都是視若珍寶的存在,居然被她在這個鬼地方憑空碰到?

  而那個金髮碧眼的男子也是一樣,這樣出眾的人物,怎麼可能從來未有耳聞?

  早該察覺到古怪的! 藍音懊惱地想著,但如今她已經退不得,也沒有退後的機會了。

  或者說,她已經驕傲了太久,已經忘了這個異能者的世界裡,實際上再殘酷危險不過。 死在她手下的人太多,心想事成了太久,居然也有了自己是最強大異能者的念頭,總認為自己能將任何人玩弄在股掌。

  她居然失去了對危險的嗅覺,而偏偏自己這方是以她為首,另外幾人根本不會違背自己的意思,因為在組織中,地位決定了一切,哪怕她的決定會讓他們死,他們也必須死在這裡。

  這個時候,藍音可以清晰感覺到對面那個顯然是首領的男人身上,針對她的那種森冷殺機,沒有絲毫憐憫,極其冷酷而鋒利的殺機!

  “喝!”阿尚雙手一拍,整條手臂上青筋畢露,又吐出一口血來,周身的佛光罩子猛然一亮,才抗住童陌的第二箭!

  這個時候,童阡動了,比起童陌,雖然是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纖細身形,她卻與童陌完全不同,她這一動,藍音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她心中,童阡那種無法估計的小把戲才更危險!

  運筆如飛,她緊張地撕筆記本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她要封住童阡的能力,一定要!

  那張紙被完整地撕下,她卻來不及舒口氣,只見童阡已經站在了佛光罩外。

  藍音的唇角開始勾起笑意,來了又如何,如果沒有了異能,童阡這樣柔弱的女子就不足為慮,但還沒等她的笑容漫上嘴角,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童阡飛去!

  不!

  這怎麼可能!

  她對童阡的描述怎麼可能出錯! 她甚至因為童阡與童陌相似的外形,特地強調了是兩姐妹中的姐姐,怎麼可能出錯!

  童阡柔軟的手掌貼上了她的身體,藍音的眼瞳緊縮,她甚至可以看到童阡纖長的眼睫毛。

  只是隔著一層佛光罩,那層金光使得童阡的臉在藍音的眼孔中變得有些刺目的模糊,但是她仍然看出她臉上微微的笑。

  “姐姐,這是隔空取物,好玩嗎?”

  聲音輕輕的,彷彿是耳邊私語,親密呢喃。

  沒關係,沒關係,她破不了佛偈金光! 藍音安慰著自己,心臟開始猛烈地噗通噗通跳起來!

  “噗”地一聲輕響,是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藍音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見一柄鮮紅如血的槍已經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破魔的紅薔薇!

  阿徹的長槍!

  這柄槍毫無障礙地穿過了阿尚的佛謁金光,破魔破魔,哪怕是再厲害的異能,也無法阻擋這把槍的穿透,它或許沒有那柄短槍必殺的黃薔薇那般凌厲強大,但它破魔、破障,同樣破得了這刀槍難入的佛謁金光。

  藍音如何也沒有想到,第一個死的竟然是她。

  第二個,自然是對上白澤的老人。

  “哢嚓哢嚓”,他已經不知道吞下了多少蠍子蜘蛛,甚至連毒蛇都已經嚼下好幾條,似乎還能支撐下去,能在白澤手下撐這麼久,已經十分難得。

  白澤在阿徹的長槍刺入藍音身體的剎那已經停手,他雖然雙目已盲,但是身姿挺拔修長,只​​站在那裡就有一種俾睨的氣勢。

  他只是站著,指間的小刀已收起。

  老人喘著氣,卻忽然瞪大了眼睛,脖頸、臉頰、手掌,一條條血線漸漸浮現,淡淡沁出鮮紅的血跡,越滲越多,越滲越多,鮮血緩緩浸透了他的衣衫!

  在他倒下去的時候,白澤才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有些無趣的意味,事實是面對一個被切斷全身神經卻全然不知的敵人,他顯然並沒有什麼棋逢對手的舒爽。

  藍音死在槍下,王叔倒地身亡,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活著的只剩一個阿尚,他當機立斷,抄​​起紅九就跑,看著並不是多靈巧的一個人,跑起來也同樣並不是那麼快,動靜卻不小,砸得地面砰砰作響,而他跑的方向,居然直衝著曾連華!

  曾連華還沒反應過來,他怎麼都沒想到,那兩個異能者死得那樣快!

  柏青染一行人,他只認識柏青染一個,其他是見都沒有見過,他手上的資料裡,只有柏青染、柏墨染與白澤的資料,而且都是語焉不詳,除了白澤的官方資料,其他幾乎是一無所知,而柏青染也從未表現出過異能者的潛力,所以,他滿以為自己帶著這些精銳士兵可以將他們收拾。

  卻想不到,他預料中激烈的一仗,居然結束得這樣乾淨利落,太快了!太快了!

  所以在阿尚衝過來的時候,他完全還沒回過神來!

  曾連華並不是站在最前方,他的前面,至少還有五名曾在邊境浴血奮戰數年的精銳戰士,但是奔跑過來的阿尚完全視若無睹,紅著眼衝了過來,因為之前受傷的緣故,唇角仍帶著血跡,卻使得他原本就猙獰的面容顯得更加可怕。

  曾連華努力顯得淡定,仍然極有領導範兒地別著雙手站著,卻忍不住一隻手有點抖,其實不能怪他,曾經那隻手受過傷,雖然醫生說已經完全沒事兒恢復正常了,他卻總沒事的時候就感到這隻手在抖。

  噢,那還是那個叫薛青的在部隊的時候。

  正在他微微走神的時候,驟然看到前面那五個深得他信任的戰士被高大的阿尚像拍蒼蠅一樣就這麼拍飛,打向他的子彈劈裡啪啦像是集體撞上了防彈玻璃,一碰上那佛光罩子就完全像花生米一樣被一把一把地彈飛了,頓時心中悚然一驚!

  看著這位從頭到尾也就“喝!”了兩聲放了個罩子還沒什麼用,看到同伴倒了立刻就逃跑,更何況還受了傷,曾連華原本是不咋擔心的,卻想不到這個潰逃的傢伙居然這麼猛,根本就不是一般地猛!

  前面還剩下一個李安一,深得曾連華信任的李安一!

  他也是一個異能者! 在曾連華看來,也應該算不上弱吧?

  李安一倒是想攔住阿尚,他的能力是線,密密麻麻的線從他的指間漫開,帶著凌厲之勢向阿尚裹去!

  可李安一絲毫沒想到,阿尚就這麼隨便雙手一扯,那些個線就這麼脆弱不堪地都斷成了兩截,去多少斷多少,沒有一根能纏繞到他的身上! 再然後,李安一就這麼被那環繞在阿尚周圍的佛偈金光給撞飛了!

  曾連華才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傢伙,也是個十分強大的異能者! 雖然被柏青染那邊的三下兩下把他的同伴解決掉了,但不表示自己這邊隨便幾個人就能攔住他啊!

  “操!”爆了個出口,曾連華連“攔住他”三個字都沒來得及出口,就感覺那傢伙已經衝到了自己面前!

  曾連華再怎麼不濟,好歹是在邊境混了這麼多年的團長,在這種局面下竟然也速度極快地掏出了腰側的配槍,可惜還沒來得及開,那把槍就被面前的大個子一巴掌拍飛了,他顯然沒打算將曾連華像之前那幾個士兵一樣拍開,而是一隻大手就這麼向他抓來!

  原本以他的衝過來的架勢,這一抓必然能抓住曾連華的肩膀,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腳步忽然一慢,伸過來的手頓時撈了個空!

  曾連華還來不及喘口氣呢,頓時被從側邊伸過來的一隻手拎了過去!

  沒錯,是拎​​!

  完全一拎就走!

  曾連華的個子並不算高,但也絕不是那麼矮,至少人家一米七還是出了頭了,顯然抓他的人要高出一截來,才會給他一種被人拎著走的錯覺!

  當一陣暈眩之後他看到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容的時候,曾連華頓時覺得還不如被那個大個子抓住算了!

  抓他的人是柏青染,在前方那個以一種別樣優美的姿勢輕巧持筆的小姑娘見他看過來,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要不是我給那傢伙上少陽指,你肯定給逮到了!以他的力道,指不定你肩胛骨都要被捏碎!”少陽指,對目標造混元性內功傷害,並使目標移動速度降低百分六十,持續8秒,是幾個在治療內功下,仍然可以使用的輸出技能之一。

  一陣低笑讓曾連華的臉都被氣紅了,他什麼時候被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嘲笑過! 在他家裡,他的兩個孩子見了他可是連話都不敢多說的!

  “靠!那傢伙要逃走了!”肖江跺跺腳,飛快地跟上柏青染,他們的身後,因為曾連華被抓而微微一亂的特種兵們已經在薛汀的整頓下平靜了下來,連柏青染也讚了一聲這些士兵的高素質,完全訓練有素。

  阿尚在抓曾連華未成之後,當機立斷立刻趁著曾連華被柏青染逮住的機會突圍逃走,

  “放心,還有他們呢,跑不了。”

  是的,還有童阡、童陌、阿徹和白澤呢,僅僅憑藉阿尚一人,怎麼可能逃得掉?

  他原本的計劃並沒錯,衝過來抓住曾連華,自然可以以曾連華的性命要挾這些特種兵攔住柏青染等人,他只求脫身而已。

  但要在柏青染等幾人在側的情況下抓住曾連華,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所以顯而易見的,他失敗了。

  這個失敗的下場,自然就是死。

  柏青染必然不能放他一個人離開的,在知道他們與研究所有關係之後,他就決定了不能放他們活著離開,研究所,蛇形戒指,拉斯維加斯,所有的線都串到一起後,他絕不能允許他們向那一方傳遞己方的信息,否則就會陷入極度的被動裡。

  比起肖江對於這個世界的陌生,柏青染知道的東西要多得多,對於異能界,對於現在,對於自己的境地,所以他會決定殺人,沒有一絲猶豫。

  當然,紅九那行人,沒有一個手上不沾染鮮血的,甚至不知道已經殺了多少人,對於研究所中殺性最重殺人最多的紅九,跟著他的人,自然也乾淨不了。

  四人圍攻一人,阿尚哪怕再厲害幾分,也完全抵不住,在他的心臟綻開一朵晶瑩剔透的血蓮花的時候,那廂才剛才艱難地爬起來的李安一的臉色頓時更白了,他剛剛才發現,原來自己與那些異能者比起來,完全只是普通人,這種可怕的能力他如何也不想對上,絕對是有死無生的結局。

  昏倒的紅九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他是不死的紅九,但卻抵不過破魔的紅薔薇與必滅的黃薔薇這兩柄奇異的長短槍,一槍破魔,一槍必殺,破了他的異能,刺破他那顆完全已經不會跳動的心臟,然後,整具身體被火焰燒成了灰燼,什麼都不曾留下。

  這個自卑而痛苦地活著的孩子,總算完完全全地離開。

  童阡看著留下的輕灰,“小九,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不是嗎?”

  是的,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她不信佛,不信輪迴,她和阿陌殺了太多人,如果真有輪迴,那大概生生世世淪落,也償還不了這世的罪孽,她並不信輪迴,卻期望如果有下輩子,小九能​​做一個健康快樂的普通孩子,平安長大,幸福喜樂。

  似乎是解決了麻煩,可是,曾連華還在柏青染的手上,他似乎沒有放他回去的意思,甚至剩下的幾個人也完全沒有注意曾團長的意思,伸伸懶腰似乎就要收工。

  “哇擦,這女人寫得還真詳細。”肖江蹲在藍音腳下,撿起那張她從筆記本上撕下的紙看,藍音躺在一旁,身下的鮮血漫延了一地,幸好還沒沾染到那張掉出去的紙,“嘖,字還不錯。”至少比她的字漂亮多了。

  童阡伸腦袋過來,瞥了一眼內容,打了個響指將藍音的屍體點著,“切,就因為我叫童阡,阿陌叫童陌,她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是姐姐啊!”

  童陌也湊過來看,奇怪地說,“可是你是姐姐啊。”

  “我是啊。”童阡點頭,伸出手指來指了指紙張上的某一處,“可寫的這麼清楚囉嗦,就完全不對啦!她明明也是研究所的,竟然不知道我們不是某個女人生出來的麼!我們是從培養皿裡培養出來的雙胞胎,基因人造人,哪裡有什麼出生前後之說!”

  童陌沉思了片刻,“那這麼說來,你根本不是我姐姐。”

  “我是。”童阡理直氣壯,瞥了一眼童陌,“還是說,你想當姐姐?”

  童陌又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妹妹比較好。”

  肖江站起身來拍了拍裙擺,“快走快走,沒見柏青染他們都跑了嗎!”

  一行六人帶著曾連華居然就這麼一路小跑往他們來時的車那裡跑去! 完全沒有交代一聲的意思!

  不禁讓那邊的李安一、薛汀與一幫子特種兵有些傻眼。

  幾人坐到車裡,曾連華被塞在了白澤和阿徹之間,簡直坐如針氈,他扭過頭去從車窗看著外面的柏青染和薛汀說話,指望著薛汀能趕緊想辦法把自己搞出去! 想起不久前才想上頭請求支援的事,他不禁感到一陣頭痛,等上頭再派人過來,自己卻還陷落在柏青染手裡當人質,這可不是面子的問題,如果耽誤了大事,恐怕自己的團長位置徹底就坐不穩了!

  可不管曾連華心中怎麼焦急,柏青染與薛汀只進行了很短的談話,就坐到車裡來,開車的依舊是童陌,方向卻不是來時的酒店,而那些軍方的人,終究也沒有追上來,曾連華不禁有些失望。

  柏青染就坐在曾連華的對面,依舊是笑盈盈的溫和模樣,但曾連華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雖然不喜歡柏青染,卻太清楚眼前這個人的手段,畢竟曾經在邊境,他們曾是同一戰線,他親耳聽到過柏青染的部署,親眼見過柏青染戰術裡的殘酷,眼前這個人,狠的時候,比草原上的狼還要辣手!

  而自己偏偏落到了他的手裡!

  “曾團長,我們還真是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溫柔到曾連華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他實在不知道要跟柏青染說什麼好,曾連華是個十分識時務的人,所以他不會蠢到在這種境地下還擺團長的架子,或者去挑釁柏青染,那隻會讓自己吃苦頭,他知道的太清楚了。

  同時,他又太明白,自己的頭腦比不過眼前這個俊雅雍容的男人,所以從被抓到的那刻起,他就沒有試圖用什麼見鬼的智計來脫身,眼前只有等眼前這個男人來說他究竟想幹什麼。

  柏青染拍了拍手,讚賞道:“曾團長還是和當年一樣,在必要的時候所作的選擇從來都很正確,想來這次也是一樣。”

  其他人卻對這個車裡忽然多出來的陌生人絲毫不關心,阿徹正對著鏡子整理他微亂的頭髮,似乎要把每根頭髮絲都理得整整齊齊,看著臉頰上一道細細的傷口哀哀叫著,不停地請肖江將他的傷治好,肖江看著那條比頭髮絲稍微粗一點不過只有小指頭長的傷口,完全不屑一顧,徑自掏出筆記本擺弄。

  白澤正在擦自己的指間刀,那把薄而冷的小刀上明明沒有一絲血跡,他卻擦得極認真,因為他眼睛看不到的緣故,幾乎要讓人忍不住提醒他你的刀已經很乾淨。

  童阡坐在前座,與童陌繼續討論著關於姐姐妹妹的問題。

  曾連華幾乎都要懷疑這樣散漫到根本無組織無紀律的幾個人,剛剛怎麼可能擁有那樣分毫不差的默契!

  事實上,如果不是看到剛才那樣的一戰,他怎麼可以相信現在坐在他旁邊的這個幾乎比女人還漂亮的娘娘腔外國人有那樣厲害的身手,那樣凌厲強悍的槍法?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怎麼可能相信前面那兩個連吵架都像小孩子一樣的少女,一個巨力到可怕,一個一揮手就殺人於無形?

  而眼前這個咬著棒棒糖的小姑娘,根本就是一副小學生的模樣!

  連那個自己唯一一個熟悉的傢伙,披上了這層溫文爾雅的外衣,居然也變得這樣柔和無害的模樣!

  這樣的六個人,會是剛才那邊舉手投足間就殺掉強大異能者的那幾個?

  為什麼這麼古怪違和……

  曾連華有種坐在地鐵裡四週都是陌生人的錯覺,哦,當然,除了正對面的柏青染,可即便如此,他也完全提不起身為人質的緊張感。

  “你要留著我到什麼時候。”他終究還是問了。

  柏青染微微一笑,“我以為你很清楚,我需要時間,你知道的,我們幾個的證件要做好還要一陣子。”

  曾連華沉默了一會兒,“上頭的支援可能就快到了。”

  肖江敲著筆記本的手一頓,心中感嘆這個曾團長還真是太識時務了,這句既是提醒也是警告,但是大部分的人質都不太願意告訴綁匪——警察就快到了這種話,只怕刺激了綁匪會讓自己的境遇更加糟糕,可事實上,這種根本瞞不住的救援,他現在就說了出來,反而體現出了他的高度合作。

  是的,根本就瞞不住,肖江可以肯定柏青染知道有增援的事情,否則他根本不會抓了曾連華之後,絲毫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要知道,只要他們脫險,完全可以扔下曾連華之後,悄無聲息地藏匿在金三角的某個角落,以柏青染對這裡的了解,完全可以做到,可他偏偏帶著曾連華一起走,她即刻猜到這傢伙一定還有後手,最直接的可能就是,軍方還有麻煩事,而曾連華就是新籌碼。

  有柏青染的指路,童陌將車開得很穩,但他們很快就捨棄了這輛極其惹眼的加長林肯,走到路邊,童陌只是在路邊一輛車上一摸,就打開了車門,在肖江看見她順利發動根本沒插著鑰匙的車時,只是微微驚訝,曾連華卻將眼睛都瞪圓了,不過隨即想到面前這個少女可也是異能者,就有些釋然。

  肖江想的卻是,看來童陌有操縱一切兵器的能力,但是,呃,車這個東西,算兵器嗎?

  中途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四五趟車,繞著金三角的街走得眼暈,又步行穿過幾條又窄又逼仄的小巷,七歪八拐居然站到了一棟熟悉的房子前,這不是初到金三角本阿帶他們來的地方麼,不過那個本阿不安好心,他們只住到半夜就悄悄離開,肖江對這個地方仍有印象。

  “住在這兒?”肖江問。

  柏青染揚了揚手,“我還帶著這兒的鑰匙,不用非法入室,多好!”

  “對了,那個本阿怎麼處理?”肖江忽然想起來。

  柏青染打開門,大家走進去,各找各房,頓時只剩下肖江、柏青染與曾連華三人站在大廳裡。

  “我去處理。”柏青染將房子鑰匙丟給肖江,看也不看曾連華,就這麼轉身出去了,肖江聳聳肩,知道時間緊迫,也不說什麼,相信他一個人完全可以做到才對身邊的曾連華說,“大廳是你的。”說完鎖上四周的門,到最後,這個客廳反倒成為一個密封的空間,連扇窗戶都沒有,大門,還有各個通向的房間,大門緊鎖,一間只有排氣窗的廁所,鎖住的廚房,住著童氏姐妹的房間,住著白澤的房間,住著阿徹·布洛克的房間,剩下的一間,肖江留給自己睡。

  曾連華簡直傻眼,這群人,就這麼放心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兒,甚至連搜身都沒有! 他簡直懷疑自己身為人質的身份!

  而他的身上,槍已經被之前那個大個子拍飛,但還有一把軍刺,咦,對了,還有手機! 他趕緊掏出手機來,卻發現手機連半格信號也沒有,同樣的,對講機也受到了眼中的干擾,根本聽不清任何聲音。

  曾連華垂眸,看來這群人看來對自己沒什麼為難的意思,實際上卻也沒給他什麼機會不是嗎?

  於是他一頭在沙發上躺下,非常老實的,沒有做那些撬門逃走的蠢事,他相信在他還沒撬開門的時候,那幾扇門內的這些異能者,足夠讓他死上十次八次了,他不準備挑釁,然後失去現在還算寬鬆的人質待遇。

  黃昏將近,這幢金三角某處極普通的民居內,五人一室好眠。

  連曾連華也沒有想到的是,他預期中的增援,居然沒有到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5 PM

chapter 39

  曾連華不是糊塗的人,在等了兩天都沒等到任何增援的消息,而那幾個異能者就天天吃吃喝喝睡睡,沒有一點緊張和著急的神色之後,大概也明白了肯定又出了什麼變故。

  但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直到又等了三天,柏青染順利拿回了六人的身份證件,意識到自己這個人質已經沒有絲毫作用之後,他緊張地等待著自己的後果,但誰知道六人只是笑瞇瞇地和他告別,然後從容地離開了這棟屋子。

  屋子的主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背叛了柏青染的本阿像是在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消失得一乾二淨,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甚至沒有人再聽說過他的消息。

  曾連華獲得自由的那天,有些恍惚和失落,他也不明白在失落什麼,在這五天裡,那幾個震撼過他的異能者像尋常人一樣吃喝打鬧,他看到的是一個經常用詞古怪的外國小子,鬧騰得像個孩子,那兩個少女更是幼稚得很,天天為了吃的都能吵得不可開交,白澤倒是沒什麼出格的舉動,但是整天不做聲一坐就是一天,冷冰冰的看著就滲人,倒是柏青染和他的妹妹看上去最正常,可是那個小姑娘看著才十一二,說起話來卻各種粗魯暴力,與她的長相嚴重不符,而柏青染整天笑得陰測測,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那種溫柔,真是可怕!

  可他們絲毫沒有為難自己,甚至吃的喝的都分他一份,到最後放他走的時候還一個個和他告別,彷彿他不是他們抓來的人質,而是朋友什麼的……

  真古怪……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曾連華在回去之後,坐在談心室裡,面對上頭下來的調查員,卻莫名不想說那幾個人的事情,有些事,以他的觀察力不是看不出來,那幾個人也不是沒有弱點,只是莫名其妙地不想說。

  “我只是一個人質,你以為他們能讓我看出什麼來?”他說得格外誠懇,那個年輕的調查員看他有些萎靡的模樣,同情地點點頭,並安慰他回去好好休息。

  只以為他受到了什麼虐待的樣子。

  曾連華有些惆悵啊惆悵,等那個調查員走了,才想起找薛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增援怎麼會沒有到?

  薛汀卻只是苦笑一下,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說,“軍方也不是鐵板一塊,不知道是誰又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柏青染幾人的評估被上頭打了回來。 ”

  曾連華心中一凜,軍方不是鐵板一塊他當然知道,自己屬於哪個派系他當然很清楚,實則這次抓捕柏青染的事情,軍方本身就意見不一,也沒有正規的文件下來。

  疲憊地擺了擺手,曾連華轉身離開,沒有看到薛汀唇角那份微妙的笑意。 他不會告訴曾連華,那份請求增援的文件,已經成了一堆碎屑,躺在某地街角的垃圾桶裡。

  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很多的巧合實則都是經過安排,比如被本阿出賣時那麼及時撤離,比如遭遇紅九等人時曾連華等人的及時趕到,比如原本應該來的增援根本沒有出現。

  薛汀從沒有見過柏青染,但是並不表示他不認識他,他認識他已經超過五年,只是從沒有見過他而已。

  **

  飛機平穩行駛,窗外藍天白雲,風光不錯,肖江正在翻弄她的新身份,終於回歸本名的她心情不錯。

  “看來你對薛青這個名字很懷念啊?”肖江瞥到柏青染的護照上熟悉的名字,雖然不是多麼特別的名字,但是再繼續用這個名字沒問題嗎?

  柏青染正靠在座椅上假寐,“總要給想找到我們的人一點線索嘛。”

  肖江撇撇嘴,心裡明白這傢伙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麼了,他們六人的新身份上,肖江恢復了本名肖江,柏青染是薛青,與肖江的關係從兄妹變成了甥舅。 而童氏姐妹本來就沒有多少人知道她們的身份,所以依舊用的本名,只是籍貫年齡稍微修改了一下,阿徹是外籍人士,換了個他十分不滿意的名字叫蘭尼·布萊克,一路上都在碎碎念抱怨。 而白澤換了個極其普通的名字李朝陽,與他本人八竿子打不著,籍貫年齡等等都改了,除了性別,他的假證上沒有一項信息是正確的,設置的身份上,李朝陽和薛青是表兄弟。

  這六人如今是去拉斯維加斯旅遊的一家人,互為甥舅的肖江和薛青,表兄弟李朝陽和薛青,童氏姐妹是蘭尼的繼妹,也是肖江的表姐。

  看著倒像是一家的年輕人一塊兒出遊,帶了個小拖油瓶肖江……

  白澤戴上墨鏡之後,別人幾乎沒法看出他是個盲人,以他極其敏銳的五感,行動起來比普通人還要從容,如今換了名字和身份,誰能想得到他就是中國國安局的第一凶人?

  拉斯維加斯的七八九月屬於氣候比較舒爽的時候,既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一下飛機看到不少熟悉的東方人,這個季節屬於拉斯維加斯旅遊的旺季,難怪有這麼多的東方人夾雜在人潮中。

  到拉斯維加斯的第一天,六個人享受了一頓稱不上美味的午餐,卻並沒有選擇住在城內的酒店旅館,這個地方屬於世界知名的銷金窟,它的紅燈區和賭場一樣有名,各種各樣的汽車旅館到處都是。 柏青染直接找上了房產中介,他不是要買房子,而是想租住。

  “噢,對,可以先簽半年的合同嗎,如果到時候我的工作狀況良好,就想租到離市區比較近的地方,畢竟那裡離我工作的地方比較遠。”阿徹用一口英式英語照著米粒大小的耳機裡傳來的話照著說。

  房產中介熱情地說,“這棟別墅要不是在比較偏遠的地方,也不至於價格這麼便宜,主家一直想出手,但是這房子這麼大位置又算不上好,才掛了這麼久,就在上個月主人家才同意租出去也可以,真是太巧了!”

  “這家的主人如今不住在拉斯維加斯嗎?”

  “全家都搬去曼哈頓了,就小女兒還在內達華,但是她已經出嫁也有自己的屋子。”

  “這個房子這麼大只有這個價格?”阿徹懷疑地問。

  房產中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湊近阿徹說,“據說這房子以前出過人命,總有人說這屋子不吉利,其實房子就是房子,你去看了就知道,什麼都很不錯,家具也都有,搬進去就能直接住……”

  “還有其他適合六口人住的房子嗎?”阿徹直接打斷了他。

  房產中介立刻有些怏怏地住了口,然後給他推薦其他幾套房子,阿徹猶豫了一會兒,“價格都是這麼高嗎?”

  “這已經不算高啦,要不是這些房子位置都偏僻,這個價格是怎麼都租不到的。”房產中介說著,然後看到阿徹的目光又落在第一棟上面,忙又說:“其實這套最便宜又實惠,臥室就有四間呢!看這個起居室,多敞亮……”

  “好吧,就這個吧。”

  簽完合約付完錢,房產中介的趕緊將鑰匙交給了阿徹,並熱情地介紹不遠處的街角就有一家租車中心。

  阿徹剛踏出房門,那個房產中介就舒出口氣,這個英國佬一看就是剛來的,幸好有這樣的冤大頭,否則那棟鬼屋可怎麼租的出去喲!

  阿徹不知道那是鬼屋嗎?不,他當然知道,出於本心,他根本不想租那樣的屋子,他是異能者沒錯,他是強大的異能者沒錯,但是!並不表示他不怕鬼!

  但是耳機裡傳來柏青染的指示的時候,鬼使神差地他居然就這麼做了,走出來他才忽然醒過來,想再迴轉,就聽到耳朵裡傳來肖江的聲音。

  “哈哈哈,這個太好笑了,看這個新聞,想不到拉斯維加斯的新聞都這麼八卦,鬧鬼這麼點事兒說得跟寫懸疑小說一樣。”

  鬧鬼……這麼點兒事……

  那隻想迴轉的腳怎麼也踏不回去……

  於是,最後他們租下了那棟位於城郊的大別墅,租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大奔,六人直奔房子所在地,開到的時候剛好是黃昏將要入夜的時候。

  拉斯維加斯四周有大片沙漠,這棟別墅就孤零零地佇立在沙漠中,只附近有幾棵零星的樹木,也凋零地不成樣子。

  一看就讓人覺得荒涼清冷。

  “這就是知名的鬼屋?”肖江倒是有些興致,她是堅定的無神論者,怎麼都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呃,不對,這個世界不是她那個世界,既然連異能者都有了,有鬼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童氏姐妹看到房子的一剎那就“哇”地一聲,“真大。”童阡嘖嘖稱讚,“而且這地頭不錯,無論我們搞出什麼事兒來,至少沒有多少目擊者。”

  白澤皺著眉感受吹來的風,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這麼偏僻的地方,水電沒問題嗎?”

  阿徹壓根兒不想靠近這棟房子。

  “房產中介的說水電都通的,而且家具齊全。”柏青染率先朝房子走去,“地點上還是比較讓人滿意的,半個小時的路程有一片樹林,還有個不算小的湖,拋屍什麼的很方便……”

  眾人的腳步不禁都停了一下,阿徹惡寒地看向柏青染,好吧,作為一個異能者,他殺的人不少,但是絕對不能像柏青染這樣租個房子連拋屍方不方便都考慮進去……

  柏青染卻在這時扭過頭來一笑,“開個玩笑,那麼緊張做什麼,作為要進鬼屋的前奏,當然要說點符合這時候氛圍的話嘛!”

  肖江直接翻了個白眼。

  房子的外圍很不​​錯,看上去至少有八成新,裝修並不是詭異的風格,而是清新淡雅的米黃與白色為主色,門刷成淺咖啡,估計因為有陣子沒人住的緣故,落了淺淺一層灰。

  鑰匙轉了兩圈門就開了,內裡裝修相當現代,比在房產中介那裡的照片看來更明亮舒適。

  肖江的手指抹過門口走廊的鞋櫃,疑惑地說,“看著不像沒人住的樣子啊?”一點灰塵都沒有。

  阿徹打了個寒戰,“房產中介那裡說這房子已經空了半年了。”

  白澤靜靜站著,“這房子裡沒人。”說完頓了頓,補充說,“至少沒活人,沒有呼吸聲。”

  阿徹徹底在門口僵硬了……

  “咚咚咚”跑上樓的童氏姐妹已經沒了身影,阿徹獨自站在門口,感到冷颼颼的。

  門外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啊——”樓上傳來尖利的女聲。

  剛想往裡走的阿徹徹底僵硬,連一個手指都動不了了……┭┮﹏┭┮

  尼瑪這見鬼的房子!

  噢不,他不要見鬼!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6 PM

chapter 40

  正緊張著,卻見樓梯口童陌的腦袋探了出來,一吐舌頭,“騙你的。”

  阿徹瞪圓了眼睛,怒氣上漲,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下子往樓上衝去,“居然敢騙我!不就是鬼屋,有什麼——啊!”這回受的驚嚇更大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下去。

  “哈哈哈……”懸浮在半空的童阡把蓋在腦袋上的床單扯下來,抱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阿徹·布洛克!”往下跑的阿徹剛好撞上拿了水壺準備燒水的肖江,“啪”地一下,水灑了滿地……

  入夜之後,沙漠地帶顯得格外靜悄悄的,那棟別墅裡透出的燈光顯得格外醒目,遠遠可見。

  吃完肖江弄的晚餐,在分房間的時候,原本堅持一個人佔據一間的阿徹怎麼都不肯單獨住一間臥室了,這棟別墅原本也是一家人住的,說是有四間臥室,其中兩間是雙人床,另一間大概是給家中的孩子住的,是木質的上下舖單人床,另一間應該是給家中唯一的女孩兒住的,房間風格相當粉嫩,只有一張很小的單人床。

  上下舖的那間倒是可以給童氏姐妹,肖江也願意住那間小女孩兒的屋子,問題就是剩下的三個人到底誰和誰一間?

  阿徹堅持不肯一個人住,但是看白澤和柏青染的樣子,都不是那麼願意和他合住啊……

  白澤放下筷子,忽然抬頭說,“果然不是錯覺。”

  大家看向他,他才慢悠悠地說,“進門的時候我就說過,房子裡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的呼吸聲,但是剛才上樓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了心跳聲。”

  “心跳聲?”阿徹感到自己的背脊開始發麻。

  白澤白皙修長的手指緩緩敲了兩下桌面,“就是這個頻率,我一開始沒有註意是因為它的頻率太慢了,沒有呼吸,只有心跳,這不符合常理,而且,以這個心跳的頻率來看,不像是人類。”

  柏青染皺起眉,“在樓上才聽到?”他抬頭往上看去。

  肖江將碗筷都丟到水池裡,“我記得樓上有個閣樓,不過沒有看到地方上去。”然後指使阿徹去洗碗。

  阿徹抬了抬手,“OK,我洗碗我洗碗,你們上去看吧!”反正他是不會上去的,“等等,你們不會想都上去吧?”

  童阡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膽小鬼!”

  阿徹見只有白澤還坐著,立刻眼明手快地給白澤倒了一杯茶,然後對其他人擺擺手說,“走吧走吧,白澤還要喝餐​​後茶呢!是吧~”

  “你這麼可憐兮兮地看著白澤也沒用!”人家又看不見,童陌繼續鄙視。

  柏青染看了看窗外已經漆黑的天色,“那白澤你就留在這裡吧。”

  阿徹頓時眉開眼笑。

  這棟別墅一共有三層,二層是兩間大臥室和書房,三層是原房主三個孩子的房間,一間佔地不小的活動室,還有一間雜物間。

  最後在那間雜物間裡,總算看到一個生鏽的鐵梯和帶著活扣的天窗直通上面的閣樓。

  “吧嗒”一聲,柏青染順利開了活扣,那天窗一打開,立刻有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下面的肖江和童阡童陌頓時皺起了眉。

  “看來當地的新聞寫的故事不是空穴來風。”肖江說,“這棟房子賣出過很多次,最先的主人是誰已經找不到了,只知道從去年開始,這房子裡一共死過九個人,性別大小都不同,去年八月第一次是死了一對夫妻,十月是房主的小女兒和家裡的老人,到十一月又死了個男孩兒,今年一月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三月是一對上大學的雙胞胎兄弟,四月是個家庭主婦,再之後,這套房子就一直空置了。”

  “沒有呼吸的會是什麼怪物?”童陌有點感興趣了。

  童阡忽然“啊”了一聲,“會不會是喪屍?”

  “是喪屍就不會有心跳了!”肖江看柏青染已經上去了,趕緊拿著手電筒跟上。

  閣樓裡很陰暗,沒有窗戶現在又是晚上,黑漆漆的一點光亮都沒有,肖江拿的手電筒是加強版,手電的光一照到閣樓,頓時將整個閣樓的輪廓都照了出來。

  這閣樓並不大,亂七八糟地堆了一些雜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堆的,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但是就在他們上來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到已經凝固成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向前蜿蜒。

  “那是什麼?”童阡瞪大了眼睛。

  上來的四個完全不怕這種血腥味瀰漫的陰森森的環境,一路蜿蜒的血液盡頭,出現的是一個疑似棺材一樣的東西。

  “呃,不會有人家把棺材放在閣樓上吧?”肖江覺得現在哪怕看到再古怪的事情也不會覺得古怪了,她本身就是一件最古怪的事情不是嗎?

  柏青染走近,“沒錯,是棺材。”

  童陌繞著棺材走了一圈,“怪不得白澤那種變態的聽力也要上到二樓才聽到心跳聲呢,這個棺材蓋得真嚴實。”

  “既然有心跳,打開就不會是死人。”柏青染說,“不會我們真的發現了一個吸血鬼吧?”他似笑非笑地說著,然後,只輕輕一推,就把這沉重的木質棺蓋推開了。

  濃重的血腥味嗆得肖江和童阡童陌都不禁後退了一步。

  柏青染還站在原地,棺材裡果然躺著一個人,或者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怪物,他有著人類的外形,臉色蒼白削瘦,一頭枯草一樣的淺金色頭髮,但是他的身側,有兩團曲起的東西,黑乎乎的,長著短短的絨毛,就像蝙蝠的翅膀的模樣,只是擴大版的,看著有些滲人。

  四人面面相覷,說是吸血鬼不過是開玩笑,但是說實話怎麼都沒想到開棺之後真的是這樣一個怪物。

  他彷彿正在沉睡,肖江小心翼翼地將手電挪近,卻在這時,那人的眼睛猛然間睜開! 肖江只感覺血紅色的光一閃,腦袋裡“嗡”地一響,等到視線清晰時,棺材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噢噢噢,一定是吸血鬼,我看到啦,他的眼睛是紅色的紅色的!”童阡叫著追了過去。

  童陌跟在她身後,“他居然有翅膀,他會飛!!”

  ……

  完全不是正常姑娘看到這種怪物的反應……

  ……

  柏青染倒是還站在原地,略帶思索的模樣。

  肖江皺起眉,“就這麼讓他​​飛走了沒事嗎?”

  柏青染一笑,“能有什麼事,憑他的本事,無論是白澤還是阿徹,難道還會對付不了嗎?”

  “真是吸血鬼?”肖江疑惑,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會飛的怪物。

  柏青染搖頭,“這東西的本事恐怕還不如諾非勒家族的人。”

  “諾非勒家族的人恐怕不會吸血吃人。”肖江說著,“新聞上說,那些死者死狀極慘,被利器切成了幾段,身上傷痕累累,但是這個怪物顯然沒有帶著武器。”

  柏青染和肖江離開閣樓之後,才微笑著說,“這個我倒是沒有注意,我只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紋身。”

  “紋身?”

  “雖然只露出很小的一部分,如果不是他的衣服破損,恐怕我還看不到這個紋身,但是我有一種感覺,那個圖形非常熟悉。”

  肖江看向他,柏青染微微笑著,“那是一個蛇形,萊索姆的英文是Lesom,雖然被被遮住了大部分,但是花體的L可以看到一半,那個m也隱約可見。”

  “……怎麼隨便租個屋子都和那個見鬼的研究所有關?”肖江感到很囧。

  柏青染無奈地攤了攤手,“這回是真的巧,如果真有人連這種事都算計到的話真是太厲害,到拉斯維加斯不住酒店租房子這種事是臨時決定的,那家房產中介是臨時找的,連最後決定是這棟房子都是臨時定的……”

  肖江正要說話,就聽到樓下一陣兵荒馬亂的“乒呤乓啷”聲,連忙又往下跑去,既然和研究所有關係,可不要讓白澤和阿徹把這個疑似吸血鬼給幹掉了,要知道,這兩個人動起手來一向不懂手下留情。

  但是等他們跑到樓下時,才發現事情不像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今天他們才剛剛租住到的房子大門洞開,四個面容憔悴的人站在門口,那個帶翅膀的傢伙就站在他們旁邊,五個人顯然是認識的。

  阿徹的盤子唰完了,正在吹著口哨擺盤子,而白澤不動如山,繼續喝茶。

  童阡童陌正在一臉興味地盯著有翅膀的疑似吸血鬼看。

  “你們趕緊離開這個房子,今天就放過你們。”五人中似乎是領頭的那人開口,他似乎不是美國人,雖然長的是白人的樣子,但是開口說的話不知道帶著哪裡的口音,聽起來略微有些奇怪。

  肖江嘆了口氣,她就說嘛,這房子完全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

  瞥了一眼柏青染,他顯然正在不著痕跡地打量這幾個人手臂的位置,肖江仔細看去,這五個人中,四個​​都穿著長袖,只有一個最高大的穿著背心,賁起的肌肉都快把那件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小的背心撐破了。

  他的左手手臂似乎受過傷,被刀劃過幾道,但還是可以看到那個似乎已經有些年月的刺青,這個刺青恐怕是他還很小的時​​候紋上去的,所以當他長到這麼高大的時候,圖案已經變得相當模糊,但是那蛇形還是能看得出來,與他們得到的那枚戒指上的蛇形一模一樣,Lesom五個花體字母如果不是之前柏青染和她說過,她根本認不出來。

  呃,柏青染這個變態居然能從那個長著蝙蝠翅膀的傢伙破損的袖子沒遮住的地方看出這個圖案和字母?

  擦,這不科學!

  “放過我們?”喝完茶的白澤從口袋中掏出一條潔白的手帕,優雅地擦了擦手,“這房子我們可是付了房租的,作為闖入者,居然這麼大言不慚。”他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比起那個領頭人硬邦邦地丟出的那句話,白澤就乾脆多了,他只是冷冰冰地吐出了五個字——

  “你們想死嗎?”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7 PM

chapter 41

  在白澤起身攔到那幾人面前時,柏青染忽然一笑,對肖江說,“我忽然覺得,如果是了解我的人,說不定是能算計到當前的局面的。”

  “了解你的人?”

  “了解我性格的人。”柏青染唇角的笑意淡去,“熟悉我的人是可能猜到我到拉斯維加斯不會去住酒店,因為酒店實在太容易被別人打聽出消息,更何況我們六個人還是挺引人注目,這種時候我可能會租房子。”

  肖江聽明白了,“而且以我們的特殊性,很可能會租郊區的房子。”

  “不錯,那個想要算計我的人,可以將這棟'鬼屋'想辦法掛在多數的房產中介,並開出優厚的條件讓那些房產中介優先推薦這棟房子。而以我的性格,肯定不會在乎鬼屋這種傳言。”

  “但是這有一個漏洞,萬一有其他不在乎這棟房子的兇名和鬼屋這種傳說的人,還是有可能會比我們更早租下這裡的。”

  柏青染搖搖頭,“這算不上漏洞。看吧,這裡有這樣子的五個人,普通人住進來,不死也會退租。”

  對面五人中唯一的一個女性顯然不耐煩再等下去,尖聲說:“既然這麼不識抬舉,就都變成我今晚的宵夜好了!”話音剛落,她的口中忽然竄出一道足足有兩米多長的舌頭!

  這種噁心的場景幾乎像是驚悚電影裡嚇人一跳的鏡頭,一條鮮紅的還帶著流延的長舌頭,尖端分叉,像是蛇舌頭的放大版,只是比起一條蛇吐出這樣的舌頭,當人吐出來的時候,無疑看起來更有衝擊力。

  肖江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她無比慶幸自己前輩子還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這要真是個小姑娘,哦不,就算不是小姑娘,尋常成年女子看到這種場景,恐怕都有不少人會嚇得暈過去。

  站在她前面的童阡倒是應景地“啊!”了一聲,然後就沒下文了,她與童陌兩人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前進了一步,看著她們隱隱將自己與柏青染擋在身後的樣子,肖江心中頓時一陣溫暖,這兩個不過才十七八歲的少女實際上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成熟細緻得多。

  那條舌頭直衝著白澤而去,白澤站著沒有動,他緊閉的眼下,眼睫微微一動,就聽到那個枯黃頭髮的女子尖利地叫了起來!

  一米多長的舌頭“啪”地一聲落在地板上,跳動了兩下才漸漸流出鮮紅的血液來。

  那女子看著像是東歐人,高高的顴骨使得她的嘴顯得特別大,她甚至都沒能看清楚,大半條舌頭就被白澤割去了!

  她甚至沒能看到他出手!

  就彷佛他只是站在原地,甚至在她的舌頭落地的時候,她還沒感到疼痛,過了一會兒這種劇痛才湧了上來,痛得她幾乎要暈過去!

  剩下的半截舌頭縮了回去,她的口腔裡滿是鮮血,尖聲痛叫的時候,她以一種惡毒痛恨的目光盯著白澤,但又帶著一絲懼意。

  其餘四人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幾個人可不是隨便可以打發的普通人!

  為首那人聲音艱澀,“你們……是異能者?”

  柏青染微訝,如果設下這個局是為了算計他或者他們,這幾人一開始沒認出來也就算了,如今動了手,他卻這麼問,似乎是當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的樣子,唔,這是為什麼呢……

  “今天是我們打擾了,既然各位是異能者,那今天的事很抱歉。”那人說得相當乾脆,示意旁邊那個大個子將擁倒在地的女子一塊兒帶走。

  那個女子發出一種古怪的“嘶嘶”聲,顯然失去了半條舌頭讓她無法正常說話,但她那種不甘憤恨的眼神顯然不同意就這樣退走。

  柏青染卻向前一步,“等一下,是誰說你們可以走了?”

  為首那個白人眼中凶光一閃,“今天我們自認倒霉,你們也不要太過分!”

  那廂阿徹已經洗好了碗,滿意地將最後一個盤子也擦乾放好,才抹了抹手走過來,漫不經心地說,“反正這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好人,想來這個房子鬼屋傳言裡那些死去的人應該就是他們幹的,既然這樣把他們都殺了好了,說不定啊,那傳說中厲鬼的怨氣就平息了。”

  這回幾個人才齊齊色變了,聽阿徹的口吻,是根本不把他們幾個人放在眼裡的。

  那個大個子凶悍地看了一眼阿徹,“就憑你這個小個子——啊!”話音還未落,他就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已經沒入一大半的長槍,這怎麼可能!他可是有著一身堪比犀牛皮的肌膚,更何況,他的能力就是刀槍不入的高防禦啊,怎麼會……

  阿徹拔出紅薔薇,“不過這點程度。”對於破魔的紅薔薇而言,這種程度的防禦就跟豆腐一樣完全太弱。

  那個蛇女“噗通”一聲從大個子的手上跌落地面,抬頭看到阿徹居高臨下輕蔑的眼神,才終於明白自己幾個人在面前人眼裡,根本就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除了蛇女和這個大個子還有那個蝙蝠人之外,只有那個為首的白人和一個似乎全身都縮在一件骯髒的黑色大衣裡的小個子,也只有那個小個子從頭到尾都還沒說過一句話。

  而僅僅照面這麼一會兒,蛇女受了重傷,大個子被捅了一槍眼見不行了,那個白人也立刻看清了現實,他正了正神色,“不知道你們是哪裡來的異能者,我們五個也是異能者,雖然比起諸位先生小姐們要弱得多,但看在同為異能者的份上……”

  “你們也配稱為異能者?”柏青染的臉上露出一絲輕蔑,“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們應該隸屬於萊索姆研究所吧!”

  那個白人的臉上現出一抹警惕的神色,戒備地看向柏青染。

  柏青染輕輕一笑,“放心吧,我對你們才沒什麼興趣,不知道是第幾批出來的失敗品而已。”

  除了已經幾乎沒有氣息的大個子之外,另外四人包括蛇女都露出憤怒的神色,但這憤怒中又帶著幾分自卑。

  沒錯,他們不是真正的異能者​​,他們的能力是研究所給的,卻都不是完成品,所以他們才會那麼弱,只是比尋常人要厲害一點而已,卻變成這樣不人不鬼的樣子。 蛇女每天要吃上數百隻老鼠,否則就控制不住吃人的慾望,蝙蝠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吸血,否則就活不下去,而那個大個子,由原本的正常人變得智力低下,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嗜血暴力,事實上他只有尋常七八歲孩子的智力水平,並且還在不斷地退化,也許某一天他會徹底變成一個白痴。 至於他自己和身旁的小個子也是一樣,他們變得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還要聽從研究所的命令,這樣的異能,又怎麼稱得上是異能?

  但是,眼前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

  只見柏青染緩緩伸出自己的右手,燈光下,他的食指上戴著一枚戒指,那彷彿只是一個普通的銀戒指,第二眼才會覺得特別的樣子,像是一條盤旋的蛇,只是以一種奇怪的樣子扭曲著。

  那個白人看到那個戒指,眼瞳一縮,勉強笑著,“原來是自己人,博貝特·瓦倫丁見過先生,今晚打攪了先生的休息真是太抱歉了。”

  “博貝特·瓦倫丁麼。”柏青染微微笑了笑,“是誰讓你們待在這裡的,我想,研究所裡應該不會無聊到讓你們在這裡覓食吧。”

  博貝特臉色一白,“我們有好好完成任務,只是……只是名單上的人太強,我們沒有辦法……”

  “名單?”柏青染挑起了眉,“是研究所的叛出者嗎?”

  博貝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用謹慎的口吻說,“只是一些惹得克爾溫·卡德伯里先生不快的人而已,都是一些小人物,先生您應該沒什麼興趣。”

  “名單拿來。”

  “先生。”博貝特實在為難。

  “名單拿來,不要讓我說第三次。”柏青染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

  博貝特打了個哆嗦,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A4紙。

  柏青染接過紙,粗粗掃了一眼,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殺了。”

  只瞬間這位博貝特和那個小個子就倒在了地上。 蝙蝠男尖嘯一聲想要逃跑,被童陌一箭釘死在牆壁上。

  他們五個在這棟偏僻的屋子裡住了許久,殺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所以這棟房子才會被傳成是鬼屋,除了蝙蝠這個蠢貨在屋子裡殺人被那些警察發現屍體之外,他們幾個殺的其他人都被蛇女吞了個乾淨,連屍體都沒留下,所以這棟房子才會被稱為最可怕的鬼屋,在這裡失蹤的人口已經不算​​少了,但因為總是一些外地不知道鬼屋傳說的人衝著低廉的租金或者價格看上了這棟房子,所以即便是這些人整屋子一塊兒失蹤了,居然知道的人也不多……

  不管是不是有人算計他們來到這裡,這五個人手上沾染的鮮血就讓他們已經沒有再活在這個世上的價值,更何況,柏青染也不能由他們把消息傳回研究所去。

  “如果真的是有人算計我們到這個地方來,這個人真不簡單。”柏青染抖了抖手中的紙,“這幾個傢伙這樣弱,肯定不是為了對付我們,甚至,他們都不知道我們是誰,那麼只有一個解釋。”

  “他想把這張紙送到我們手上。”肖江接過話頭。

  “沒錯。”

  “那我們就不能去。”白澤正用手帕仔仔細細地擦著手中小刀。

  “這人如果存心要給我們這張紙,顯然就想讓我們去找著紙上寫的人。”

  “哎,等一下,”肖江忽然指著一​​個名字,“這個是不是那個向日錦!”

  柏青染皺起眉,“想不到他也是萊索姆的人。唔,阿徹,你過來一下,拉文,這個名字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圓桌騎士?”在阿徹拍下的照片裡,帶走常城和楊舜明的是三個圓桌騎士,這個拉文就是其中之一。

  阿徹點頭,“沒錯,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拉文。”

  柏青染卻笑了,“看來,這肯定是有人設的一個局,應該,就是想讓我看到這個名字。”

  阿徹卻意外地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難道那張照片裡的人不是拉文?可是明明和拉文長得那麼像……”

  “這個人知道我們這邊有帶走常城和舜明的人的線索,所以就給了我們這個名字,引我們去找他,你看,連地址都寫得這麼清楚。”肖江將紙遞給童阡,她的掌心竄起一團火焰,瞬間就將那張紙燒成了灰燼,而那張紙上的內容,已經完全記在了幾個人的腦子裡。

  “既然有人這麼好心送來了這個線索,總要去看一看才甘心。”柏青染微微笑著,“可不要辜負了某個人的一片好意呢……”

  **

  沙漠邊緣的樹林總是人跡稀少,在樹林的水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丟棄這些屍體的人並沒有什麼顧忌,只是隨手將他們丟在河邊。

  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具個子最小的屍體忽然動了動,然後就慢慢爬了起來,他拍了拍本來就骯髒不堪的外套,嘴角浮現一抹自嘲的笑意,摸了摸脖子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嘶”地一身倒抽一口冷氣,“真疼。”他嘀咕著,然後飛快地朝樹林外走去,手腳十分麻利。

  半個小時車程外的別墅裡,肖江耳朵裡正塞著耳塞全神貫注地盯著她的筆記本,忽然她蹦了起來,“柏青染!你果然猜對了!”

  幾個腦袋立刻都湊了過來。

  童阡童陌瞪著眼睛,看著肖江筆記本裡的畫面,由於那人肯定在快速奔跑的緣故,畫面一陣亂晃。

  阿徹洋洋得意,“要不是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個粘在他大衣背後的鈕扣上,你們也成功不了!”

  柏青染若有所思,“我之前猜測不是他就是那個博貝特,這人倒是很有耐心啊,足足等了大半天才動。”

  “差點以為你猜錯了。”白澤也淡淡說。

  “快走快走!”童阡抓起車鑰匙丟給童陌,“再不追等到什麼時候啊!”

  肖江抱著筆記本就往外走,“這個背後的人知道拉文抓走了常城他們,說不定這人就是主使,快來!”

  柏青染看著那五個人急急忙忙的樣子,嘆了口氣,隨即又想——

  這個算計他的人究竟是誰呢,這麼了解他的人,還活在這個世上的可不多啊……

  只希望,千萬不要是你。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7 PM

chapter 42

  筆記本上跳動的畫面不停晃動,中間黑了好長一段時間,看來是這個人攔到了一輛車帶他往市區去,攝像頭裡只能看到髒兮兮的靠背椅子。 然後在城郊,他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之後,只隱約聽到他說了一個地名,但是車上幾個人都不是當地人,他說的又是簡稱,六人都沒聽懂。

  “往拉斯維加斯大道去了!”肖江皺起眉,纖長的十指不停在筆記本上敲擊,不停追蹤著那枚微縮攝像機的方位。

  童陌開起車來相當霸道,技巧卻是絕對的出色,方向盤一打就往拉斯維加斯大道方向駛去。

  在繁華的拉斯維加斯大道上,世界上十家最大的度假旅館就有九家是在這裡,其中最大的就是擁有五千多間客房的米高梅大酒店。大道兩邊充塞著自由女神像、埃菲爾鐵塔、沙漠綠洲、摩天大樓、眾神鵰塑等等雄偉模型,模型後矗立著美麗豪華的賭場酒店,每一個建築物都精雕細刻,彰顯拉斯維加斯非同一般的奢靡。

  但那個小個子裹緊了骯髒的大衣,不知從哪裡拐進了一條逼仄的巷子,然後橫穿豎穿就到了似乎是一家酒店廚房的後門?

  令柏青染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個子居然脫下了那件大衣!

  只聽見一個聲音從那微縮攝像機裡傳出來,“這衣服早該扔掉了!”

  這邊聽得一陣緊張。

  那個小個子卻以沙啞的聲音說,“快把那個袋子給我!”然後是一陣咳嗽,看來之前喉嚨上的那一刀雖然沒讓他喪命,但也讓他十分不好受。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小心翼翼的將那件骯髒的大衣折疊放進了袋子裡拎在手上,眾人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那個裹得連臉都看不清的小個子換上了一件酒店服務員的服裝,長到遮住眼睛的劉海都向後梳去,露出一張居然稱得上好看的面容,他是一個典型的白人少年的模樣,眉清目秀,和他之前那副髒兮兮的樣子一點都不搭調。

  畫面一晃而過,但肖江已經眼疾手快地截下了圖,然後無奈地攤手,“他媽的這沒辦法了,看來是看不到什麼了,快點趕過去說不定還能逮到那個幕後人。”

  但是無奈的是他們都不會縮地成尺的功夫,這會兒距離那家酒店所在地還有至少二十分鐘的車程,這還是在童陌這種彪悍的車技下計算的時間。

  柏青染微微蹙著斜飛的眉,將接下來的聲音都錄下來。

  肖江比了個手勢表示OK。

  “……先生。”這聲音既謙卑又緊張,透過裝在袋子裡大衣上的微縮攝像機收音傳來的時候,雖然因為太過模糊的緣故,聽起來仍舊可以感受到那種太過明顯的情緒。

  “……名單已經到了他們……”說話的人似乎站得有點遠,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個子不太敢靠近的緣故,聲音模糊到幾乎聽不見,肖江已經努力把聲音調到最大,但在耳麥裡聽來依舊有些單詞根本聽不見,更別說聽出這個聲音是否熟悉了。

  “沒錯,我趁著博貝特沒發現的時候把名單換過了,沒有其他人知道,更何況他們現在都死了。”

  “……真奇怪,以他……居然沒把你們……”斷斷續續聽來的詞彙依舊讓肖江心中一凜,果然,這個人是認識柏青染的?

  “先生!”那少年的聲音驟然間尖利起來,嚇了把聲音調到最大的肖江一大跳! 他手中的袋子顯然掉在了地上,肖江的耳麥裡傳來“啪”地一聲落地響。

  “這樣來說,你就沒用了,你既然來了這裡,那這一招就失敗了,他一定已經起疑,原以為能利用他去弄掉克爾溫的幾個跟班也好的……”由於這個人接近的緣故,這句倒是聽得很清楚。

  柏青染摘下了耳麥,沒有再聽下去,肖江看向他,“聽出是誰了?”

  “沒有。”柏青染從口袋中掏出一盒煙,抽了一支然後問,“可以嗎?”

  在座的其他五個人中除了白澤,都點點頭。

  白澤冷冷說,“煙不是好東西,會死得快。”

  柏青染無奈地嘆了口氣,把那支細長的煙叼在嘴裡沒有點燃,“這人故意壓著嗓子說話呢。”

  肖江皺眉,“現在這個小個子都被幹掉了,就算我們趕著去了那家酒店恐怕這人也不在了。最後一句不是聽得很清楚嗎,你真的沒聽出來是誰?”

  柏青染不悅地冷哼了聲,“這傢伙也太小心了!他要是以正常的聲音說話,我一定能猜到他是誰!”

  “也就是說你現在沒猜到。”肖江鄙夷。

  “你這微縮攝像頭的內置收音效果不怎麼樣聽不出來也正常。”阿徹插嘴。

  肖江冷冷看向他,“你再說一句試試!”

  “呃,你沒聽清嗎?這個收音效果不怎麼樣,是很難聽出來的……”

  童阡“噗哧”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作為一個洋鬼子,果然很難理解中文的博大精深,什麼叫做反話完全不懂啊!”

  “真蠢。”童陌鄙視,車劃過一道華麗的弧線,停穩。

  眼前的酒店很高,華麗麗的鎏金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連第幾層都不知道,等他們跑上去的時候,估計人早就沒影子了。

  “咦!”阿徹忽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童阡的腦袋湊過來。

  “剛看到一個人好眼熟。”阿徹皺著眉,指著酒店茶色玻璃裡面正起身的一個黑髮年輕人。

  說實話一般酒店的落地窗雖然是處理成茶色,但是從外面看去並不如何清晰,如果不是阿徹這樣擁有超乎常人的視力,不要說看出什麼眼熟了,就是連那人臉上長了幾隻眼睛都看不到。

  柏青染在下了車之後就點了煙,肖江已經有段日子沒見他抽煙了,這人沒有煙癮,只是在心裡想事情的時候才會想抽煙,她總覺得他聽到那個聲音不是什麼都沒想到,只是需要時間思考。

  淡淡的煙草味道瀰漫開來,聽到阿徹的話,他當機立斷,“走,進去!”

  等他們推開酒店大門走進去時,剛才明明還站在茶座附近的年輕人已經不見蹤影!

  阿徹“啊”的一聲,“那個人是拉文!”他正喊出聲來的時候,眾人來來不及想,就聽到一道陰柔的聲音傳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不是柏先生和墨染小姐嗎?”來人一身淺色浴衣,腳下木屐踢踢踏踏,明明在拉斯維加斯的酒店大堂,他卻像是在自家後院那麼愜意自如,絲毫不介意引來大片注目的眼神。

  畢竟在這個到處是白人的地方,他這樣容貌秀麗的東方人本身就少見,偏偏還那麼高調地穿著這樣的衣服,甚至腰上還繫著那柄妖刀村正。

  柏青染一行中,本身柏青染、白澤與阿徹的外貌並不比這人遜色,只是他們不會像這傢伙一般穿著,只是簡單的襯衫長褲,走進來的時候本來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如今這人一出現,大片的目光頓時朝這裡聚焦。

  那人赫然是在杜家被肖江算計了一道的淺井久,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身著日式浴衣的青年男子,甚至還有一個在這種大熱天氣裡穿著厚重和服的年輕女人。

  他的表情輕鬆而愉快,“早就想過要請二位喝茶,想不到今天還多了幾位朋友,擇日不如撞日,今天能否賞臉?我知道拉斯維加斯有一家十分不錯的茶社。”

  淺井久的中文造詣比阿徹那要高出不止一個檔次,說起話來既風雅又準確,連口吻都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肖江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柏青染挑眉,“我們可不像淺井先生這樣清閒吶!”

  淺井久微微笑了起來,愈加像個秀麗出塵的女子,若非他浴衣領口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可以明確看出這是一個男人,恐怕肖江真有懷疑他性別的想法。

  “可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知柏先生呢,想必柏先生您會非常感興趣的。”

  “哦?”

  “比如,有關您兩個朋友的消息。”淺井久笑容清淺,目光平靜,“要知道,我那個時候也在杜家呢。”

  柏青染的手指動了動,如果這裡不是公眾場合,他很想就此把他拿下,以他們六個人的水準,就算淺井久這人有點本事,但也不是沒有活捉的可能。

  最近脾氣真是越來越暴躁了,嘖。

  雖然腦袋中轉過這樣的念頭,他的臉上卻帶著優雅的微笑,“我也很想與淺井先生談一談,但是恐怕有人不太願意我們進行一次友好的談話呢!”

  柏青染的話音剛落,酒店大堂四周角落裡就走出數十個黑西裝黑墨鏡的健壯男子,好似唯恐人不知道他們是黑社會似的。

  這些人五個為一組,靠近的時候十分小心翼翼,一隻手都放在胸口西裝裡面,顯然握著槍。

  頓時大堂裡的其他人立刻放下東西就跑了,連原本坐在前台的接待小姐和在門口的迎賓小姐都跑了,有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這裡馬上要變成是非之地了,傻瓜才會繼續留下來。

  淺井久依舊笑得一臉從容,“真是抱歉,給柏先生惹麻煩了,恐怕這些人的目標是我呢。”

  柏青染微微瞇起了眼,忽然笑得愈加柔和,“那麼,還真是抱歉打擾了。”說完轉身就走。

  “砰!”一個黑人壯漢立刻開了槍!

  第一個目標居然是肖江!

  柏青染眼瞳一縮,這些人的目標分明就是他們!

  而這時,淺井久的妖刀村正出鞘,一聲刀鳴“嗡”地響起,目標竟然也是直取肖江!

  你妹!肖江在那一瞬在心中破口大罵。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8 PM

chapter 43

  肖江這句罵聲當然來不及出口,在這個當口也沒有機會出口。

  連續“砰砰砰”幾聲槍響,所取的對像都是肖江,而淺井久的妖刀泛著詭異的紅光,比起上一次與肖江交戰時候更讓人感到心悸。

  在淺井久拔刀的剎那,他身旁那位穿著深紅色和服的年輕女人輕輕地展開了扇子。

  那是一柄血紅色的小折扇,緩緩張開的扇面上,用金粉繪著一隻小小的蝶,再開,卻是一株繁茂的櫻花樹。

  只是那櫻花不是淺粉,而是淡淡的血色的紅。

  那女人輕輕一扇小扇,驟然間眾人眼前一亮,只見那隻金蝶彷彿從扇上飛了出來,帶出一道華麗的金線!

  然後,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馨香。

  櫻花絕對沒有這麼濃重的香味,這香味聞著像是花香,卻是一種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香味,清甜宜人。

  肖江卻不會傻到認為這女人就是給他們聞聞香味的,因為她很快發現自己中了一個DEBUFF不利狀態!

  這個不利狀態的描述是,金蝶血櫻扇,使人產生幻覺,疊至10重陷入深層睡眠。

  擦,深層睡眠是個什麼玩意兒,能醒嗎,怎麼醒!

  這DEBUFF的描述也太簡陋了一點吧!

  在肖江的判​​斷中,那些子彈不會讓讓她致命,淺井久的妖刀也是,她總覺得,這一場針對她的充滿算計味道的突襲中,這個女人才是主角。

  “劈裡啪啦”一陣亂響,眨眼的功夫,柏青染張開手掌,子彈掉落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沒有一顆子彈命中肖江。

  他將射向肖江的子彈全部用兩隻手掌攔下,而令人恐懼的是,這些子彈甚至沒在他的掌心留下多少痕跡。

  但淺井久的妖刀,必須由肖江自己來應對,她的應對卻是不管那柄刀,那一瞬給自己套上春泥再加一個毫針,然後,對著己方六人刷了一個利針!

  沒有辦法,那個不利狀態已經疊上三重了! 先驅散要緊啊!

  妖刀村正在肖江的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四濺,但是讓人驚異的是,不過瞬間這個傷口就開始癒合然後很快就剩一道淺淺的血痕!

  槍聲響、異香出、妖刀落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就在柏青染攔下子彈肖江硬抗這一刀的時候,門外兩輛黑色轎車發出一聲刺耳的輪胎滑過地面的聲音,又是槍聲響起!

  “你們去追!”柏青染喊了四個字,童陌立刻抓起車鑰匙就跑,白澤比她更快,那些黑西裝壯漢甚至都沒看清,他已經到了酒店門外​​!

  “啪!”地一聲直接降落在車頂,令人牙酸的切割金屬的聲音響起,白澤手中的小刀直接切開了這輛黑色日本車的頂蓋!

  童陌追到門口甩了兩大把飛刀,“嗖嗖”十幾支,“噗噗”兩聲響,直接把前面那輛車的車胎報廢了,緊隨其後的童阡飛身而起,白皙的手掌一揮,白澤落下的那輛車右前方的路障猛然間就挪到了正前方!

  外面追去了童阡童陌和白澤,裡面阿徹手中紅色長槍已經架住了淺井久砍來的第二刀!

  肖江往後急退幾步,又一個利針下去,驅散了三人身上又要疊加上來的狀態。

  “打那個女人!”

  這些黑西裝黑墨鏡的拿槍份子肖江開始抽空給他們上商陽指,他們已經被柏青染敲倒了好幾個,頓時三人壓力大減,畢竟槍子兒這種東西打到身上真不是開玩笑的,除了柏青染這種身體變態的傢伙,其他人都吃不了多少槍的。

  所以在肖江喊出那句話的時候,柏青染立刻朝那個穿和服的女人襲去!

  淺井久一聲冷笑,手上妖刀橫劈下去,他原也沒將這個金髮小子放在心上,就算是異能者又怎樣,就算精通槍術又怎樣,他自小習刀,手中村正幾乎與他心意相通,村正不是普通日本刀,它是一把妖刀!

  至於優花,作為櫻井家族的直系傳人,要是那麼容易被殺死,櫻井家也不會這數百年來長盛不衰了!

  為了這次行動,上頭已經不惜血本,才會讓櫻井優花陪他一起來,雖然他看這個女人也不太順眼,但必須承認這女人自有她驕傲的資本。

  看到淺井久冷笑,阿徹非但沒有生氣,反倒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他的容貌本就太過燦爛,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和眼角的淚痣令他更增添幾分魅惑,這樣一笑即便是淺井久這樣心志堅定的男子也不禁目眩了一瞬!

  然後,就有一柄短槍神不知鬼不覺地刺到了淺井久的胸腹!

  以淺井久的能耐都被嚇出一身冷汗!

  他都已經感到那把短槍冰寒刺骨的銳風刺得他肌膚生疼!

  一個後跳往後急退的時候,才看到自己的浴衣已經被刺出一個明顯的破洞!

  “卑鄙!”淺井久大怒。

  阿徹遺憾地撇嘴,手中雙槍一長一短,在酒店大堂的燈光下流轉著迷人的光暈,淺井久這才警覺起來,他鄭重地雙手持刀,手中村正發出一聲輕輕的嗡鳴。

  在二人交手的時候,柏青染已經朝櫻井優花抓去!

  無論是淺井久這邊還是櫻井優花那邊,都沒有另外幾個身著浴衣的日本男子插手的餘地,這根本不是他們能參與的戰鬥。

  櫻井優花穿著厚重的和服,頭上挽著一絲不苟的髮髻,素顏清雅,只是這樣的打扮讓原本看來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容貌變得驟然老成了許多,不過也使得她看著更加雍容優雅。

  在柏青染靠近的時候,她向後一翻,木屐“嗒”地一聲落地,手中血紅折扇輕輕一扇,柏青染頓時聞到一陣更加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以他強悍的抵禦能力都稍稍暈眩了一下才恢復清明,剛好對上櫻井優花微帶驚訝的眼眸。

  而下一瞬,肖江已經及時為柏青染解去了那柄金蝶血櫻扇帶來的不利狀態。

  櫻井優花的唇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左手一翻又出現一把扇子!

  肖江即刻警惕起來,擦,果然是這個女人最麻煩!

  這是一柄雪白的小折扇,與她右手那把血紅色扇子差不多大小,只是黑色扇骨雪白扇身看著比那血紅色扇子更清冷詭異,尤其當她“唰”地一聲張開扇面,才發現那白慘慘的扇面上只光禿禿地繪著一汪黑漆漆的水,遠遠看去就像是在白色緞面上滴了一大滴墨汁。

  只見她輕輕搖了一下小扇,擦,肖江被熏得差點要暈過去,這種臭味真是難聞到令人髮指!

  與這種氣味相比,剛剛那金蝶血櫻扇真是太美好了!

  果然,與那柄紅扇子一樣,這個白扇子也有一個不利狀態,明雪黑池扇,毒性不利效果,持續性傷害。

  擦,這麼臭的味道,居然還有毒!

  柏青染卻絲毫不為這種氣味所擾,只感覺頭腦一清身上一暖,心中知道是身後肖江在為他祛除這兩柄扇子帶來的傷害,並為他治療,所以以更快的速度一拳打向櫻井優花,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櫻井優花感到那一拳襲來的時候,沒有一絲勁風,像是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力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感到強烈的不安甚至驚懼,她當機立斷地拉過已經走到近前的黑衣大漢一推,自己往後急退,和服的下擺飄起,露出她穿著白襪木屐的纖細雙腳。

  無聲無息的,那個黑衣壯漢倒地不起,只有柏青染知道,他的下腹包括內臟已經徹底被這一拳打碎,柏青染的拳頭只是輕輕觸及他的皮膚,只吐一點點力道,就完全斷絕了一個人的生息。

  櫻井優花的額角滲出細細的汗跡,咬了咬發白的唇,瞬間將手中兩把小折扇收回了袖中,只是轉手又拿出一柄折扇! 這把扇子要比剛才那兩把大上一圈,也不像那兩把扇骨那麼素淨。

  這柄扇子的扇骨泛著漆器的幽光,金色雕花白玉為墜,還未張開就覺得華麗非常。

  這種時候也容不得櫻井優花再猶豫了,“唰”地一聲張開了扇子!

  這面扇子的扇面自然也不像那兩柄折扇那樣簡單,上繪一輪圓月,深藍色天幕,然後是一座似乎是神社的建築,畫風是寫意的風格,倒像是中國古代的寫意山水畫,只是著色要濃烈艷麗得多!

  她見柏青染已經朝她擊來,連忙一扇扇子,驟然有大團白色從扇面中猛得竄了出來!

  “什麼玩意兒!”肖江忍不住叫出聲來,因為她的周圍忽然就出現了一道道白線,線上掛滿寫著看不懂的毛筆字的白紙,像是符咒的模樣,只是密密麻麻地把她和柏青染連同兩三個黑衣墨鏡男一塊兒都圈在了中間。

  不遠處櫻井優花雙手持扇,和服長長的衣袖下擺無風自動,扇面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她一雙黝黑黝黑的眼睛,看著格外滲人。

  柏青染那一拳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攔下,明明櫻井優花近在咫尺,他卻感覺這一拳打在了空處。

  肖江倒是從自己身中的不利狀態中看到了這把扇子的名字,晴明扇,很簡單的名字,卻讓肖江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這個世界應該不會日本也有一個叫安倍晴明的陰陽師吧?

  晴明扇,不完全結界造成不利狀態束縛、迷心,持續時間倒計時3分鐘,2分59秒,2分58秒……

  你妹,什麼迷心,我還奪命枯殘呢! 三分鐘束縛,什麼見鬼的扇子這麼霸道!

  “阿徹,幹什麼呢!快破!”柏青染冷靜的聲音響起。

  “噹!”一支紅色長槍破空而來,穩穩穿過一處白線纏繞的相交點,狠狠刺入黑色大理石地板,槍尖直直刺入四五公分!

  看著仍在震顫的槍桿,肖江看到不利狀態已經消失,眼前一圈圈的白色符咒正在成片消失,但是外面的櫻井優花卻已經不見了!

  阿徹手中只持著一柄短槍與淺井久交戰,顯然剛剛他要來援卻被淺井久攔住,情急之下把破魔的紅薔薇扔出去才破了那晴明扇的結界。

  那櫻井優花十分識時務,在用晴明扇困住柏青染與肖江之後,立即開溜了……

  柏青染看向淺井久,冷笑一聲,“既然她跑了,你就留下吧!”修長手指一張,朝淺井久抓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9 PM

chapter 44

  “靠!”肖江忍不住爆了粗口,實在是眼前這一幕讓她太不能接受。

  正一刀朝阿徹砍去的淺井久驟然間身影變得越來越淡,然後居然變成了一張薄薄的巴掌大的小紙片!

  柏青染撿起那張紙片,冷冷說,“想不到這個淺井久竟然是個陰陽師。”說話的時候,那張紙片就在他指尖化成了灰燼。

  “他受傷了,才用這個什麼什麼陰陽術逃跑的吧!”阿徹收起長槍,“如果不是為了幫你們破陣,他才跑不掉。”說完扭頭看向酒店外。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一起開出了好幾輛黑色商務車,之前追出去的白澤與童阡童陌姐妹倆顯然快攔不住了,這些車完全不往一個方向走,而是四散開走。

  柏青染走到外面冷眼看著這些車飛快開走,“不要追了!”他喊,“回來吧。”

  等到三人都回來之後他才盯著夕陽下川流不息的大街說,“走,快離開,拉斯維加斯的警方應該快到了!”

  上了車之後,肖江皺著眉說,“今天的事真奇怪。”

  柏青染輕笑,“這可一點都不奇怪。”

  除了開車的童陌,大家都看向他。

  “那個淺井久和和服女人顯然就是為了攔住我們,給外面的車脫身而已,並不是真的對阿江心存殺意,當然,說不定他們心中也打著如果能抓到阿江也好這樣的主意,但是第一目的還是困住我們。”

  “今天的局面應該有兩撥人。”肖江肯定地說,“至少那些黑社會份子和淺井久他們肯定不是一路的。”那些黑西裝壯漢開槍的時候可沒顧忌淺井久他們,有一個穿著浴衣的日本男人可是被槍子兒掃過了大腿的。

  “沒錯。”柏青染點頭,“如果我沒預料錯,這兩撥人剛剛發生了衝突,但是因為我們的出現,他們被迫聯手攔截我們,這樣的話,原因就很好猜了。”

  “有一方就是之前我們偷聽到的應該是屬於研究所的那人!”肖江立刻領悟過來。

  “而那人顯然不是淺井久。”柏青染看向車窗外鳴著警笛朝那家酒店趕去的拉斯維加斯警方,唇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而他們要攔住我們,很顯然的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讓我們發現撤走的人。”然後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不出意外的話,剛才常城與舜明應該就在那幾輛車的其中一輛中。”

  “我們攔住了四輛。”白澤的聲音依舊清清冷冷,彷彿沒有波瀾起伏,“他們火力很猛,但是那四輛中肯定沒有人質。”他略微皺著眉,“還有,雖然現在是來救他們,但是本身研究所才是我們的重點吧?畢竟博士與你的母親之死也和他們有關係。”

  柏青染瞥了他一眼,“他們的死要調查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現在只知道和研究所有關係,但還不知道從哪方面入手,而常城與舜明偏偏在這個時候被抓走,時間太巧合了一點,我懷疑是他們知道了什麼,而有人不想讓我知道。”

  “明白了,所以要先救出他們問一問。”白澤點頭,“之前那些車開出來的時候,我很仔細地聽了那些車裡的聲音,只有一道呼吸十分微弱。”

  肖江看向他,“一道呼吸十分微弱?”

  “很奇怪,還是很規律的呼吸聲,但是異常綿長,又很微弱,像是陷入某種深層昏迷中。”白澤淡淡說,“只有一個。”

  柏青染面無表情地看著白澤,“但你沒有攔住那輛車。”

  “很危險。”白澤毫不猶豫地說,“那輛車裡有一個人憑我的能力也只能聽到十分輕微的呼吸和心跳,而且,有種很特別的氣味,憑我的能力能攔下那輛車,但是,沒有辦法保證他不會對那個呼吸微弱的人出手。”

  童陌忽然開口,“那個開車的應該也是個異能者吧,我也注意到了那輛車,司機的樣子非常奇怪。”

  童阡“啊”地一聲,“是那個開商務車卻穿戴得像是開賽車的司機嗎,頭盔很特別啊,純黑色的像是個黑色玻璃球。”

  柏青染平復了呼吸,對白澤說,“抱歉。”

  白澤頭也不回,“沒事。”

  肖江冷哼一聲,“是男人就別這麼彆扭!”她扭過頭去,看了一眼筆記本,遺憾地說,“看來那個小個子這回是真的死了,那件大衣被人扔進了垃圾桶,以他珍視那件大衣的程度,如果不去拿回來,應該就是徹底沒命了。”

  “現在我們去哪裡?”阿徹終於問出來了!

  童陌舒出口氣,要知道,剛才柏青染那張臉和低氣壓,忽然就讓她不敢問出口啊……

  肖江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看向柏青染,“成功了嗎?”

  柏青染點頭,“在她和服的後腰那裡,我注意扔在最不顯眼的地方,因為是透明的,除非她換衣服,否則她很難發現。”

  肖江打開筆記本劈裡啪啦敲了一陣鍵盤,“說起來這個女人的本事還真古怪,那些個都是什麼扇子啊……”

  阿徹的腦袋湊過來,“是微縮攝像頭嗎!”

  “不是。”肖江嘆了口氣,“攝像頭只做了之前那一個,現在正躺在酒店後堂的垃圾桶裡,這個只有竊聽定位功能。” “咦?”她睜大眼睛,“這不科學!她消失就消失了吧,怎麼可能出現在那麼遠的地方!”

  柏青染皺眉,“距離這裡整整七八個街區。”

  “這個女人的本事很詭異,說不定還有什麼瞬移的扇子?”肖江想起那三把詭異的扇子就有點不舒服,異能嘛,哪怕是什麼風啊火啊水的,她都可以接受,搞個香噴噴臭烘烘的扇子,還有個扇子還奇葩地會放什麼符咒陣,這已經不是一般二般的詭異了。

  柏青染報了個地址,童陌只藉著肖江的電腦看了一眼地圖,就方向盤一打往竊聽器所在的地點去了。

  **

  與此同時,七個街區外的奈津美茶社正處於關門歇業中,這是一家拉斯維加斯相當小眾的茶社,大多是在拉斯維加斯生活的日本人才會聽說它的聲名,它的宗旨是純粹正統的日本茶道,無論是裝潢還是擺設都是完全的日式風格。

  淺井久臉色蒼白地灌了一杯茶,現在這種時候,也完全顧不上什麼道不道了,然後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可惡!”他砸了一下桌子,如果沒有一開始就小看那個英國佬,他也不會傷得這麼重!

  更何況,替身傀儡術這種術法十分不容易施展,那個替身傀儡是他用自身精血供養的,這一回雖然成功逃脫,但是施展傀儡術和遠遁術顯然讓他元氣大傷,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恢復的。

  一旁櫻井優花姿勢優美地端起一杯茶,輕輕啜了一口,“淺井君何必這麼氣急敗壞。”

  淺井久看向她,嘲諷說,“想不到櫻井家的嫡系傳人也會用結界困住敵手然後就這麼逃跑,傳回國內去可沒有多少人會信!”

  櫻井優花微微一笑,端莊地說:“淺井君太著急了,今天本來就沒有和他們拼命的打算不是嗎,現今我們的誘餌已經到手,優勢就在我們這邊,時機不對就撤走才是明智之舉。”

  “你以為那麼容易嗎!”淺井久又咳了幾聲,用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咳出的血跡,“還沒離開拉斯維加斯就還在那人的地盤上!你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會幫著我們攔住柏青染他們嗎,就是怕我把他的身份洩露給柏青染而不讓我們雙方有交談的機會,否則,他早就攻擊我們而不是絆住柏青染了!”

  櫻井優花輕笑,“恐怕也是怕人質反而落到柏青染手上了吧,現在我們把人質從他的手上搶過來了,再想搶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我叔叔親自看著人呢。”

  淺井久皺眉,“他的野心太大,柏青染身上的東西上頭說過不能落到其他勢力的手裡!研究所在拉斯維加斯的勢力太大,還要先回國去再說。”

  “研究所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如果不是這次他們內訌,我們也搶不到這個誘餌。”櫻井優花放下茶杯,“那位白梟先生手下一系是有不少麻煩的異能者,但是據我所知有好幾個現在都不在拉斯維加斯,只要躲過今晚,明天我們就能秘密回國,我叔叔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他雖然不擅長攻擊,但是論守,比得過他的人還真不多。噢,對了,那位先生真的叫白梟嗎?”

  淺井久冷笑,“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白梟只是一個代號,我只知道他渾身上下到血液裡沒一點是白的,黑透了,這人手上的人命可比你我都多多了,看看吧,他一個外來的傢伙,慢慢地居然在研究所裡爬到這個位置了,這才用了多久!在白人為主體的研究所裡,現在甚至是他一派壓制著克爾溫一派,這份心機才是真可怕!克爾溫恐怕後悔死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引了這麼一匹餓狼到自己的地盤。”

  近段日子淺井久和那位白梟接觸最多,然後顯然現在他對這位白梟先生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櫻井優花從袖子中取出一把黑色小扇,掩著唇笑,“你的傷不要緊吧?”

  淺井久又是一陣咳,白色素帕上血跡點點,“那個英國佬手底下很硬,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有時間查一查。”

  “聽說你已經查那個小姑娘有陣子了?”

  淺井久看向她,“是誰告訴你的。”他的身邊有的人是該管一管了,這個消息本來絕不該洩露。

  櫻井優花毫不介意地看向他的眼睛,“因為家主在查柏青染,順便也查了一查這個小姑娘,然後就碰巧發現你也在查那個小姑娘。”

  “我見過她出手,也和她交過手。”淺井久冷靜下來,“她的能力很特殊,總讓我產生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哦?”櫻井優花很有興趣地挑了挑眉毛,正想再問,就聽外面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嘩”地一聲,眼前的門被猛地拉開,一個身著素色和服的女子跪坐在地上,深深地埋下身子,雙手額頭貼地行了一禮才說,“優花小姐,淺井先生,主人請你們過去,說是事態緊急。”

  櫻井優花趕緊站了起來,“玲奈,我們這就去,叔叔還有說什麼嗎?”

  “主人只說已經有人在破他設在茶社外的結界!”

  櫻井優花的笑容消失了,淺井久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因為他們同時想起了不久之前輕鬆破掉晴明扇結界的那柄紅色長槍。

  來人如果不是研究所的人,那麼必然就是柏青染一行人了,對於他們來說,雖然他們只有六個人,但卻是最麻煩也最可怕的六個人。

  他們手上是有最重要的籌碼,可惜這個籌碼現在非但不能碰,他們還為了保證他的安全而花了大力氣,偏偏在這個時候!

  怎麼可能那麼快!

  這不科學!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09 PM

chapter 45

  “叔叔,怎麼樣了?”櫻井優花蹙著眉問。

  淺井久看著眼前閉眼不語的男人,目光陰沉,這個男人是櫻井家族最出色的陰陽師,櫻井千葉,說起來是櫻井優花的叔叔,實際上也才三十一歲,他是現在櫻井家族的家主櫻井聿最小的兒子,而他現在的妻子正是淺井久的堂姐。

  據說,堂姐過得很不好,櫻井千葉這個人根本冷淡到像是沒有人類的情感。

  事實上櫻井千葉絕對稱得上是個好看的男人,眉目清雋,身材修長,但他睜開一雙眼睛朝你看來的時候,就像給你從頭澆下去一盆涼水,冷得厲害,他的眼睛是稍淺的褐色,看來像是琉璃珠子一樣通透,彷彿你在想什麼都​​瞞不過他。

  要跟這樣的男人一起生活,就算是出於聯姻的目的,也依舊是一個地獄一樣的噩夢。

  而那位堂姐淺井瞳剛好是和淺井久感情最好的一位,由那時的如花美貌變成如今的容顏枯槁,要說淺井久不恨櫻井千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櫻井千葉卻根本不在意淺井久的目光神情,只漠然地說:“他們已經破到第四道結界,我在茶社外設置了十八道結界,不過照這個速度來看最多還有一刻鐘,他們就會進來了。”

  “那人質怎麼樣了?”淺井久開口問。

  櫻井千葉這才稍稍皺起了眉,“他被注射的這種藥物太奇怪了,離開控制者生命力就會迅速衰弱,以我的能力只能將他的生命力暫時封印在體內不至於流失,但是要讓他醒過來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在這裡條件不行,至少要回神社去。”

  “用他來威脅闖進來的人不可以嗎?”櫻井優花朝黑幽幽的內室看去。

  “不行。”櫻井千葉巍然不動,“他一離開我的安魂陣不出十秒就會死。”

  淺井久低低咳了兩聲,“但用來威脅人還是足夠了吧,只要不移動他。”

  “來人十分強大,這裡是我櫻井家族在拉斯維加斯的據點,而這間房間是整個奈津美茶社結界的中心,一旦中心結界被破壞,這裡就會被一些其他勢力發現,比如研究所,據我所知,研究所裡就有尋人的異能者,如果不是這個結界的保護,我們早就被白梟的人找到了。”櫻井千葉說,“那六個人一旦來到這裡,我沒有辦法確保中心結界的安全。”

  淺井久深深皺起眉,“以那個柏青染的謹慎程度,如果沒有看到本人,他是不會相信我們手裡有人質的,唔,不過也不是沒得談……”

  櫻井優花冷哼一聲,“現在我們和他們還沒有大的矛盾,最好能引得他去和白梟大幹一場,才最有利於我們的局面。”

  “你就不怕柏青染身上的東西真的落到白梟的手上!”淺井久重重咳了一聲,“巫女有沒有說他身上的究竟是什麼?”

  “巫女只說他身上有能影響大勢的神物。”櫻井優花沉下臉來,似乎有些不高興,“不過那個女人說話向來神神叨叨的,真有沒有誰知道!”

  櫻井千葉冷冷看了櫻井優花一眼,只把她嚇得一哆嗦,才開口說:“優花,作為櫻井家族的人,怎麼可以質疑巫女的神卜。”

  淺井久卻若有所思,“恐怕是世界上那幾個有預言能力的人都知道了這一點,柏青染才會引來這麼多尾巴,聽說好幾批人都在往拉斯維加斯趕,除了那位梵蒂岡的先知閣下,圓桌騎士裡的那位預言者,還有阿拉伯的撒迦利亞,恐怕那幾股勢力都是因此知道的。”

  “優花,你去拖住他們,只要不讓他們進入茶社的中心地帶,我可以確保他們不會發現這位人質先生,他們六人中有個五感極其敏銳的人,你說話時要注意自己的呼吸與心跳,不要讓他們看出破綻。”櫻井千葉又緩緩閉上了眼睛,“去吧!”

  櫻井優花咬了咬唇往外走去,卻聽背後“噗通”一聲,扭過頭去才看到淺井久撲倒在櫻井千葉跟​​前,昏迷不醒。

  “叔叔!”

  櫻井千葉看都不看她,“淺井久心裡打著把那六個人引到這裡來的主意,能讓櫻井家吃一吃虧更符合他的心意,優花,你小心應付那六個人,讓玲奈和美咲去幫你,把他們打發走就行了。”

  “怎麼會!淺井久怎麼也不敢破壞上頭的計劃的!”櫻井優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櫻井千葉譏諷地一笑,“這小子的心大著呢,不過你玩心眼確實玩不過他。所以還是讓他睡一覺比較穩妥。”

  櫻井優花看了看躺倒在地上的淺井久,示意旁邊兩個和服女子將他扶了下去,口中略帶嘲弄,“叔叔還是下手輕一點的好,畢竟他還是老頭子眼中我未婚夫的候選人之一呢!”

  櫻井千葉看都不看她,“我有分寸。”連語調都冷得像冰。

  櫻井優花無奈,只能獨自出去迎接那幾個不速之客。

  等她出去了,櫻井千葉才睜開眼睛,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等電話一通,就開口說,“放心吧,我不會讓淺井久和他們見到面的。嗯,明白了,這小子的命我會保著的,我們立刻就回日本,那幾個小子當然不會發現,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吧!”

  **

  正慢慢靠近奈津美茶社的柏青染當然不知道已經有好幾股勢力為了他向拉斯維加斯奔來,只是努力朝茶社靠近中。

  當最後一道幻覺也從眼前消失,他們終於找到這家普通人從這裡繞上無數圈都不可能找到的茶社。

  “看來這家茶社就是淺井久說的那家了。”肖江指著奈津美的匾牌說,“這外面設了這麼多路障,那傢伙說什麼要請我們來喝茶,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奈津美……”柏青染皺起眉頭,“似乎聽什麼人說起過。”

  沒等他再想起什麼,櫻井優花已經帶著玲奈和美咲走到了門口,她們三個都是美人,身著和服的美人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迎了出來,“歡迎光臨奈津美茶社。”

  肖江冷笑一聲,“歡迎你妹!”就差直接甩她一臉墨水了,如果她現在不是離經,早就給她來個陽明指戳死她!

  櫻井優花臉上不悅之意一​​閃而過,但隨即又掛上完美的笑意,“我想我們之間沒有那麼大的仇怨才是,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請進!”

  六人看著眼前開著木質拉門的茶社,玲奈和美咲跪坐在門口,以最恭敬的禮節恭迎他們入內,從門口看去,只能看到一條幽雅精緻的走廊,通往深處去。

  柏青染絲毫沒有猶豫地率先跨了進去,連櫻井優花都不禁為他的乾脆利落而感到佩服,畢竟這樣的場景,總要猶豫一下是不是陷阱吧? 她看向柏青染格外俊美出眾的側顏,臉上的笑容微微加深。

  櫻井玲奈和櫻井美咲都是跟隨櫻井千葉的弟子,兩人是一對雙胞胎,有著相似的秀麗面容,雖然是從小就被櫻井家族收養的孤兒,但她們對櫻井千葉效忠,並願意為他奉獻一切,哪怕是她們的生命,所以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們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兩人對視一眼,默默地低下頭去。

  柏青染六人在光可鑑人的漆器描花茶桌旁盤膝而坐,只有白澤穩穩坐著不動,阿徹與童阡童陌都是一般不停左右打量,連肖江都在看旁邊半捲竹簾外的庭院,那庭院並不大,種著一株櫻花樹,樹下一汪清泉,幾尾錦鯉游來游去,水面漂了一片櫻花瓣,看上去十分寧靜美麗。

  容不得他們不看,主要現在並非櫻花盛開的季節,那棵櫻花樹卻櫻花滿枝,風吹落了一地淺粉的櫻花瓣,開得正盛。

  “請。”櫻井優花伸出玉白的手掌,朝柏青染等人微笑著說,她本身容貌不俗,氣質更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的,如今這樣舉止優雅,一派的名門淑女風範,倒是讓人很難對她生出殺意。

  “我想,我們還是有商談的餘地。”她微笑著,“畢竟你知道,你們要找的人並不在我們手裡,我們只是和那邊有點生意要談,那天才會攔著你們。”

  柏青染看了一眼白澤,見他淡淡地搖了搖頭,“我想,那邊應該是萊索姆吧。”

  櫻井優花很爽快地答:“沒有錯!”

  “只要你把萊索姆的地點告訴我們,我們這就離開怎麼樣!”肖江撐著下顎看向櫻井優花,對她現在的示好微帶嘲弄,不過想也知道既然她和那邊有點生意要談,才不會那麼爽快地告訴他們,大不了打一場,也沒什麼,這茶社又不是他們的地盤,看著連個杯子都價值不菲,打壞了也不心疼。

  沒想到櫻井優花一口應下,“可以!”

  阿徹驚訝地扭過頭來,因為太過訝異的緣故,差點扭到了脖子,呃,不會真的這麼順利吧?

  櫻井優花笑容加深,甚至可以看到她唇角的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本來請你們進來喝茶就是想說,萊索姆研究所的地點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們和他們的生意已經做完了,不必再顧忌什麼,不如就以此為條件,和你們交個朋友如何?”

  柏青染轉了轉手中精緻的青花瓷茶杯,“我們又怎麼知道你告訴我們的是真是假呢?”

  櫻井優花抽出一張雪白的素箋,姿勢優美地寫下一個地址,將素箋折起來交給一旁的玲奈,“玲奈和美咲可以陪你們去,不過一旦到了地點你們要將她們放回來,她們可是我叔叔最得意的弟子呢,在我家族中也是十分出色的人才。”

  “哦?”肖江鄙視地看了一眼用來裝逼的好物素箋,直接告訴他們就好了嗎,或者寫張字條就行了,偏偏還搞什麼素箋,由於她的位置離櫻井優花比較近,甚至聞到了那字箋上淡淡的冷梅香。 “我們怎麼不知道這兩個是不是你們可以放棄的砲灰呢!”

  櫻井優花無奈地嘆了口氣,“由我親自帶你們去,總沒有問題了吧?”她站起身來,“玲奈,來幫我換件衣服。”

  “是,小姐。”

  等她們二人消失在一側門後,柏青染的指節緩緩敲了兩下桌子,“淺井久現在在哪兒?”

  “淺井先生嗎,他被這位金髮的先生打傷,又強行施展替身傀儡術,傷了元氣,如今正在休息。”美咲答道,“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我這就去請淺井先生。”

  等她們都離開了,肖江才懷疑地說,“這不會是個陷阱吧?這麼識時務,你剛開個頭她就知道你的意思是叫淺井久一起去。”

  柏青染皺著眉,“有點奇怪,大家小心一點。”

  “不是有點奇怪,是很奇怪。”白澤終於開口,“這個地方太安靜了。”

  “什麼意思?”阿徹好奇地問。

  “除了她們三人和我們六個人的呼吸心跳,我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安靜到古怪。”白澤淡淡說。

  柏青染若有所思,“說不定這裡也是一個結界,只是比外面的要強大許多,至少很難找到陣眼在哪裡。”

  不多時,櫻井優花就帶著玲奈出來了,後面跟著一臉蒼白不斷咳嗽的淺井久和沈默不語的美咲。

  “走吧。”櫻井優花率先帶著他們幾人往外走去。

  六人起身,身前的六杯冒著騰騰熱氣,縈繞著迷人茶香的茶分毫未動。

  等走到門口時,白澤忽然停住了腳步,“等一下!”

  櫻井優花腳步一頓,“怎麼了?”

  白澤手中指尖刀閃著淡淡的寒光,“你是誰!”

  櫻井優花蹙著眉一臉疑惑的模樣。

  “你不是剛才那個女人!你——是剛才那個玲奈!你身邊那個女人根本沒有呼吸和心跳,還有那個正在咳嗽的淺井久也是,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他話音剛落,那個“櫻井優花”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素白的手在臉上一抹,就摘下一個浮在臉上的白色面具,那面具有著慘白的面容,額角臉頰都繪著鮮紅色藤蔓般的花紋,看著格外詭秘,而面具之下果然是之前那個叫玲奈的女人的臉龐! !

  而“淺井久”身旁的美咲從袖子中抽出一柄短小的武士刀,狠狠朝身邊的阿徹砍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0 PM

chapter 46

  “叮!”阿徹手上驟然出現的長槍準確攔住了美咲的小太刀,只見美咲唇角浮現一抹詭異的微笑,她身旁毫無生命氣息的“淺井久”忽然一聲尖嘯,雙手變成一雙利爪朝他抓來!

  “嗷~”那雙利爪上猛地竄起火焰,燒得那不曉得是什麼玩意兒的人形東西嗷嗷直叫。

  柏青染看向手中那張字跡秀麗的字箋,微笑說:“怎麼,你們以為憑兩個人可以攔得住我們?”正說著,就忽然發現原本在身後的茶社大門不見了!

  白澤的指尖刀輕巧劃過玲奈的手腕,她手中同美咲一般的小太刀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剛才在茶社裡,那個空間很奇怪,安靜到我聽不到什麼聲音,走出來了才發現,這兩個根本就不是人。”他一腳踢開那個變成玲奈模樣甚至也拿著一模一樣小太刀的人形生物,皺眉說。

  玲奈捂著不斷滴下鮮血的手腕,冷笑說:“原本就沒打算攔住你們,不過只要拖一會兒,主人他們自然可以安然離開!若你們不強求小姐和你們一起去,我們姐妹倆自然會帶你們去研究所的地點。”

  “哦?”柏青染挑了挑眉,“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將你們那位小姐寫的字箋偷偷換掉?”他揚了揚手中的紙。

  美咲臉色一變,從懷中掏出一疊紙來,“玲奈!”

  玲奈再也不猶豫,左手一揚,“臨!兵!鬥!陣!結!涼太!陽子!給我上!”

  肖江一個太陰指向後退去,“什麼玩意兒!”

  “應該是式神。”柏青染瞇起眼睛,不多時,美咲和玲奈的周圍已經圍了足足七八個身影,包括之前那假的兩人應該也是式神。

  看來有一句話櫻井優花並沒有說謊,美咲和玲奈看來真的是她那位什麼叔叔的得意弟子,一下子操縱好幾個式神的能力,恐怕在日本的陰陽師中也不多見,可是戰鬥力這樣強悍的兩個人,怎麼會輕易地就被拋棄了呢?

  這些日本人究竟有什麼死也不能讓他們發現?

  柏青染看了看因為幻境已經消失不見的茶社,冷笑說:“拖住我們,就憑你們嗎?”

  童阡一陣笑,隔空一抓,美咲身邊一頭銀色巨狼就被關到一個憑空出現的大箱子裡轉瞬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任憑那隻式神在那箱子裡怎麼折騰,卻完全逃不出來。 她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一個穿著白色和服一頭白髮看著就同鬼一般模樣的式神身後,驟然那隻式神就被鐵鍊鎖住然後同那隻箱子捆在了一處。 而童阡的手指一劃,一塊巨大的彩色手帕就這麼蓋了下來,剩下的那位式神先生就這樣被手帕罩住,等她手掌一收,那隻式神先生已經從原地消失了!

  在童阡動手的同時,童陌也動了,她的手中持一把長刀,最神奇的是這把長刀的刀刃上燃著幽藍的火焰,一刀只要觸碰到式神的身體,那式神就一聲尖叫被灼得一片焦黑,而且那焦黑還不斷漫延,看著不多久就會將它的身體整個腐蝕掉。

  “嘿,這驅邪刀很久沒用了啊,阿徹,這可比你的破魔槍神奇多了吧!”童阡一邊自己對付那幾個式神,還帶著看到童陌的武器調侃阿徹一把。

  童陌拿著那柄幾乎和她身體一樣長的刀大殺四方,“切~什麼日本的陰陽術,碰上我這驅邪刀就跟老鼠見了貓,邪術而已。”

  “哼,我的破魔的紅薔薇除了沒有那藍火,哪裡都比你那醜陋的長刀好!”

  “還破魔的紅薔薇,堂堂大男人取這麼女性化的名字,那把槍是你的情人嗎!”

  “喂喂喂,別侮辱我的槍……”

  ……

  美咲和玲奈真恨自己聽得懂中文,但她們也無奈地發現自己根本攔不了這幾人,柏青染與肖江甚至都沒有動手,她們根本沒想到,僅僅那對雙胞胎姐妹就徹底將她們的式神都困住了,而她們本身的戰鬥力差阿徹和白澤實在太遠了。

  而四個人中,除了白澤沉默不語之外,那三個人的聒噪程度和他們的戰鬥力成正比,呃……

  肖江解去附著在白澤身上的狀態,這兩個女人實在稱不上弱了,事實上以她們的年紀而言,已經可以稱得上天才的陰陽師了,不論是操作式神的本事還是使用陰陽術的本事,都相當高明,而她們身邊的幾個式神如果不是碰上童阡童陌這種完全可以克制的強者,戰鬥力也是相當可觀的。

  “真奇怪,如果真的像那個女人說的沒多大的矛盾,她們為什麼要捨棄這兩個高手,匆匆逃走?”

  柏青染看向已經險象環生的玲奈和美咲,“等一下問問她們就知道了。”

  正因為要抓活口,阿徹和白澤才拖拉了這麼久,如果要殺她們,這場戰鬥早就結束了。

  而在童阡童陌徹底解決那群式神之後,只要等她們騰出手來,玲奈和美咲就算想跑也是跑不了了。

  “哈哈……”美咲忽然大笑出聲,“主上他們已經離開,那我們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說話的當口,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玲奈的臉上浮現一抹淒涼的笑意,口中忽然大口大口地吐出鮮血來,輕輕呢喃,“主上……玲奈不能再侍奉你了……”

  柏青染的眼神幽深,“聽說日本大家族中有一種控制僕從的本事,用陰陽術鎖住他們的靈魂,留下他們的一滴心頭血和一小簇頭髮,就可以在僕從背叛的時候奪走他們的生命。”

  美咲原本美麗明亮的眸子已經變得黯淡,“……我們永遠也不會背叛主上……我們是心甘情願在完成任務之後獻出生命……寧死……不被俘……”

  “……武士道中沒有畏死的……”玲奈沒有說完就徹底咽了氣。

  白澤靜靜站在原地,“死了。”

  阿徹無奈地聳了聳肩,“是死透了吧!”

  肖江走過去從她們身上搜出一張紙,“看,這張應該就是原本那女人寫的了。”

  童阡童陌湊過頭來看,“果然是兩個不同的地方,咦,等一下,這個地點有點熟悉啊!”

  “179號。”柏青染看著從她們身上搜出來的那張紙,“巴斯塔德公寓179室,和伊格林說的179號對上了。”

  肖江皺起眉來,“會有公寓有179室嗎,是一層還是十七層?”這個號碼最初聽來還以為會是什麼倉庫號或者門牌號什麼的呢,怎麼會有房子是179室啊。

  “找找看就知道了。”柏青染說,“事實上,雖然之前那張被換掉的不可信,但那個女人也說不定本來就是寫的一個假地址,所以,也許這兩張都是假的。”

  肖江仔細看了看兩張幾乎字跡一模一樣的字箋,“於是現在兩個選擇,一個是去追那伙兒日本人,不過以他們的詭異本事,能不能追到我很懷疑,二是去這兩張紙上寫的其中一個地方。”

  “去那個179號吧。”白澤開口說,“畢竟伊格林臨死也說過這個地方,就算是個陷阱,這個地方似乎是個公寓,鬧大了也好走,另一個地方在沙漠裡,荒無人煙,如果遭到埋伏不好逃。”

  “雖然我覺得研究所這種地方佔地會不小吧?呃,會在拉斯維加斯市內嗎?”童阡很疑惑,“以前的香港研究所就是在郊區的。”

  阿徹一槍破掉眼前的幻境,指了指又一次出現的茶社大門,“我們要不要先把這裡砸了?”

  “如果你想被警察抓住的話!”肖江沒好氣地說,“沒聽到嗎,警笛聲越來越近了。”

  “居然報警,太不上道了。”阿徹瞪大眼睛,“咦,上道這個詞沒用錯吧?”

  童陌啟動了路邊的一輛商務車,“上車!”

  “車上有導航!”坐在副駕駛的童阡立刻打開了導航。

  肖江瞥了她一眼,“這種老型號的導航,肯定搜不到什麼公寓。”她已經打開了電腦,敲了幾下,“這個什麼巴斯塔德公寓似乎很有名。”她將電腦轉過來給其他人看,“在拉斯維加斯最亂的一條街上,這條街上充斥著各種妓女、吸毒者和混混,巴斯塔德公寓是那裡相當有名的一棟公寓,因為它的房租非常便宜。”

  “可非常奇怪的是,這棟公寓裡幾乎沒有出過任何兇殺案之類的事件,所以在那條街上,這棟公寓又被稱為和平公寓。”

  柏青染輕笑說:“事出反常即為妖。”他的話剛出口,手中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接起,不知電話那端說了些什麼,他的表情漸漸變得平靜,但並沒有說話,很久之後,他掛了電話,深深吐出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只是叼著,並沒有點燃。

  肖江看向他,“又出什麼事了。”

  柏青染仰頭靠在車椅上,“又有幾群蒼蠅來了。”

  柏青染這個人,一直是冷靜從容的,哪怕被逼得再過,也依舊能微笑著挺直脊梁撐下去,但是有時候,還是會有深深的疲憊感,有些事情他還沒有想通,只是覺得他已經漸漸逼近真相,但總有人要在那裡掩一把蓋一下,使他不能揭開那層紗。

  “還是國內那些人嗎?諾菲勒家的還是什麼圓桌騎士的?”肖江把他口中的煙拔了下來,問。

  柏青染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薛汀本來接觸不到這方面的消息,最近上頭給他提了一把,又因為看中他的能力,才把他調上去,他只是聽說,最近有幾股勢力已經趕到拉斯維加斯,所以有人在催他們趕緊行動,不要落到那些人後頭了。”

  開車的童陌忽然開口,“有人在跟著我們。”

  阿徹驚訝,“這麼快找到我們?”

  “如果是有特殊能力的人,找到我們並不困難。”白澤說著,“我覺得我們需要先搞點武器。”

  柏青染點頭,“童陌,先開車去這個地點!”他修長的手指一彈,一張薄薄的名片就飛到了前座的童阡手上。

  童阡接到名單,轉身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意,“那那輛尾巴呢,要不要先幹掉?”

  童陌唇角一勾,“放心吧,要追上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柏青染總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有人欺人太甚,那就不要怪我們大幹一場了。”

  肖江低頭看向自己如今纖細稚嫩的雙手,心中安定。

  無論如何,只要有戰友並肩作戰,她就從不曾退縮。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1 PM

chapter 47

  加比·艾特利從來沒接待過這樣奇怪的客人。

  他開著一家並不正規的槍支店,但是因為進貨渠道的特殊性,他接待的基本都是常客,可以驕傲地說,在整個拉斯維加斯,再沒有比他這裡貨色更好的了。

  那幾個東方人和一個明顯帶著倫敦口音的金髮小子走進來的時候,他就感到奇怪,一般人來買槍,都不會帶著孩子的吧?

  這六個人中,至少有三個人看著不太像是能耍槍的樣子,一個看著才十來歲的小姑娘,兩個不知道有沒有十八歲的雙胞胎少女,就算東方人看著要顯得年幼一些,那也大不到哪兒去,尤其是那個小姑娘,不知道有沒有上中學呢!

  “這裡給錢就有貨,不是嗎?”看著像是為首的那個年輕男人問。

  這男人一進門,就引得同來買槍的一對夫妻中的妻子頻頻注目,要知道,長得這麼好看的東方男人可不多見。

  加比十分有職業道德,不該問的絕對不會多問,“是的,先生。”

  “是埃蒙先生介紹我們來的。”加比立刻心領神會,和正在招待其他客人的兒子交代了一聲,“先生,請跟我來。”

  順著這家小店旁邊的側門走過一條不長的甬道,就看到一個往下通去的樓梯。

  樓梯下面​​是一間空間不小的地下室,加比打開門口的燈,頓時整個地下室裡亮如白晝,可以看到一排排整齊的架子和各種堆疊的箱櫃。

  “請問先生是想要手槍、步槍、衝鋒槍、機槍還是特種槍?”

  柏青染挑了挑眉,看向其他人,“反正我只需要重機槍和散彈槍。”

  “重機槍?”加比愣了一下,這玩意兒通常可沒人買! 雖然他這裡有幾支格林系列的重機槍,但已經壓箱底很久了,這種二十五公斤重的玩意兒除了戰爭時期,幾乎沒人使用。

  童陌興致勃勃地說,“怎麼,沒有嗎,我也喜歡這個,實在沒有,輕型機槍也可以,噢,當然,步槍是必須的。”

  加比趕緊說,“有的。”看來是遇到大主顧,又想到如果這些人在拉斯維加斯開重型機槍的後果,不禁有些頭皮發麻,但生意歸生意嘛……

  白澤淡淡說,“我只需要手槍。”

  肖江已經走到架子邊上,加比看著她拿起一支小口徑運動步槍,熟練地安子彈上膛,不禁額角滲出冷汗來,這樣小的孩子,用手槍也就算了,拿起步槍來還這麼熟練,這可不是家用獵槍,而是軍用步槍啊……

  “唉,手太短用起這槍來都不順手。”肖江隨手又丟了回去,然後仔細挑了一把狙擊步槍,又抓了兩把手槍防身,“如果可以,挑把最好的狙擊槍吧。”

  “這肯定是要的。”阿徹甩了甩頭髮,“到時候讓你們看看哥的狙擊手法!”

  童阡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吃個蘋果連蘋果核都扔不准,鬼才相信你的狙擊手法!”她也像肖江一樣走到架子邊,挑了一把手槍,然後拿了兩把微型衝鋒槍。

  柏青染走過來揉了揉肖江的頭髮,“狙擊槍?那就拿把巴雷特吧!”

  加比聽得頭皮又是一陣麻,巴雷特的有效射程兩千米,一般拿來打裝甲車的。 這種狙擊步槍稱為“反器材步槍”,可以裝備燃燒穿甲彈,打穿5厘米的鋼板都跟玩一樣,買這種狙擊槍來打人,那實在是太浪費也太——可怕了……

  阿徹挑了兩把軍用衝鋒槍,又拿了一把小手槍準備藏在鞋子裡。

  童陌最終還是選了一架輕型機槍,和兩把大口徑的突擊步槍。

  加比手腳麻利地給他們配好槍和子彈,然後裝在特質的黑色皮盒子裡,看著他們要的大把子彈,他覺得這些人身上的軍火都能幹掉半城的人了,不禁後背都被汗濕了。

  幸好這幾個奇怪的人付賬起來意外地爽快,而且全部是現金,才讓他大大鬆了口氣,然後像送瘟神一樣將幾人送出了門。

  “又有人跟蹤。”弄完裝備找了一家快餐店解決了午飯問題,六人就直奔巴斯塔德公寓。

  肖江冷笑,“剛好給我試試槍。”她打開吉他盒外形的槍盒,取出剛入手的狙擊步槍,打開車窗架起槍來,“砰!”

  後面那輛跟著他們轉了三個轉角的黑色別克的前輪立刻爆了一個,在路上一陣打滑,撞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

  “BINGO!”阿徹笑得開懷。

  肖江瞇著眼看了看,評價了一句,“槍不錯。”

  “我們到巴斯塔德公寓之後怎麼辦?”白澤問。

  柏青染修長白皙的手指正轉著沒點燃的薄荷煙,聽到白澤的話,把那支煙捏得扁扁的,淡淡答:“我們都是講道理的文明人,如果對方和我們講道理,那我們就好好說話,要是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都殺了。”

  這話殺氣太重,使得肖江都覺得身上一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如果這是個假地址呢?”

  “如果真的有179室,我們又怎麼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呢?”童阡轉過頭來問。

  柏青染微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肖江敲了一會兒筆記本,“有了!看,巴斯塔德公寓一共只有八層,我們的179室怎麼都不可能是17層了。”

  “一層總不會有79號房間吧?”童阡奇怪地說。

  肖江學著柏青染的口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然後被柏青染拍了一下腦袋,她哼了一聲,“啪”地合上了筆記本,因為他們的目的地快到了。

  巴斯塔德公寓雖然在拉斯維加斯最混亂最危險的街區,但由於是大白天,街上看上去相對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樣子,想來那些妓女吸毒者,大多數還是夜間出來活動。

  那是一棟相當破舊的公寓,至少外表上看來,這棟巴斯塔德公寓已經相當有年頭了。

  推開門,“叮鈴”一聲,門上的掛鈴發出一聲脆響。

  公寓的門廳裡,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黑人老者,他抬起眼皮瞥了一下六人,理都沒有理他們,又垂下眼皮去打瞌睡。

  這看起來是棟再正常不過的公寓,住著的應該都是一些貧窮的城市底層階級中人。

  於是,柏青染只能走上前,敲了兩下門廳裡的前台,“您好,請問179室怎麼走。”

  老人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說,“往右,左拐。”

  走進黑乎乎的樓道,他們果然看到了十分奇怪的門牌號,比如靠近樓梯的136室,它的隔壁是154室,根本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旁邊走過一個睡眼朦朧的黑人孩子,就聽他低聲嘟囔,“貝姆怎麼又換了門牌……”

  肖江皺起眉來,這門牌還能經常換? 那他們怎麼知道找到的那個179室是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個?

  再加上,那個萊索姆研究所,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嗎,隱蔽是夠隱蔽了,但是也太奇怪了點吧!

  “到了。”眼尖的阿徹指著不遠處一扇破舊的門扉說。

  那是一扇漆成鐵紅色的門,但是因為油漆脫落,看著格​​外破敗,但是,有幾個字母還是清晰可見。

  Lesom。

  “我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個陷阱。”肖江冷靜地說。

  柏青染挑了挑眉,手剛一動,身旁的白澤就猛然踢開了他們站著的旁邊那扇門!

  181室!

  “砰”地一聲巨響,這扇實木門徹底四分五裂!

  伴隨著尖叫聲,柏青染手中的重機槍已經開火!

  火光閃爍,煙霧中他們甚至看不清室內是個什麼情況。

  25公斤重的重型機槍握在柏青染的手上,那強大的後挫力在沒有支架的情況下,根本是常人無法承受的重量,但柏青染卻穩穩站在原地,比那原本的三角支架還要穩!

  子彈如流水一樣飛快射了出去,射完一匣子彈,他才停火。

  那間屋子早就被射成了篩子。

  這樣大的動靜,周圍的這些房間裡卻寂然無聲,彷彿根本沒有人居住一樣。

  白澤站在一旁,淡淡說,“出來吧。”

  “啪啪啪”幾聲拍手聲響起,房內的半空中忽然出現一個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風的男人,連他的臉都被鬍子密密麻麻地遮住了,“柏先生果然身手不凡。”說的是英語,卻帶著古怪的口音,聽起來十分生澀。

  這人十分鎮定地對著六人說話,絲毫不顧被打成篩子的房子和地上幾個穿著阿拉伯服飾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同伴。

  柏青染嘲諷地一笑,“用槍而已,哪裡稱得上身手?”

  “不要有這麼大的敵意嘛,我們只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

  “你在開玩笑嗎?”肖江一臉天真地指了指地上那幾具被破甲彈炸得幾乎不成人形的屍體。

  這個裹著白袍子的阿拉伯男人居然露出一抹笑容說,“他們都是為真主阿拉獻身的,我當然不會怪罪各位。”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奧瑪爾!你還敢更無恥一點嗎?!”誰這麼善解人意?

  從樓道裡走出來的赫然是在上海與他們有一面之緣的圓桌騎士之一,也是其中唯一一位看著有些傲慢的女士,她的身後,跟著數位圓桌騎士。

  “願上帝保佑這些可憐人。”181室對面的門忽然打開,一位神情悲憫的神父為首,他的身後站著幾位面容俊美的年輕男子,看起來都氣質正派乾淨,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更雪上加霜的是,“吱呀”一聲,那門扉上寫著“Lesom”的179室,居然也在這個時候,門開了!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1 PM

chapter 48

  那扇門或許是因為太過陳舊的緣故,甚至在門開的時候,發出“吱呀”令人牙酸的聲音。

  門後居然站著一個與這房子格格不入的英俊男子,這人看著已經三四十歲,但逝去的歲月只是給他的眼角增添了幾條魚尾紋,卻絲毫無損他的魅力,反而更添幾分成熟,一身筆挺的西裝纖塵不染,身材修長,看著甚至像是電影螢幕裡走出來的明星。

  “下午好,柏青染先生。”這人居然說得一口標準的中文。

  柏青染看向他,忽然微笑起來,“讓我猜一猜,你的名字恰好是克爾溫·卡德伯里?”

  那男人微一驚訝,很快就掩飾過去,“噢,看來有幾個蝦兵蟹將落入您的手中了啊。”他微微一笑,“不過我仍然沒想到的是,您居然會自投羅網。 ”

  “自投羅網麼。”柏青染唇角的笑意加深,“這裡可不僅僅有你們萊索姆研究所,還有英國的圓桌騎士,哦,還有阿拉伯的奧瑪爾先生,甚至還有從梵蒂岡遠道而來的神父先生及騎士們,克爾溫先生覺得,我是自投的誰的羅網?”

  克爾溫居然微笑了起來,“來者是客,我自然會好好招待大家,至於你,柏青染先生,就要委屈你們先呆在一個地方不要離開了。”這句話是用英文說的,他對那三方勢力十分友好,一副有話好好說的模樣。

  肖江立刻就有些警醒,因為這如果是萊索姆的地盤,怎麼會有其他勢力大喇喇地埋伏在這裡,難道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協議?

  不僅是她想到了這點,童氏姐妹、白澤與阿徹也同時戒備起來,在這重重包圍中,恐怕四方勢力都有著極強的異能者。

  克爾溫的身後,可不僅僅站著幾名一看就不尋常的異能者,更有十幾個持槍墨鏡男,在這種狹窄逼仄的地方,槍子兒反而是最難躲開的。

  英國的圓桌騎士來了五個,每個都不是庸手。

  阿拉伯人雖然剛才被柏青染掃死了幾個,但奧瑪爾可不是剩下他一個人了,從側面的房子裡,又出來好幾個全身裹在白袍子裡的男人和一個一身全黑臉上都罩著面紗的女人。

  還有那個看著慈眉善目的神父和他身後那幾名氣質獨特的英俊青年。

  雖然他們六個人都對自己很有自信,但在對方有意埋伏的情況下,就算能闖出去恐怕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柏青染不著痕跡地將槍都塞給了肖江! 然後,悄悄地示意另外四個還愣著的傢伙——

  狹窄的過道忽然湧出數名全副武裝的拉斯維加斯警察,後面還在不停地湧上來,很快就塞滿了整個過道……

  “LVPD!全部舉起手來!靠牆蹲下!”為首一個警察中氣十足地喊著。

  肖江差點笑出聲來!

  他們六個乖乖地舉起手來,然後靠牆蹲下,看著比誰都要無辜,因為他們手上完全沒有武器,那些槍支彈藥都被肖江塞進了她的包裹裡! 而那四方,無論是圓桌騎士還是梵蒂岡來的青年都有佩著大劍的,那幾個阿拉伯人身上也有槍,更別論克爾溫身邊那十幾個持槍的彪形大漢了。

  那一瞬,克爾溫想把身邊這些還傻乎乎拿著槍對著警察的蠢貨全部斃了的心都有了……

  柏青染湊在肖江耳邊說:“想不到拉斯維加斯警察的出警速度也不怎麼樣。”呼吸拂在她精緻白皙的耳廓,微有些癢,看著更格外親暱。

  但肖江一無所覺,她這才意識到,剛到這裡的時候,柏青染說出去抽支煙到底是去幹了什麼。

  在他靠近的時候,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

  “嗨,我是安西婭,你呢?”拉斯維加斯警方十分人性化地派了一個女警察來給肖江做筆錄,這個女警察看著已經三十多歲,笑起來有著比她的年紀年輕許多的美麗。

  “肖江。”肖江很想努力扮演一個被嚇壞的小姑娘,卻發現好難,只能以低頭、話少來掩飾。

  安西婭看著眼前這個比實際年齡看上去更稚氣的小姑娘,想著她剛才被那麼多把槍指著的樣子,就感到她分外可憐,“我也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兒呢。 ”安西婭試著打開話題,當然,這種年紀的小姑娘,也不會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不過常規工作總是要做的。

  肖江沉默,開始聽柏青染以怎樣的謊言應對警察的筆錄,警察應該沒發現柏青染衣領下米粒大小的小話筒吧? 因為她清晰聽到藏在耳朵裡的耳麥傳來柏青染的聲音。

  噢,這麼說來,其他四個傢伙也能聽到,咦,最好的作弊串供的方法啊,怪不得這傢伙沒和大家商量就報了警,也絲毫不擔心的樣子。

  安西婭看著垂著頭的肖江,將桌上的零食推了過去,“吃點東西會感到好一些的。”

  肖江瞥了一眼那大包薯片和牛奶,完全都不感興趣。

  安西婭從口袋中又摸出一條巧克力遞了過來,她這才接下。

  巧克力很好吃,她決定給這個女警察一點面子。

  “那些就是舅舅說的種族主義者嗎?”她迸出這麼一句話,擦汗,她差點就想不起現在她的證件上那位肖江和柏青染的“薛青”是甥舅關係……

  安西婭一愣,隨即皺眉,“舅舅說的?”

  “嗯,在我們來拉斯維加斯住之後,舅舅和朝陽表舅提起過有人警告過他,說是黃皮豬就該儘早滾回去。”肖江說出口的時候口吻平靜到不像一個小女孩兒,呃,當然,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小女孩兒……

  安西婭聽著卻是心中一酸,她要怎樣告訴這個小女孩,這句話有多麼侮辱人?

  “我們只是到拉斯維加斯來玩而已。”肖江繼續面無表情地說。

  但在安西婭看來,這表情簡直茫然極了! 她可憐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肖江,你放心,拉斯維加斯警方不會放過那些壞人的。”

  “嗯。”肖江點頭,最好把那個克爾溫也關上個幾年,雖然照她來看不太可能,萊索姆研究所再怎麼說也在拉斯維加斯經營了這麼多年,研究所中很多人都有雙重的身份,說不定就有什麼警方的高級BOSS,轉眼就能將他撈出去,但是他明顯是那十幾個持槍份子的頭兒,就憑著這個也能扣留他一會兒吧?

  安西婭以為她已經了解了事實,又給肖江買了條巧克力,還給她倒了杯熱水,才輕輕關門出去。

  過了沒多久,就有警察來通知她,可以跟著她的舅舅離開了。

  她出門撲到柏青染的懷裡,盡量做一個正常的小姑娘?

  柏青染趁機狠狠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於是肖江也狠狠踩了他一腳,然後又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傢伙他根本就不疼啊!

  “克爾溫他們被警方扣留了,趁現在,回巴斯塔德公寓去!”一從警局出來,柏青染就說。

  童陌嘿嘿一笑,抬起手敬了個禮,“明白!”順手摸了一輛警車,童阡的手不著痕跡地動了動,附近幾個攝像頭全部小火花一閃,故障了……保證什麼都拍不出來。 還是警車好用啊,跑起來一路超速都不怕。

  “你打電話給警方的時候說什麼了?”阿徹好奇地問。

  “說是發現巴斯塔德公寓裡正在發生槍戰,嗯,用街邊的投幣電話打的,摀住聽筒朝著地上開了幾槍就掛了電話。”這一手栽贓嫁禍玩得漂亮。

  童阡撇嘴,“真陰險。”隨即大笑,“怪不得警察來得這麼快!”

  肖江打開筆記本,看了一會兒就轉向柏青染,“看,那裡似乎真的是萊索姆研究所的進口,或者說是某個點。”就在之前的巴斯塔德公寓,趁著拉斯維加斯警察來一陣混亂的時候,肖江手上幾個鑲嵌著微型攝像頭的小球順利滾進了179室。

  結果有兩個一個攝像頭向牆壁一個卡在了桌角,其他都幸運地對著他們想看的地方。

  整個179室基本都一覽無遺,在側面的書房,書架上第三排有本紅色封皮的硬皮書後面,有個按鈕,一按書桌就向側面移開了,似乎有個向下的樓梯。

  柏青染冷笑,“顯然有人想藉我們的手削弱克爾溫的力量,也許是研究所內鬥也說不定。”

  “現在克爾溫被調走,我們要趁機去看看也要快才行,恐怕他很快就會出來。”白澤說,“我聽到他在跟一個人打電話,叫趕緊將他弄出去,他的口吻很確信,對對方說話的口吻也是命令式。”

  童陌一路狂飆,以飛一般的速度走街竄巷。

  “到了。”

  這回門廳裡那個黑人老者也不見了,多半那人也是研究所的眼線人物。

  走到179室,童阡的手在門把手上摸了一下門就開了,或許是因為剛被抓走了這麼多人的緣故,除了之前在攝像頭裡出現的一個傢伙匆匆出來又匆匆進去,現在整個179室空無一人。

  順利打開了書櫃上的暗格,按下了那個銀白色的按鈕。

  然後,書桌果然移開了,露出一條向下的樓梯,並不是通往黑暗的方向,恰恰相反,可以看到樓梯下走道的燈火通明。

  肖江忽然想,這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

  可柏青染已經帶頭往下走去。

  她也只能義無反顧地一路相隨。

  這時她才有點恍然,買這麼多的槍支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他原本就打算硬闖的吧? 硬闖到研究所裡,那麼造成的研究所的損失就越大。

  肖江已經聽過很多童氏姐妹說的關於研究所的殘酷,這樣的組織,本來就不該存在在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孩子經受過研究所的摧殘,不知道有多少人無辜死在研究所的實驗中,甚至這些研究所出來的殘次品,比如像他們遇到的蛇女他們,自己的不幸給更多的人帶去了死亡。

  一路往前走去,一路童阡毀壞了不知多少攝像頭,幾乎每隔幾米就奢侈地安裝著一個攝像頭。

  來人就是幾槍掃射過去,他們六個人,居然沒有一個是心慈手軟的人,一個比一個下手狠辣。

  童氏姐妹是從小就殺人無數,雖然那時是被迫,後來被顧博梓救出來之後,就從此收手,但這對姐妹從記事起就是被當做殺手來培養,就算還沒扭曲到成為殺人機器,不過,憐憫? 心軟? 那是什麼。 她們的字典中從來沒有這兩個詞。

  白澤被稱為國安局的凶器,就是因為他敢動手,他敢殺,殺起來也是叫一個心狠手辣,與他清淡素雅的外表全然不同,所以他才被踢出了國安的異能精英組,但平素也沒人敢惹他,甚至常常要給他吃點藥限制一下這傢伙的兇性。

  至於阿徹,這傢伙的過去他們不甚明了,看著是個陽光脫線的美男子,下手卻比​​誰都悍,比誰都猛。 雖然他偶爾自戀,偶爾說話不靠譜,但是動起手來,那是相當能讓人信任的同伴,因為他敢於衝到最前,是那種就算是受傷流血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的猛人。

  柏青染? 在邊境混過,在京城那個什麼糟心事兒都見過的圈子混了那麼多年,他的下手才是真的狠,帶著陰險的狠,他是那種明明看著已經死了的人都要補上一槍的人,不僅陰險,他還縝密。

  至於肖江,反而可能是這些人裡最正常的一位,她只是當過兵,見過血,她雖然有那麼多年的人生閱歷,也曾摸爬滾打執行過最艱難的任務,竟然殺性是六人中最輕的一個。

  不過,她曾是一名軍人,只要她的戰友在哪裡,她會堅定地站在他們的身邊,這一點,她從不曾懷疑。

  所以,她開槍的手,很穩,她瞄準的眼神,從未迷茫,她隨著他們踩在血泊裡的腳步,堅定如初。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2 PM

chapter 49

  銀白色的弧形門上,刻著Lesom幾個花體字母,幹掉了三重守衛,他們終於到了這道門前。

  童阡手一伸,上方的攝像頭整個兒爆掉了,就剩一地的殘渣。

  柏青染一拳頭砸過去,那金屬門板立刻凹了進去,他只打了幾拳頭,輕鬆將那扇門打成了一塊廢鐵,一腳一踢,那扇皺在一起的門板立刻飛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在地上。

  門廳裡,正有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一臉驚恐地看著他們來的方向,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不是號稱最堅硬的合金門板嗎,如果不刷門卡,輸密碼,甚至通過瞳孔驗證,不是進不來的嗎?

  劈哩啪啦幾把槍對准他們,柏青染的臉上帶著迷人的笑意,“OK,現在誰來告訴我,你們BOSS的辦公室怎麼走?”

  不管你怎樣對這些人表現你的異能多麼厲害,他們絕對不可能逃走,在普通人心裡,卻永遠沒有槍對著他們有威懾力。

  “砰!”柏青染朝天花板開了一槍,“可不要以為我們這些槍都是嚇唬人的,我數到三,再沒有人說,我就要殺人了!”

  “1!”他的目光從面前這六個明顯是萊索姆研究所的研究員身上一一掃過,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2!”其中兩個女性研究員開始瑟瑟發抖,眼中也露出驚懼的神色。

  “3!”話音一落,柏青染就毫不猶豫地一槍爆了一個男研究員的腦袋,誰讓這傢伙最不安分,正試圖去按某個藏在角落裡的按鈕,但這沒能逃過柏青染的眼睛。

  “啊——”兩個女性研究員立刻尖叫起來,因為沒有什麼比一槍爆頭的殺人手法更具有視覺衝擊力了,更何況柏青染用的是會爆裂的子彈,一下子那位研究員的腦袋就爆開一團血肉。

  就在柏青染開槍,那兩個女人尖叫的時候,一個男研究員狠狠朝肖江撲去,在他看來,這個小孩子拿著狙擊步槍簡直是可笑!

  “砰!”肖江眼也不眨地就開槍了,看著那人猶自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倒了下去,她才輕蔑地按了按鼻頭,大哥,她當年可是在某次特別行動任務裡幹掉敵人最多的好不好,靠的就是她的手穩眼準,真把她當個小孩子你就死定了!

  白澤空著雙手站著,淡淡說:“找到了。”一步步朝那兩個尖叫的女人走去。

  把其中一個甩開,抓住另一個,“你裝得很像,可是你的心跳出賣了你。”白澤的口吻平靜,“既然心跳這麼平穩,就不要裝作害怕的樣子了,誤殺了你多不好。”

  那個女子頓時褪去了害怕的神色,眼神也恢復了清明,“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既然破壞了這扇門,不需要五分鐘,警報就會響起。”

  童阡卻笑了起來,笑容甜美又可愛,“哎呀,你是說連在那門上的警報嗎,可惜,它估計永遠也不會響了。”

  那女子無視擱在脖頸間的鋒利小刀,“哦,是嗎?研究所的防護系統可不像你們想像得那麼簡單。”她聳了聳肩,“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試看威脅我看我說不說,不過早在十年前,我就通過實驗完全毀壞了自己的痛覺神經,所以,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我害怕呢?”

  柏青染深深看著她,“這世上總有比死亡還可怕的事情。”

  “你可以試一試。”她甚至比柏青染還要鎮定。

  柏青染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說:“殺了吧。”

  那女子眼瞳一縮,她顯然沒想到柏青染這樣乾脆,明顯這剩下的五個人中,只有她知道他們的問題啊! 居然就這樣毫不猶豫地要殺掉她? !

  還沒等她叫出聲來,白澤指間的小刀已經劃破了她的喉嚨,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頸間的鮮血噴濺,視線朦朧,隱約看到了那個下令的男人譏諷的笑臉,然後,就這麼不甘的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警報聲尖銳地響了起來,顯然像是那個女人說的那樣,研究所的警報系統可不像他們想的那樣簡單。

  “走!”柏青染推開其中一扇門,當機立斷地帶著他們離開。

  這間大廳相當寬敞,延伸出去的門有三扇,走道也有四條,他選的是一個最不起眼的門。

  那道門後是一個小型的雜物間,另有一道門不知道通往什麼方向,柏青染繼續以暴力推門,直到面前又出現一條甬道,這地下研究所簡直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

  一路只聽劈哩啪啪的攝像頭爆裂聲音絡繹不絕,但沒過多久,白澤就皺起了眉,“有人追來了。”

  柏青染冷笑,“看來對方有不需要攝像頭也能發現我們的異能者。”

  肖江指明了方向,六個人就一路硬闖。 肖江看的是地圖,她要去的方向,當然就是這場地圖上最寬闊的那個大廳,就算要打,到那個大廳跑到中間架它幾架重型機槍一通掃也好啊。

  白澤忽然停住了腳步,“前面有人。”

  柏青染要推開那扇門的手硬生生地停住了。

  “有慘叫聲和哭聲。”白澤平靜地說,“很多很多心跳聲,有的微弱有的比人類要更強勁,好奇怪。”

  柏青染看了看面前的金屬門,“如果我猜得沒錯,前面是研究所的實驗室。”

  肖江睜大了眼睛,實驗室?

  “這些人怎麼辦?”童阡忍不住問,因為她們本身也是被實驗的對像出身,知道這些人有多可憐,但是隨便救出去也會有大麻煩,比如像那個蛇女和蝙蝠男那樣,有了動物的習性,抑制不住害人怎麼辦。

  “進去再說。”

  等柏青染推開那扇顯然是實驗室後門的被封閉金屬門之後,看到的果然是一條燈火通明的走廊,那道金屬門的隔音效果不錯,一進來,就算是其他五個人,也可以清晰聽到痛苦的慘叫和細弱的哭聲,有不少聽上去還是孩子的聲音,幼嫩到讓人心顫。

  肖江的心就狠狠顫了一下,因為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剛好看到右側被疊放在一起的籠子裡,一個孩子黑葡萄一樣的眼睛。

  這些籠子只有一立方米大小,上下疊了兩層,一共有一排這樣的籠子,幾乎每個籠子裡都有這樣一個孩子,這些孩子看著最小的只有幾個月,最大的也不會超過五六歲,有些躺著彷彿在熟睡,有些睜著眼睛茫然沒有焦距。

  而肖江看到的這個孩子,他睜著大大的眼睛,眼淚不停地流,但是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這樣悄無聲息地流淚。

  從童阡說起鑰匙的用法之後,肖江就知道研究所是綁架孩子的,但是她從不知道,這些孩子就是這樣被對待,裝在大集裝箱裡,然後運到這裡,再把他們裝進籠子裡,就像對那些牲畜一樣。

  “不要碰。”童陌阻止了肖江的手,“這些孩子不知道被研究所用了什麼藥,很有可能有他們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攻擊性。”她指了指籠子上的鎖,“這種籠子都用特殊材料做成,這種鎖也是,能夠抑制他們的異能。”

  肖江把背包裡的槍支都掏出來交給他們本人,然後將這些孩子連同籠子一起一個一個裝進了背包,不管其他的試驗品怎樣,這些孩子畢竟還是孩子啊。 等到十八個有孩子的籠子全部裝完,足足佔據了十八格的空間,她看向那些正沉默瞧著她的同伴們,“沒辦法,背包放不下,槍自個兒拿著吧! ”

  剛裝好籠子,就聽到不知哪裡的廣播裡響起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聲音:“既然你們到了這裡,不如好好談一談吧。我知道你們在實驗室,一直往前走,左邊通道盡頭。 ”

  柏青染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果然是他。”

  肖江還在努力回想這個聲​​音是誰,她在這個世界見的人可不多。

  “誰?”

  “楊舜明。”柏青染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來。

  肖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等等,是那個楊舜明? 柏青染信任到甚至把自己的母親交給他的那個楊舜明?

  “萬一是陷阱怎麼辦?”童阡猶疑,如果那個方向埋伏著幾十個異能者等著,他們也討不了多少好吧?

  “你們不用去。”柏青染看了看四周,“這種研究所不能留著,你們在這裡把這個研究所毀掉,我去見他。”

  肖江上前一步,“我陪你去。”然後給他們四個刷了個清心靜氣,又掏出幾個大紅大藍,“你們知道怎麼用的,如果遇到危險,保命要緊,以你們的本事,要逃應該沒有問題。”

  白澤點點頭,“要躲開這些人不算太難。”

  “時限半小時。”柏青染看了看表,“二十分鐘之後,不要想其他的,會合,然後出去。”

  “明白了。”這回連阿徹都正經了臉色。

  柏青染看向肖江,“走。”

  兩人直直穿過實驗室的時候,肖江努力不去看那些慘絕人寰的“實驗品”,他們本來都該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卻有些變得不人不鬼,半人半獸,更有些氣息奄奄,看著就吊著一口氣而已,還有一間間鎖得嚴嚴實實的密室,她毫不懷疑這裡面關著的都是一些危險人物。

  離開了實驗室,一路上安安靜靜,左邊通道不算長,白熾燈照得一片明亮。

  門開著,兩人走進去的時候,發現那是​​一間辦公室,全現代化的設施裝修,一個大型水族箱裡,養著一群色彩繽紛的熱帶魚。

  非但沒有埋伏,事實上,整個房間裡,只有兩個人。

  楊舜明坐在真皮沙發上,依舊是那樣一副雅痞的模樣,白色西裝休閒褲,文秀的臉上帶著溫雅的笑意。 他的旁邊,站著一位穿著套裝的年輕女子,這女子戴著無框眼鏡,面容清秀,那麼熟悉,讓柏青染和肖江感到略微驚悚。

  因為那個女人,分明就是應該已經死了的藍音。

  在看到柏青染走進來的時候,楊舜明甚至還像以前一樣露出了親近歡喜的笑意,彷彿是真的見到了老朋友的那種高興模樣。

  “請坐。”藍音微笑著,非常有一個秘書的職業素養,“咖啡,還是茶?”

  肖江看到這陣仗,簡直比看到埋伏還難受,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上不來!

  柏青染卻已經從剛才的陰沉裡恢復了過來,甚至帶著微微的笑意,他在白色沙發上優雅地坐了下來,看向楊舜明,回答說:“茶,謝謝。”

  肖江只能坐下,“咖啡!”她的養氣功夫顯然不如柏青染。

  “小孩子不要喝咖啡,兩杯茶,謝謝。”柏青染卻截過話頭。

  肖江瞪著他,柏青染卻笑得從容。

  “好的,兩杯茶。”藍音踩著高跟鞋去倒茶,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楊舜明撐著下顎,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肖江,看得她寒毛直豎。

  終於,他開口說:“阿青,真是好久不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2 PM

chapter 50

  “阿青,真是好久不見。”

  這話說得這樣自然又冠冕堂皇,肖江恨不得滾燙咖啡潑他一臉!

  要知道,楊舜明原本是柏青染的戰友,還是深得他信任的那種,在肖江心裡,戰友本來就是一個很特殊的詞一群很特別的人,楊舜明這樣一個背叛者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一顆壞了軍人這鍋粥的老鼠屎一樣讓她噁心。

  柏青染深深看他,“舜明,你真厲害。”他這話是真心感嘆,他認識楊舜明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他會和什麼研究所有牽扯,柏青染只以為楊舜明是對某些事有些偏執,但性格上卻是真正的堅忍強悍,足夠謹慎,足夠細心,也足夠狠戾,在部隊的時候,就是他最信任的下屬,因為這樣一個人只要還剩一口氣,就會完成任務,就能堅持到最後。

  可當這樣的人成為了敵人,那也是一件相當相當麻煩的事情。

  “退伍之後,經過我爸爸一個老朋友的介紹,我才知道了研究所。”楊舜明倒是很坦誠,他抬起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我從來沒有想過,醫術可以到這種程度。”

  柏青染看著他眼瞳裡的狂熱,頓時有些明白,他知道,楊舜明本質上就是這樣一個有時候偏執到可怕的人。

  “阿青,你知道嗎?我現在所做的事情,說不定可以改變這個人類的歷史!”他站起來張開雙臂,看起來有些不正常地張狂。

  肖江冷笑,“真是個瘋子,你以為你是誰!改變歷史?笑話!腦殘了吧,這是病,得治!”

  藍音走過來,將兩杯茶放在他們面前,微笑著回到了楊舜明的身邊。

  楊舜明看向肖江,“別人或許會信你是阿青的妹妹,我可不信。不管你是從哪裡來,你也是個異能者吧,你們這樣的異能者,永遠都無法理解普通人的痛苦!生物鏈本身就是從弱小到強大一層層向上,人類在生物鏈的頂端,可是世界上有多少異能者?或許你們沒有計算過,異能者的數量正在以每年百分之一的速度增長!再這樣下去,普通人就要淪落,只能居於你們這些異能者之下!”他冷笑著,“這世上那些個醉生夢死的人們還絲毫不知異能者的存在!”

  “所以呢,你把自己當成上帝去改造這些普通人?”柏青染緩緩說。

  楊舜明卻笑了,“再不改變,將來的他們又能有多少活路?這個世界遲早變成異能者的世界,弱肉強食罷了!現在死一千個有什麼關係,否則將來說不定就是他們所有!更何況,我的實驗就快要成功了。”他看向柏青染,“你瞞得過其他人,卻瞞不過我,阿青,你根本也就是一個異能者!”

  柏青染聽著他變得冰冷漠然的口吻,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真奇怪不是嗎,從軍這麼久,你居然從來沒受過傷。”楊舜明以一種尖銳到幾乎刺人的眼神盯著柏青染說:“就算你控制得很好,可是你剛開始的時候每個月至少弄壞四五把勺子、三四支槍,等到你離開軍隊的時候,已經再也不會弄壞東西,不過,你的力氣卻比開始的時候增長了幾乎百分之百!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只要關注你,就會發現這你努力藏起來的小秘密!”

  “那又怎麼樣。”柏青染卻平靜地說,“你並沒有問過我是不是異能者。”

  楊舜明冷哼,“是啊,我們沒問,一天天跟著你出生入死,但是你呢,防著我們,把這小秘密藏著掖著!”他的口吻裡帶著深惡痛絕的反感。

  肖江被這楊舜明搞得真是有些毛骨悚然,就算是戰友,也不一定要坦白到沒有一點秘密吧,更何況,這天天盯著還帶記錄的戰友,真心太滲人了!

  “就算這傢伙是對你不夠坦白讓你不舒服了,但常城呢!他哪裡對不起你!”肖江看著面前的茶,真沒一點胃口,她是糙妹子,就算是再好的茶,也喝不出滋味,對她而言,雖然咖啡也不好喝​​,但是至少提神。

  楊舜明嗤笑,“他?他就是個傻子,對這位可是百分百無條件信任呢!以他的身體素質,本來是個很好的實驗品,可惜你們來得太晚,他已經被日本人半路劫走了。”這位自然是指的柏青染。

  連柏青染這樣極有定力的人都被這句話激得怒氣微微染上眉梢,“我只問一句,我母親是你動的手嗎?”

  “你該感謝我才是。”楊舜明淡淡說,“國安局裡有一位能窺視人大腦的異能者,你恐怕不認識,那位顧博士倒是見過的。如果不是我,你母親的那點兒秘密,早就被看光了。可惜的是,那位來得比我研究所的窺心人快,我只能忍痛先毀掉你母親的腦子,不過,我確實有辦法能治好她的,原本的計劃是讓你同意帶她到研究所來,只有這裡有條件給她治療,想不到她居然死了。”

  肖江皺起眉來,有些懷疑地看了看楊舜明,難道真的不是他動的手? 那怎麼會顧博士和柏素鬱死在一起了呢,還有哪方勢力介入了其中?

  “恐怕,現在中國軍方要後悔死了。”楊舜明居然笑得一臉詭異,“柏素鬱是多麼難得的一位異能者啊,他們居然這麼對待她,要知道,她應該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位有預知異能的異能者!”

  柏青染一下子站了起來,“預知異能?”

  “哈哈哈……”楊舜明笑得前俯後仰,“……多麼可笑啊,你是她的兒子,居然連你也不知道,你們母子倆還真是相像!”他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取出一本書扔在了柏青染面前,“看看吧,你那位母親的日記,她託我交給你的。”說話的時候仍舊帶著笑意,嘴角的嘲弄卻怎麼都掩不住,“她也曾經可信任我呢,只當我是她兒子的好友,哼,好友!”

  “這世上哪有什麼能真正相信的人!親人?朋友?”楊舜明的眼神越來越涼薄,“算了吧!”

  肖江的額角跳了跳,這傢伙已經徹底瘋了吧?

  “就算是與你們並肩而來的同伴,就真的值得信任嗎?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跟著你嗎?”楊舜明一字一句地說,“還是說你天真地相信了他們的理由?”他的口吻冰冷,“藍音!”

  “是,BOSS。”藍音往旁邊的按鈕一按,他們身後的大門“砰”地一聲緊閉,然後側面的牆上出現了一整面的監視器畫面。

  “唔,我們先看誰好呢?”楊舜明安然坐在老闆椅裡,竟然帶著幾分戲謔。

  柏青染卻讓他失望地並沒有什麼驚訝的神色,反而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不如阿徹怎麼樣?”自己點單。

  肖江恨不得一棍子敲暈他,這是在幹什麼啊! 敵人就在眼前啊親,趕緊拿出重型機槍掃死他啊,跟這個神經病多說什麼廢話啊!

  “竟然是他麼。”楊舜明十指交叉,示意藍音放大某一格畫面,“我還以為你回選白澤或者那對可愛的雙胞胎呢。”

  肖江皺起眉,說實話,這段日子六個人一道闖過來,不說有多熟悉多親密,至少還是有了戰友的情誼,她看了看柏青染,柏青染卻拉住她的手,她剛想掙開,卻感到他的指尖劃過她的掌心,癢癢的她差一點就想縮回來,但是他捏得太緊太緊,讓她感到手骨都有些疼。

  一個字一個字,他慢慢地劃了出來。

  畫面裡,已經出現阿徹的身影。

  他們為什麼分開了? 肖江的心裡有著疑問,掌心的字卻漸漸串成了一句話。

  她靜下心來。

  阿徹獨自一人走在長長的甬道,白熾燈下,他一頭燦爛的金髮尤其耀眼。

  “尤娜!”他終於停住了腳步,這時他們才看到甬道那頭站著一個同樣金髮的少女。

  “尤娜,你果然在這裡!”阿徹的聲音充滿驚喜和些許的不敢置信。

  那叫尤娜的少女微微一笑,“我不在這裡又在哪裡呢,塞西莉亞也在這裡呢阿徹。”

  阿徹的眼睛明亮極了,他的長相本就出色至極,這樣一笑,頓時似乎整個甬道都明亮起來。

  “阿徹,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我在中國的時候遇到過一個預言師,她說我只要找到一個人跟著一個人就能找到你們。”阿徹老老實實地說。

  柏青染在這頭輕笑,“原來如此,阿徹本來就是個通透到一眼可以看到底的人,他的原因也沒什麼,不過是為了找到他的妹妹和愛人吧。”阿徹的錢包裡一直放著一張舊照片,上面那個金髮少女看著和這個尤娜很相像,另一個黑髮的年輕女子應該就是阿徹的愛人了,那個女子完全不像阿徹這樣有耀眼奪目的外貌,只是相貌尋常,只是笑起來卻很溫柔。

  那個預言師,想來就是他的母親。

  那邊尤娜卻尖叫起來,“不,她騙了​​你!她騙了你!”

  “尤娜!”阿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就抓住她,“別怕,我會帶你出去!”

  美貌的金髮少女眼中卻流露出絕望的神色,她纖長白皙的手指抓住阿徹的手腕,“你就不問我和塞西莉亞被那些圓桌騎士抓走之後發生了什麼嗎?你就不問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研究所嗎?”

  阿徹安撫地拍了拍,“總有時間說這些,塞西莉亞呢,找到她我們一塊兒趕緊離開這裡。”

  尤娜狠狠地搖頭,“不!不,我們永遠也出不去了。”她哭得讓人心碎! 本來就有著與阿徹相似的美麗容貌,正處於容貌最盛的十七八歲年紀,這一哭,實在是能哭得人心都揪起來。

  柏青染終於放開了手,肖江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掌心微微刺痛,他劃過的那些字戳得她掌心滿是紅痕,雖然很快就去消去,但現在仍舊火辣辣地疼著。

  慢慢的,她開始讀條。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能困住她的地方,就算是在地下,就算有重重十八道的鋼鐵門,又算得上什麼呢?

  她有“神行千里”。

  這個萊索姆研究所,對她而言,更像一個祕境罷了。

  “BOSS!”藍音終究還是發現了輕盈飛起來的肖江。

  楊舜明詫異地回過頭,看到的就是肖江慢慢消失的那一刻。

  然後,他再怎麼切換整個研究所的監視鏡頭,也看不到她的身影,直到研究所裡那位擁有尋人異能的人確認,肖江已經完全不在研究所裡,他才看向柏青染,“你究竟想做什麼?”

  楊舜明可不相信肖江是自己想要離開才這麼消失不見。

  柏青染只是淡淡微笑,“怎麼,我不想讓我年幼的妹妹同我一起喪命不可以嗎?”他指了指畫面,“我們不是還要繼續看?”

  “年幼的妹妹?”楊舜明冷笑,“雖然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我可不會信她是你的妹妹。”事實上那個小姑娘的能力才更讓他警惕。

  柏青染依舊一派從容,“你在擔心什麼,我不是還坐在這裡嗎,只是把她送走了而已。”

  楊舜明將信將疑,仍是低聲吩咐了藍音幾句,藍音點頭退後幾步,一臉警惕地看了一眼柏青染。

  這時候,面前的屏幕上已經出現了一個黑髮女子,顯然就是阿徹曾經的戀人,塞西莉亞。

  **

  肖江站在拉斯維加斯的大街上,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微笑,原來真的可以。

  在遊戲的時候她把PVP用的插件都暫時關閉了,居然還是可以點選的!

  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一上車就說:“一萬美金,以最快的速度到巴斯塔德公寓。”那出租車司機正在驚訝上來的只是一個東方小姑娘,然後就被那一萬美金嚇了一跳,見這是個單身小姑娘,還沒來得及心生歹意,一柄槍已經頂住了他的脖子,“快!乖乖賺你的錢,別動什麼不改動的心思!”

  聽著這冷得可以掉冰渣子的話,那司機把車開得飛一樣,甚至連稍微繞點路都不敢,在幾條小道上穿了沒多久就停到了巴斯塔德公寓門口,剎車的時候輪胎摩擦在地上的聲音相當刺耳,可見這位司機的開車速度有多快。

  “繼續開!”肖江指著方向,那位司機只能繼續開,看著走的方向越來越荒蕪,這個倒霉白人出租車司機額頭上的汗流得跟漿水似的,容不得他不緊張,這走到這麼荒蕪的地方去做什麼,他身邊這位手上可拿著槍啊!

  肖江實際上是看著地圖上的隊友藍點走,阿徹、白澤和童氏姐妹雖然走散,但是位於地下的萊索姆研究所究竟在哪個位置對現在的肖江來說一覽無遺。

  終於到了目的地,那白人男人的恐懼也累積到最高點,明明面前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他看她卻跟看個怪獸一樣,嚇得恨不得要尿褲子了。 “小、小姐,到、到了……”

  肖江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從那一疊美金裡抽出一張貼在他的臉上,“賞你的!”

  這傢伙要是不動歪心思,她說不定還真會給他一萬美金,但是大部分人看著這麼闊氣的單身小姑娘,要不生歹心也比較難吧? 尤其是在拉斯維加斯這樣的慾望之都裡。

  “不要試圖去報警,”她張開空空如也的手,“你如果報警,我一定會向警察說你試圖綁架我。更何況,你指望警察相信我拿著槍威脅你坐出租車,別搞笑了。”

  那司機瞪大眼看著她,只能自認晦氣,因為肖江說得不錯,任哪個警察都不會相信他而是相信面前這個小姑娘的。

  不管怎麼樣,漂亮可愛,看上去還格外清麗乖巧的女孩子總是比他這樣膘肥體壯的男人更容易取信於人的。

  真晦氣,怎麼就碰上這麼個小煞星!

  肖江一下車,那輛出租車立刻火燒屁股一樣飛快開走,多留一秒都不願。

  而她下車之後,朝前方看去。

  竟然是在這裡麼! 肖江一臉詫異地看著面前這個廢棄的工廠,荒無人煙也就算了,一重重的鐵絲網外甚至掛著各種危險的牌子,看來很久以前這裡是一個化工廠,現在在外面看上去完全像一個鬼屋,一般人絕對不會願意接近這裡。

  她飛身越過鐵絲網,沉默地從背包裡掏出一包包的危險品,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柏青染為什麼要在軍火商人那裡買這麼多的炸藥了,這些炸藥足以轟掉整個街區!

  不管白澤、阿徹、童阡、童陌因為怎樣的原因懷著怎樣的目的接近,並與他們同行,畢竟直到現在,他們也不曾背叛,他們是同伴,是戰友。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就是柏青染的Plan B,或者換個詞也叫做——

  置之死地而後生。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3 PM

chapter 51

  研究所裡,正在掙扎的是阿徹。

  “阿徹,你把他們的能力告訴我吧,只有告訴我我才能活,不然我就死定了。”塞西莉亞哀哀哭著,明明是個容貌不出眾的女子,但是肌膚雪白,氣質獨特,笑起來溫柔極了,哭起來也碎人心腸。

  阿徹沉默地看著她,半晌才說:“告訴你?告訴你讓你們去殺了他們嗎?”

  尤娜聲音尖銳地說:“哥哥!是他們重要還是我和塞西莉亞重要!你從小帶我長大,和塞西莉亞姐姐更是認識了那麼多年,怎麼會比不上那幾個才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告訴我!告訴我,哥哥!”

  阿徹目光奇異,卻漸漸變得哀傷,“你是誰,你們是誰?你不是尤娜,你也不是塞西莉亞!”

  塞西莉亞哭著,“我怎麼會不是!阿徹,當初我們一起在蘇格蘭的農場裡長大,那時候多快樂啊,天天那麼開心,可是後來呢,後來你得到了一個什麼古騎士的傳承,當時我還為你高興,結果呢,你的容貌一天比一天更出眾,就算是我站在你的身邊也感到自卑,我只能努力更努力地追著你的腳步……”

  阿徹的臉色變了,他的聲音艱澀:“塞西莉亞……”

  “你還是一樣溫柔體貼,一樣浪漫專情,可是那些追尋著你的姑娘們永遠不會停下腳步,只要在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那些瘋狂迷戀著你想要誘惑你的女人,我好累啊阿徹,我好累啊……”塞西莉亞的聲音暗啞,“可我愛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從七歲開始,我就愛著你,但是我得到了什麼!圓桌騎士要招攬你你不肯,那麼高的榮耀你不要,結果我們被趕出了蘇格蘭,結果我和尤娜被抓走,不過是威脅你的工具,不過是因為你!”她的聲音也開始尖銳。

  尤娜邊笑邊哭,“哥哥,你害了我和塞西莉亞的一生!如果不是你,我還是農場裡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經歷逃亡,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被那些人抓走,落進地獄,更不會被送來研究所,我已經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阿徹溫柔地摸著她的頭髮:“一切都過去了,尤娜,你會好起來的,跟我走,只要離開這裡——”

  尤娜狠狠拍開他的手,怨憤地說:“走?我能走到哪裡去!我已經走不了了!”

  塞西莉亞也停止了哭泣,柔聲說:“阿徹,告訴我們,告訴我們他們的能力,他們的弱點,只要殺了他們,我們就能離開了,真的,離開這裡,我們不回去英國,去任何美麗的國家,然後幸福地永遠生活在一起。”

  阿徹看著這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眼神迷惘,“……你果然不是塞西莉亞,她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就算是恨我,也不會——”

  “我恨你!”塞西莉亞尖叫,“我不想再裝作善良,不想再裝溫柔,不想再裝寬容大度,不想再為了配得上你而變成你喜歡的那種樣子! ”

  阿徹卻搖頭,“與這個無關,塞西莉亞了解我,所以不會說出這些話,我也了解塞西莉亞,她並不是假裝,而是真的。”他的話音剛落,手中短槍“叮”地一聲,被那堅硬修長的指甲擋住!

  不知道什麼時候,塞西莉亞的雙手已經長出了比手指還長的黑色指甲,泛著幽幽的冷光,堅硬如甲殼蟲的背部,“……你居然敢!居然敢對我動手!為了那幾個該死的黃種豬,你居然要殺我!阿徹!你!”

  阿徹的神情冷漠,“這兩年為了你們,我無一刻安寧,早已經做好準備找到的不過是你們的屍體,可是看到這樣的你,我寧願你已經是一具屍體。”

  塞西莉亞的的黑髮開始瘋狂地生長,眼睛也漸漸變成血紅色,那尖牙利爪,怎麼看都已經不是一個人類。

  尤娜卻反常地笑了起來,帶著幾分神經質,“……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哥哥就是我的了!”

  她惡毒地詛咒著,眼神陰刻,卻“咯咯”地笑得清脆。

  阿徹的眼睛裡透出濃重的悲傷,等那紅色槍尖穿透了塞西莉亞的身體,他的眼睛裡已經是落下淚來。

  到底,塞西莉亞倒下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他熟悉的那種溫雅清淡。

  “……阿徹,”她叫著,聲音柔和,“我走啦,謝謝……”

  非但無怨無恨,反而充滿如釋重負的解脫。

  尤娜大聲笑著,眼睛裡卻不停地湧出淚水來,顯得古怪極了,她同塞西莉亞不一樣,沒有長出黑指甲也沒有變成紅眼睛,只是她的眼睛已經徹底變成了蛇一樣的瞳仁,甚至連說話都有“嘶嘶”的聲音傳出。

  阿徹面容平靜,事實上塞西莉亞真的沒有多厲害,至少比起他來說,簡直弱得不堪一擊,不過,這樣的敵人卻比以前他面對的任何高手都要令他痛苦。

  一槍刺死,彷彿在自己的心上也開了一個洞。

  似乎連血液都變得冰涼。

  手上卻沒有停,殺死尤娜的時候也沒有猶豫。

  “……哥哥……哥……我不想死……”

  她還年輕,她才十七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不想死。

  阿徹將她摟在懷裡,感覺她的身體漸漸變冷,這已經是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

  槍尖的血跡一滴滴落在金屬底板上。

  就算是怪物,她們的血還是鮮紅的顏色。

  槍消失不見,他靜靜跪坐著,神色木然。

  屏幕前的楊舜明嘆了口氣,“真是遺憾。”

  柏青染面無表情。 他當然知道楊舜明在遺憾什麼,就算是攻心,阿徹卻不是那樣心靈軟弱的人,這會讓他傷讓他痛苦,卻不會讓他改變本性,本質上,阿徹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強。

  可不管怎麼說,這樣陰毒的計策,到底是太傷人。

  “不過是想知道我和阿江的能力吧。”柏青染溫然說,“直接問我不就行了,何必去逼他們。”

  楊舜明笑了起來,不屑地說:“真是會裝義氣呢阿青。不如,我們來看一看那對可愛的雙胞胎吧,現在你這樣像正義使者一樣來對付我,知不知道她們才是真正的罪孽深重呢。”

  “正義使者?”柏青染失笑,“我手上沾染的鮮血也不少,只不過,我還是做不出你這樣的事情,妄圖改變歷史?舜明,你今年不是八歲吧?”

  監視器的畫面是同步進行的,另一格被放大的時候,才讓人感覺到那種觸目驚心。

  童阡童陌不過是看著十七八的姑娘,就算她們不是從母體正常孕育的,就算她們比看上去要成熟滄桑,畢竟也只是活了那麼多年,比尋常人聰明,卻並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可這個時候看來,卻像是完全沒有人類的情感。

  她們一路走去,血跡斑斑一片狼藉。

  她們面無表情,唇繃成一條線,看著極其平靜,再也不見平時那種可愛甜美。

  如果肖江在這裡,必然要驚訝於她們的辣手無情。

  “看吧,這才是真正的她們呢。”楊舜明微笑著說,帶著讚賞感嘆說:“她們真是研究所最完美的作品。”

  柏青染靜靜看著,“原來如此。”

  楊舜明微帶嘲諷地說:“你該不會認為她們跟著你真的是為了顧博士吧?”

  “她們是為了報仇,或者說斬盡殺絕。”柏青染支著下顎說,“不過,不管是為了復仇還是其他的什麼,我都相信她們這樣恨研究所不是沒有理由,是不是因為顧博士又有什麼關係,她們對於我來說是同伴,對於你們而言,卻是殺星而已。”他看也不看楊舜明,“那麼白澤呢,我倒是好奇,他那樣恨我,為什麼卻會毫不猶豫地站到我這邊,甚至保護我?”他說著,似乎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

  楊舜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嗤笑:“你居然到現在都沒發現!”

  柏青染皺眉。

  “你從來不照鏡子的嗎?”

  柏青染微微一怔,憑他的聰明,只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好意思,我已經很久沒好好照過鏡子。”他平靜地說,他的長相完全是屬於金字塔尖的那種好看,但是,看久了也就是那樣,他又不是真的小白臉,哪裡有那麼關注自己的臉。

  楊舜明指了指屏幕上的白澤:“他看不見還可以解釋,當年他看得見的時候,你胖得像頭熊,他那會兒比現在還瘦,當然是看不出什麼,但是現在你居然還沒發現,阿青你也有這麼蠢的時候嗎?”

  柏青染目光凝視著獨自走在甬道裡的白澤,沒錯,現在的白澤看來,眉目間居然和自己有四五分相似! 他調查過,顧博梓在認識他的母親之前,曾經有過一場短暫的婚姻,那個女人是顧博梓的學姐,她與他只結婚兩個月就離婚,然後不知去向。

  原來,他也是顧博梓的兒子,或許他早就知道他與顧博梓的關係,只是不知道自己也是顧博梓的兒子,直到顧博梓死之前。

  白澤這個人,有種莫名的執念,就像他對於顧博梓那種百分之百的儒慕愛敬,是柏青染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顧博梓死了,那自己就成了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雖然自己害得他失明,曾經他是那麼恨的一個人,如今卻是他唯一的弟弟,到最後,他還是決定站到自己的身邊來吧?

  柏青染的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沒有這種類似於愧疚的情緒了呢。

  “所以,其他人可以慢慢來,你的這位哥哥,一定要死!”楊舜明的聲音驟然響起。

  柏青染看著屏幕上朝白澤追去的一眾異能者,心中一沉。

  白澤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以一敵十! 更何況,這些都是研究所裡最出色的異能者!

  白澤不停在甬道裡穿梭,柏青染看得出來,他原本是想悄悄跟在自己和肖江的後面的,結果被研究所的異能者攔截,只能先逃遁——

  他的速度相當快,鮮少有人能追上,五感又強,可以提前避開追兵,才勉強在迷宮一樣的研究所裡不至於馬上被圍殺,但是,那十幾名異能者顯然已經離他越來越近!

  “嗤!”

  一道光箭刺穿了白澤的胳膊! 鮮血四濺!

  被追上了!

  就在這時,整個研究所猛然間似乎震動了一下!

  柏青染悄然勾起唇角,隔音做得不錯? 他了解楊舜明,楊舜明就是這樣不夠乾脆利落,逮到了獵物也要像貓抓老鼠那樣把獵物慢慢玩死而不是一擊致命,可是時間啊,現在,恐怕他也是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

  甚至,他完全沒有看出自己拖延時間的意圖。

  萊索姆研究所,這個龐大的地下建築完全用了最新的合金材料,尋常人難以逃脫,可那又怎麼樣! 足可以炸掉半個拉斯維加斯的炸藥,他就不信炸不下來一個研究所!

  柏青染的眼睛裡漸漸透出凶狠的戾氣,大不了一起死!

  我們都算不上什麼好人,就算一起死了,也沒什麼可惜。

  他看著屏幕上跪倒在地如一座雕像的阿徹、渾身浴血有如殺神的童阡童陌和短短幾秒鮮血就浸染了淺色衣衫的白澤,神色無比平靜安詳。

  死有何懼。

  ——阿江,你要好好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4 PM

chapter 52

  “轟轟轟”地一聲聲巨響從城郊傳來的時候,整個拉斯維加斯都似乎震顫起來,人們紛紛驚慌失措地跑到大街上,只見一個方向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幾乎像是戰爭時候的密集轟炸一樣!

  這可不是尋常的TATP爆炸,那種由日用化學品構成的威力強大的爆炸物,任何人可以在網上查到它的配方,卻絕不可能造成這麼大的動靜,這是軍用炸藥!

  整個拉斯維加斯都拉響警報,警察全體出動,警車上的警笛在街道上嗚嗚作響,全城都籠上了一層恐懼的陰雲。

  只有一個人臉色慘白地盯著那個方向,加比·艾特利賣了那麼多年的軍火,還沒見過有人買了軍用炸藥直接就在城市炸響的!如果那夥人不是埃蒙介紹來的,他根本不可能賣重軍火給他們!埃蒙這傢伙可是他店裡最高信用等級的介紹人,一向相當靠譜,介紹來的人也從來沒出過岔子,這次怎麼就搞來這幾個不懂規矩的煞星!

  等到全副武裝的拉斯維加斯警察和FBI人員趕到現場時,才發現爆炸地點是一片荒廢已久的工廠,頓時鬆了口氣,畢竟這樣的地方看上去不會有多少傷亡,不過很快又疑惑,用軍用炸藥炸這裡究竟是什麼原因?

  一片火光和濃煙中,視線不明,不過可以看到這個破舊的工廠裡已經被炸出一個深坑,用這軍用炸藥的人相當有技巧而且看上去是專業人士,從炸藥的鋪就到引線到層次都布得相當清楚而且恰到好處,並不是隨隨便便就搞出這麼大陣仗。

  炸藥爆炸的方向卻是往這廠房的下方去的。

  “幸好我們拉斯維加斯這片區域相當乾旱,否則若是這炸藥深層往下,污染地下水就麻煩了。”一位戴著眼​​鏡的FBI專員沉聲說。

  “等一下,看!”另一個專員驚訝地朝爆炸的中心地帶指去,隱約看到一片金屬建築。

  那位FBI專組負責人趕緊要了一套設備,準備接近去看看,“果然爆炸不是無緣無故的,看著像是地下建築。”

  濃煙中,不管是怎樣精密堅硬的地下建築,都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這批軍用炸藥被利用到了極致,並不是一次爆炸,而是經過幾次,最後一次已經完全是在地下建築裡面爆炸,這麼大量的軍用炸藥,幾乎能炸飛半個拉斯維加斯,全部集中在這片區域,哪怕是全用厚厚的防彈鋼板來建造也沒用,這爆炸力度太大了。

  “用的是連星B9型爆炸法。”一個看上去已經有些年紀的警察說,他迎向那些驚訝看著他的眼神,“我是一名老兵,以前在前線看到過這種軍用炸藥的使用,這種佈線方法相當老練而且精準,只需要短短兩分鐘,就已經將這裡徹底摧毀。不管是什麼人動的手,應該根本就不想放過這地下建築裡的任何人。”

  “有倖存者麼?”

  “暫時沒有發現。”

  “這個地下建築裡似乎發生過大規模火拼,有不少人應該在爆炸之前就已經死亡。”

  2006年八月十九日,拉斯維加斯發生大型爆炸,方圓兩公里的大型不明地下建築被完全摧毀,預計死亡人數超過百人,爆炸中心區域無法統計具體死亡人員,倖存者,兩名。

  這兩人一人重傷在重症室裡躺了半年才醒來,一名徹底被炸成焦黑色卻神奇地沒有死亡,只在醫院兩個小時就被FBI秘密移走,這是後話。

  **

  那名老兵的判斷沒有出錯,只有一點說錯,爆炸時間並不是兩分鐘,肖江將整個爆炸控制在一分四十一秒,精確到誤差不超過零點五秒上下。

  時間對於她來說太過寶貴,這應該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豪賭,以戰友的生命來做的一次豪賭,以至於佈線的時​​候雖然手還是很穩,心中卻異樣地有些顫抖。

  在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她眼睜睜看著戰友的血量瞬間掉到了底。

  沒有辦法的,柏青染和她都極其明白,研究所裡有著一群怎樣強大的異能者,減輕一點分量,己方能活,他們也能。

  柏青染大約已經做好了大家一起為這些人陪葬的心思吧?

  或許,他還存了心想看一看這麼恐怖的爆炸之下,他那非人的身軀能不能抵得住?

  肖江再沒心思多想其他什麼,如一支離弦的箭,朝濃煙滾滾仍在四處冒著火光的爆炸處衝了過去!

  幸好,他們的血槽空了,名字卻沒有變成灰色! 還是亮著的!

  讓她訝異的是,柏青染真的活了下來,狼狽地從火光裡走了出來,她只來得及給他上了一個握針,就趕緊找到了離她最近的白澤。

  鋒針!

  這個遊戲裡的復活技能實際上的描述是救治重傷的友方目標,而非復活隊友,所以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是一場豪賭。

  握著筆的手心似乎都是汗跡,濃煙與火光中,她全然視線不清,自己也中了持續掉血的傷害BUFF,不僅如此,變成真正人類的身體,眼睛在濃煙中變得又疼又酸,身上更是被火苗舔舐著,幾乎是將她放在火上烤,疼痛難忍,雪白的肌膚上也出現了灼傷的痕跡。

  她是離經萬花,她相信這世上應該沒有人比她有更強大的治療能力,她可以救他們!

  一片綠光墨色,碎葉一般紛紛揚揚,她的筆朝空中拋去,朦朧的綠光照亮了她的臉。

  起來了!

  白澤!

  她甚至只來得及給他一個局針一個握針,就急速朝下一個奔去,還有三個,一定來得及!

  童阡,童陌,阿徹。

  她的戰友,一個都不捨棄。

  “走!”阿徹剛剛站起來,肖江直接一個瞬發的長針刷上去,阿徹直接背著一個抱著一個,童氏姐妹還沒有恢復力氣,握針在她們身上緩緩起著作用,卻來不及再讀條治療,阿徹抓住她們就飛快地朝外竄去,後面是背著白澤的柏青染,肖江跟在最後,已經漆黑一片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

  眼睛裡似乎有熱熱的東西湧了出來,卻來不及擦去,三個人只拔腿狂奔,在這偏僻的地方,已經聽到了遠遠而來的警笛聲。

  不到五分鐘,他們六人已經撤離,努力抹了抹臉,肖江給他們幾個連續刷著握針,然後從背包裡掏出幾件衣服來,“披上!”

  經歷這樣的爆炸,沒被炸得支離破碎還是她刻意避開最中心爆炸區域的設定,稍微偏離一定的距離,卻仍在爆炸最強烈的影響區域內,就算是身體強化的異能者,在這樣的爆炸裡想要活下來都是極其困難的事情,他們原本也是活不了的。

  只是衣服已經基本上被完全毀掉,用衣不蔽體來形容他們五個人也毫不過分。

  白澤和童氏姐妹已經基本上恢復,童阡神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們居然還活著麼?”

  童陌似乎也有些呆愣,“我們還活著……”

  白澤淡定地換上衣服,原本灼傷的身體和臉部,黑色的痂一片片剝落,竟然完全恢復,似乎從來沒有經歷過爆炸,沒有受過傷也沒有那一瞬徘徊在死亡的門口。

  阿徹卻不比平時的聒噪跳脫,異常地沉默,忽然開口問:“我們剛剛是死了吧,阿江,你能復活?”

  肖江看向他,“我不知道。”

  “什麼意思?”阿徹不理解。

  “那時候,他的母親柏素鬱和顧博士死之後,我看過屍體,發現不行,我不能復活。”肖江說,“但是今天,你們作為我的隊友,又只是一瞬間死亡,或許連心跳都沒停止,我就可以救你們。”

  阿徹似乎有些失望,他艱難地開口說,“你有看到我身邊的兩具——屍體麼?”

  肖江看向他,搖搖頭說,“我能選定的只有你。”

  阿徹垂下頭,自嘲說:“是啊,她們的心跳早就停止……”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臉上還未完全剝落的黑色血痂半落,讓他看著有些可怖。

  柏青染靜靜看著他,他知道,阿徹並不知道他那時候的行為都被自己看在眼裡,他也知道像這樣傷痛的事情以阿徹堅毅隱忍的性格,必然會埋在心裡一輩子,他不會因此崩潰,卻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安慰。

  他是一個真正堅強的男人。

  不管表面怎樣嬉笑浪蕩,阿徹·布洛克本質上是個流血不流淚的真漢子,今天的淚只是因為太過悲傷。

  阿徹在哭,童阡童陌卻在笑,她們大聲笑著,然後就開始哭,嚎啕大哭地像兩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哭得一臉一手的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

  “阿阡,我們可以回家了……”童陌邊哭邊說。

  童阡拼命點著頭,“……嗯……”

  她們斷斷續續地說著,將她們的秘密在這一刻毫無掩飾地袒露出來。

  她們不如阿徹堅強,她們想和同伴們分享喜悅與哀傷。

  就算是在冰冷的培養皿里長大的童阡與童陌,最初也是來自於一對胚胎的克隆,那是一對真正早產而死的雙胞胎,她們死了,童阡與童陌卻活了下來,而且用了她們的名字。

  最初,研究所在香港,那對雙胞胎的父母也是在香港,從小,她們姐妹的雙手就沾滿了鮮血,但她們並不像研究所裡的其他產品,她們是完美而強大的,研究所甚至讓她們住在那個家裡接受教育,頂替了那對死去的雙胞胎的身份。

  反正就算是驗DNA,她們也是完全吻合的,那對父母完全不知道這兩個從小聰慧可愛的女兒實際上是一對殺人無數的煞星,而他們真正的女兒,早已經死透了。

  研究所覆亡了,童阡與童陌獲救,她們卻再也不能回到那個家裡去,因為她們知道,萊索姆沒有覆亡,那裡有完整的她們的資料,那對父母甚至整個家族都還有人在暗地裡監視著,她們甚至連遠遠看他們一眼都做不到。

  想要銷毀所有她們的資料,想要銷毀所有關於那個家的資料,想要讓因為她們而時刻生活在陰影裡的家族不再受頭頂那把刀的威脅,她們祈禱了很多年。

  如今,萊索姆完了,被炸成了一片廢墟! 她們親手點燃了資料室,​​全部燒毀,全部毀掉了那些硬盤裡的資料——

  她們終於可以回家。

  她們哭著笑著,難過著喜悅著,未來已經是一片光明。

  唯有白澤沉默,他的眼睛看不見,卻像是看得見一樣,一點點將臉上手臂上清理乾淨,一言不發,神情也不見迷惘。

  肖江就這麼看他們哭哭笑笑,心中湧出來一種連她自己都不太理解的情緒。

  似乎從今天開始,他們六個之間變得不一樣了,具體是什麼,她也不清楚。

  他們已經遠遠離開了爆炸點,走進了一個小鎮,租了一輛破舊的福特,直接回到了之前租住的那棟別墅,他們相信,現在再沒有人來打擾他們了。

  六個人認認真真地洗乾淨了澡,再齊齊坐在客廳裡吃晚飯的時候,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飯桌上,沒有童氏姐妹的爭搶鬥嘴,沒有阿徹的逗趣中文,大家安安靜靜地吃飯,幾乎吃下了平時三倍的食物,然後上去各自睡覺。

  第二天,肖江睜開眼睛已經十點,可他們居然一個都沒起床。

  悄悄下樓準備早餐,等弄得差不多時,就看到穿著白襯衫淺色休閒褲的柏青染走了下來,他一身清清爽爽,說不出的俊逸爾雅,“阿江。”他圈住肖江的肩膀,整個人都壓在了肖江的肩背上,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

  “幹什麼,重死了!”肖江皺眉。

  “他們都死了。”

  “嗯。”肖江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楊舜明死了。”

  “真的死了嗎?”

  “嗯。”

  “……很久以前,我以為我和常城——還有他,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肖江扭頭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臉,“他這樣的人,還是死了好。”

  “……我知道,只是有點難過。”柏青染嘆了口氣,“阿江,陪我去日本救常城吧。”

  還沒等肖江回答,就聽到一個聲音橫插進來,“喂喂喂,你們想要拋下我們就走嗎?”

  正是滿臉不滿正偷吃的童阡。

  “我們上一次去日本是什麼時候,阿阡?”

  “唔,好像是七年還是八年前?”

  “噢,這麼久了啊……這次去一定要泡溫泉啊!”童陌擅自決定。

  阿徹吞下一個包子,含糊不清地說:“……日本什麼的,我還木有去過哇,好不好玩?”

  白澤姿態優雅地從童阡爪下搶了一隻鮮肉包子,“還等什麼,吃完早飯就出發吧,拉斯維加斯飛日本的班機似乎是下午一點四十分,不需要太著急。”

  肖江笑得眉眼彎彎,看向有些驚訝的柏青染,給出她的回答,“那是一定的,柏青染,我答應過的,會一直陪著你。”

  一直一直陪著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這是我的承諾。

  她看著面前這些似乎獲得新生的同伴們,心中溫暖如初春的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5 PM

chapter 53

  2006年的日本東京完全是一派現代化大都市的繁榮景象。

  肖江穿著白襯衫黑褲子,顯得相當高挑秀氣,不過長髮都藏在帽子裡,又戴一副黑框眼鏡,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個秀美的小男孩兒,她蹙著眉,從窄小的街道裡飛快地穿過。

  “真是麻煩,這些人真像跗骨之蛆,幸好幹掉這波就行了吧?”她對著身後的柏青染說。

  柏青染的穿著也相當低調,同肖江一樣穿著白襯衫黑西褲,有段時間沒有修剪的黑髮變得有些長,柔順地貼在額角,垂落下來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孔,再看不出原本那僅僅站著就是聚光體的模樣,倒使得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多了,拎著簡單黑色提包的他簡直完全是一名剛從學校裡跑出來的學生模樣。

  不過,憑他的樣子,那也絕對是校草級別的。

  反倒是白澤打扮相當另類,黑色長髮,深藍貝雷帽,戴著一副相當大的黑色墨鏡,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顎和淺色的唇,略長的黑襯衫配小外套,套著雪白修身褲的他幾乎有著男女莫辨的奇妙魅力,單單這樣看去,很容易被認成時尚高挑的女人,雖然日本很少很少有這麼高的女人……

  要知道,白澤的身高可是過了一米八的!不過由於身材比例太好,白澤又屬於比較纖瘦的類型,就算穿著女裝也不會太違和,那雙大長腿還是會引起相當高的回頭率。

  讓他的著裝這麼高調當然是有原因的,肖江也努力說服自己這不是完全出自童氏姐妹的惡趣味……

  他們六個人一起行動實在是太容易引起注意了,尤其這一行六個人的容貌都如此出眾,更麻煩的是,他們六人中只有柏青染一個人會日語,又不能分開行動,一旦被發現,那麼拉斯維加斯爆炸案中好不容易建立的一點優勢就失去了。

  拉斯維加斯爆炸案之後,美國警方和FBI給出的結果是兩人倖存,這兩名幸運兒卻不是各方勢力關注的人,不管怎麼看,那種強度的爆炸,哪怕是再厲害的異能者都很難生存下來,除了那名擁有“不死”異能的異能者和一名擁有特殊防禦本領的異能者,旁的都被那軍用炸藥炸得面目模糊、血肉橫飛。

  大部分盯著柏青染的勢力都只能失望而歸,留在拉斯維加斯也於事無補,大部分人還是相信他們一行六人在萊索姆遇難了。

  但是這世上的事還是瞞不過某些人的,日本的巫女,梵蒂岡的先知,圓桌騎士裡的那位預言者,還有阿拉伯的撒迦利亞,這些都可以稱作是有特殊異能的人,不過,越是強大的異能,就有越多的限制,柏青染知道的就是他已經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而就算是某一股勢力跟著來到日本,卻也決不會通知別家,這個秘密只有己方知道才好。

  就因為這一點,他們才決定將追來的某些人全部殺掉! 而且出於柏青染縝密的算計,會將這些人的失蹤死亡嫁禍到日本某些勢力身上。

  “解決了。”從牆上跳下的童氏姐妹同樣著裝低調,看著完全是校園裡的學生妹,倒是阿徹的樣子最難掩飾,畢竟西方人在東方人的世界裡本來就容易引起注意,他又是俊美到了極致的青年,天生就是個發光體,所以他的打扮同白澤幾乎是一樣帶著幾分另類的高調,依舊是微亂微捲的金髮,黑色大墨鏡,印著凌亂圖案的大T卹加上破爛牛仔褲,與他原本的穿衣風格完全不搭調,全身上下掛了不知道多少稀奇古怪的銀飾,包括手指上大顆的骷髏戒指,可無論是白澤還是阿徹,在東京的街頭都不是最古怪的人,所以這種高調反而倒不那麼奇怪。

  “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了。”阿徹的槍尖還滴著鮮血,他不自在地收起槍,覺得手指上的大戒指相當礙事。 阿徹不管看上去多麼不著調,本質上卻是個相當正統的騎士,他有著騎士應該有的堅定內心和堅強信念,所以他的穿衣風格也一向是簡單低調為主,上一次變成著裝精細的紳士他還可以應對,這次的衣服卻讓他感到不那麼舒服了。

  肖江低下頭,翻了翻這幾個人的口袋,“他們應該來不及把信息傳出去吧?”

  “從發現我們到全部幹掉一共十分二十四秒。”童阡笑盈盈地說:“而且,我給他們造成了一點小意外,比如只要一拿出通訊設備就'嘭'地一聲炸了他們滿臉。”

  柏青染撥了撥擋住眼睛的頭髮,“是阿拉伯人。”他若有所思,“訊息應該沒有傳出去,不過,他們向來睚眥必報,行事不是息事寧人的風格,唔,他們的撒迦利亞應該並不是一名強大的預言者,聽說要幾年才出一次預言,那麼,這次發現我們應該純粹是出於謹慎的巧合,聽說這位撒迦利亞除了擁有這種異能之外也是一位智者,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相信我們死於爆炸。”

  “圓桌騎士裡的那位預言者,也是同樣三年才能出一次預言。”阿徹肯定地說:“不然圓桌騎士早就抓到我了。”

  白澤也淡淡說:“我只聽說過那位梵蒂岡的先知,似乎是世上最強大的一位預言者了,最多聽說過同時給出五條預言,條條準確,不過,據國安局的分析,那不過是為了加強信徒的信仰之力特地做的,那位先知每出一條預言都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那日本的這位巫女呢?”肖江一邊幫著童氏姐妹做佈置一邊問。

  “這個,似乎沒有人知道。”童陌插嘴說,“說實話,以前我還以為那巫女就是個擺設,事實上日本的異能者在國際上並不高調,高調的都是一些半吊子,比如向日家族這種。”

  “金蝶血櫻扇、明雪黑池扇、晴明扇,如果不是知道了這幾把扇子的名字,我們只能從淺井久身上挖,不知道還要浪費多少時間。”柏青染說:“櫻井家族在國際上幾乎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一查,真是底蘊深厚呢。”

  白澤微微蹙眉,“巫女就是出自櫻井家族嗎?”

  “沒錯,每一代巫女都是櫻井家族的嫡枝女子,巫女不但終身不嫁,而且必須是處女。”肖江黑進了日本好幾個異能者的私密論壇才得到這樣的消息,“與我們交手的那一位叫櫻井優花,算來應該是這一代巫女的堂姐,金蝶血櫻扇和明雪黑池扇就是櫻井優花的標致性武器,倒是晴明扇,據說是櫻井家族最神秘的扇子之一,照理應該不是她的。”所以那天晴明扇給出的是不完全狀態吧?

  阿徹若有所思,“這麼說來,這種巫女的能力應該也是屬於傳承。”這世上的異能者包括三種,大多是天生,然後就是屬於類似於諾菲勒家族那樣血脈裡流傳下來的,不過卻大多能力不強,最後一種就是傳承,是最強大卻極其稀少的異能種類。

  “那淺井久與這位櫻井優花是什麼關係?”童阡隨口問。

  柏青染卻一笑:“問得好,這位淺井君可是野心勃勃呢,同他的家族一樣。淺井家族的歷史並不太久遠,可以說是日本這些個家族裡的暴發戶,卻並不甘寂寞,好不容易將一位淺井小姐嫁入了櫻井家,才攀上了一點關係,不過,淺井久可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人,他似乎對櫻井家也不那麼滿意。”

  看他笑得那副溫文爾雅眼神卻冰涼冷漠的模樣,肖江就知道他已經盤算好了滿腹詭計。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來說:“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怎麼做?”柏青染微微笑著:“當然是給櫻井家找點事做,否則這條蛇蟄伏了這麼久,它不出洞,我們怎麼打得到它的七寸?”

  結果還沒等他們動手,就聽到一個令他們驚愕的消息。

  肖江看著柏青染挑起的眉,最近他們五個人都在緊急學習日語,奇異的是居然是眼睛看不見的白澤學得最快,肖江把這歸於白澤有著強大的聽力嘛,過耳的就很少能忘記,自然學得快,其次是肖江,然後是童氏姐妹,最後才是連中文都沒學好日語就更別說的阿徹。

  但竊聽器裡傳來的聲音既不怎麼清晰說得又快,肖江根本就只聽懂幾個零散的單詞而已,比如那幾個經常在國產抗日劇裡出現的巴嘎雅鹿。

  “在說什麼?”

  唯一聽懂的柏青染卻笑起來,先是淺淺的笑,然後笑容漸漸擴大,到最後居然笑得摀住肚子恨不​​得到地上去打滾,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肖江木然看著,還是第一次看到柏青染笑得這麼白痴的模樣。

  大家都看著他笑得沒法停,簡直是一頭霧水。

  半晌之後他才清了清喉嚨說:“常城不愧是常城……咳,大概原本控制他的那個異能者在拉斯維加斯爆炸裡死了。”

  阿徹恍然,“那麼,控制應該去除了。”

  “沒錯。”柏青染連眼睛裡都是笑意,“竊聽器裡這個櫻井家的小子正在氣急敗壞地罵——”

  “常城逃出來了?”肖江猜,不過,就算他逃出來了,有這麼好笑嗎? 這是好事啊。

  柏青染正了正神色,“他不僅逃跑了,還拐跑了櫻井家的巫女,帶著她私奔了!”

  …… =口=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6 PM

chapter 54

  京都焦枳山上,常年綠木蔥蔥,山下有櫻花林,到每年三四月櫻花盛開的時候,遊人才喜歡到這裡來游玩野餐,在這個季節,尋常根本沒有人到這山附近來。

  可這天,山下停著上百輛黑色房車,比平時賞櫻時候還要多,不時有身著黑色正裝的人匆匆走過。

  上焦枳山只有一條路,佈滿青苔的石階看著平時就沒有什麼人行走,事實上這整座山都是人跡罕至的模樣,除了平時有時候到山中探險的年輕人,住在山下小鎮裡的人都對它毫無興趣,因為焦枳山上既沒有名貴的藥材,也沒有什麼風景名勝,它就是一座山而已。

  一個身著和服的老人拄著拐杖,踩著木屐,健步如飛地往上走,與他雞皮鶴髮的模樣相當違和,他的臉色陰沉,身後跟著一個同樣穿和服的青年,這青年俊顏漠然,正是櫻井千葉,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八個黑衣壯漢。

  已經步入十月,京都已進入秋季,這山中顯得尤其陰涼,不時有穿浴衣和服或者筆挺西裝的人匆匆順著破敗的石階往上走,不少人都是滿頭滿臉的汗跡。

  到了半山腰,那條石徑就找不到了,完全沒入了茂密的樹林裡。

  只見那老人左錯三步右轉兩步,櫻井千葉也是一樣,閑庭信步一般交錯著腳步,跟在他們身後的黑衣大漢們完全踩著他們的腳印走,這樣暈頭轉向地轉了二十三步,眼前猛然間豁然開朗!

  整整齊齊的石階蜿蜒而上,一直通到山頂,山頂上居然有一座相當大的神社,並沒有半點破敗的模樣,甚至帶著幾分金碧輝煌的華麗,任誰都想不到,這山上竟然有這麼一座神社! 無論是從山下還是空中,都根本看不到它的半分痕跡。

  “結界並未被打破!”老人陰沉沉地說,“巫女要走出這結界並不難,但那男人不知道步法,怎麼出的來?我原以為巫女會為他撤了結界,現在看來巫女還不算太糊塗!”

  “父親,現在情況怎樣並不清楚,萬一是那男人挾持了巫女呢?”櫻井千葉淡淡道。

  這老人自然是櫻井家族的現任家主櫻井聿,他冷哼一聲:“挾持?別說那男人只是個普通人,哪怕他是個異能者,想要無聲無息地挾持巫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聞這男人原是個特種兵。”櫻井千葉微微瞇著眼睛說。

  “結衣本來就是這一代最優秀的孩子,她跟著上一代巫女十年,接受傳承時完整到得了明月瞳,她的力量可比你想像中還要厲害,千葉。”櫻井聿的聲音愈加冷了,“我也希望巫女只是受他逼迫,但即便一開始她是不願意的,現在過去三天了,她還毫無消息,這只說明了一件事,她是自己走出這裡的,同那個支那男人一塊兒。”

  櫻井千葉嘆了口氣,“父親,是我的錯,我不該將他置於神社之中。”

  櫻井聿擺擺手,“早知道就算他死了,也不該為了保他的命而將他放入神社,我們早該想到的,拉斯維加斯的那場爆炸,很可能控制他生命的人也喪生了,那麼他身上的束縛一除,留在神社就相當不合適,我們到底慢了一步!”

  正說著,他們已經到了山頂,過了神社的大門,走進正殿裡去,只見地上跪了一地身著巫女服的侍女,一個個抖得跟糠篩一樣,她們原本就在這神社中服侍巫女一個人,但巫女性格愛靜,所以整日里她們都相當清閒,怎麼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大禍臨頭。

  這一天,來的不僅僅是櫻井家族,還有全日本大大小小十幾個流派的主要人物,巫女可不僅僅是櫻井家族的巫女,而是整個日本的巫女,她是世界上少有的幾大先知之一,他們實在是損失不起。 如果不是有巫女的存在,櫻井家族也坐不穩這第一家族的位置。

  “已經封山了嗎?”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掏出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汗,向櫻井聿問。

  櫻井聿點頭,“昨日就已經封山,那男人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照理來說走不遠。”

  “我已抽調了弘道會兩千人到京都,哪怕下了山,只要不出京都,他們也是插翅難逃。”那男人的口吻裡滿是血腥陰狠。

  櫻井聿瞥了他一眼,淡淡說:“注意不要傷了巫女。”

  “那是自然。”

  嗒嗒的木屐聲響起,唇色嫣紅的櫻井優花從內室走了出來,“看來我們的結衣可是沒留下任何線索,真是走得乾乾淨淨呢。”她的話裡滿是嘲諷。

  “優花!”櫻井聿不悅。

  櫻井優花並不害怕,反而嫣然一笑,她知道,櫻井結衣作為這一代巫女,帶著櫻井家族傳承數百年的力量離開,巫女原本就應該神婚,應終身守著處女之身,若她的那位結衣堂妹已經失了貞潔,當然不能再擔任巫女,但在挑出傳承者交出巫女的力量之前,她就仍是她櫻井家族的巫女,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發生了這樣的事,早有一天,她會將她的好堂妹踩落塵埃,再也翻不了身!

  **

  麥當勞裡,肖江咬著吸管瞥向落地窗外三兩成群提著公文包的黑西裝男人,不無嘲諷地說:“常城還真是厲害,在這樣被重重監視的城市裡,居然還沒被抓住!”

  阿徹戴著黑色假髮掩蓋住了金燦燦的髮色,但他那俊美耀眼的西方面孔就比較難藏住,戴了個佔了他一半臉的大墨鏡才顯得低調許多,這時候,他正大口大口咬著漢堡,含糊不清地說:“都是些普通人,有什麼用!”

  柏青染也和肖江一樣咬著可樂的吸管,低聲笑著說:“可不要小看常城,我說過,他心思縝密得很,在邊境上混了那麼多年,他躲避追捕的能力也是很強的,哦,對了,他也懂一點日語,雖然不怎麼精通。”

  童阡嗤笑:“要是不懂日語,怎麼泡得到櫻井家的巫女!”

  “不知道那巫女長得什麼樣子……”童陌感慨。

  白澤並不太喜歡這種西式快餐,不過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向來什麼都吃,所以只是認認真真地吃著自己的那份食物,並不說話。

  肖江面前擺著她的銀色筆記本。

  “叮”的一聲輕響,她立刻提起精神,“來了!”

  常城是挺厲害,他只聽過一次,居然記得住肖江的郵箱,在這裡,任何其他通訊方式都很難起到作用,他甚至不能肯定柏青染等人也在日本,反而是互聯網最容易聯絡。

  他給肖江試著發出的第一封信是在昨天,只匆匆寫了幾個字,強調說如果收到了就回話。

  他的這封郵件用的是暗語,並不是通用的摩斯密碼,肖江看不懂。

  暗語發展到今天,除非內部人,外人很難破解。

  可是柏青染懂,這是他們很久以前就用的暗語。

  回覆郵件之後,果然今天他又有信來。

  這回,直接是一個地點,附帶詳細坐標。

  “快看看是哪兒。”童陌的腦袋伸了過來。

  柏青染看了看日頭,“還有三個小時才天黑。”

  肖江調出地圖,“……這傢伙!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現在整個京都城裡都是人,他居然還在那座焦枳山附近!”

  “山下的小鎮?”

  “嗯。”

  童阡也忍不住朝地圖上看去,“那裡不該是重點搜尋區域嗎?”

  “說的沒錯……離巫女原本住的地方不到一公里。”阿徹說。

  白澤已經用餐巾紙將手指都擦得乾乾淨淨,“還說什麼,走吧,這裡離焦枳山可有些距離,過去至少需要兩個小時。”

  柏青染已經站了起來,“到那裡剛好差不多天黑。”

  “噢,找到常城和那位巫女之後怎麼辦?”肖江問,呃,難道要真的將那巫女拐回去嗎,她覺得似乎整個日本的異能界都會和他們拼命的……

  柏青染笑得溫文爾雅,“既然已經是兄弟妻,那說什麼也不能給別人搶回去嘛。”

  “說的沒錯。”阿徹握著拳頭說。

  “我完全可以將那位巫女化妝化得她媽都認不出來。”童陌認真地說。

  童阡笑得甜美,“大不了一路殺回去,怕什麼?”

  “日本的陰陽術多為幻術,對我而言作用不大。”連白澤都這樣說。

  肖江嘿嘿一笑,聳肩說:“既然你們都不怕惹麻煩,我怕什麼?”不過孑然一身,她最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六人上了停在麥當勞外面的商務車,一路朝焦枳山下的小鎮駛去。

  果然,還沒有接近,路上就遇到了好幾批攔路的黑西裝男人,不過他們見這輛車是要往鎮裡去,倒是沒多做阻攔,反而是每輛出來的車,都要經過重重檢查才能通過。

  “也許不是常城不想出來,這架勢,他要出來還真不容易。”肖江趴在窗戶上看向那些黑西裝男人,他們的腰側都鼓鼓的,顯然有配槍。

  到這座不大的小鎮時,天已擦黑,鎮上只有一家旅館,他們將車停好,在車上,童陌簡單地給柏青染、自己和肖江化了個妝,藉著夜色,偽裝成一家三口登記入住。

  很快,他們三人就抹去了妝容,然後從四樓的窗口一躍而下。

  “走!”

  常城給的坐標就在這附近,坐標點有一棟複式小樓,標準的日式建築,糊著紙的格子推門裡,一點燈光朦朧地透了出來。

  白澤忽然停住腳步,低聲說:“小心,這鎮上好像有不少異能者。”他頓了頓,“真奇怪,這樓裡似乎只有一個老人的呼吸和腳步聲。”

  靠得這麼近,常城又清醒著,肖江悄悄用了組隊功能,她的隊伍裡,從來只有默認的他們六個人。

  竟然組上了!

  “常城知道我們來了。”肖江也壓低了聲音,她問過柏青染,當她提交組隊申請時,他並不是毫無所覺的,而是心中會湧出她想同自己一起的念頭,只要願意,就彷佛有什麼東西讓他心中微動,具體卻又說不上來。

  既然是有感覺的,她提交了組隊申請,那常城也該知道自己幾人來了才對。

  柏青染看了肖江一眼,就猜到她的意思,這時,街道那頭忽然走過來幾個人。

  童阡童陌對看一眼,說:“我們去引開他們。”

  “小心。”肖江說了一聲,就同柏青染、白澤和阿徹跳進了院子。

  阿徹一腳踏上鬆軟的草地,就立刻皺眉說:“這不對,好像又有那​​個什麼結界。”說完掏出紅薔薇就想破開結界。

  “等一等!”柏青染阻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結界是那巫女佈下阻擋那些搜尋者的,不要亂動。”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說的沒錯,哎呀,老大,你終於來了!”

  “常城!”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16 PM

chapter 55

  常城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但當真的看到他的時候,肖江幾乎忍不住鼻頭一酸。

  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常城的時候,他俊朗挺拔,一派東北漢子的高大健碩,但這個時候,那雙入鬢的劍眉猶在,人卻已經瘦得不成樣子。

  這才短短幾個月?

  他看著並沒有受傷,只是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一樣,臉頰深深地凹了進去,顯得顴骨相當突出,一雙眼睛愈加大了,不過,眼睛明亮,看著還是精神奕奕,只是昔日那個挺拔高大的漢子瘦成了紙片人。

  “常城。”她聽到柏青染在叫常城的名字,微微側過頭去,他沒有像她一樣紅了眼眶,只是神色如常,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到了柏青染的悲傷憤怒。

  嘖,這傢伙果然悶騷。

  不過,她知道柏青染是那種表面上越平靜,心底就越不平靜的人,所以隱約猜到又有很多人要倒霉。

  常城反而大笑著,上前來狠狠擁住了柏青染,“我就知道老大你會來!你不知道,舜——楊舜明這小子這次真是傷透我的心了,虧得我們還把他當兄弟那麼多年!”

  柏青染這才笑得真了些,“感覺到你這把力氣,我才相信你是真的沒事。”

  常城得意洋洋,“我能有什麼事!這逛了一圈還拐了個老婆,哎,對了,老大你既然在這裡,那舜、呃,楊舜明——”

  “他死了。”柏青染淡淡說。

  常城到底還是有些傷感,於是沉默下來。

  肖江等人都看到常城被楊舜明害成這幅樣​​子,但仍為他的死而悲傷,不禁心中又有些軟。

  “快進去吧,好像有日本的異能者來了。”白澤開口。

  眾人一進去,肖江才發現這棟日式建築裡並不像之前想像中的那樣溫暖,甚至沒有開燈,看來連外面看上去的一點燈光也只是幻象。

  常城摸摸腦袋:“這裡很久沒人住,所以也沒通電。”他打開手電筒,“小心些,這樓梯很舊了,我第一次進來就踩壞了一塊木頭,差點就踩到洞裡去。”

  肖江扭頭看了看黑洞洞的外面,“阿阡和阿陌還沒回來。”

  “她們會照顧自己。”柏青染說,事實上童阡童陌可以算是這裡最資深的異能者,對於分寸的把握甚至比他們其他人都要好。

  肖江點點頭,她們兩個安全得很,血條穩穩的,她也就不擔心了,“巫女在上面?”她問的是常城。

  常城彷彿有點不好意思,肖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微紅的耳根——

  靠,這傢伙都在上海開酒吧的,能有這麼純情? 開玩笑吧! 當時百戰酒吧裡年輕​​貌美的女服務生可不少!

  “你不是吧?”肖江覺得這實在太不可思議。

  常城狠狠瞪她一眼,“對,她在上面!”隨即警惕地看著肖江,“她可不像你這麼粗——咳,隨性,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原本他是想說粗魯來著,但身旁柏青染的目光太幽深了,趕緊反應很快得換成了隨性。

  肖江翻了個白眼,“放心,我的日語還沒熟練到能說髒話的程度。”

  不過,她倒是真有些好奇了。

  如果說是出事前的常城,拐了個巫女她並不太驚訝,畢竟這傢伙的皮相在這裡,可以說得上是相當英俊,而且是很吸引女人的那種俠士模樣的英俊瀟灑,身材又高大挺拔,完全符合正常女人的幻想。

  但是現在的常城……不是她懷疑,而是現在的常城瘦得像個鬼,正常女人都不會看得上他吧?

  呃,或許是因為同情?

  但同情不至於讓她決定和他私奔吧? !

  “記得,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櫻井家族。”

  柏青染若有所思,“照理來說她是櫻井家族的巫女,就算是喜歡上了你,但這麼乾脆地就決定和你私奔,還有其他的原因吧?”

  常城嘆了口氣,“結衣她很可憐,九歲被送到山上,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陌生人,前任巫女據說活了207年,前兩年才死了,之後將巫女的棒子給了結衣。那位巫女,估計是一個人在山上住了太久性格都有些變態了,平時又只有結衣陪在她的身邊,她從小沒少遭她的罪,她死之後,結衣才總算活了過來,但如果不出意外,她也要像前任巫女一樣獨自在山上活一百多年,這種日子過了有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喜歡你,而是根本就想逃開吧?”肖江乾脆地說。

  常城哼了聲,“結衣才不是那樣的女人!她——就算是覺得了無生趣,還是會遵照家族的意願獨自待在山上直到死的,這叫家族使命感和責任感!雖然她一家基本都死光了,而且都是被櫻井家族自己殺的,但她仍舊會遵守上山時候的約定的。”

  “櫻井家族自己殺的?”這回連阿徹都瞪大了眼睛。

  常城點點頭:“沒錯,這些小日本還真是變態,據說巫女要同俗世緣斷情斬,所以她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在她被送上山的那一天就全部被殺死,還是在她的面前,當時,她才九歲。”

  ……

  擦,這真是變態得沒邊了!

  “所以啊,她肯跟我走,本身就說明我在她的心裡已經比什麼狗屁的責任感使命感重要了不是嗎?”常城屁股後面的尾巴又翹了起來。

  肖江表示懶得理他,幾個踏步就上了二樓。

  樓上也同樣是木質地板,但看得出年代久遠,有些地方有些破敗,很久沒有人居住的地方自然是一片空蕩蕩的,正中的屋子裡,只坐著一個人。

  日本的巫女可以說是世界上少有的幾個擁有特殊預言能力的異能者,所以在整個日本,她的地位才會這麼重要。

  她從九歲開始就跟著上一代巫女修習,至今也不過才二十一歲,但她看上去比她的年紀還要小。

  或許是因為山中無歲月的緣故,她看著不過才十六七歲的少女模樣,甚至有些稚嫩。

  肖江在見到她之前,也沒想到過這位巫女居然是這副模樣。

  她身著白色的肌襦袢,和鮮紅色的緋袴,外套一件寬大的印有鶴松紋的和服外套,寬大的衣擺整整齊齊地舖在地板上,面容清秀,甚至還沒有櫻井優花來得漂亮,頭上簪一支紋刻鳶尾花的玉簪和一頂小巧精緻的金冠,手中握著一根玉骨一樣瑩白通透的短杖,杖頭泛著淡淡的黃色微光,顯然是一柄法器。

  看著明明並不算美貌的女子,卻有種肖江怎麼都說不出來的氣質,彷彿只要看著她就心靈寧靜,她的周圍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地變得舒緩愉悅起來。

  她閉著眼睛,哪怕肖江幾人走到了跟前,她寧和地抬起頭,輕輕地叫了常城的名字。

  肖江驚訝,總算明白了,看來這位巫女看不到!

  這麼說來,常城這小子就走了狗屎運了吧……這副鬼樣子也泡到了日本的巫女哇! 聽這甜美清靈的聲音,讓人從心底一直軟到指尖啊!

  常城也會日語,雖然不算很流暢,甚至說起來很有幾分笨拙,但是尋常的交流並沒有問題,說來還​​是當年跟著柏青染學的,只是沒有柏青染說得好。

  他一屁股坐到了巫女的跟前,介紹了一下雙方。

  只見這位巫女微微笑了笑,她或許不是漂亮的女人,但笑起來卻別有一種溫柔雅緻的感覺,像是一朵靜悄悄開放的梔子花,帶著些許清甜的香氣,“不用再叫我巫女啦,從離開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櫻井家族的巫女了,我叫結衣,是常城的妻子。”

  常城的眼中流露出極其歡喜的感動,甚至連眼圈都有些紅,他握著結衣的手,兩人十指交握,常城的手這個時候仍舊瘦骨嶙峋,幾乎只是皮包著骨頭,而結衣的手卻白皙纖巧,每一根手指都如削蔥一般好看,他低頭同結衣說了兩句話,結衣點點頭,結了個手印,手中法杖盈盈一亮,不知道又在巫陣上佈置了什麼。

  “什麼時候走?”柏青染側身靠在窗邊的牆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向常城和結衣,眼角卻瞥向不時有三五成群的黑西裝男人走過的街道。

  常城畢竟是當過兵的,就算現在身體狀況不怎麼好,坐卻仍舊坐得筆直,聽到柏青染的問話整個人似乎瞬間就犀利起來,眼神明亮,“預計早晨四點。”

  “清晨?”

  “沒錯,我觀察過,這個時間巡邏的人反而是最疲倦的時候,而且,結衣她的巫術清晨的時候最強大。”常城話語堅定。

  阿徹揉了揉頭髮,“我沒問題。”

  白澤點點頭,走路的時候幾乎落地無聲,“我再去弄輛車。”然後從窗口跳了下去,輕飄飄地落在草地上。

  他們來的時候開的是商務車,要坐八個人並不是坐不下,但一出鎮最好就要換車,他們六個人沒關係,常城和結衣的狀況並不是能長時間走路的模樣,必須再搞一輛車備用,這個鎮子離最近的城市還有些距離,路上不太好搞到車子。

  既然定了時間,那就要立即制定計劃了,距離清晨四點鐘還有點時間,但要瞞過這鎮子裡這麼多的異能者和那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巡查,還是要做些周密的策劃和準備的。

  現場的氣氛正凝滯,肖江就聽到“咕嚕”一聲的巨響,在尤其安靜的現在,聽著實在是響得不得了。

  常城這回可沒臉紅,他瞥向肖江,理直氣壯地說:“這狀況我怎麼出去找吃的啊!都快兩天沒吃東西了,只喝水,這餓是正常的!”

  肖江無語,沒好氣地說:“你不早說!”

  幸好她的背包裡常年備著一些食物。

  想著他們這麼久沒吃東西胃一直空著,她從背包裡掏出一碗瘦肉粟米羹,一碗四喜湯圓,和幾個慈菇菜包,並沒有多少油膩的東西。

  可即便是這些,對於這個時候的常城和結衣來說,也是無上美味了。

  結衣的吃法很秀氣,卻吃得不慢,想來是餓得狠了。

  常城完全吃得狼吞虎咽,看得肖江鼻頭發酸。

  “別急,還有呢。”

  常城咬著包子,含糊不清地感慨:“想過要不要出去找吃的,你們再晚幾天我就要餓死了……”

  柏青染溫和地看著這一幕。

  肖江覺得,站在窗邊的柏青染眼角有一瞬泛著淡淡的水光,不過一瞬,似乎就被他抹去了。

  不過,她覺得她沒有看錯。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20 PM

chapter 56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童氏姐妹就回來了,又過了一會兒,白澤也弄來了一輛車,將被迫開車過來的黑西裝司機打暈塞在這棟破舊建築的底層木地板下面,以白澤的手法,可以確保他至少到第二天晚上才醒的過來。

  焦枳山下的這個小鎮並不大,距離最近的城市也有一定的距離,而現在,這里居住的人們都戰戰兢兢的,幾乎沒有人敢出門,因為整個鎮子裡,到處都是貌似普通上班族的正裝青年,有些甚至挎著公文包,但他們警惕的眼神和偶爾露出的手臂上的紋身,都可以看出來這些人可不是善茬兒。

  日本本來就是一個黑社會幾乎公開化的國家,幾大財團後面也都有暗勢力的影子,幾乎把持著整個日本的國政。更何況,結衣的身份太不尋常。

  全世界能有幾個預言能力的異能者?

  梵蒂岡有一個先知,英國圓桌騎士有一位預言者,還有阿拉伯的撒迦利亞,剩下的,東方只有一位巫女,雖然相比較那位先知、預言者和撒迦利亞,巫女的占卜準確度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卻已經是十分了不起的異能者了。

  可惜的是,中國原本也能有一位,甚至比另外幾位還要強大一些,即柏青染的母親柏素鬱,如果上頭知道了這件事,柏素鬱的死恐怕真的讓某些人悔恨莫及,僅僅是顧博梓的出事,就讓他們相當後悔之前的某些決定了。

  預言者是極難出現的異能者,而且,同其他異能者都有些差別,比如梵蒂岡的先知,這種異能不是生而有之,而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圓桌騎士裡的那位也是一樣,撒迦利亞與他們稍有差別,不過也是依靠著血脈的傳承來延續這種能力,巫女也同樣是傳承能力,而不是生來就有的異能。

  結衣的出走,意味著將這份傳承也一起帶走,這是整個日本都損失不起的。

  柏青染有些頭疼,在聽了結衣的解釋之後,他才知道常城同這位巫女私奔是一件多嚴重的事,呃,不過,他們闖的禍已經夠多了……

  巫女的力量很特別,這種傳承也需要選擇特定的人,比如結衣從七歲到九歲,同另外十一個女孩子一起接受訓練測試,到最後她被選為最優秀的一個,送進了焦枳山上的神社,據說,那位櫻井優花也曾是其中的一個女孩兒,她卻輸給了結衣。

  跟著前任巫女那麼多年,她接受了秘法傳承之後,就會一點一點地吸收前任巫女的力量——那位巫女活了兩百多歲,看著仍然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女,十分美麗,但隨著巫術一點點傳給結衣,她自己也會漸漸衰老,直到死亡。

  而現在除了結衣,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巫女的傳承,只要她不願意,誰也沒辦法再弄出一個巫女來,因為這種傳承是絕密的一對一。

  所以,這外面搜捕的人才有些顧忌,上頭的人說了,要抓住那個拐跑巫女的混蛋,卻不能傷了巫女。

  柏青染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圍堵會越來越嚴重,現在是這個小鎮,到時候,整個日本都不會再安全。

  “我們要盡快離開日本。”他深深吸了口氣。

  肖江纖細白皙的十指飛快地敲打著鍵盤:“恐怕現在不太妙,據說日本的機場這兩天的安檢變得嚴格了許多。”她在查看日本的各種論壇,用簡易的翻譯工具翻譯成英文,便於自己獲取信息。

  “日本最大​​的幾個機場背後的財閥,多少都有些涉黑,櫻井家族同他們聯絡一點都不奇怪。”白澤淡淡說。

  童阡托著下巴坐在肖江身邊,“唔,既然機場走不通,只能試試走水路了。”

  “橫濱到新加坡的航線我很久以前坐過。”阿徹忽然說:“好像會經過上海、廣州等地補給。”

  柏青染搖搖頭,“既然機場被封鎖,估計這些水路航線也是一樣。”

  肖江卻已經劈裡啪啦地輸入一長串字符,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還有一個辦法。”

  柏青染看了她一眼,翹了翹唇角,“漁船。”

  “對。”肖江已經搜索出地圖,將筆記本轉過來給大家看,“用漁船的話,其實到台灣海峽,偷偷進入台灣或者中國境內,並不會很難。”尤其他們人少的話。

  阿徹揉了揉微微凌亂的金髮,“那個,我們中有人會開船?”

  咬著包子的童陌舉起了手,無所謂地說:“船算什麼,我連飛機都會開。”只要是器械類的她都能擺弄,只要是兵器她都會耍,這是她的異能天賦。

  事實上,童阡和童陌的異能太特別了,即便是她們自己,都很難形容自己到底擁有什麼異能。

  “不需要多大的漁船,因為我們沒有水手。”柏青染緩緩說,瞥了一眼正倒頭呼呼大睡的常城。

  他的精神已經繃得太久了,這個時候也是靠結衣的一點小巫術才能進入睡眠。

  結衣卻沒有休息,似乎對於她而言,這麼短短時間不睡覺並算不了什麼。

  “那麼,我們就要先到有漁船的地方去​​。”肖江皺著眉,過了一會兒無奈地抬起頭來,“看來這個辦法也不行。”

  柏青染走到她的身後,“怎麼?”

  “看!”

  柏青染的臉色嚴肅起來,“想不到他們的手伸得這麼長。”

  “發生了什麼事?”阿徹也好奇起來。

  “一條禁令,說是最近政府在海上進行一項什麼試驗,所有漁船停運半個月,政府將會給予漁民補償。”

  童阡嘖嘖說:“這筆補償款可不是一點錢。”這說明在有些人心裡,巫女根本不是能用金錢衡量的,只要找回她,損失個幾千萬幾個億算得了什麼?

  “也就是說,他們高層也想到了我們或許會用這個辦法。”白澤的語調依舊平淡,“看來這些日本人也不都是蠢貨。”

  “半個月……”柏青染思忖,“不行,我們沒有辦法等半個月,越等這張網收得越緊,就越是難以脫身。”

  肖江緊緊蹙著眉,飛快地在網絡上搜尋著訊息,忽然,她的眼睛一亮,“看這個!”

  “伊麗莎白豪華遊輪7日路經日本……”這是一條新聞,柏青染直接讀出了新聞標題,“這是英國的船。”

  “沒錯,船上可有一位英國皇室呢。”肖江笑了起來,“一位風韻猶存的英國女伯爵,算起來應該是現任英國女王的外甥女。”她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瞥向阿徹。

  阿徹哆嗦了一下,瞪她:“幹什麼?”

  肖江認真地說:“這位女伯爵的緋聞足足有兩百多條,無一不是和英俊帥氣的美男子啊阿徹。”

  “所以?”

  “但是那些美男子到了阿徹你面前,那就是徹底的螢火與星光,不能同日而語啊!”肖江擠了擠眼睛,嘿嘿地笑著:“為了我們大家,你就犧牲一下色相吧阿徹!”

  阿徹·布洛克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要離開的第一關,就是闖出這個小鎮,大概算算,他們也知道這個鎮上現在異能者不下於五十人,別看他們一路碰到的異能者跟大白菜一樣到處都是,事實上以整個世界而言,異能者仍然是少數中的少數,整個日本的異能者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兩百人,而現在的日本,人口在世界排名第十位,可見異能者的稀少,而全日本幾乎四分之一的異能者都集聚在這個小鎮上,這是一股連柏青染也不能託大的力量。

  雖然,大部分的異能者跟他們相比,都弱得很。

  童阡童陌已經開始給大家化妝,現在小鎮的情況是許進不許出,幾乎被圍得密不透風,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但,並不是沒有空子可鑽的。

  他們六個人裡,最瘦的是白澤,他的身形本來就偏向單薄,高挑纖瘦,他與常城換了衣服,童陌只是寥寥幾筆,在臉頰上畫出陰影,彷彿瘦得凹進去,又描出常城的眉形,戴上墨鏡之後,他和常城就變得像極了。

  童阡拿著​​鏡子,認認真真地把自己變成結衣。

  她和結衣也換過了衣服,結衣穿著童阡的白襯衫百褶裙,看著十分稚嫩。

  童阡照著結衣的模樣化妝,不多時候,就將自己變得與她足足有七分相像,這樣就足夠了。

  外面這些人,根本就沒幾個見過結衣。

  常城被童陌畫成了一個佝僂消瘦的老人,皮膚焦黃,滿臉病容。

  阿徹西方人的模樣沒法掩飾,不過這個時候,他走在外面反而是最不容易被那些巡視的人注意的,因為無論是常城還是結衣,都不可能是他那樣的,既然不是目標,那些黑西裝青年頂多不過掃一眼就會轉開視線。

  如果是女孩子,估計就會看兩眼了。

  凌晨四點。

  商務車裡,坐著化妝成一家四口外加一位帶病老人的柏青染、肖江、童陌、常城和結衣。

  結衣的長髮被剪成清湯掛麵的披肩髮,戴著厚厚的啤酒瓶底一樣的眼鏡,捧著一本書彷彿坐在車上都在苦讀,肖江又一次被打扮成小男孩,低頭玩著PSP,柏青染被化妝得老多了,看著三四十歲,童阡也是一樣,最厲害的是,她看上去眼睛裡都似乎有了那個年紀女人的滄桑。 坐在最後一排的是常城,他裹在毯子裡,看著昏昏欲睡。

  在臨出鎮的關口,他們果然遇到了檢查人員。

  不是他們不想從其他路出去,而是整個鎮子都被設了結界,不管他們從哪裡離開,都會驚動佈下結界的人。

  結衣是巫術的行家,也精通陰陽術,整個結界在她眼裡一覽無遺,當然,她是看不到的,只憑感覺,都知道這結界的厲害,“他們動用了神社里的驚魂鈴。”她嘆了口氣,“哪怕是我,要想悄無聲息地破了這結界也是不可能的,他們顯然是為了防著我。”

  臨近關口,她就蹙起了眉,額角漸漸滲出淡淡的汗跡,“是引巫香,只對修習巫術的人有影響,而且,能封禁巫術。”

  “沒事吧?”常城關切地問。

  結衣搖搖頭,微微一笑,“對功力不深的人或許影響很大,對於我而言,只是讓我有些難受而已。”

  柏青染輕輕地吐出兩個字:“開始。”

  肖江勾唇一笑,耳朵上米粒大小的耳機裡,同時響起了他的聲音。

  車停下了,足足有十幾個人圍上來,要求他們全部下車,要檢查盤問,不過口吻卻很禮貌,雖然動作上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柏青染操著熟練的日語,低聲抱怨了兩句,開始催促“妻子”和“孩子們”下車。

  那些攔路人見他們這麼配合,戒心也就放低了幾分。

  現在是凌晨四點,偏偏他們被分到了這個時間段的組,本來就十分難熬,從凌晨兩點值班到五點,還有一個小時就結束了,但這個點正是十分困倦的時候,天色還沒完全亮,不過並不妨礙他們將面前的五個人看清。

  每個人手上都有要找的兩人的合成照片,沒錯,結衣作為巫女,是十分神秘的存在,見過她的人十分少,更沒有什麼照片留存,只能用現代科技手段繪出圖片,常城倒是有一張照片,作為人質,他們倒是留下了一點​​東西的,不過,那是一張最初他們弄到常城時候的照片,比現在更加不堪,眼圈青烏,唇色發紫,看著很有幾分詭異,於是,只能把那張照片略做調整,到這些人手上之後,兩張照片難免有那麼一點點失真。

  這些人做事還是十分仔細的,幾乎要將那兩張照片貼在他們臉邊上對照著看。

  卻在這個時候,鎮裡忽然竄起一束束明亮的煙花,將還灰濛蒙的天空照得一片明亮。

  “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趕緊拿起對講機詢問。

  對講機裡滋滋作響,一會兒之後才傳來聲音:“發現目標——發現目標……”

  那些正在檢查的十幾個人臉色變幻,要知道,這個點那些異能者們多半正在休息,他們之前差不多將整個小鎮都翻遍了,正在開會討論要不要往鎮外輻射擴散,會議就在昨天晚上,因為幾天都沒找到人,這些異能者們多半認為巫女和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這個小鎮——

  結果在這個時候,偏偏發現了目標!

  他們的臉上漸漸現出興奮來,要知道,上頭可是下了高額懸賞的! 為了調動起所有人的積極性,抓到這兩個人的懸賞像一塊甜美誘人的蛋糕,正在前方召喚著他們!

  於是他們略一商量,凶悍地強制留下三兩個最弱的傢伙,其餘人不約而同地匆匆往鎮裡趕去。

  柏青染慢慢勾起了唇角。

  這離開得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也是連櫻井千葉這樣的人,都沒想到柏青染他們一行人還活著,畢竟在美國的報導裡,研究所爆炸案,唯有兩人生還。

  只有常城和結衣,總有一天會被抓到的,但有人相救,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不會有事吧?”常城問的是白澤、童阡和阿徹。

  柏青染開著車往預定好的方向飛速前進,“放心吧,阿徹等著接應,以白澤和童阡的手段,要混出來並不難,更何況,他們本來就不是那些人的目標,攪亂場面,趁亂逃脫對他們而言費不了多少工夫。”畢竟,這三個人都是經驗相當豐富的資深異能者。

  “到前面的鎮上等半個小時左右,他們應該就可以追上來了。”肖江也說,只要看著他們的血條穩定,她就完全不擔心,“伊麗莎白號停留的地方是橫濱,幸好離這裡並不算遠。”

  童阡輕笑,“整個日本也就這麼大了。”

  見他們這麼輕鬆,常城才放下心來,他和結衣對看一眼,手緊緊握在一起,然後十指相扣。

  其餘三個人只當沒看見——

  天色將亮,黑色商務車在山間平坦的路上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駛去。

  **

  橫濱港,日本最大的港口城市,明明離海邊還有段距離,都可以聞到空氣中濕濕的海水味道。

  距離伊麗莎白號靠岸,還有三小時十九分鐘。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21 PM

chapter 57

  伊麗莎白號只是路經日本,做必要的補給,這艘豪華遊輪是安娜貝爾·伯頓伯爵的私人遊船,當然,在橫濱停靠的時候,也邀請了一些日本大財閥的小姐少爺們,和日本天皇的長孫女,這種規格的宴會,尋常人要想混進去根本就不可能,這艘遊輪附近的安保等級為二級,準黃色警戒。

  “噢,真對不起。”穿著和服的少女笑容甜美,開口就是流利的英文,她彎下腰去給被撞落名帖的青年撿那張銅質的精緻名帖。

  這次要上船的話人人都需要一張銅質的名帖,上繪那位女伯爵的家徽,刻著線條優美的銅印,看著十分上檔次,事實上這些銅質名帖裡都暗嵌著感應鈕,只要將這名帖在一個小型的感應機上一刷,正品自然就會發出“嘀”地一聲輕響,一人一帖,甚至不能隨意帶女伴或者男伴上船,能進得去的都是家世相當的男男女女,基本上可以將這種高規格的宴會當成一種別樣的相親,安娜貝爾·伯頓倒是很樂於給這些男女這種機會。

  青年見這少女姿容秀美身上的和服更是知名的“緋櫻”純手工製,便猜到她也是去伊麗莎白號的,能有這種資格的非富即貴,所以他大度一笑,“沒關係。”

  以他的視線當然看不到少女用寬大的和服袖子擋住的手上明明是一張名帖,纖白的手指一捻一滑,頓時出現了三四五六七張名帖。

  唔,這是魔術裡相當常見的一變多。

  少女的唇角笑意盎然,抬起身將青年的名帖還給他,唇角的笑意以轉為謙恭,又道了一次歉才踩著木屐離開。

  青年聳聳肩,渾不在意地往伊麗莎白號的方向走去,只把車鑰匙扔給跟來的管家,“把車開回去吧。”他的座駕是最新的限量版跑車,近一個月都會在海上漂,大約是用不著了。 他掏出名帖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從他停車的地方到上船的檢驗口只有七八分鐘的路程,但當他走到檢驗口的時候忽然發現剛剛還在口袋裡的名帖不見了!他上下摸遍了口袋都找不到,頓時莫名其妙,又退回去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那張名帖的蹤跡!

  而這個時候,踩著木屐的童阡已經走過了轉角,正上下翻看著這張薄薄的銅片紙。

  肖江靠牆站著,童阡將名帖扔給她,甩開厚重的和服,露出裡面的襯衫百褶裙,“需要這麼複雜嗎,我直接複製出來拿著通過不就行了?”

  “哪裡是這麼簡單的。”柏青染走過來,手中拿著感應機,只見將名帖一刷,果然發出“嘀”的一聲,童阡湊過頭去,才看到感應機的另一面小小的屏幕上出來一張比身份證稍大一些的畫面,上頭有照片,還有一段身份說明。

  “中島七海,男,中島藥業有限集團董事中島翔獨子,二十六歲。”

  童阡恍然,“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搶別人的名帖也不行。

  肖江看了看名帖,“要把它拆開,裡面應該有個芯片,解碼需要一點時間。”她打開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聽說這次安娜貝爾·伯頓共發出了一百三十四張名帖,不過估計來的人不會超過一百。”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空,“這裡是賓客名單,我把所有人都分了類,不能挑一些曝光率比較高的人冒充,進去之後就沒人注意,但是前提是先要混上去而不是給人發現不對。”

  十指劈哩啪啦在鍵盤上飛快地敲著,“船上現在有九百一十七名客人,只要上去了多半就不會被戳穿身份。”因為人太多。

  柏青染仔仔細細看著屏幕上那些名字:“這些名帖裡符合阿江年紀的只有兩個,很幸運有一個現在不在日本國內,而在國外她的外婆那裡度假,她的姐姐陪她一起,這兩個身份可以給阿江和結衣……”他有條不紊地分析著可以用的身份和排除哪怕不出席都不能用的身份。

  童陌正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拆著那薄薄的銅片,一聲輕響,銅片一分為二,她的小指輕輕一撥,一枚不過半片指甲大小的芯片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肖江開始解碼,而不多時柏青染已經敲定了他們所有人的身份。

  “阿徹那邊怎麼樣?”他抬起頭問白澤。

  白澤將塞在耳朵裡的耳塞拿開一點,皺眉說:“很吵。”

  ……

  柏青染挑了挑眉,“能成功混進去弄到了名單,果然他那張臉還是有點用處的。”

  他們都是東方人,可以藉賓客的身份上船,阿徹卻很麻煩,他事先就已經偷偷潛入伊麗莎白號——以他的身手,要進去並不算難,難的是哪怕他假扮成服務生,他這樣的容貌太容易惹起注意,也就容易被人發現是生人,他能在船上穩定下來並成功從女伯爵那裡弄到賓客名單本身就是一件常人做不到的事。

  “解碼成功,看來我們需要再搞幾張名帖。”肖江說,“常城和結衣呢?”

  柏青染看了看時間,“他們還在休息,我去叫他們,阿阡、阿陌你們去搞名帖。”

  雙胞胎站起來行了個簡單的軍禮,“收到!”然後就套上厚重的和服朝外走去。

  常城的身體在這次綁架裡的傷害太大了,不僅整個人變得瘦骨伶仃,而且因為生命力的流失,使得原本健碩的他變得從裡到外都虛弱了不少,一從焦枳山下的小鎮離開,他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就昏睡了很久,之前只是強撐著一口氣而已,肖江替他把過脈,現在的他需要的是靜養,長時間的滋補才可能使得他的身體變得好起來。

  結衣很擔心,一直守在常城身邊,她倒是不需要多少休息,只是同常城從山上逃下來的時候,腳上受了點傷,如果不是肖江發現,她甚至都沒有說起,幸好並不嚴重。

  去伊麗莎白號的不少年輕男女都穿著和服,在這種時節實際上還有些熱,尤其此時正是下午三點。 最誇張的是有個小姑娘完全將自己打扮成了哥特娃娃,化著濃重的眼妝甚至塗了黑色的唇彩。 不過,對於日本人來說,奇裝異服並不是什麼古怪的事,甚至有不少人相當熱衷。

  在三三兩兩的和服群中,當看到一個穿著黑色抹胸小禮服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時,就感到格外清爽,黑靴寬袖,配上鑲嵌金邊的黑色小禮服,一看就相當別緻,有幾分復古風,她身邊的年輕女子走的是時尚風,穿的是香奈兒今年的新款,一條鵝黃色的緊身膝上連衣裙,戴著一副茶色墨鏡,手上的包是限量版的LV,打扮得十分洋氣。

  “嘀嘀”兩聲,小姑娘直接把兩張名帖都刷了一下,那位穿著黑色正裝的侍者即刻一躬身,“兩位小姐請跟我來。”

  這些侍者都是英國人,而且安娜貝爾伯爵偏愛英俊高大的年輕人,這船上的侍者就是清一色的俊朗青年。

  給兩人引路的這位就有一雙十分好看的綠眼睛,翡翠一樣美麗。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肖江和結衣,結衣的眼睛不方便,她是看不見的,卻又不是完全的盲人,屬於巫女的明月瞳一旦睜開,就能看到很多尋常人不能看到的東西,能有助於她的占卜,但常人並不能與她的眼睛對視,明月瞳又被稱為詛咒之眼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所以,她只能戴著墨鏡來掩飾。

  “這是給您們準備的房間,晚宴將在起航後的七點準時開始。”這位侍者居然說一口流利的日語,說實話,肖江沒聽懂……

  幸好有結衣,結衣微微一笑,道了句謝,“到時候我和妹妹會到的。”

  那位侍者這才躬身離開。

  由於她們的身份上是“姐妹”,肖江所假扮的這個小姑娘今年十四歲,幸好日本小姑娘不少看著相當小,否則她扮演起來都困難,所以給她們安排的是一個套間。 雖然知道伊麗莎白號是一艘豪華遊輪,但船畢竟是船,要住下這接近一千名賓客,還有這麼多的侍者之類的,肖江原以為房間不會很大,卻想不到只是她們兩個人住的就幾乎像是一個五星級飯店的套間,兩間臥室、客廳、衛生間,甚至連書房都一應俱全。

  肖江只等了不到五分鐘,就見阿徹竄了進來。

  他一身白色西裝,金髮燦爛,整個人彷彿一個發光體,肖江早知道阿徹這樣的人拾掇好了那是相當驚人的俊美,雖然這也是他的異能之一,但知道是一回事,這到了常人幾乎不能看他那張臉的地步也太誇張了吧?

  阿徹迎向肖江的目光,清了清喉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聽哪一個?”

  “好消息。”肖江毫不猶豫。

  “我從安娜貝爾伯爵那裡得到一個消息。”阿徹的表情慎重起來,“好像現在各國已經不再追蹤阿青了。”

  肖江坐直身體,“她怎麼會知道?”

  “這個女伯爵也是個異能者。”阿徹蹙眉,“不過並不厲害,只是眼神出色,所以是英國知名的神槍手。這個消息的準確信有待考證,不過至少英國的圓桌騎士和梵蒂岡的那位先知都不再追蹤,據說是他們的預言裡,那個重要的東西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而且將不會再出現,所以他們認為我們一起死在了拉斯維加斯研究所導致那東西也毀了。”

  肖江一下子站了起來,她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事。

  實際上,楊舜明交給柏青染的那本日記裡已經交代了很多事,柏素鬱把許多她預見的事情都記錄了下來,包括那個秘密,那枚顧博梓交給她的戒指。

  所謂能改變異能者未來的東西肯定就是那個戒指,比如柏素鬱,比如柏青染,都是受了那枚戒指的影響才會異能變得越來越強,也怪不得有這麼個東西會引得各方勢力追逐,而所謂的不在這個世界——唔,她的背包還真的不屬於這個世界,大抵是另一個空間?

  她覺得,似乎一開始柏青染把那個放著戒指的吊墜給她就有打這個主意呢?

  給她之後,他就再沒有提起,那麼,只要她永遠不把這個東西取出來,確實它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對於他們而言,是個足以讓他們如釋重負的好消息了吧?

  阿徹看著肖江,“壞消息是,這船上有圓​​桌騎士的人,三個,其中兩個和我有仇。”

  ……

  “他們認識你?”

  “當然認識。”阿徹冷哼了聲,“當年他們邀請我加入圓桌騎士,我拒絕了,於是,他們一步步逼迫,甚至勾結研究所抓走了……”他的愛人和妹妹,他的眼中狠戾一閃而逝,“雖然他們的異能相當麻煩,不過我要他們下不了這艘船。”

  肖江輕笑,“這算什麼壞消息呢阿徹。”她認真地說:“多好啊,大海之上他們逃也沒處逃,毀屍滅跡也容易,送上門來的仇人——這是好消息!”

  “等下把他們都叫過來,準備幹他娘的!”

  阿徹大聲笑了起來,學著肖江的口吻,“幹他娘的!”眼神卻溫暖。

  眼圈雖然微紅,卻再也不會落淚了。

  自從塞西莉亞和尤娜死後,他就再也不會哭,他再也不會給自己再一次軟弱的機會。

  汽笛聲響起,伊麗莎白號,起航。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21 PM

chapter 58

  “船上的圓桌騎士共有三名,鮑斯,達戈尼特和加雷斯。”阿徹沉聲說:“與我有仇的是鮑斯和達戈尼特,他們在圓桌騎士中並不是地位高的騎士,所以為了得到更高的功績,難免手段激進,在英國的異能者中名聲並不十分好。”

  柏青染若有所思地敲著桌沿說:“他們的異能你了解嗎?”

  阿徹點點頭,“當初他們抓捕我時間可不算短。不過,我只了解鮑斯和達戈尼特,並沒有見過加雷斯的能力,事實上加雷斯在圓桌騎士中算得上相當低調,在英國的異能圈子裡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能力。”他頓了頓,“鮑斯的異能傳承並不完整,所以在圓桌騎士裡才不受重視,唯一麻煩的就是他的能力在遇水會變得更強,他的異能叫冰霜之刃,傷害力不算低,至少比起那會兒和什麼研究所的紅九在一起的同樣冰系異能的傢伙要強得多了。達戈尼特與他不同,這個大塊頭身體硬得驚人,力量也同樣大得驚人,與粗豪的長相相反的是,他心思很深,擅長算計,當初抓捕我的時候,基本都是他在策劃。”他的話語平靜,已經沒有多少仇恨的意味。

  但肖江知道,他早已經將這種仇恨融入血液裡。

  “那麼,阿徹,那位加雷斯也要一起幹掉嗎?”童阡開口說。

  阿徹皺眉,“到時候再看吧,圓桌騎士之間並不團結,不知道這位加雷斯和鮑斯、達戈尼特是什麼關係,先打探一下再做決定。”

  肖江已經用筆記本連接上了這艘遊輪的中控系統,十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打,“航線已經調出來了……咦,這條路可不是十分平穩吧?”她將筆記本調轉過來對著柏青染。

  柏青染一看,“是很奇怪,作為遊輪怎麼會路經這條海峽?”他皺眉劃過某條彎彎曲曲的海峽線。

  “這條海峽怎麼了?”童陌問。

  “這條海峽,是世界上出了名的海盜窩。”柏青染答道,然後看向阿徹,“你去向那位女伯爵打聽一下,路線是由誰決定的,或許也能打聽出一些與那三位圓桌騎士相關的東西。”

  肖江點頭:“如果不是刻意,應該不會走這條路線的,說不定是那三個人本來就有什麼打算。”不然作為圓桌騎士,怎麼會出現在一條女伯爵的豪華遊輪上。

  阿徹站起身來離開。

  柏青染看了看表,“距離七點的晚宴只有半​​個小時了,不知道這三個人會不會出現在晚宴上,如果出現的話,剛好可以探一探底,現在他們在明我們在暗,而且確定的敵人只有兩個,實在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離開了日本的地盤,在這遊輪上就當是度假好了。”他伸了個懶腰,“我先回去睡二十分鐘,你們可以先去。”

  肖江看著他看不出任何疲憊的臉龐,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恐怕這個人都沒好好睡過,不禁嘆了口氣。

  楊舜明死了,常城變成了這樣,柏青染如果心中好受才是奇怪。

  這兩個人,原本就是他最信任也最在意的朋友啊!

  七點晚宴準時開始,這些身份地位不凡的年輕男女倒反而沒有那些大牌脾氣,一個個都相當準時,目測基本沒有遲到的,所以最後才踏入宴會廳的柏青染反倒引起了十分的注目。

  尤其,他還有那樣一張本來就招人眼球的皮相。

  在他自顧自地在已經拿了食物開吃的肖江等人身邊坐下來的時候,肖江可以肯定感覺到自己受到宴會廳裡一眾女士齊刷刷地矚目。

  這是一張小圓桌,鋪著雪白精緻的蕾絲桌布,桌子的中央放著一個透明的藝術花瓶,花瓶裡插著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甚至那深紅色的花瓣上還帶著一滴露水。

  桌旁圍坐著肖江、結衣和常城,童氏姐妹和白澤坐在另外一桌,因為在宴會廳裡不可能一直戴著墨鏡,白澤頭上戴著一頂深灰色小禮帽,帽簷壓得很低,尋常倒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幸好他是感官型的異能者,雖然眼睛看不到,卻能完全行走如常。

  結衣反倒麻煩一些,她其實做不太到白澤那樣自然,幸好一直緊緊挽著常城的胳膊,她換成了一副淺茶色的眼鏡,宴會廳的光線並不算十分明亮,所以她緊閉的眼睛並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看。”肖江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柏青染。

  柏青染就著肖江給他弄好的食物正吃著,抬頭就看到踏進宴會廳的三個人,這也太顯眼了點吧?

  比起這滿廳的年輕人,這三人中,兩個人都和整個氛圍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個健壯高大滿臉鬍渣的大塊頭,雖然也勉勉強強套著禮服,但一看那黑色西裝都快被他的肌肉撐爆了,他一雙灰色眼珠掃過宴會廳,倒是把好多位小姐都嚇得低低驚呼出聲。

  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倒沒他長相這麼兇惡,只是一頭白髮加上下垂的眼角臉上的皺紋,老得彷彿隨時可以去見上帝,在這種滿是年輕人的宴會廳中,顯得相當違和。

  只有最後一人十分正常,他看著只有二十七八歲,笑容溫和,面容俊美,微卷的黑髮和一雙明亮的碧色眼睛,身上銀灰色的正裝十分得體,是個足以打上九十分的英俊青年。

  肖江耳朵裡米粒大小的耳麥傳來阿徹的聲音:“最左邊那個大個子是達戈尼特,最老是鮑斯,年輕人是加雷斯。”

  真好認。

  肖江翹了翹嘴角,說實話,他們只有三個人,而他們這邊有六個再加上身手不錯的常城和巫女結衣,再怎麼樣,這實力都不均衡。

  如柏青染說的,簡直可以當成度假了。

  但有一個詞叫樂極生悲,尤其當肖江看到從甲板上走進來的熟悉身影時。

  “淺井久!”她低頭,朝柏青染說。

  柏青染漫不經心地瞥了那角度一眼,幸好他們選的桌子在比較偏僻的角落,淺井久或許來得早,一直在甲板上的席位,竟是現在他們才看到,而淺井久一時都還沒發現他們。

  “怎麼了?”結衣偏過頭問,顯然是聽到了這個日本名字。

  柏青染掃過兩眼,“好像只有他和一個沒見過的女人。”

  肖江也看到了,淺井久身邊還有一個神色蒼白的年輕女人,看著精神很不好,面帶病容神情枯槁,明明才二十五六模樣,一雙眼睛卻老得彷彿垂暮。

  童氏姐妹顯然也看到了,童阡湊過來低聲說:“那女人和淺井久有些像。”

  柏青染點頭,“聽說淺井久有個姐姐嫁給了櫻井家族的那個櫻井千葉?”

  “難道就是她?”肖江詫異,“可他們怎麼會上了這艘遊輪,名單裡沒有他們的名字吧?”

  “是沒有。”童陌說,“可我們能想到辦法上來,不能說這個淺井久不能。”

  柏青染淡淡“嗯”了一聲,“見機行事。”

  若是淺井久通知了日本的櫻井家族,他們倒也不是害怕,只是要麻煩許多,櫻井家族的觸角伸不太到英國去,但如果一直陰魂不散,也是一件令人心煩的事。

  眾人神態到底比之前少了幾分輕鬆。

  在這時,淺井久卻發現了他們,尤其看到靜靜坐在常城旁邊的結衣,神色劇變。

  柏青染站起身來,微笑著說:“看來,我們需要邀請淺井先生來談一談了。”

  不趁著人多勢眾壓下淺井久,就怕這傢伙壞事。

  淺井久的實力在他們六人看來雖然不算很強,但他的頭腦卻實在不算笨,不過柏青染知道,這人有野心又識時務,若是個普通的愣頭青,反倒是難弄,像他這樣的,卻不是沒得談的。

  “看來我們帶走了櫻井家的巫女,倒是幫了你大忙呢。”柏青染上來就是這一句。

  淺井久見他連眼神都沒有掃過身邊的淺井瞳,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人的頭腦從來都不容小覷,恐怕已經猜到了什麼。

  “你們倒是大膽,居然混上了這艘遊輪。”淺井久回話,卻對柏青染的話置若罔聞。

  柏青染輕笑,“別五十步笑百步了,你們也不在名單上。”

  淺井久抬頭,“我淺井家在日本雖然算不上世家大族,但要上這艘船卻是不難的,至少不是假身份。”

  “哦?”柏青染眼神淡淡,“別說令姐也是用的真身份上的船。”

  淺井久的臉色瞬間有點難看。

  柏青染做了個“請”的手勢,“來吧淺井先生,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

  “阿久,怎麼了?”一旁的淺井瞳開口,淺井久和柏青染用的中文對話,她並沒有聽懂,只是看淺井久的臉色不怎麼好,才發覺有點不對。

  淺井久安撫她:“沒事,姐姐。這是我認識的人,我們去那裡坐一坐。”然後轉向柏青染,“走吧!”

  願意談,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柏青染挑眉。

  “又見面了。”肖江很給面子地微笑起來,可在淺井久看來這笑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現在日本正在大規模搜捕你們,你們居然上了這艘遊輪,恐怕櫻井家怎麼都沒想到。”淺井久嘲諷說。

  肖江冷哼一聲:“是啊,櫻井家怎麼都想不到,你淺井久會落井下石,趁機帶走櫻井千葉的妻子吧?”

  淺井久沉默,一雙眼睛冷冰冰地看著肖江。

  柏青染卻輕笑:“何必這樣。我知道淺井先生你有野心,淺井家將你這位堂姐嫁給櫻井千葉本來也只是為了聯姻,櫻井家失去了巫女,必然影響力一落千丈,豈不是你淺井家崛起的好時機?”

  “哪裡像你說的那樣容易!”淺井久口吻譏嘲,“櫻井氏控制日本的異能界時代久遠,哪怕大廈將傾,卻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淺井家可是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他們,櫻井氏正準備找一家殺雞儆猴呢,我也不做這個出頭鳥。”

  “但若是巫女還在,你怎麼敢帶走令姐?”肖江直言說。

  淺井久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手中的香檳,轉頭十分恭敬地對結衣道:“巫女大人,你當真要離開日本嗎?”

  他對待結衣的態度和對待旁人截然不同,需對巫女恭敬是他們早就刻在骨子裡的規矩。

  而一旁的淺井瞳聽到淺井久對身旁女子的稱呼,不禁低呼一聲,眼中不知是恐懼還是敬畏。

  結衣並不看他,淡淡微笑:“我現在是常城君的妻子,自是他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淺井久的神色很不好看,卻還是隱隱鬆了口氣。

  顯然,作為一名日本人,巫女這樣跟人跑了他心理上不太能接受,可是從他個人和家族的角度看,巫女不回去比回去更好一些。

  只要有巫女在,櫻井家的地位就無人可以動搖,這樣一來,其他家根本就不能上得去。

  現在巫女失蹤的消息在日本境內傳開,已經有好幾家蠢蠢欲動,櫻井家把持日本異能界太久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心服的。

  淺井久悄悄帶著淺井瞳上了這艘豪華遊輪往英國去,可不是真的為了散心,而是想避開這段時間,等到亂局過去,再回去看看能否有利可圖。

  “那麼,我們就當沒有看到淺井先生和令姐,當然,淺井先生也沒有看到我們,如何?”柏青染微笑說。

  淺井久似有不甘,但也知道這種形勢下根本不容他拒絕,“好吧。”

  肖江勾唇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將手中的筆記本轉向淺井久的方向,按了一下播放鍵,“如果我們的消息洩露回了日本,這段錄像會立即傳到櫻井家的手中。”

  整段錄下,包括各自承諾就當沒看見,淺井久吐出的那句“好吧”十分清楚,嗯,連臉都錄得相當清晰。

  淺井久眸光一閃,冷冷一笑,並沒有說話,但心中倒是把某種暗度陳倉的想法壓了下去。

  這幾個傢伙,果然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就是那外表無害的小姑娘,也整個兒都是黑的!

  等淺井久和淺井瞳離開,童阡才湊過來:“真是掃興,趕緊把那兩個圓桌騎士解決了,才能好好當成度假吧?”

  童陌正吃著昂貴的純手工冰淇淋點頭,就看到穿得像隻白孔雀的阿徹陪著女伯爵安娜貝爾·伯頓走進了宴會廳。

  頓時,彷彿整個宴會廳都亮了一瞬,幾乎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被那進來的男人吸引。

  若單論容貌,實際上柏青染甚至是白澤都不比阿徹差,但阿徹的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發光體,俊美到耀眼,那金髮藍眼幾乎帶著無法讓人忽視的獨特魅力。

  這是他的異能之一,卻也如那時塞西莉亞所說,他一天天變得更加好看,無論怎樣出色的女人站在他的身邊,終有一天會自慚形穢。

  肖江盯著鮑斯和達戈尼特,見到他們神色驟然一變,才微微一笑。 不過,那位加雷斯倒是神色正常,看到阿徹也只是微微驚訝。

  安娜貝爾·伯頓已年近四十,卻是一位風韻極佳的成熟美人,一舉一動都很有風情,她挽著阿徹的手臂,絲毫沒有伯爵該有的傲慢,反倒臉色紅潤彷彿成了一個小鳥依人的小女人。

  肖江佩服,阿徹的魅力果然無邊,連安娜貝爾這樣原本的御姐都能成為這副模樣。

  不過,她原本就愛長相出眾的青年,被阿徹迷住倒也不奇怪。

  在英國,圓桌騎士作為異能者組織,擁有不小的話語權,但鮑斯和達戈尼特在圓桌騎士中地位不高,對英國皇室的直系成員安娜貝爾伯爵總要給幾分面子,阿徹的出現固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卻也不好當場發難。

  原本,他們能上這艘遊輪,也不是來惹事的,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鮑斯不著痕跡地與達戈尼特交換了一個眼色,達戈尼特瞥了一眼加雷斯,沉默不語,倒是加雷斯還是一副悠然模樣。

  “安娜貝爾說她不知道路線問題,是由船上的大副決定的航線。那名大副叫伯納德·阿利森,是一名退役的海軍上尉。”

  肖江聽著從耳麥裡傳來的聲音,借用這艘遊艇的網絡調出了這名大副的資料,然後開始入侵英國政府的網絡,如果是幾年後的英國內部網絡,以肖江的技術或許還有些困難,不是她一個人隨便可以完成,但這一年卻不成問題,有許多在肖江看來十分明顯的漏洞還沒有修復,網絡信息技術是一門飛速發展的新技術,幾乎是日新月異,肖江此時的手段比現在最高明的黑客還要簡練嫻熟。

  “看來是真的有問題。”肖江皺眉說,“不過,這名大副應該不知道這遊艇上有異能者吧?”如果知道,應該不會這麼愚蠢到打這船上人的主意,異能者雖然不是無所不能,但圓桌騎士這種水準的異能者,遠遠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敵的。

  柏青染看著伯納德·阿利森的資料,嗤笑道:“這名退役的上尉還真是厲害,短短三個月就在拉斯維加斯輸掉了一千七百萬美元,這不合常理。”

  “或許是有人有心算計。”童阡點頭,“不過,算計什麼的,也不關我們的事吧?他走這條航線是別有用心,恐怕是和某些海盜有勾結了。”

  “這船上任何一位都身價不菲。”白澤竟然也開口,“剛剛我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這艘遊艇應曾在上海停靠,那女人的聲音應該是國內金融大鱷的孫女,我出過保護她爺爺的任務,倒是聽過她的聲音,只是不知道叫什麼。”

  這艘船上不僅僅有英法等國的富豪,還有美國、中國、日本一些巨富豪門的年輕一代,如果真的整船被綁架,應該能獲得一筆大得驚人的財富,如果有人有心算計,鋌而走險要大刮一筆,很可能從這位能決定航線的大副下手。

  柏青染卻看了故作鎮定的鮑斯和達戈尼特一眼,“說不定,他們知道船上有異能者,換句話說,異能者也是他們的人呢?”

  童陌眉間一簇,“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看神情那鮑斯、達戈尼特和加雷斯不是一夥的,很可能他們之中有一方是與匪徒勾結的人。”常城並不似他表面那般粗豪,反而像柏青染說的那樣,本身心細如髮。

  結衣聽常城開了口,嘆了口氣說:“我用的是火之占卜術,於水之上會影響我的占卜結果,不然的話倒可以用占卜術,未上船之前我略略占卜過,我們這一行應該是有驚無險。如果將他們抓住,我倒是可以利用巫術讓他們說真話。”

  柏青染點頭說:“距離那海峽還有多久的航程?”

  肖江計算了一下,“預計還有十七個小時的航程。”

  “那我們得在明天之前解決。”白澤淡淡說,“最佳時機今晚動手。”

  柏青染看了看外面甲板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微笑說,“凌晨三點動手,天亮之前解決。”

  童氏姐妹相視一笑,眼中殺機一現,包括不在跟前的阿徹,都在耳麥中應下這個計劃。

  幾人都去取了些食物,各自吃了起來,不時言笑晏晏,彷彿剛才一閃而逝的凶煞不過是錯覺。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22 PM

chapter 59

  夜半三點,本該是萬籟俱寂之時,宴會到​​凌晨一點才結束,這個時間幾乎船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眠,船上一間豪華客房裡,卻開著一盞壁燈,煙霧繚繞裡兩張陰沉沉的面容顯得有些猙獰。

  “你說,他是不是加雷斯找來的?”鮑斯有些暴躁地說,自從上船見到加雷斯之後,他就一直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達戈尼特搖搖頭,“應該不是。”

  “見鬼的你不會相信加雷斯真的是被邀請來船上度假的吧?”鮑斯又掐滅一支煙,又點燃一支的時候覺得手都有點抖。

  達戈尼特皺著眉,“你先別著急,往好的方向想,如果亞瑟真的全盤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怎麼可能只派加雷斯一個人來?”

  鮑斯稍微平靜了一些,卻很快又不淡定了,“加雷斯在組織裡的地位不是我們可比的,萬一亞瑟真的相信加雷斯可以一人把我們兩個都幹掉呢?”

  “那我們就先把他給幹掉。”達戈尼特淡淡說。

  鮑斯驚訝得煙都掉下來了,不可思議地盯著達戈尼特,“你瘋了!”

  “我沒瘋。”

  “如果殺了加雷斯,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原本就打算做了這一票然後銷聲匿跡的,以我們的能力只要有了這麼一大筆錢,在什麼地方不能過得逍遙。”

  鮑斯狠狠吸了一口煙,“我不同意!原本我們就算做了這一票跑了,也不算太嚴重,組織裡也不是沒有外出個幾年都不見蹤影的人。加雷斯不同,他在組織裡被看重的程度你不是不知道,如果對他下了手,恐怕無論跑到天涯海角都會有人抓我們回去的。”

  “只要組織不知道是我們動的手不就完了?”達戈尼特說。

  “你不要以為組織裡的人都是傻子!”鮑斯瞪了他一眼。

  達戈尼特卻笑了,“這不是有一個現成的嫁禍對象嗎?這傢伙對我們圓桌騎士本來就有仇不是嗎?”

  “你是說……”

  “沒錯!”達戈尼特陰狠一笑,“殺了加雷斯,嫁禍到那小子身上,實在不行這一票不幹了,這些年我們的積蓄也足夠逍遙過日子了!我年紀大了,實在是不想再賣命奔波了,異能者說起來風光,做的都是最危險的任務,結果呢,還不是像陰溝裡的老鼠,見不得光的。”

  鮑斯一腳踩滅煙頭,“幹了!”

  卻在這時,房間內忽然變得一片漆黑,鮑斯和達戈尼特心中暗叫不好,但他們兩人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幾乎在下一瞬就已經就地一滾悄無聲息地藏在了不同的角落,視線不清是雙方的,他們看不到,來人必然也看不到。

  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睡覺,停電的事只有很少的人發現了,值夜的水手下到船艙中去檢查線路都輕手輕腳的,就怕吵醒了這些大少爺大小姐鬧出什麼麻煩。

  當門外傳來“咯咯咯”的笑聲時,開始鮑斯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但那笑聲越來越清晰,聽得他心裡開始有點發毛,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喂,你有沒有聽到笑聲?”他問達戈尼特。

  達戈尼特莫名其妙,“什麼笑聲?”

  那笑聲一串串跟銀鈴一樣,清晰地在鮑斯耳邊響起,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忽然開口說:“你說這海上會不會有什麼海妖水鬼之類的玩意兒?”

  “別開玩笑了!”達戈尼特沒好氣地悄聲答。

  鮑斯覺得自己背脊都開始發寒,“……都有我們這種異能者了,未必就沒有這種東西啊!”

  達戈尼特這才發現鮑斯的聲音都有點抖,頓時也有點緊張了,“你聽到了什麼?”

  “笑聲。”鮑斯忽然感覺好冷,冷得他牙齒都開始打顫。

  就著小小的窗戶透進來的月光,達戈尼特瞪著眼睛,看著鮑斯眉毛上都像是抹了兩道白霜,知道他絕對不是裝神弄鬼,但自己的四周靜悄悄的,別說是人了,連個鬼都沒瞧見!

  幸好鮑斯本身就是冰系異能,並不太怕冷,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覺得血液都快被凍住了,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到底是誰,快出來!”

  笑聲依舊縈繞在他的耳邊,“咯咯咯,咯咯咯……”清脆悅耳,一聽就是少女的聲音,明明聽上去十分歡快,但在這種寂靜的環境裡聽來,頓時陰森得不得了,哪怕是鮑斯這種人,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鮑斯,冷靜!”達戈尼特叫著,“你先別動,我出去看看。”

  這樣原地等著不是辦法,如果是有人操縱,一定離這裡不遠。 達戈尼特為人細心,反倒不大容易被迷惑,水鬼海妖什麼的他不太相信,但是鮑斯說得對,擁有這種本事的異能者可不算奇怪,將門打開一條縫,一陣陰冷的風灌了進來,走廊空蕩盪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沒事,別自己嚇自己——”達戈尼特回過頭來,“鮑斯!鮑斯!”

  屋裡居然只剩下他一個人,只是一轉頭的功夫,鮑斯居然不知所蹤,達戈尼特都一時覺得寒毛直豎。

  顯然,這種本事不是那個金髮小子能有的,同樣也應該不屬於加雷斯的異能,到這一刻達戈尼特已經確定這船上一定還有其他的異能者。

  他和鮑斯已經和那群海盜談妥了,這種時候任何一點意外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加雷斯和那個金髮小子的出現已經夠讓人頭痛,如果還有其他的異能者,達戈尼特已經開始考慮終止計劃,回到正常的航線上以求安安全全地到達英國了。

  而這時候,他還完全不知道,這艘船上不是還有一位異能者,而是還有好幾個!

  上一層的船艙裡,童阡童陌相視一笑,抓著一個黑色箱子就開始往回走,“結衣的巫鬼符真好用,這個大塊頭快被嚇死了!”

  “別說是他,我都覺得有點可怕。”童阡嘿嘿笑著,把剩下的兩張藏起來,悄聲說:“以後用來嚇唬阿徹,真是個好東西!”

  童陌斜眼看她,“阿徹還是算了吧,普通人都能被嚇出一身冷汗,阿徹這樣的人保準嚇得暈過去。”

  童阡笑起來,兩人悄無聲息地穿過走廊回到房間。

  鮑斯就這樣昏睡著被交到了巫女結衣的手中,

  第二天,達戈尼特才在船舷的桅杆上看到了神情茫然臉色蒼白若鬼的鮑斯。

  “你沒事吧?”達戈尼特看著包裹在毯子裡的鮑斯,遞給他一杯熱水,皺著眉問。

  鮑斯一個哆嗦,“……沒事。”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鮑斯茫然地看向他,努力回想了一會兒才開口:“想不起來了。”

  達戈尼特嘆了口氣,“這次還是算了吧,事情太詭異,先回去再做打算。”他正想起身去找伯納德·阿利森改變航線,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嘈雜聲,於是拉開門問一個跑過去的侍者,“發生了什麼事?”

  “大副被人殺死了!”

  達戈尼特心中一沉,“什麼?”

  “大副昨天晚上被人殺了!”

  “伯納德大副?”

  “對!”

  鮑斯看向達戈尼特,苦笑著說:“怎麼會這樣。”

  達戈尼特深深吸了口氣,“我去找伯爵閣下。”

  “沒用。”鮑斯搖著頭說,“我記得伯納德向我吹噓過,這條路線圖他設定了密碼,複雜到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還開玩笑說過就算是他死了也一定會照著既定路線行駛的,想不到他真的死了……”

  “哪怕改成手動操作也行,我現在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鮑斯,恐怕我們落到別人的圈套裡了。”

  鮑斯灌下熱水才說:“手動操作也必須有伯納德在才行,這艘不是一般的遊輪,因為有新技術的自動操作,水手嚴重不足,只有船長和伯納德有操作這種大型遊輪的經驗,而且憑船長一個人,恐怕也不可能穿過這片海洋。”

  到了這種時候達戈尼特如果還不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也就白混了。

  他苦笑,“應該是加雷斯。”

  “為什麼不是那個金髮小子?”

  “因為金髮小子不可能將我們的計劃知道得那麼詳細。”

  鮑斯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加雷斯有沒有可能和那個金髮小子聯手?”

  “我不知道。”

  鮑斯眼中凶狠之色一閃而逝,“既然沒法回頭了那就拼一把吧,我們也不一定輸!”

  “嗯。”達戈尼特心中沉甸甸的,只能應了一聲。

  而這時候,柏青染一行人正在招待他們的新客人。

  “請。”

  泡茶的是白澤,明明看不到,卻準確地將一杯紅茶放在了那名客人的面前。

  這名客人眼神明亮、面容英俊,正是鮑斯和達戈尼特口中的加雷斯。

  “謝謝。”他禮貌地一笑,仔仔細細看過柏青染和坐在他旁邊的肖江,才開口說:“想不到你們真的上了這艘船。”

  “聽你話裡的意思,好像早就知道?”柏青染挑起了眉。

  加雷斯爽快地承認,“沒錯,而且,關於那件東西不在這個世界上的預言,我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肖江皺眉,不明白他這個話是什麼意思,這算是幹嘛,來討人情?

  “別誤會,我對那個東西沒什麼企圖心。”加雷斯趕緊說,“而且,我覺得這樣一來更好一些,各國異能者的局勢夠亂了,實在不需要更亂一點,更何況這也是實情,那東西確實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只是你們還在而已。”

  “所以?”

  “預言者都是直接針對那件東西進行的預言,所以你們放心吧,以後應該不會再有尾巴跟著你們了。”加雷斯肯定地說,“我和一名預言者有一點私人的交情,他們關注的都是東西,而我關注的是你們這行人,才會知道你們能出現在這艘船上。”

  “哦?加雷斯先生對我們感興趣?”柏青染淡淡說。

  加雷斯立刻感到房間裡的形勢產生了變化,包括坐在不遠處的那隊清純姐妹花,都給他一種嚴重的威脅感,他知道自己稍有不慎,恐怕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朝自己下手。 他們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年輕異能者,加雷斯甚至能嗅到他們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包括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瞧著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也是一樣。

  心中凜然的同時口吻變得更慎重了,“是,我對你們感興趣,卻無關圓桌騎士。”加雷斯斟酌著語句。

  柏青染忽然一笑,“你才是那條海峽裡的海盜頭子吧!”

  加雷斯從來不敢小看面前這個男人的智慧,他已經反反覆覆看過他這些年的履歷,這東西在圓桌騎士中秘密等級為S級,如果不是自己地位特殊,恐怕都不夠權限看,在東西已經消失那條預言出來之後,他已經暗自將面前幾個人的檔案銷毀了,但那些資料已經印在了他的腦子裡。

  他知道,和聰明人打交道,越是迂迴越是容易讓他心生反感。

  所以加雷斯十分爽快地承認:“對!我從小在那裡長大,我的父親將那些人留給了我。”

  “然後鮑斯和達戈尼特這兩個蠢貨居然和那些海盜結盟,根本就是落到你的圈套裡了吧,他們和你有仇?”肖江眨著眼睛說。

  加雷斯心裡湧現淡淡的違和感,尤其這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清澈,壓根兒就不該出現在這樣的畫面裡才對。

  “並不完全是。”加雷斯嘆了口氣,“我離開這裡的時間有點久,自從加入了圓桌騎士,為了不引人懷疑,我已經很少回到這裡來了。”

  “你的手下有了異心。”柏青染肯定地說,然後似笑非笑地說:“好算計啊,剛好把腐肉一下子割掉,鮑斯和達戈尼特好歹也是圓桌騎士吧,就這樣成了你的誘餌,這利用得真是太徹底了。”

  加雷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們本來就對組織有了異心,亞瑟讓我觀察一下他們,必要時候可以先清除再向他回報。”

  “那位大副是你殺的?”

  加雷斯承認,“對,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伯納德·阿利森,而是本尼特,我認識他已經超過十七年了,想不到他也背叛了我。”

  “這船上的人難道都沒認出來?作為大副,照理應該有不少人認識他才對。”阿徹疑問。

  “因為本尼特和伯納德本來就是兄弟。”加雷斯淡淡說,“而且,本尼特最擅長的就是喬裝改扮,他可以扮演任何一種他想扮演的人。”

  肖江看向加雷斯,直截了當地問:“那麼,你找我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你們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到任何一個國家去,至少這幾年內最好少出現在人前比較好,我不得不承認你們是一群太厲害的人,幾乎在全世界異能者的關注之下還能活到現在,所以,我想以我個人的名義對你們作出邀請。”加雷斯一字一句地說。

  船艙內一時安靜下來。

  加雷斯也不指望他們一下子就能答應,十分有耐心地喝著紅茶。

  柏青染溫雅笑著,“你就不怕我們去之後將那裡完全掌握在手中,你這個領導者反倒失去一切,中國有句古話叫:引狼入室。”

  加雷斯灑脫一笑,“我既然提出這個邀請就想好了,我會將領導者的位置交給你,相信海梟在你們的領導下會走得更遠,但我永遠是海梟的一員,如果哪一天我厭倦了英國,就會回到海梟來,到時候,只要有我的一席之地就行了。”

  柏青染也不得不承認,加雷斯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現在他輕易不能離開圓桌騎士,要想再把一窩海盜抓在手裡顯然不現實,將位置給那些海盜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將他自己完全摒除在外,恐怕不需要多少年,這些海盜就徹底將他遺忘了。倒不如將領導者的位置給外人,這樣的外人不用說,當然特別難找,需要強大到能壓制一群桀驁難訓的海盜,不用點手段是不行的。而他自己本身和這些海盜認識太多年了,由外人來領導反倒不容易削弱自己和他們的情誼,只需要偶爾回來看看,就足夠了,而且外人不比這些土生土長的海盜,領導者的位置是從加雷斯的手上交出去的,無親無故的人,總要顧念幾分知遇之恩吧?

  平白得來的東西,到時候再翻臉不太站得住腳啊。

  不過,柏青染知道,這個誘惑倒還真有點大,尤其是在目前處境下的他們。

  加雷斯深切了解過這群人,知道他們並不是一味殘酷狠辣,而是做事相當有原則,才會心生將海梟交給他們的念頭,雖然他看不太懂面前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但他在這人的身上看不到多少野心,這就足夠了,要百分之百完美是不可能的,他很清楚不厲害的人根本壓不住那些傢伙,而太厲害的,他也從沒想過能掌握得住。

  他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圓桌騎士的地位和海梟的頭領位置不能兼得,他只能找一個折中的辦法,至少在近些年,他更想離開這個海峽待在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我在上一層的休息室,你們決定了之後隨時可以來找我。”加雷斯極有風度地告退,他知道面前這些人需要一些商量的時間。

  阿徹冷哼了一聲,“最多只有不超過五個小時的考慮時間,還真是夠意思。”

  加雷斯一笑,轉身離開。

  他當然是生怕情況有變,阿徹說得沒錯,這種時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越少越好,但太少的話,又顯得自己沒有誠意,在中午十二點,遊輪會到達約南森海峽,在十二點之前,想必他們會給自己答案,而加雷斯原本有九成的把握他們會答應,見過他們之後卻下降到了七成。

  因為這幾個人他真的看不太懂,也難以預料他們會作出怎樣的決定。

  “答應吧。”第一個開口的居然是剛才一直沉默的白澤,“他說得對,現在我們不適合去任何地方,回國也不行,至少要等風聲過去了,否則那個姓顧的瘋女人不會放棄的。”

  常城點點頭,“我會偷偷給我媽報個平安。”

  在場的柏青染、白澤、常城和肖江原本就是軍人,心志堅定,幾乎在一瞬間就下了決定,阿徹聳聳肩,“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就跟著你們唄,做海盜頭子好像挺有趣。”

  結衣溫柔地說:“常城君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童氏姐妹一笑,“好呀,去吧,我們過陣子會回香港,不過無聊的時候也會來找你們玩!”

  柏青染修長的手指敲著桌子,“答應是答應了,但我可不想當海盜。”

  肖江心中一動,看向他,“僱傭兵?”

  “沒錯,這群海盜的身體素質想來是不錯的。”

  “你有渠道可以弄得到武器?”白澤淡淡說。

  柏青染“嗯”了一聲,“外公還給我留了幾條線。”然後他看了看時間,伸了個懶腰說,“大家睡一會兒吧,再過四個小時我去找他談。”

  肖江:“……”真陰險,加雷斯給他們限時,於是柏青染也給加雷斯限時,讓他沒有多少考慮時間,只能答應吧?

  中午十二點,遊輪行駛到靜悄悄的約南森海峽。

  明明是正午,整個海峽卻瀰漫著淡淡的霧氣,能見度不超過百米,不少衣著精緻的青年男女在甲板上三三兩兩的聊天,今天的午餐是自助餐,因為天氣不算糟糕,又不是太太陽,不少人都寧願在甲板上吃午餐。

  於是,當那兩艘幽靈船一樣的黑桿帆船出現在視線裡的時候,不少人還好奇地討論圍觀來著。

  但當兩艘船上四個黑洞洞的砲口齊刷刷對著遊輪的時候,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公子小姐們才尖叫起來,一時船上大亂。

  這艘船上任何一個人都價值不菲,當海盜踏足遊輪的時候,倒是沒有發生傷亡事件,只有一個水手因為想悄悄對海盜開槍而被一刀隔斷了喉嚨,其餘人都乖巧得不能再乖巧。 這群海盜還指望著這些人質拿贖金,輕易也不會蠢到傷害他們,只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海盜就徹底控制了整艘遊輪。

  “情況不對!”達戈尼特沉聲說。

  絡腮鬍子的海盜頭大喇喇地說:“哪裡不對了?”他的口吻裡滿是興奮,“他媽的那群人還聽那小子的話不跟我來,到時候他們早晚要後悔!”

  達戈尼特心中一動,“聽誰的話?”

  海盜頭子不滿地說,“還不是因為他老爹是上一任老大!這小子都多久沒在島上了,還有一群蠢貨聽他的話,真是他媽的叫人不爽!”

  “這人是誰?”

  “加雷斯啊,還能是誰!”

  “加雷斯!”鮑斯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說加雷斯?”

  海盜頭子詫異地說:“你們也認識那個沒用的小白臉?”

  “啪!”達戈尼特臉色鐵青地打了他一巴掌,“加雷斯如果是沒用的小白臉,你算個什麼東西!”

  海盜頭子吐出一口血水,心裡暗驚這人的手勁真大,一邊“唰”地抽出刀來,“媽了個逼你敢對我動手?”

  數十支冰刺瞬間出現在他的面前,最近的一支距離他的眼睛不到一公分,頓時讓海盜頭子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鮑斯的手平抬著,冷冷說,“你再說一遍?”

  海盜頭子再也不敢挑釁,“圓桌騎士果、果然厲害。”

  達戈尼特臉色沉凝,“是啊,我們只是次席的圓桌騎士,你知道加雷斯是誰?”

  海盜頭子目露驚詫。

  “他是能坐在騎士王亞瑟身邊的人,他是英國十二正式圓桌騎士的一員啊你這個蠢貨!”達戈尼特這時候哪裡還不知道自己上了當呢,一時氣得恨不得將眼前這傢伙拍成肉餅。

  而這時候,一道帶笑的聲音響起,“沒用的小白臉?唔,費西叔叔,原來你一直是這麼看我的啊。”

  鮑斯手一動,一片冰刺咚咚咚咚插在不遠處的金屬壁上,脆弱的冰刃居然將那些金屬壁都刺了個對穿,可見他這寒冰之刃的厲害。

  而這時候,海盜頭子費西和達戈尼特才看到不遠處加雷斯的身影。

  哪怕是鮑斯和達戈尼特,都不知道加雷斯的能力,加雷斯和他們不同,圓周騎士的人數一直不定,但從來沒有低於過五十人,而正式的圓桌騎士,一直是十二個,這十二個人才有坐在圓桌上議事的權利,次席的圓桌騎士多半連旁聽的權利都沒有。

  加雷斯就是這十二個人中的一員,他平素低調,與不少圓桌騎士的關係都不賴,最主要的是亞瑟對他的信任,使得大家基本都不敢招惹他。

  而這一刻,他懸浮在半空之中,身後一雙巨大的白色翅膀,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聖經》中的天使,笑容清淡,一雙綠眼睛平靜如水,單單氣勢,鮑斯和達戈尼特都落了下風。

  “你的叛徒你自己處理,但是這兩個人是我的。”阿徹從另一側走來,淡淡說。

  鮑斯心裡已經怕了,卻強自說:“就憑你!”

  阿徹嘲諷一笑,“就憑我!當年你什麼時候敢光明正大地和我一戰了?”

  鮑斯看了一眼達戈尼特,達戈尼特正想說話,就聽到一個淡漠的聲音傳來:“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達戈尼特這才發現船艙上方站著一個白色身影,一頭黑髮在海風中獵獵而飛。

  “你是誰!”

  “我?”白澤閉著的眼睛準確朝著他的方向,“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快死了。我是白澤。”

  達戈尼特瞳孔一縮,異能者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雖然隸屬於英國的圓桌騎士,卻也聽說過中國的異能者,而白澤,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幾乎可以稱得上名傳海外,所以,達戈尼特倒還真是聽說過他。

  關於柏青染等人的追蹤是各國異能者圈子的一級機密,所以鮑斯和達戈尼特倒還真不知道這回事,否則在看到阿徹的剎那就該意識到現在的阿徹可不是一個人。

  不少被綁在甲板上的年輕男女幾乎懷疑自己看了一場奇幻大片,比如站在自己身邊的海盜莫名其妙就倒了下去,比如看到空中幾十把飛刀在亂飛然後準確地插中自己四周的那七八個海盜,卻沒有傷到任何一個無辜者。

  哪怕這些海盜平日再身經百戰,還是和柏青染、童氏姐妹,以及肖江這些人不能比,他們根本就不能看成是人類吧?

  常城和結衣早已經控制了船長室,海盜們進不來,而船長和女伯爵安娜貝爾被他們好好保護著,只是受到了一點小驚嚇。

  奇幻大片還在繼續,四周驟然刺出的冰山讓他們幾乎以為整艘遊艇都會被刺成刺蝟,結果只聽一個幾乎震破他們耳膜的“破”,大片冰山嘩啦啦彷彿碎裂的玻璃,劈哩啪啦地落入大海之中。

  他們還待再看得仔細一些,飛在半空中的天使手中忽然散發出柔和的白光,他們忽然就覺得無比困倦,眼皮開始打架,沒多久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對於費西等人來說,這是一場噩夢!

  如果他早就知道加雷斯這麼厲害,打死他都不敢叛變!

  鮑斯一死,達戈尼特就知道自己不能倖免,尤其他暗自向發出去的訊息被完全堵截,就知道這些人早有預謀,恐怕這時候別說是送條消息出去,就是一個字都別想漏出去。

  鮮紅的血順著阿徹的槍尖一滴滴落下,達戈尼特朝著阿徹直直衝了過來,阿徹槍尖一挑,正要迎戰,就見達戈尼特忽然方向驟轉往大海投去!

  “砰!”達戈尼特狠狠摔落在甲板上,站在船舷上的白澤放下一腳將他踢回去的腿,淡淡說,“早就提醒過你,不要耍花招。”

  達戈尼特終於死心,眼中透出絕望之色。

  這一天,阿徹報了仇。

  這一天,柏青染、肖江、白澤、阿徹和童氏姐妹上了約南森群島。

  海梟傭兵團從這一天開始起步,沒有人知道它的首領是誰,只知道這個神秘崛起的佣兵團沒有完不成的任務,只要你有錢,他就和你做得成任何生意。

  連肖江都沒有想到,她只是將那些在研究所裡關著孩子的箱子放在她的背包裡,而那枚詭異的戒指也在她的背包裡,在她將那些孩子放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發生了古怪的變化。

  他們全部是被植入了異能的實驗品,同時灌輸給他們的還有不能背叛的忠誠。

  在背包裡的這段時間不僅僅讓他們身上的異能穩定下來,而且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增幅,這如果放出去,絕對是一群可怕的小怪物。

  這一年,肖江還不到十三歲,就莫名成了被十八個孩子依賴的媽……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36 PM

番外  童阡童陌篇(一)

  港城發展到今天,不少人在這短短幾十年裡迅速發家致富,也有許多原本就底蘊深厚的家族韜光養晦,低調地奢華著,童氏就是其中之一。

  提起童氏,港城少有人知,但如果提起港城東姿集團,卻沒有多少港人不知道,近百年前,童氏老太爺是從上海灘來到港城,帶著大筆不那麼乾淨的資產,最初在港城也是涉黑起家,直到回歸之後,才漸漸洗白,到了童氏這一代的掌舵人手中時,已經洗得相當衣冠楚楚、溫文爾雅了。

  可仍是有不少昔日的仇家並不放過他們。

  童氏這一代的掌舵人叫童祁,是聞名整個港城的慈善家,每年都掏出大筆錢來做慈善,但膝下卻只有一個兒子童閔,給他娶了港城楊氏的三小姐為妻,既是聯姻也是看中了楊氏的身份,與童氏的灰色背景不同,楊氏是出了名的書香門第,家中有一本厚厚的族譜,傳聞楊氏在港城起家的那位,是清末的一位狀元,自此後楊氏世代書香,單單出名的文人就出了好幾位,更何況楊氏並不清貧,好幾家效益相當好的出版社就是楊氏的家族產業,這位楊三小姐楊微本身也是讀到了博士,又在港城大學任教,性格也溫柔清雅,但偏偏運氣不好,早年與童閔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幼時就被仇家搶了去,好不容易救了回來,養到六七歲又失蹤了,從此再無蹤跡,楊微又在第一次生育裡壞了身體,從此再沒懷過孕,倒是童閔與一個女明星有個私生女在外。

  這一年,童祁驟然腦溢血過世,這童氏忽然就熱鬧起來了,童閔本來就結婚晚,現年已經五十歲,眼見著就快生不出孩子了,於是同楊微鬧著要將外面的私生女接回來,畢竟童氏現如今居然只剩下這麼一個孩子了,到時候招贅一個女婿,也好把童氏的家業傳下去,楊微卻堅持不肯,這時候,童祁的幾個不成器的兄弟又來鬧,他們倒是有兒子的,不過往日都懼著童祁的手段,才被壓得服服帖帖,現在童祁一走,哪裡還有多少顧忌!

  偏偏在這時候,那對失蹤十年多的雙胞胎,居然回到了港城,她們也同樣近鄉情怯,於是,只打了電話給楊微。

  或許是擔心某一天女兒就會打電話回來,童氏搬了兩次家,在楊微的堅持下,大宅裡的電話卻沒有換,因為當年那對雙胞胎聰慧懂事、玉雪可愛,家中的號碼都是背熟了的。

  楊微幾乎已經放棄了希望,這十年多來,她哭得眼角的細紋都不知道多了多少道,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沒法掩蓋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滄桑。

  可,她的女兒又回來了。

  當陳嫂告訴她是阿阡和阿陌打來的電話時,她顫抖得幾乎沒有辦法拿住電話。

  “媽媽。”電話那頭,不知道是誰輕輕地叫。

  楊微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就算過去十多年,她的女兒的聲音,她還是一下子就能聽出來——

  “媽媽,我們在迪斯尼嘉年華,來接我們回家吧。”

  **

  楊微甚至沒能叫回自己那早已與某女明星共築愛巢的丈夫,就匆匆趕往迪斯尼,只打電話給她的弟弟,她興奮地幾乎想告訴每一個人,她的女兒回來了!

  “阿姐,你小心些。”楊鳴奕皺著眉扶住他的姐姐,事實上姐姐告訴他阿阡和阿陌回來的時候,他並不太相信,只怕是有心人看中了童氏的財產,想要來分一杯羹?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這失蹤了十年多幾乎被判定為死亡的外甥女忽然回來,怎麼看都很奇怪。

  楊微卻不管這些,她的眼淚不停地掉:“當年,她們就是在這裡被拐走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正說著,聲音忽然戛然而止,楊鳴奕一怔,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一看,眼神差點就收不回來。

  並不算太遠的地方,有一張休息長椅,兩個看著不過十八、九的少女不知道正說些什麼,笑得眉眼彎彎,連手上的甜筒快化了都絲毫不察覺。

  她們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同樣的瓜子臉、杏核眼,看上去既天真又甜美,都穿著薄薄的針織衫,不過一人黑一人白,配著磨砂牛仔短褲,套著藍色的平底帆布鞋,穿著打扮簡單極​​了,就像是尋常港城街上的時尚少女,偏偏有種他怎麼都說不清楚的氣質。

  楊鳴奕今年三十九歲,比楊微小了將近十歲,卻從小就被譽為楊家神童,從十三歲起就獨自背著背包周遊世界,見過的人看過的事難以歷數,這些都是他的閱歷他的內涵,養成了他獨特的眼光,不僅思想通透,看人也是一等一的準。

  可是現在,他卻看不清他這兩個年輕的外甥女。

  明明像是清澈純然到了極致,卻莫名讓他有種悚然的不安,彷彿這兩個少女身後負有雙翅,卻一半潔白如天使,一半漆黑如惡魔,絕不是表面這樣簡單。

  楊微卻不管這些,她擦了淚,甚至緊張地拉了拉衣領,才一步步走近。

  她不需要確認,那就是她的孩子們。

  即便是楊鳴奕也必須承認,這兩個少女應該真的是姐姐的孩子,畢竟長相上的相似無法抹殺,她們長得有七分像姐姐,輪廓一看就是母女,不過鼻子嘴巴更像童閔一些。

  楊鳴奕瞇著眼看那對少女與姐姐相擁,然後三人抱頭痛哭,遊樂場裡的其他人都向她們投以驚訝的目光,已經有敏銳的人拿出手機相機來朝三人偷偷拍照。

  於是,他只能走過去,“姐姐,要哭也不需要趁現在,既然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說話呢。”

  楊微擦擦眼淚,又親自給童阡童陌抹眼淚,哽咽著說:“那是當然的。阿阡和阿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總要一一和媽媽說了才好。”然後才匆匆帶著她們上了車。

  黑色賓士的內裡相當素雅,童阡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想來這該是她這位舅舅的品味了,轉向楊微的時候,並不提其他的,臉頰猶帶著淚痕,卻笑得燦爛說:“並沒有吃什麼苦,我們才被綁沒多久就被個好人救了,但是那時候我們已經被帶去了國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來,救我們的博士住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人卻很好,我和阿陌多虧他的照顧——”

  “傻孩子,被人救了怎麼也不聯繫家裡,你們知不知道媽媽……”楊微根本說不下去。

  童陌搖搖頭:“那時候,被嚇壞了,根本就不記得,等記起來的時候,都過了好久,博士——博士的身體不太好,又沒有親人在身邊,那是美國西部的一個小鎮,交通並不太便利,通訊也不是很方便,就這麼耽擱了下來,不久前,博士去世了,我和阿阡才輾轉回來,也害怕媽媽是不是已經把我們忘記了…… ”

  童阡與童陌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們是從研究所的培養皿里長大,幾乎是完全克隆了兩個早逝的女嬰,卻加入了一些異能者的特殊基因,才是現在的她們,而後,研究所又把她們送回童氏撫養,在她們的記憶裡,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就是來自楊微對她們無微不至的照顧。

  那個時候,她們年紀尚幼,就殺人無數,幾乎在血泊裡長大,但回去之後總能面對楊微溫暖關懷的面容,這幾乎是她們心底最重要的柔軟。

  可博士將她們救出研究所之後,她們卻再也不會回去了,研究所裡有童氏的資料,不管童氏再怎麼底蘊深厚,在港城再怎麼三教九流都賣幾分面子,在研究所眼裡,畢竟還是不算什麼的,隨便出動幾個異能者就能將童氏的人屠殺殆盡,所以她們非但不能回去,還要裝作已經死於那場大火,作為隱形人過了那麼多年。

  直到——連萊索姆都被整個兒炸飛,數據庫被徹底摧毀,她們才算是真正能站到陽光下,才能回到她們渴望已久的家,回到楊微的身邊。

  在這世上,楊微是她們唯一看重唯一承認的親人,至於其他人,她們本性裡很難完全相信。

  在黑暗裡站了太久了,她們看著白皙纖細的手指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雖然並不殘忍好殺,但畢竟不是普通人,她們絕沒有半分少女該有的柔軟天真、不知世事。

  “來,到家了!”楊微高高興興地領著她們往裡走,卻不想就這麼愣在玄關。

  “母親,您回來啦。”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門廳里站著一個並不比童阡童陌小上多少的少女,看著也已經有了十六七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穿白色連衣裙,清新如一朵水蓮花。

  “阿微,你回來得正好,我把嬌嬌帶了回來,你會喜歡——”面帶笑容的童閔走了過來,早年的童閔也是一位港城出名的美男子,但與他父親童祁的精明強勢相反的是,童閔從小嬌生慣養,是個完完全全的紈絝人物,多年浸淫酒色,現年才剛五十歲,如果不是投入了大筆錢精於保養,早就不知會是什麼樣子了,不過,這筆投入還是有些用的,至少現在的他看起來還很有幾分中年人的儒雅溫潤。

  不過童閔看到俏生生立在楊微身邊的雙胞胎少女,一時立刻就怔住了。

  “媽媽,她是誰?”童阡一臉疑惑地指著那白裙少女問。

  楊微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難看,硬邦邦地說:“我有自己的女兒,某些上不了檯面的還請哪裡來的回哪兒去!”她畢竟是滿腹詩書的女人,要說些難聽的話卻也說不出來。

  那白裙少女立刻眼睛就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爸爸……”

  童阡和童陌幾乎是一進門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看到這一幕非但沒有什麼火氣,反倒有些好笑。

  在她們面前玩什麼手段,演什麼狗血,太他媽搞笑了,她們可是剛會說話就會演戲騙人外加殺人的啊……

  完了,似乎和阿江混得太久了,怎麼說話也變得粗魯了……你妹,要淑女啊淑女……

  不過,似乎她們回到童家的日子會相當熱鬧。

  但,那在她們的眼裡又算得上什麼呢?

  她們只認一個母親,誰要傷她,那就是見人殺人,見佛殺佛!

  站在童阡童陌身邊的楊鳴奕忽然打了個寒戰,只覺得一陣冷,他緩緩垂下眼眸,知道剛才那一瞬絕不是錯覺。

  雖然只有一瞬間,他的這兩位外甥女有著令人悚然而驚的煞氣,彷彿籠著一層厚厚血光。

  不過瞬間就收斂無形。

  可怕到即便是他——都心生顫慄。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37 PM

番外  童阡童陌篇(二)

  “還不說嗎?”

  這是在一個荒廢已久的舊倉庫,空空蕩盪,沉重破敗的大門關得併不緊,一道陽光從門外透了進來,投下一線光亮。

  倉庫的正中擺著兩個深紅色沙發,沙發上坐著兩個言笑晏晏的少女,一個盤著腿窩在沙發上,一個慵懶地伸著腿托著下巴,兩人都是黑色繫著蝴蝶結的襯衫配著飄逸的白裙子,看著乾淨清純到了極致,實在與這背景完全不搭調。

  整個倉庫裡當然不是只有她們兩個人,實際上現場一共有三十七個人,除了她們,還有三十五個都是成年男人,可是現在,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除了她們,誰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光線並不算好的倉庫裡,駕著兩架攝影機,攝影機後站著四個調試機器的男人,這四個男人都相當人高馬大,但是現在幾乎腿軟地就快暈過去,根本不敢看一眼攝影機裡的畫面。

  攝影機裡,一個人憑空懸浮在半空中,這可不是什麼特效拍攝,在場的三十五個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沒有任何繩子吊著他,而是真正憑空懸浮,不遠處那個托著腮的少女手指一動,還可以上上下下地玩,他們剛剛親眼看到隨著她的手指這個足足有一百八十斤的男人升到了倉庫頂,然後她手一收,男人急劇下落,這倉庫足足有十幾米高,這一摔下來不會死,但折條腿是輕而易舉的,他們根本沒人敢看,等抬起頭睜開眼就聽到少女清脆的笑聲,原來她在他即將落地的一瞬間又定住了他。

  還沒等他們鬆​​口氣,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噩夢的開始。

  現在鏡頭中的這個男人,渾身鮮血淋漓,早已經暈過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就這麼吊在半空中就像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那窩著腿盤著的少女指間一柄又薄又透的小刀又一次飛出去,漂亮地轉了一個圈兒又在那人身上留下兩道傷口,飛回去的時候甚至小刀上都不帶半點血珠。

  “沒意思,換一個吧。”玩刀的少女撅著嘴說。

  一聽要換一個,頓時又有幾個嚇得尿了褲子。

  倉庫裡之前被嚇得有人嘔吐的嘔吐物、尿騷味和血腥味混成了一種古怪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可那兩個少女卻恍若未聞。

  於是另一個少女手一動,這剛被吊在半空中的大漢帶起一道血線,直接像一塊破布一樣被扔到了一邊,而他的身邊,還有一塊同他差不多的“破布”,然後,她的目光就朝著剩下的人裡看去,“阿陌,你說挑哪一個好?”

  這兩個少女,自然是童阡和童陌。

  最近港城最熱門的新聞就是東姿集團迎來真正的繼承人,經過DNA測試,驟然出現的這對雙胞胎少女與童閔、楊微的基因吻合率達到了99.9%,顯然就是他們的親生女,出身既然沒有問題,那毫無疑問,一旦童閔百年之後,東姿集團就是她們的了,即使童閔立下遺囑也沒有用,因為童祁留下了一份很特別的遺囑,童祁還是相當看重楊微和港城楊氏的,不過他同童閔一樣以為童阡童陌已經殞命,只有楊微執意認為自己的女兒還活著,為了安慰楊微,童祁的遺囑裡寫明了童阡童陌為繼承人,既然她們回不來,那這條遺囑也就作廢,偏偏她們回來了,恐怕已經在地下的童祁也沒有想到。

  現如今,除非她們主動放棄繼承人的權利,否則,無論是哪個想分蛋糕的都別想沾到一點甜味兒。 於是,這還真是徹底影響了某些人的利益呢。

  童阡與童陌早就知道港城不乾淨,就算是現在黑道仍舊盤根錯節,與各豪門聯繫密切,不然她們年幼的時候也不會有這麼多生意可做這麼多人可殺,可她們還是沒想到這些人會這麼快動到她們的頭上。

  童阡童陌的身份證上年紀只有十八周歲,她們偽造了一份美國阿斯頓大學的畢業證書,肖江黑進了學校網絡給她們坐實了這個學歷,於是她們回到了港城之後,又想辦法弄進了港城大學讀碩士,事實上這倆可憐孩子幾乎就沒上過學校!她們的學習生涯先是研究所的血腥教育,然後就是顧博梓的高等教育,上個學校對她們而言都新奇,所以都很高興去。

  誰知道,才剛上學第二天就被人“綁架”。

  舊倉庫、攝影機、不懷好意的男人,用腳趾想都知道是什麼狗血又惡毒的主意。

  尤其明天就是她們身份證上的生日,楊微正打算給她們辦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的時候。

  童阡撇撇嘴,眼睛朝那些一個個臉色慘白的男人臉上掃了一圈兒,頓時就軟倒了幾個,厭惡地嘖了一聲,隨手一指,“嗯,就你吧,同樣給你兩個選擇,說,還是像他一樣。”另一隻手指了指地上那兩個渾身鮮血昏迷不醒的倒霉蛋。

  懸浮在半空中的男人褲腳滴滴答答地滴著水,顯然他剛剛也尿了褲子,看著童陌將那柄小刀在指間玩得跟朵花兒一樣,整個人恐懼得都在顫抖,終於忍不住了,“……我說!說!”

  童陌與童阡對視一笑,只有她們知道,地上那兩個倒霉蛋看著傷成這樣馬上要斷氣的模樣,實際上都是皮肉傷,流血雖然流的多,卻根本沒有傷到要害,不過看起來確實是太可怕,那種刀子割破皮肉鮮血直流的恐懼感使得他們根本就是生生被嚇暈過去的。

  “……是,是港城楊氏,是楊氏的——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叫得現場所有人頭皮都麻起來,更是恐懼到了極點。

  這個吊在半空中的傢伙,頭髮開始燃燒起來,燒到了他的頭皮,滾燙的火焰炙烤之下,他這聲慘叫淒厲到了極致。

  只見童阡方才還帶著笑的面容變得淡漠冷酷,“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不!不!我說實話!我說實話!是葉小姐!是葉小姐找的虞老大!”那人說得太快,差點把舌頭都咬下來,眼睛裡的恐懼幾乎要凝為實質。

  童阡手一動,那火就滅了,不過這傢伙的頭髮已經被燒得一乾二淨,頭皮被灼傷,一片醜陋恐怖的燙傷讓其他人連瞧一眼也不敢。

  明明他們平時手底下也沒有不沾血的,跟著虞老大混,早已經沒幾個乾淨的了,平時草菅人命壞事做盡,就算是被人砍了幾刀傷了胳膊腿,也從沒有一天像今天這樣讓他們幾乎要暈過去的恐怖。

  這其中已經有不少人決定今天如果能逃過一劫,哪怕去做乞丐也不要再混黑了,這兩個女煞星成功讓他們覺得再辛苦的生活也比這個好!落在她們的手裡還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們可比虞老大不知道可怕多少倍!

  “唔,葉小姐麼……”童陌纖細白皙的指間,薄薄的小刀上下翻飛,她盤著腿坐著,歪過頭去看童阡,“是那老頭兒包養的女明星嗎,好像叫葉貞貞?”

  “好像是。”童阡也不太確定,她轉向那個抖得跟糠篩一樣的傢伙:“喂,虞老大是叫虞小山嗎?”

  虞老大是叫虞小山,不過他的名字已經很多人沒有人叫了,甚至整個港城都沒有多少人還記得他的名字,彷彿他本來就是叫虞老大一樣。

  “咦,居然是那個虞小山。”童阡瞪大眼睛,“如果不是我們當年幹掉了單贇和董易林,哪裡輪得到他呀!”

  在場的男人中,有一個身體猛然一震,其他人不知道,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單贇和董易林是誰了,他可是記得! 十幾年前,虞老大還不是虞老大,他頂多只是在港城算得上一號人物,卻沒有多少人將他看在眼裡,因為那時候有單贇和董易林,單單這兩個黑道大鱷,就幾乎掌控了半個港城,可惜的是,他二人在同一個月裡被殺,至今也沒有人查得出來兇手。

  十幾年前,十幾年前這兩個少女才剛多大!

  那人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們,卻剛好迎上一雙笑盈盈的平靜眸子。

  “找到你了!”她說。

  這些人裡自然有一個頭兒,這個頭兒要穩重,要有資歷,他必然不會是混黑的新手小子,其他人聽到這兩個十幾年前的黑道大鱷的名字毫無反應,只有這人反應這麼大,自然已經暴露了。

  他苦笑,只能越眾而出,“魏成。”他指指自己,然後就這麼緩緩跪了下去,“還請兩位小姐高抬貴手。”

  整個倉庫裡死一般的寂靜,只有之前被燒了頭髮的傢伙粗重的喘息。

  童阡瞇了瞇眼,看了一眼童陌,童陌站起身來,將攝影機裡的帶子收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哎呀,都這個點了,再不回去媽媽要擔心。”

  於是童阡笑了,她從容優雅地起身,走到魏成跟前蹲下,“回去告訴你們虞老大,要處理得讓我們滿意,否則三天之後,我們姐妹親自去找他,到時候,可不是這麼隨便玩玩就算了的,知道嗎?”

  她的聲音又軟又甜,卻說得魏成心底一片冰涼,他努力忍住指尖的顫抖,低聲應:“是。”他知道,他們這回是徹徹底底踢到了鐵板,這鐵板太硬了,弄個不好,可不是砸到腳的問題,而是有可能就這麼被砸死了。

  她們就這麼說說笑笑地走了,很久之後,這些平日裡橫行霸道慣了的傢伙們才互相攙扶著走了出來,倉庫外面依舊陽光燦爛,他們卻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第二天,知名女明星葉貞貞收到了一封匿名快遞。

  就算是演了多年戲,她也從沒看過這麼真實血腥的恐怖片。

  “媽媽,你怎麼了?”從身後走來的白裙少女疑惑地看著自己臉色蒼白的母親,“再不出發就要來不及了。”

  今天童氏大宅將會舉行盛大的生日宴會,為童阡童陌慶生,而童閔厚顏無恥地請了葉貞貞和私生女葉明嬌到場,葉明嬌今年才十六歲,他試圖通過童阡童陌來勸服楊微讓葉明嬌進童氏家門,不得不說,他這把年紀了還這麼天真,也夠奇葩的了。

  “好,這就走。”葉貞貞幾乎手足無措地關掉了電腦,然後,就莫名對今晚的宴會產生了恐懼。

  她是對的,她還不知道,這才剛剛是一個開始。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39 PM

番外  童阡童陌篇(三)

  童氏在獅子山上有一棟老宅,自從童祁去世之後,哪怕是童閔都很少回去了,但那裡佔地最廣,建築也頗有年代,看上去相當富麗堂皇,並沒有因為主人的離去而敗落下來。

  這天,童氏姐妹的生日宴就在這裡舉行。

  還不到五點,大宅外已經停滿了各式名車,童氏雖然近年低調,但畢竟底子在那裡,哪怕當家人童祁去世,也還依舊是港城的一尊龐然大物,不少港城的商政界名流哪怕是看在昔日童氏的輝煌上,幾分面子還是要給的。

  更何況,這說起來只是童氏兩個小姑娘的生日,可這兩個小姑娘失蹤了這麼多年,港城就沒幾個人見過,現在驟然歸來,又經過DNA測試確實是童閔與楊微的孩子,那就不同了,眾人都知道童祁那份經過公證的遺囑,童閔資質一般,童祁也知道這個兒子只能守業,如今東姿集團的首席經理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微的表兄李昀,童祁這麼看重楊微,也未必沒有這位李昀的原因。

  李昀是楊微親舅舅的兒子,她的這位舅舅比她母親大了將近十歲,從小與她母親的感情就很好,楊微的外祖家也是書香門第,她舅舅三十七八才得了個兒子李昀,偏這李昀從小就聰明非常,年紀輕輕在國外深造回來,輾轉幾家企業做專職經理人,十年前才被童祁高薪聘用,為童氏工作,以他的資歷和能力,未嘗沒有更好的選擇,但是楊微與李昀素來親近,哪怕是看在這個表姐的份上,他也就這麼在東姿集團安定下來。

  這些年來,不管童閔在外怎麼玩,家中楊微的地位卻穩得很,因為童閔也知道李昀正管著他們童氏的錢包,怎樣都不能太過得罪的,更何況外面那些女人哪裡比得上楊微的家世地位。 童祁立下那份遺囑,是看重楊微,也是穩住李昀,自以為打得一手好感情牌,不過,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對姐妹還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現在童氏姐妹的忽然歸來,讓港城這些嗅覺靈敏的名流們頓時察覺出了童氏的暗流湧動。 有那份遺囑,她們繼承人的身份是板上釘釘的,誰也改變不了,李昀掌管著東姿集團,她們又是港城楊氏當家人的親外孫女,這回哪怕是童祁的那些兄弟們,也撈不著什麼肉湯了。

  甚至,如果這兩個女孩兒更有野心一點,聯合李昀、楊微架空童閔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所以,這一場生日宴,才會有這樣冠蓋雲集的景象。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失蹤了十來年平安歸來,還安然無恙的呢。”一輛蘭博基尼的跑車裡,走下來一對相當靚麗的年輕男女。

  “哥哥你可別這麼說,我和楊家的楊素是同學,已經問過她,說是她的這兩位表妹很活潑可愛呢。”穿著酒紅色小禮服的年輕女子笑著說。

  她身旁著白色西裝的男人聳聳肩,“在這種時候回來,還真是巧了,原本童理還有分一杯羹的希望,現在看來是打了水漂。”

  女子輕輕笑出聲來,“哥哥你還是離那童理遠一點好,既然這童氏姐妹回來了,那童理不過是個旁枝的落魄戶了,哪裡值得哥哥深交。”

  “我知道。”

  “咦,看那邊,可不是大明星葉貞貞麼。”她笑起來,看著燦爛溫柔,一雙眼睛卻依舊平靜極了。

  男人也朝那個方向看去,嗤笑一聲,“走吧,有什麼好看,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說完帶著那年輕女子就往裡走去。

  港城的富豪裡少有不包養個把小明星的,至於豪門的私生子私生女們也從來不少,不過,這些平日裡向來眼高於頂的大少爺大小姐們,大多看這些外面生的不會多順眼的。

  “威廉,克麗絲,你們來了!”一身淺藍禮服的楊素迎了上來,她是楊氏大小姐,楊微是她的親姑姑,這一回生日宴,楊微將她請了來,楊素從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接待賓客自然不在話下,她的長袖善舞圓滑手腕在圈子裡也是相當知名。

  “素素,好久不見。”被稱作克麗絲的就是那位酒紅色禮服的年輕女子,她姓孔,孔氏也是港城知名的富豪之一,孔華冰是孔家二小姐,大小姐孔華瑜嫁給了一位國外富豪,常年不在家中,倒是孔華冰經常交際走動。

  她身邊的男子是她的親哥哥孔華希,孔氏比較傾向於洋派教育,所以楊素才會直接叫他們的英文名字。

  楊素親切地挽住了孔華冰的手臂,“你們來得倒是早,我那兩個妹妹怎麼都不肯去'蘭苑',說是要親自化妝,正在樓上換衣服呢,不然肯定現在就給你引見了。”

  孔華冰略有些詫異,蘭苑是港城最好的會所,也接美容化妝的工作,這樣大的場合,她們兩個不過十八、九的姑娘,不去蘭苑化妝弄造型,居然要自己弄,未免太任性了吧? 這如果丟了面子,可不僅是丟了她們自己的,而是整個童氏的,她們​​不懂事也就算了,怎麼楊家人都這樣縱容她們。

  心裡,卻暗自把童氏姐妹的分量又提了一提,表面不露聲色,只笑著說:“你那兩個妹妹這花一般的年紀,僅僅青春逼人這一項,就足以把我們都比下去啦!”

  不管楊素和孔華冰看著多麼年輕美麗,都是逼近三十的年紀了,這麼說帶著幾分自嘲,倒是相當妙的恭維,可惜的是本人不在,不過,只要楊素是真的喜歡那兩個姑娘,聽了這話也自然會舒服幾分。

  果然,楊素帶著幾分感慨說:“到底年輕呢,太有活力了,連帶著我姑姑都彷彿年輕了許多。”

  孔華冰與孔華希交換了一個眼色,這句話他們得出了一個信息,楊微與這兩個失蹤歸來的女兒感情似乎很好。

  大廳裡已經有不少來客,孔華希笑著說:“我們可不是空手來的,這禮物總要親手交給壽星才好啊。”他手上拎著兩個並不太大的禮盒。

  楊素掃了一眼,估摸著不是首飾就是名牌手包,現今看禮物可不是看盒子大小,盒子越是小,多半送的禮越是貴重,於是抿了抿唇說:“放心吧,最多不過一刻鐘,我上去看看這倆小鬼準備好了沒。”

  看著楊素上樓的身影,孔華冰臉上的笑容淡下來,“看來楊家與這對姐妹的關係可真是融洽。”

  孔華希反倒笑了,“楊家要是聰明的話當然會看重這對姐妹,她們可是抱著金山銀山的,誰得了去——”

  “所以爺爺才這樣重視她們。”孔華冰淡淡說:“我們孔氏在港城看著繁華依舊,但要走下去要走的長遠,還是要穩一些,爺爺先前讓你見了那邱家的小姐,你既然不喜歡,那麼港城也就剩下這麼幾家了,這童氏姐妹你要是再看不上,爺爺恐怕就要讓你娶陸小姐了。”

  孔華希冷哼了一聲,極為不屑,正待再說些什麼,就見葉貞貞帶著一襲清純白裙的葉明嬌走了過來,眼眸中閃過一抹不著痕跡的厭惡。

  “孔大少、孔小姐,真是好久不見。”葉貞貞身著黑色魚尾裙,將她姣好妖嬈的身材勾勒得相當曼妙,雖然已經有些年紀了,連女兒都這麼大了,但她看上去依舊美艷年輕,同葉明嬌站在一起非但不像母女,倒像是一對姐妹。

  孔華希並不太想同這對母女打交道,尤其才十六歲的葉明嬌一雙明眸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的時候,他只感到一陣無趣。

  孔華希是圈子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孔氏同樣底蘊深厚,家族之中從政行商都是上流,也曾有過好幾個當家人娶過知名影星,孔華希的祖母就是當年的港姐選美冠軍,幾代的基因綜合下來,孔家人都長得相當好看,例如孔華瑜,未出嫁前就有著港城第一美女的讚譽,倒是孔華冰的長相比其姐遜色兩分,即便如此,她還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了。

  孔華希是與孔華瑜長得最相似的,是以雖然是個男人,卻實在只能用生得美貌來形容,也難怪葉明嬌只見過他一面就念念不忘。

  “葉小姐看著精神可不怎麼好?”孔華冰是出了名的圓滑人物,即便是說起這樣的話,也只會讓人覺得她是真心關懷而不是諷刺。

  不過,葉貞貞這個時候是草木皆兵,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不舒服,是啊,今天這樣的場合她不來最好,可是童閔讓她來,她卻不能拒絕。

  如果,如果她拜託虞老大的事情成了,那麼她也是很高興來這裡的,剛好有一場好戲會上演嘛,誰知道那兩個丫頭居然有高人護著,給她來了這麼一出,那血淋淋的警告讓她自踏進童家開始就提心吊膽。

  孔華冰看著葉貞貞恍惚的面容,不禁蹙了蹙眉,葉貞貞這是怎麼了? 這個女人可不是善茬兒,在港城娛樂圈混的女明星本來就沒幾個乾淨的,要混得好就更難,眼前的這位葉貞貞算得上是個中翹楚,算是港城娛樂圈中長盛不衰的人物了,她的影迷們可至今認為這位葉影后是個單身貴族呢,也不想想就算她的片酬千萬港幣,可她那位於維多利亞港的豪宅要以億算,脖子上戴的耳朵上掛的,單手腕上那條鑽石手鍊就是天價,憑她哪怕是個知名影星,也是過不起這樣奢侈的生活的。

  葉明嬌眼神痴痴,讓孔華希渾身難受得厲害,她不好意思同他搭話,孔華希也懶得搭理她,只孔華冰禮貌性地同葉貞貞聊著,葉貞貞今晚不僅情緒不佳,又因為思緒不寧,不時就走神了,令孔華冰極為驚訝,因為她還從沒有見過平日裡滴水不漏的葉貞貞有這樣不在狀態​​的時候呢。

  “來了!”聽到身邊忽然響起的竊竊私語聲,他們一道往那歐式樓梯方向看去——

  果然是楊微楊素陪著今天的主角下來了!

  童阡童陌對於這樣的場景根本就沒有半分怯場,開玩笑,殺人都可以不眨眼了,這點陣仗不過是小意思。

  本來楊微想讓她們去蘭苑化妝做造型,被她們姐妹否決了,要論化妝,她們才是個中好手,不要說化妝了,就是易容童陌都很擅長,何必到那個高檔美容院裡去浪費時間和金錢。

  果然,出乎楊微意料的,不過個把小時,她們就打扮得一身輕爽,完全符合這個宴會的要求,換上事先準備好的衣服之後,效果好得令人驚訝。

  姐妹倆手拉著手從樓梯下來,​​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甚至連笑容都是一樣的弧度,一人黑一人白的雪紡長裙,白色搭配著長而寬的緞帶,在側面斜斜繫著蝴蝶結落下,以兩塊雕刻成蝴蝶狀的黑水晶壓裙,黑色配以白色緞帶,同樣的蝴蝶結和款式,只是水晶是全然透明,落在黑色雪紡裙上,格外耀眼奪目。

  衣服的樣子簡潔大方,只不過剪裁相當到位,又極有質感,才將她們的身形勾勒得曲線相當優美,黑色高貴,白色純潔,單單這兩條並不繁複的裙子,造價就不菲。

  與衣裙一樣,她們的髮型也同樣簡單,挽了個鬆鬆的圓髻,插著小碎鑽髮梳,既可愛又端莊,露出光潔的額和兩條秀氣的柳葉眉,反倒襯得一雙眼睛黑曜石一般耀眼明亮,彷彿落入了流光一般吸引人的注目。 妝容是恰到好處的素淡,她們這樣的年紀,不管是濃妝還是淡抹,總是好看的,只是這樣修飾出眉眼,無疑是極適合她們的妝容。

  說起來童阡童陌並不是極其出眾的美女,只是見過她們的人卻知道,這是倆很難忽略的姑娘,她們的氣質是說也說不清的,只看一眼,或許覺得尋常,第二眼看去,就很難拔得出來,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吸引力。

  全大廳的人目光都被這兩個笑盈盈的少女吸引,彷彿感染了她們身上的那種青春朝氣,不少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所以只有一人的表情格外與眾不同——

  孔華希瞪大眼睛,那受到驚嚇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鬼!

  身著黑裙的童阡目光穿過眾人直​​直落在他的身上,然後笑得更甜美了,一下來就朝他這邊走來。

  孔華希很想轉身就逃,可恨的是雙腿彷彿釘在了地上,竟然是半點都動不了……

  “小希子,想不到你也來了。”童阡的聲音溫柔又甜美。

  可是孔華希就像聽到了惡魔的召喚,臉色蒼白若死。

  “不要這麼害怕嘛。”童阡的手指劃過孔華希白皙的臉頰,她微微笑著,“他鄉遇故知,這可是一件幸事呢小希子。”

  這是童陌也走了過來,彷彿半點不驚訝,“希希居然也在,總算在生日這天碰上點好事呢阿阡。”

  “說的沒錯。”童阡笑聲清脆,看著孔華希的目光就像見到一塊美味的蛋糕。

  孔華冰等人見到從來優雅從容的孔大少像小姑娘一樣瑟瑟發抖的模樣,覺得眼前一黑,心中彷彿有什麼瞬間崩塌……

  而只有葉貞貞在這一刻,彷彿血液都已經凝結,她的指尖開始顫抖,她很想忍住,很想控制住自己,可是那兩個少女身上那種令人發瘋的殺氣煞氣直朝她逼來,幾乎要讓她忍不住轉身奪門而逃! 但嬌嬌就在她的身後啊,她怎麼可以讓開! 嬌嬌——她的嬌嬌一定要姓童!

  可就在這種時候,她們還這樣笑盈盈若無其事地與其他人說話,彷彿連眼角都不曾瞥向自己!

  她們是什麼怪物!

  葉貞貞的眼瞳漸漸緊縮,處在崩潰的邊緣,連身體都顫抖起來,神智一瞬間模糊,終於忍不住朝離她最近的童陌狠狠掐去——

  “去死!”

  “砰!”葉貞貞飛過小半個大廳才落下,童陌毫不在意地撫了撫裙角,彷彿剛剛那個抬腳踹向葉貞貞的人不是她,她甚至蹙眉斯文又淑女地說:“這是什麼瘋婆子,誰放她進來的?”

  葉明嬌這才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朝葉貞貞撲去,“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童阡眼角的不屑一閃而逝,這樣的角色,對付起來太容易,表情卻笑得柔和,“管家,還不把試圖傷害阿陌的瘋子攆出去,記得下次再也不要放這個人進來。既然這位是她的女兒,就一道攆出去吧。”

  “是,大小姐。”一位管家模樣的人飛快致使著人正想將葉貞貞母女架出去,就見童閔和楊微朝這邊走來。

  “阿陌,你沒事吧?”楊微緊張兮兮地看著童陌。

  童陌搖搖頭,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童閔很有幾分尷尬,因為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是葉貞貞先想掐童陌的,她那聲“去死”也吼得相當響,讓他連想幫她掩飾都很難,於是只能咳了一聲說:“先將她們帶出去!”

  葉明嬌回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童閔,眼眶中的淚盈盈欲落,看著可憐極了,童閔頓時又有幾分心軟,但眼角瞥到正目光淡淡看著這邊的李昀,又硬下心腸說,“讓她們先離開!不要攪了這場宴會。”

  “是,先生。”管家趕緊一擺手,將葉貞貞母女拖了出去。

  童阡笑容淺淡,葉貞貞,你可不要以為這就是結束了。

  希望虞小山可不要讓她們失望,她們其實並沒有多少興致去找虞小山那個矮個子敘舊的。

  不過眼前,和小希子敘敘舊倒是可以的。

  想到這裡她的笑容又變得饒有興趣起來,孔華希卻只有一個希望,他從來沒有來過童氏姐妹的這場生日宴。

  那麼,他就不會見到眼前這個最令人恐懼的魔星了。

  他不知道,原來童氏的童阡,就是那個阿阡——

  內地有國安局,港城當然也有,不過叫特別行動處,孔華希生來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樣,因為他有特殊的能力,催生植物。

  異能評級D級,傷害力並不算高,在初時也不過只能瞬間催成一株花一棵小樹,隨著年齡和時間的增長,花開花落在他掌中不過剎那芳華。

  孔華希是港城特別行動處A組成員,如果不是去內地的那次任務,他也不會認識總是跟在顧博士身邊的這兩個少女,也就不會就此結識這位阿阡!

  原本的孔大少驕傲矜貴,偏生是個花花公子,慣常四處留情,離開的時候卻絲毫不帶猶豫的,也不知碎了多少顆少女芳心,他在這一點上相當沒有節操,碰上顧博士身邊那個精靈古怪的阿阡,頓時起了幾分心思,當時他根本不知道她也是異能者,當年的他和時年才剛十六歲的童阡有一段短暫的戀愛,但當他想抽身離開的時候,才發現這回踢到了鐵板!

  根本不願意回想噩夢般的過去,孔華希的臉色煞白煞白的,只能乾巴巴地招呼:“嗨,想不到你們就是童家的——”

  童阡笑瞇瞇地看著他,“小希子啊,聽說你爺爺很希望你娶我或者阿陌啊。”

  “切,我才看不上希希這種小白臉。”童陌不屑,唔,青染哥就夠小白臉了,不過他好歹還很英俊帥氣,希希這麼軟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她才看不上呢!

  孔華希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這,這只是個誤會……”

  “哦?那麼是你不想娶我了?”童阡依舊溫柔得讓孔華希絕望。

  他無力地解釋說:“當然不是。”

  “哦,這樣啊~”童阡挑剔地捏了捏孔華希的肩膀,“你還是沒長幾兩肉嘛……”

  孔華希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彷彿眼前這少女正在估量著他的分量然後將他下鍋煮一樣……T^T

  “不過勉勉強強還可以啦,”童阡挽住孔華希的胳膊,“那從今天開始,小希子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啦!”她的目光掃過廳那些對她們姐妹有意圖的人,那些火熱的眼神只會讓她感到不舒服,唔,暫且把小希子拿來用用吧。

  孔華希感覺到少女小鳥依人一樣靠在自己的身上,覺得他的未來一片慘淡。

  救命啊佛祖,我一點也不想娶這個惡魔為妻……┭┮﹏┭┮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40 PM

chapter 60

  “阿江、阿江,為什麼我不能再和你睡了。”一個不過六七歲的男孩兒瞪著眼睛問。小傢伙兒一頭柔順​​的淡金色頭髮,眼睛是極通透的琥珀色,雖然小身板有些瘦,臉頰還有一道淡淡的沒褪去的小傷疤,但是仍然沒法掩飾這是個極漂亮的孩子。

  肖江從來不是有耐心的溫柔女人,她一邊組裝著新到的一批裝備,將槍管彈匣弄得劈哩啪啦響,一邊隨口回答:“因為你長大了。”

  孩子氣鼓鼓的,“那十六呢!她比我還大一歲呢!”

  或許因為好歹是自己抱著長大的孩子,肖江心底還記著當年那奶​​娃娃的模樣,而且眼前這個是最小的一個,當初被帶回來的時候,才剛剛三個多月大,所以肖江面對他倒沒有什麼不耐煩的,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因為你是男孩兒,而她是女孩兒。”

  孩子漂亮的眉間緊緊蹙起來了,因為從小在傭兵團這樣的環境裡長大,他勉強算得上早熟,六七歲已經是開始知事的年紀了,男女還是分得清楚的,啊,阿江的意思是只有性別相同的才能一起睡嗎?

  可是,不對啊……

  “那你跟頭兒為什麼可以一起睡,他也是男人啊!”孩子理直氣壯地問出口。

  這屋子裡可不是只有肖江,同她一塊兒在幹活兒的還有六七個傭兵,六年過去,這些傭兵同肖江早就​​熟悉得很,而且當年肖江瞧著也不過十二三歲,幾乎也是個被他們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一聽這話不禁哄堂大笑。

  “啪”地一聲,肖江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男孩兒的腦殼子,不過倒也沒有惱羞成怒的情緒,還沒等她回話,就聽到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十八,今天的訓練你又偷溜了?”

  一聽到這聲音小男孩兒頓時一僵,哪怕肖江待他再嚴厲,偶爾還非打即罵,他還是不怕她,但是門口的那個人,哪怕一直是笑瞇瞇的,幾乎從來不兇他們,但只要這傢伙稍稍淡了笑容,他們就覺得心底湧出一陣寒氣,實在是太可怕。

  於是,他一聲不吭地貓著腰溜了出去,看都不敢看門口人一眼。

  來人當然就是柏青染,六年過去,三十歲剛剛出頭的他正處於一個男人最黃金的歲月,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正是巔峰,這傢伙本來就是個極品小白臉的長相,微微一笑的時候簡直能勾了女人的魂,尤其歲月在他身上沉澱,留下的只有這般的優雅從容,更是令他迷人到了極致。

  可是,整個島上除了肖江,沒有一個女人敢於喜歡這麼一個男人,哪怕是暗戀也覺得心底發寒,因為這些人,都見識過他的手段。

  柏青染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他在家族傾頹的局面上仍舊能穩穩站那麼多年,無論是心計手段,都不是這些原本單純的海盜可比的,更何況,他還有深不可測的實力。

  比如吧,一隻老虎生得再漂亮再完美,也不會有哪個人真的愛上一頭老虎吧?

  在島上這些女人的心裡,這柏青染和她們根本就不是一類好嗎! 她們可以和欣賞薔薇的美麗一樣欣賞柏青染的美貌,至於其他的,還是算了吧。

  反倒是肖江,對她有心思的人還真不少。

  她雖然性格也相當暴力兇殘,但是比起柏青染的陰險到底還是好太多了,而且男性追逐漂亮的女性很多時候只是純粹因為視覺吸引。

  當年,肖江真正變成了可以長大的小姑娘,那時十二歲,六年過去,她欣慰地發現自己一天天長大,雖然當然和上輩子完全不像,而是一天天更類似於遊戲中花姐的那張臉和身材,出自萬花門下的成年女性看起來優雅清淡,氣質出眾,十八歲的肖江還沒長到那個年紀,卻已經有了那樣的輪廓。

  身材修長高挑,面容精緻清麗,帶著幾分少女才有的花季芬芳,尤其在這個原本的海盜窩現在的佣兵團裡,那絕對是獨一份的大美女,清新窈窕,含苞待放。

  可惜啊,人家是個有主的……這個主還是大家都招惹不起的……

  於是,只能默默地將這份小心思藏起來,連丁點兒都不敢露。

  柏青染看向又轉頭扭彈匣的肖江,無奈地在她臉上看不出半點害羞的痕跡,“別再寵著這些小怪物了。”

  肖江“嗯”了一聲,“十八前兩天的傷還沒好透,我才沒督促他的。”

  柏青染忽然就有點不爽了,他總覺得再過太多年,眼前這個女人的眼中也不會只看自己一個人,更別指望能從她的口中聽到一句愛意。

  “這次任務你陪我去。”

  肖江這才詫異地看過來,“你要親自去?”

  柏青染似笑非笑,半靠在門框上,看著無比慵懶,“六年了,哪怕躲著不去內地,好歹可以去香港繞一圈嘛。再不活動活動,我的骨頭都要生鏽了。”

  不活動個屁!

  在場的幾名傭兵都暗自嘀咕,這幾年裡他們哪個沒有被他狠狠操練啊,這傢伙根本就是個披著人類外皮的超人,最開始的那兩年幾乎天天都要把他們蹂躪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偏偏還有肖江這個完全不科學的治癒異能少女,精通治癒也就算了,還會搞各種古怪的中藥,給他們生理和心理雙重折磨,臥槽,這還是骨頭要生鏽的結果的話,這傢伙要是認真“運動”起來,豈不是要了他們的命!

  “那個,你們都走了的話,那十八個小怪物怎麼辦?”一名年輕的佣兵小心翼翼地說。

  十八個小怪物,六年過去,最大的一個已經十一歲了,連最小的也已經六歲半了,這些萊索姆研究所製造救出來的孩子其實並不能完全算是植入異能,其中有幾乎一半都是原本就有異能的孩子,被萊索姆綁架之後,又植入了一些異能因子,其餘一半就完全是人造異能者了,不得不說,楊舜明某種程度上挺成功的,但是這種成功的代價肖江根本不敢想像。

  其實,如果不是她將這些孩子放進了包裹,又有那枚同樣在包裹中的詭異戒指,這些孩子中最後能活下來的估計寥寥無幾。

  正因為他們的特殊性,島上的普通傭兵根本就沒法壓制得住他們,身為一個精通格鬥槍術雨裡來血裡去的大老爺們兒居然打不過一個六歲的奶娃娃,這就是現實……誰讓那個奶娃娃像個小變形金剛也就算了,還他媽的會放電啊臥槽!

  柏青染幾乎不假思索:“阿徹度假還沒回來?”

  “好像說現在還在摩納哥。”肖江回答。

  “噢,沒關係,還有白澤在呢,我們帶走兩個,剩下的先扔給他,讓常城和結衣也顧著點。”柏青染是打定主意要帶著肖江一塊兒走了。

  肖江瞥了他一眼,“什麼任務?”

  “保護任務。”

  “E級?”在海梟中,一般的保護任務都是屬於相對輕鬆的E級,比起在荒涼的沙漠被太陽烤焦和在雨林裡被蟲子吸乾血液,在大城市裡進行的保護任務實在是太舒服了一點。

  柏青染搖搖頭,“綜合評級,A級。”

  肖江驚訝,但絲毫沒有對這個評級產生懷疑,因為對任務進行評級從來都是常城和結衣做的,細心縝密的常城和精通占卜術的結衣配合,幾乎從來沒有對任務的難易程度評級出過錯。“竟然這麼高?”

  “因為這個雇主很難纏啊。”柏青染撇撇嘴,“他要把試圖殺他的對手全部幹掉,一個不留,這個要求本身就很不合理,我和他重新談過,幹掉一個一百萬美金,按照人頭收費,當然手下的小嘍囉是不算的。常城初步統計了他的仇人名單,還真不少,少說也有二十七八,這傢伙龜縮在老巢裡很久了,這次出行恐怕動手的人倒還真不少。”

  肖江思索了一下,爽快地答:“好!”

  海梟在國際上最享有盛名的一點是,至今他們出的保護類任務,失敗率為零,只要他們不讓死的,那人怎麼都死不了。

  只要常城那邊評級達到B的保護任務,一般肖江都是必去的。

  柏青染一笑,“點齊裝備,後天出發!”

  這次的任務地點是香港,肖江已經有很久沒有踏足中國的土地了,而且,和童氏姐妹也有兩三年沒有見面,對於這次任務,她還是很期待的。

  保護類的任務一般並不需要出很多人,人貴在精不在多,柏青染挑了兩個大塊頭一看就像保鏢身形的人,這倆做了很多年海盜才轉行做了傭兵,身上的悍氣都掩蓋不住,但和那粗豪的長相相反的是,這倆是這個海盜窩裡算得上精明的人了,本身身手也是上乘的,他們可以正式混在任務對象的保鏢隊伍裡,還有一個高大沉默的青年,他原本是美國陸戰隊的特種兵,十九歲被開除之後才流落當了海盜,在這裡近十年身手可沒落下,尤其是狙擊這一項上,直到現在無人可望其項背,呃,除了一個今年剛滿十歲的小蘿蔔頭。

  十八個小怪物中,能力各有不同,之所以稱他們為小怪物,也是因為在研究所裡他們不知道被楊舜明注射了什麼藥物,連最小的十八都不怕血,他們對肖江有著無可比擬的依賴感,那種信任渴慕完全超過了正常孩子應該有的情感,而且,從七歲的阿九面無表情地殺了兩個試圖闖入營地的恐怖分子開始,他們就發現,這十八個小怪物對生命的漠視恐怕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

  平時看著一切正常,像尋常小孩子一樣愛哭愛鬧愛笑愛玩,也會偷懶會吵架喜歡甜的東西,卻不怕血不怕受傷漠視生命,這怎麼看都像是小怪物吧?

  肖江無比慶幸柏青染做了成立傭兵團的決定,至少在傭兵團裡,這十八個小怪物看著可以不那麼古怪,實在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容納這樣一群身俱特殊能力的孩子。

  最後定下的名單一共只有七個人,兩個大塊頭肖恩和羅亞,狙擊手亞伯雷,柏青染、肖江,還有十歲的阿肆,十一歲的二月。

  這兩個孩子算是小怪物裡比較聽話的兩個,二月是個小麥色皮膚的姑娘,一頭黑髮被編成細細的髮辮,應該是有印第安血統,輪廓很深,濃眉大眼,別看才剛剛十一歲,整個島上除了柏青染、白澤和阿徹寥寥幾個人,已經沒有哪個能打得過她。

  這姑娘的能力某種程度上和白澤有點類似,只是不知道被植入了幾種動物的能力,力量極大,速度迅捷,有著無與倫比的靈敏度和對於危險的直覺。

  阿肆的長相看來完全是個東方人,秀氣的臉蛋十分可愛,但眼睛卻是淡淡的藍,不知道是混血還是因為異能的異變,不過只要戴上隱形眼鏡,他看著就完全是一個乖巧的東方男孩兒。

  阿肆的能力更奇怪,如果讓肖江來說,這是一個天生的狙擊手,不需要任何設備就可以在千米外取人性命,他的眼睛可以具有鷹眼功能,能在最遠兩千米外瞄準對手,每隔兩分鐘就能從指尖射出一顆威力很大的空氣彈,幾乎相當於點50口徑子彈,完全能夠一擊斃命,比起狙擊槍要輕便許多,只是不能連續發射而已,不過,隨著他異能的精進,這個間隔時間會變得越來越短,肖江也不知道將來他會成長成怎樣的怪物。

  七月的香港簡直熱得驚人,一下飛機,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一時間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他媽的什麼鬼天氣!”肖恩嘀咕著鬆了鬆領口。

  肖江等七個人要比保護對象提前一個月來香港,在老闆來之前,他們首先要了解一些情況做一些佈置,一個月的時間相當充裕,所以他們的心情倒還輕鬆。

  “別抱怨了,做完這一筆就給你們放假。”柏青染親口承諾。

  這回連一向沉默的亞伯雷都笑了起來,因為他們知道,柏青染雖然行事陰險,但向來說話算話。

  “阿江!”在機場裡無比引人注目的雙胞胎美女一下子朝他們跑過來,毫不客氣地將肖江摟在了懷裡。

  肖江艱難地從她們懷中掙脫出來,“不是說沒時間來接機嗎?”

  童阡眉開眼笑,“再沒時間也不能誤了來接你們啊!”

  “我們翹掉了重要的會議和宴會。”童陌笑嘻嘻地說,“怎麼樣,有沒有愧疚啊阿江。”

  肖江一笑,心中溫暖,明明已經兩三年沒見,她們之間卻絲毫沒有變得陌生疏遠,她知道,哪怕過再多年,她們之間的情誼永遠不會改變。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40 PM

chapter 61 正文完結

  到香港的當天,童氏姐妹雖然來接了機,但這陣子她們是真的忙,到底還是沒有時間陪肖江,不過肖江本來就是來幹活兒的,自己也有事情要佈置,一到酒店就抓著倆小的開始灌輸各種保護型任務需要注意的地方。柏青染下午就獨自出去,然後徹夜未歸,肖江也不覺得奇怪,他經常這樣,能統領海梟,柏青染肩上所承擔的無疑比他們都要重。

  第二天一早柏青染就回來了,至少外表看上去沒有什麼疲憊的神色,反倒看上去相當神采奕奕。

  “我和肖江需要去拉斯維加斯再和老闆接洽一下,這裡的佈置工作就交給你們了,二月、阿肆,你們要向肖恩、羅亞和亞伯雷好好學習,你們還是第一次出保護任務,多看多聽,知道嗎?”柏青染淡淡說。

  二月點點頭,在十八個孩子當中,她原本就是最聽話的。

  阿肆也少見的面容嚴肅,他不是第一次出任務,不過從來交給他的都是狙擊刺殺,以他的長相年紀,遠距離狙殺對手之後,哪怕是從事發點出來剛好撞上前來搜查的人,都不會有人對他有絲毫懷疑,畢竟,他雙手空空,外表又只是個乖巧的孩子。

  肖江只是挑了挑眉,她好像感覺有點不對勁……

  不過,當天她還是和柏青染上了去拉斯維加斯的飛機,於是吧,說是去香港,實際上只是在香港繞了一圈?

  “不是要去見老闆麼,我們住在這裡?”肖江挑眉看向眼前的BELLAGIO,這家拉斯維加斯以音樂噴泉聞名的酒店在七八月份這個旅遊旺季房間那是相當不好訂的。

  更別說是頂層,豪華情侶套間,正對音樂噴泉的落地窗外,整個拉斯維加斯的燈火通明。

  肖江瞥了一眼撒了滿床的玫瑰花瓣,似笑非笑地看向柏青染,“來和老闆接洽,嗯?”

  柏青染靠近,親吻她的唇,“阿江那麼聰明,一定已經猜到了吧?”

  “任務到底是幾級?”

  “E級,二月、阿肆他們就足以應付,一名意大利黑手黨的女兒要去香港旅行。”

  “所以呢,去香港做什麼?”

  柏青染卻不回答,逐漸加深那個吻。

  肖江蹙了蹙眉,終究還是沒有拒絕。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的身體都只接受過一個男人,就是眼前這一個,雖然相遇的時候是十二歲的模樣,但這個殼子裡裝的一直是肖江這個成熟的靈魂。

  傭兵團的日子比起在部隊的時候更刺激,身邊人性格的狂放多多少少也影響了她,早在兩年前,她就已經和柏青染滾上了床。

  不得不說,單單以皮相和身體以及那方面的能力看,柏青染也是一個實在太合格的床伴。 雖然這輩子的肖江和以前不同,這張臉這無可挑剔和身材甚至是身上淡淡的藥香味,都對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更足以讓她勾搭任何想要的男人,但是,肖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思。

  她生活的重心從來就不在情情愛愛這種事上。

  “那個姓洛利亞的小子又想找你出任務?”柏青染炙熱的呼吸拂過肖江的耳廓,在她的耳邊說。

  肖江慵懶地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身體還留著方才激情的餘韻,在這種方面她和柏青染至少身體上無比契合,“我已經說了,要請動我的價格是一千萬一天,他如果肯出錢,我不介意。”

  柏青染挑了挑眉,他介意。

  那小子明顯對阿江意圖不軌,身為歐洲最大的黑道繼承人,這傢伙站得足夠高了,越是得不到越是不肯死心。

  “阿江。”

  “嗯?”

  “你會陪著我的吧。”

  “嗯。”

  柏青染皺眉,對肖江口吻裡的漫不經心略有些意見。

  “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吧。”

  “嗯。”這原本就是答應那老頭子的條件吧,不過,能變成正常的身體,怎樣都是值得的,肖江一直是個重承諾的人。

  這一輩子,她都會陪在柏青染的身邊。

  更何況,這個男人看似堅硬如鐵刀槍不入,但實際上,未嘗不是個害怕寂寞的人,只是那顆難得不那麼強大的內心被他自己一層層包裹起來,藏得太好。

  其實,肖江比柏青染以為的還要了解他。

  說出去旁人都會不信,連常城也不會信,肖江卻看透了這個男人,知道他內心的不安全感,所以才會有獨有一份給這個人的心軟。

  “阿江,我愛你。”

  肖江昏昏欲睡,只是應了一聲。 兩年前的那晚,他也是這樣說,那時候的肖江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手足無措,結果就被這傢伙騙到床上去了。

  兩年後的今天,她已經聽了太多遍,愛,也許吧,在她的心裡,確實也沒有比柏青染更重要的人了,他是她的夥伴、戰​​友、親人,如今還要加上一個床伴,至於愛?

  她也許是愛他的,只是沒有愛過,她也不知道愛情是個什麼模樣。

  “這算是什麼?”肖江穿一身黑色小禮服,以她現在的容貌姿色,越是穿深色衣服,越是能顯出十二分的氣質,這條裙子樣式簡單,只是在剪裁上下工夫,穿在她身上果然十足引人注目,她周身除了這條裙子,項鍊耳環皆無,看上去卻依舊雍容淡雅,美麗極了。

  柏青染也是穿了正裝,肖江穿黑色,他卻是一身白色西裝。 這個人不管肚子裡多麼黑,單單看外表的話,實在是很適合淺淡的顏色,幾乎可以用豐神俊秀來形容,他們一出現在這個旋轉餐廳,幾乎餐廳內的所有人都朝他們看來,不管怎麼瞧,這都是太相配的一對。

  聽到肖江的話,柏青染一笑,“約會。”

  肖江:“……”

  “免得你總是不相信我愛你,我想想我們之間距離愛人好像總是差那麼一點什麼,然後才想起我們還沒有約過會。”

  “……於是呢?”

  柏青染一本正經地說:“既然差點什麼,當然就要補齊了。”

  拉斯維加斯是不夜城,柏青染帶著肖江去吃大餐,看表演,在音樂噴泉旁邊接吻,還去了遊樂場,甚至,宿在十分特別的情侶酒店。

  一周的狂歡幾乎讓肖江頭暈目眩,常常有一種在做夢的錯覺。

  這種腳都點不到地的歡愉讓她覺得太不真實了,直到看見柏青染掌中的那枚戒指。

  她抬頭,“這個也是需要補齊的?”

  “對。阿江,你知道的,這世上只有一種關係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互相陪伴不會離開,這叫白頭到老,這種關係,只有夫妻才可以。”

  “什麼時候買的,在香港的時候?”

  “嗯,挑到人家店都要關門了才選好。”

  “……我不習慣戴戒指。”

  “沒關係,總能習慣的。”

  肖江盯著那枚小巧精緻的白金鑽戒,“是一對的嗎?”

  “對。”

  “好吧。”

  柏青染笑了,“嫁給我吧,阿江。”

  “好。”

  戒指被套上了肖江纖長白皙的手指。

  忽然一下子心就定了。

  雖然,這輩子稍稍有些奇怪,認識一個人七年,到他求婚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她也愛這個男人,好似有點晚,不過沒關係,他愛她,說要和她過一輩子。

  “阿江,我愛你。”

  肖江略低了低頭,才悄聲說:“我也愛你。”

  只說一次,兩輩子,只愛過一個人,也希望,能和這個人白頭偕老。

  拉斯維加斯是世界上結婚最便利的地方,肖江這才意識到柏青染帶她來拉斯維加斯根本就是別有用心,這裡有許多小教堂可以舉辦婚禮,一切都是現成的。

  肖江沒有親人,柏青染也沒有,只有一個從來沒有說出口的兄長白澤,雖然心照不宣,但是他們對這種關係好似根本沒有說出來的意願。

  教堂裡,白澤在,阿徹在,童阡童陌也在。

  “恭喜呀,阿江!”童阡笑嘻嘻地說,“柏老大,你下手還挺快!”

  童陌認真地說:“阿江才十八歲,還沒到適婚年齡呢!”

  阿徹擠過來:“哎呀,十八歲已經可以結婚啦!我媽媽十八歲的時候都生下我了!”

  “外國佬別開口!”童陌將他推到一邊去。

  阿徹委屈地撇撇嘴。

  童阡感慨,“早就看出你們有姦情了,不過當時阿江可才十二歲呢!柏老大你該不會有戀童癖吧?”

  柏青染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趕緊滾蛋!”

  “哼,特地到香港來請我們參加婚禮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倒是白澤沉默地站在一旁,直到現場安靜了一些才簡單說了一句“恭喜”。

  但肖江知道,現場的人中,這一句恭喜,卻是最真心的。

  同時,拉斯維加斯機場。

  一個瞧著不過十一二歲的男孩兒漠然地收起那把銀色的小手槍,趕蒼蠅似的對一個三四十歲的金髮女人揮了揮手,“快滾!”

  那女人臉色蒼白,聞言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如同避瘟疫一樣離開了這群瘟神。

  她眼中的瘟神,在其他人的眼中,卻是一群十分可愛的孩子。

  大大小小總共有十六個,小的瞧著不過五六歲,大的也只是十歲出頭,一個個穿著得體,而且無一例外長相都是水準以上,這麼一群漂亮孩子站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喜歡孩子的男男女女忍不住向他們看過去,如果不是飄在這群孩子上空明顯的低氣壓,恐怕上前摸的都不會少。

  之前說話的男孩兒身旁才七八歲的小姑娘舔了一口手上的大棒棒糖,撇撇嘴說:“心情好差,真想殺了她。”

  “別惹事了。”另一個同樣不超過十歲的漂亮男孩兒笑瞇瞇地說,“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投訴機場年齡歧視,憑什麼未成年​​不能自己坐飛機。”

  “那個沒用的女人哪一點像我們的老師!”頭髮微卷瞧著就跟芭比娃娃一樣的小姑娘眨巴著眼睛說。

  正因為被阻止登機,他們才隨便抓了個女人讓十一控制了她,讓她冒充他們的老師才順利上了飛機。

  為首的男孩兒抿了抿唇:“阿肆說了些什麼?”

  “他很生氣。”一直沉默的背帶裙小姑娘吹了吹自己的劉海說,她長得倒是挺秀氣,可是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詭秘氣質,怎麼看怎麼古怪,“一個月前我就有這種不詳的預感了,我估計他也許是從一個月前就開始策劃,阿肆和二月被絆在香港還不是因為他們最有責任心,如果換成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早就丟下任務跑過來了。”

  “陰險!”面容冷冰冰的小男孩兒繃著臉說。

  “狡詐!”大眼睛女孩兒翹著嘴說。

  “壞蛋!”雖然怕柏青染,但是琥珀色眼睛的十八依舊惡狠狠地說。

  “最討厭的人!”最大的那個女孩兒掰斷了手邊的金屬桿,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到一旁,眼看著一位靠在欄杆上的遊客往後跌去,腦袋撞在了玻璃上,發出了“砰”地一聲響。

  語氣古怪的那個小姑娘正盯著一張地圖神神叨叨,最後確定在一個方向上。

  男孩兒十分有領袖氣質地一揮手,“走!”

  出了機場,他們順利劫持了一輛商務車,仗著身體小,輕輕鬆鬆就擠了進去。 如果有人仔細看這輛車,恐怕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駕駛座上坐著個八九歲的男孩兒,正拿著個遊戲機打得歡,這輛商務車好像變成活的一樣,撒歡般在街道上亂竄。

  小教堂中,婚禮已經進入尾聲。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阿江!”

  “嗚嗚,阿江!”

  “阿江——”

  “……”

  一群孩子奔進來直接朝肖江衝去的時候,連主持婚禮的神父都是一怔,有孩子進來沒什麼奇怪,但這些孩子一個個都像是被搶了老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連女孩子也是一樣實在太詭異了,呃,這是個什麼情況……

  “阿江你不要變成頭兒的……”

  “頭兒是個壞人,他騙人嚶嚶……”

  “……阿江,你別上當,等我長大了娶你!”

  “混蛋你滾開,阿江是我的!”

  “臥槽,阿柒,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個女的?”

  “你才滾!女的怎麼了,你不知道有多少個國家承認同性婚姻嗎?!”

  “你走開,十四你才七歲,阿江怎麼也輪不到你!”

  “……”

  肖江抽了抽嘴角,那什麼,她怎麼忽然有種自己變成超級瑪麗蘇萬人迷的詭異感覺。

  柏青染輕而易舉地就將這些​​孩子一個個扔到了距離肖江十米外的地方,而他們沒有一個是弱手,落地的時候一個個都輕巧極了,只有一個男孩兒眼珠子一轉,故意摔在地上哇哇大哭,“阿江你看,他欺負我……”

  “行了,快起來!”肖江扶額,“十五你是不是忘了你從十樓摔下來也沒個屁事兒!裝什麼裝!”

  孩子扁扁嘴,不說話了。

  柏青染摟著肖江冷笑,“他是我的妻子,你們聽明白了嗎?”

  這群小怪物正是他很有緊迫感的原因,沒見老大已經十一歲了嗎,再過個幾年誰知道!小怪物們雖然性情古怪,但論長相,倒還真沒幾個差的,尤其是老大,這傢伙再成長個幾年海梟都可以交給他了。

  再不下手遲則生變怎麼辦!

  “壞人!”幾個年幼的孩子齊刷刷地指責。

  為首的男孩兒開始一言不發,然後才淡定地說:“結婚了又怎麼樣?”

  柏青染的笑容淡去了,果然,小怪物甚麼的半點也不可愛!他決定了,這輩子他才不要小孩,孩子什麼的,真他媽是世上最令人討厭的生物!

  肖江帶著笑,看向這些幾乎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們,忽然覺得無比滿足。

  就這樣過日子貌似也不錯,哪怕海梟是一個傭兵團,整天打打殺殺,打交道的人都不是善類,但是,有這樣一群人陪在她的身邊。

  她願意。

  到這個世界七年,她的生活早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可她找到了愛人,也有了朋友和親人。

  了無遺憾。

作者: yes1990616    時間: 2015-4-26 05:41 PM

番外  白澤篇

  “我要和你私奔。”高級西餐廳裡,穿著得體妝容精緻的年輕女子認真地說。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卻只是頓了一頓,表情依舊平淡,“別開玩笑。”

  葉臻臻嘆氣,“不是開玩笑,白澤,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看著面前男人清俊乾淨的面容,葉臻臻感到一陣無奈。

  她認識他九年,才約得出他能和他坐在這裡,這個男人的心太冷太淡太靜,放在他心裡的,就只有那個他血緣上卻從來沒有說出口的弟弟。

  弄得葉臻臻十分嫉妒。

  她喜歡他,愛他已經好多年,可是這個男人卻從來不把她放在心上,葉臻臻也想過放棄,甚至想過死心索性服從爺爺的安排嫁個人再戴著這副淑女的面具過一輩子好了。

  但現實讓她又回心轉意,覺得哪怕讓這個男人喜歡上自己是一件再艱鉅的任務都沒關係,她已經決定拿出兩輩子練武的毅力,死死盯著他不放了。

  這是一家高級西餐廳,葉臻臻是港城十分受關注的名媛,所以其實廳裡不少人正偷眼看她。

  這輩子的葉臻臻長得很漂亮,不是那種有侵略感的漂亮,而是一種秀氣溫婉眉目如畫的漂亮,不像是時下港城女子的艷麗逼人,反倒更有內地水鄉女子的如水柔和,尤其她身上還有後天培養的端莊優雅知性,使她的魅力更上一層樓,只看著就有沁人心脾舒爽宜人的感覺。

  她是港城葉氏的大小姐,從小錦衣玉食,精心教養,自己卻也爭氣,從出生到唸書到畢業,完全沒有讓家裡操一點心,幾乎是整個港城稍有些家底的人家教育家中女兒的典範,哪家的小姐幾乎都聽過“你看葉氏的臻臻……”

  葉臻臻的自制力驚人,她入得廚房出得廳堂,會鋼琴,學過插花茶藝,在巴黎學過美術,畢業於世界上最知名的學府,有兩個碩士學位,管得了公司談得來藝術,簡直是現代完美女性的最佳詮釋。 她也想過,如果活了兩輩子連這麼點自制力都沒有,她就真的白活了。

  沒錯,葉臻臻清晰記得她的上輩子,雖然學過歷史之後,她很懷疑自己的那個上輩子是不是存在於這個世界,雖然說那時候她知道的皇帝確實在歷史書上,但葉臻臻總覺得真正的歷史,是不會有那個武林和江湖的

  上輩子,她出身名門,所謂的名門和當官的沒有半點關係,她的祖父是上一代的武林盟主,父親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一劍挑九門名動天下,母親是江湖第一高手穆天衣的孫女,也是江湖上的名醫,那時候的葉臻臻出生時,滿月宴都進行了三天三夜,無數的江湖俠士前來賀喜,流水席撤了一批又一批。

  而且,那時候的她比現在更漂亮,整個江湖都知道葉臻臻葉女俠紅衣如火劍氣如霜,最是嫉惡如仇,十六七歲的時候,她在江湖上已經名聲斐然,雖然父母十分寵溺她,對她武功的督促卻沒有一日懈怠,葉臻臻的武功是真的好,而他們放她出去暢遊江湖也放心。

  十八歲,葉臻臻定親,對方也是出身名門,端的是長身玉立豐姿俊朗,年紀輕輕武功在江湖上就已經排得上名號,和葉臻臻簡直是金童玉女,在江湖上也被稱為人中龍鳳,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是,他卻寧願娶一個嬌怯怯的小家碧玉,從小青梅竹馬的感情,比不過那個女人的一滴淚一句柔腸百結的呼喚。

  “臻臻,你太凌厲太好強,男人喜歡的都是婉儀那樣溫柔賢惠的女人。”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葉臻臻十九歲,被父親的仇家設計,墜崖而死。

  醒來,就變成了葉家長媳肚子裡還沒出生的奶娃。 葉臻臻讀過佛經,她想這也許就是輪迴重生了,老天待她可不薄,上輩子英年早逝,輸給了一個小家碧玉,這輩子直接讓她成為了大家閨秀。

  所以,她收斂了脾氣,變成了一個完美的淑女,哪裡知道上天讓她遇上這麼一個劫數,十八歲遇見白澤,她就知道她的命運被上輩子還要糟糕。

  至少上輩子,她傷心憤怒未婚夫的背叛,卻不是真的愛他,可她是真心喜歡白澤,那時候,白澤還是國安局的重要一員,有軍銜,在政府任職,葉臻臻的追求倒是沒有受到家族的阻止。 可還是以失敗告終,這人始終緊閉著眼睛,也緊閉著心門。

  認識他九年,愛了他九年,這種感情好似毒癮,她怎麼都戒不掉。

  葉臻臻就快不年輕了,她已經二十七歲了。

  後來,葉臻臻認識了童家的那對姐妹,與白澤好歹算是更熟悉了一些,卻也嫉妒她們明明認識他都沒有多久,他對她們卻比自己好。

  再後來,也死心過,去年同意祖父的意思,和港城邵氏的長孫訂了婚,結果上個月就聽說他包養的某明星懷了孕,嗯,那位是娛樂圈裡出了名的漂亮張揚,完完全全的個性女星。

  葉臻臻這才發現她這輩子又錯了,現在這個時代和上輩子不同了,這時候的男人,喜歡的是個性,而不是溫柔了。

  不過沒關係,雖然努力將他看成未婚夫,照顧他遷就他和他看音樂劇聊現代藝術,卻又不是真的愛他,所以,倒也不怎麼傷心,可是爺爺勸她忍了,說會讓邵氏將那個女星肚子裡的孩子處理了,葉臻臻卻說不必了,好歹是條生命。

  港城的圈子本來就亂,如果是葉臻臻過了門,邵公子玩大了,這孩子生不生也得看葉臻臻的意願,問題是她這樣的身份,還沒過門呢就弄出個私生子,葉氏那絕對是被狠狠打了一次臉,所以最近邵公子頻頻給葉臻臻打電話她從來不接,家裡也沒人說她什麼。

  臻臻一直是個好孩子,那邵易太過分了。

  任誰都是這樣說的。

  誰都不知道,她其實更過分,因為她愛的一直是面前這個男人,整整九年,而就在昨天她想清楚了,這輩子她不想再繼續裝下去,她原本就不是那樣的性格,她從來都是喜惡分明的人,她要跟他走,不拼一次怎麼都不甘心。

  白澤的眼睛看不到,所以,他沒有辦法知道葉臻臻那雙眼睛裡蘊含的情意。

  “我明天就要回約南森了,葉臻臻,你已經二十七了,不是十七,別再說這種一時衝動的話。”白澤口吻平淡。

  他不是不知道面前的姑娘喜歡自己,她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向自己表白過,但白澤從來不認為她會愛自己那麼久,也許是因為不甘心?或者是因為其他,他不是不信,只是覺得比起對自己的感情,這個女人的生活中有很多更重要的東西。

  “我和你一起走。”

  白澤這才略皺了皺眉:“臻臻!”

  葉臻臻知道他有些不高興了,但是她還是說:“我要加入海梟,或者你認為我的身手不夠好?”

  不夠好個鬼! 整個港城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葉氏的大小姐葉臻臻身手高明得可怕,她那一雙纖細白皙的手掌上淡淡的繭子可不是練琴練的,而是練武。

  上輩子葉臻臻擅劍,這輩子不能隨意玩劍了,她才改練掌法,十七歲小成,到如今,已經是少有對手的武林高手了,內地那群擅古武的傢伙,沒一個打得過面前這個面容秀美的大小姐。

  “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傭兵團根本不是你該去的地方。”白澤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葉臻臻苦笑,“我以為你懂我。”

  是啊,白澤是懂她,面前這個女孩子,其實更渴望能打架能大口喝酒能自由舒展能快意恩仇的地方,她是江湖兒,港城太小,好似一張蜘蛛網​​將她死死捆住。

  她二十七了,在青春的尾巴上能任性的日子也就剩下這麼幾年。

  這麼一想白澤就有些心軟,他很少對一個人心軟,可是這個姑娘他認識了好多年,還堅持不懈地說喜歡他好多年,白澤心想,或許對自己而言,這個姑娘確實是有些不同的,至少他幾乎不會對其他人心軟。

  “那好吧,私奔的話不要提起了,明天可以和我回海梟,不過一旦去了海梟,你就不是葉臻臻了,只是臻臻。”

  葉臻臻笑了,“好!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是嬌氣的人。”

  她就不信整天朝夕相處近水樓台她都拿不下這個男人!

  2013年八月,葉氏的大小姐葉臻臻留下一封信後失蹤,聲稱要周遊世界不再回香港,港媒紛紛報導因為某女星“小三介入”,葉氏大小姐傷心之下出國療傷,葉氏在三個月後放出和邵氏婚約取消的消息,邵氏股票大跌,但畢竟在港城根基深厚,這場鬧劇當然不會讓邵氏傷筋動骨。

  可任誰都沒有想到,葉臻臻一走數年,竟然真的是音訊全無。 更奇怪的是邵氏的公子邵易從她走後好像從了良收了心,再也沒有上過花邊新聞。

  “臻臻姐,你真的不回家看看?”瞧著不過八九歲的小姑娘啃著棒棒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身邊的年輕女子說。

  女子穿合身的軍綠色短外套,裡面是一件緊身白背心,下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將一雙長腿勾勒得線條相當迷人,到膝蓋的小牛皮靴子看著很舊,卻是她最喜歡的一雙,因為是白澤送的。 她的槍法很準,左邊外套裡面有個暗袋,放著一把小巧的沙漠之鷹,靴子裡兩邊都藏著匕首,作為一名傭兵,哪怕以她的身手,兩手空空能打得過她的人都很少,但是,安全起見身上放著的武器不下於五六種。

  “看什麼?昨天還和老媽視頻來著。”

  小姑娘“噢”了一聲,然後眼睛轉了轉,“臻臻姐,對街的那個男人你認識?”

  臻臻看也不看那個方向,平淡地“嗯”了一聲,“他是我很久以前的未婚夫。”

  “切~半點都比不上澤哥哥。”

  臻臻笑了,“說得對!”然後“啪”地一下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後腦勺,“什麼澤哥哥澤哥哥,他現在是你臻臻姐的老公!”

  “追了十年才追上的老公,很值得炫耀嗎?”

  “十二,你找死!”

  小姑娘這才吐了吐舌,飛快地拋開了,剛好路過對街,清晰看到那個衣冠楚楚算得上英俊的男人眼中的驚喜激動很快變成失落懷疑。

  臻臻姐和幾年前看著很不一樣。

  她再也不化妝了,反正澤哥哥也看不見,她化妝來做什麼? 更何況澤哥哥的嗅覺敏感,本來就不喜歡化妝品的氣味。 或許現在沒有那時候那麼漂亮,只是秀美乾淨,噢,對了,那天大哥說了句臻臻姐看著很怎樣來著——

  人淡如菊。

  沒錯,現在的臻臻姐,怎麼看怎麼舒服,淡淡的,卻比那個妝容精緻的時候更迷人。

  可惜啊,已經是澤哥哥的老婆。

  十二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嘎嘣”一聲咬下手中棒棒糖的一角,嚼了嚼吐出一口帶著甜美香氣的粉紅色淺霧,準確得朝站在不遠處的渣男飄過去。

  嘻嘻,來陪十二玩啊~讓你丟臉丟到沒臉出門哈哈哈~

  除了阿江,這世上最喜歡的就是臻臻姐了。

  這世上最討厭的人就是搶走阿江的頭兒,不過,澤哥哥卻很好。

  所以,臻臻姐和澤哥哥一定要幸福啊!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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