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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裘夢 - 娘子夜夜愁【單】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22 PM     標題: 裘夢 - 娘子夜夜愁【單】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4-12-29 08:34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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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唐樂天,俊美無儔,端方守禮,武林中人一面倒稱讚的大俠……
她呸!這男人分明無恥又無賴,比她這魔教左護法還邪惡,
那日她躲在山洞中避雨,卻倒楣遇見身中春藥的他,
成為他的解藥被拆吃入腹已讓她氣得想殺人,
這混蛋卻不識相,仗著武功比她高,白日追著她喊娘子,
夜裡在床上也死命糾纏她,口口聲聲說他這是在負責?!
蒼天啊,她究竟要怎麼擺脫他?這傢伙真是愁死人了啊……

林飛玉,美若天仙,卻是把滅個門派當小菜一碟的魔教妖女……
正邪不兩立算什麼?他就是喜歡她,就是要她當他的娘子,
為了達成目標,不管是為她找殺師仇人、她報仇時替她助陣,
又或者解決來向她尋仇的蝦兵蟹將,他都會自動自發完美辦好,
果然這招有效,她漸漸接納他,可誰知又有人不長眼來找碴──
設下陷阱圍困他們,逼得她為了不連累他而跳湖,昏迷不醒,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會讓他們知道白道大俠下手比魔教還狠……

【出版日期】2014-11-14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花園2022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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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23 PM

第一章

漫天雨絲將天地混為一體,難分彼此,只聞不絕於耳的雷聲在頭頂炸響。

雨滴借助風勢砸在人身上生疼而又冰涼,草木在狂風肆虐中嗚咽,凌亂地隨風而舞。

這樣惡劣的天氣沒有人會外出走動,在外走動的人也會找處最近的地方躲避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此刻卻有一道身影在雨幕中疾奔若飛,傾盆大雨卻澆不熄他身上從內而發的那股燥熱。

胸口那股翻騰的燥熱讓唐樂天咬緊了牙關,他沒有想到自己一時大意就落到這步田地,若非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要甩開身後的追兵就不會這麼容易。

舉目望去,蒼茫天地間水氣瀰漫,看不到前路,望不到歸途。

一路運功疾奔讓他體內的藥力加速發作,他的忍耐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狠狠一拳砸到身邊的大樹上,兩人合抱的樹幹哢嚓一聲斷裂,砰的一聲上半截落到地上,濺起一片水漬。

唐樂天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繼續朝前奔跑,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找一個可以避開所有人的地方熬過身上的藥性。

暴雨中奔逃辨不得方向,好不容易看到山腰間有一處洞穴,唐樂天再也顧不得其他,一個飛身縱跳掠了上去,一頭鑽進洞中。

只是,一進洞穴,他就後悔了。

這處洞穴不太淺,也不太深,洞底有一堆篝火,還有一個正在翻動架上濕衣的少女。

唐樂天手抓在山壁之上,目中赤色已經越來越重,他知道自己的理智正在一點一點消失,而火堆後的那位少女只是抬眸掃了他一眼便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似乎不管進來的是誰都不關她的事。

少女只著單薄的中衣,隱約可見其貼身的嫩綠抹胸,一頭烏黑的長髮帶著濕氣披散在身後,眉目清麗,帶著點兒冷淡疏離的氣質,絕對是一個冷美人。

唐樂天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命令自己立即轉身重新奔入雨中,可是,他的腳卻在地上生了根,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專注烘烤濕衣的少女身上。

「在下唐樂天。」他聽到自己這樣說。

少女置若罔聞。

「在下受人暗算,藥性即將發作。」

林飛玉終於再次抬眸看向他,第一眼只覺此人甚是狼狽,仔細一看,竟然是位容貌出奇俊美的男子,只是他雙目中的異樣紅色越來越濃……

唐樂天抬腳邁步,朝她走去,「姑娘可曾婚配?」

林飛玉眉頭微蹙,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突兀的一問。

唐樂天的手探向她的肩膀,雙目中已是一片赤紅。

林飛玉抬臂格擋,卻不料那男人順著她的動作立時又變了招式。她待要變招,已是不及,竟被他佔了先機。

不妙!

林飛玉心頭一跳,她終於知道他雙目赤紅的原因了-合歡散,或許不是合歡散,但一定是春藥,看他的狀態已忍耐到了極限。

兩人以快打快,十幾招眨眼之間便拆了過去。

越打林飛玉越是心驚,這男子的一身功夫怕是在她之上,而眼前的情形對她真是太糟糕了。

她一個分心,招式用老,便被男子點了穴道,就此再無反抗能力。

洞外仍是狂風暴雨,聽來有種恐怖的感覺。

身旁火中柴禾發出燃燒的嗶剝聲,身子被人壓倒在堅硬而帶著涼意的地上,身上的男人體溫滾燙得驚人,而他的手已經狂亂地撕裂了她的貼身衣物。

心中殺機已起,可林飛玉既無法出聲,又動彈不得,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當他如野獸一般進入她身體的時候,林飛玉闔上了眼,火光映射出她眼角瞬間滑落的兩行清淚。

火堆旁兩具年輕的胴體激烈地糾纏在一起,洞外的暴雨不知何時已收勢,被層層烏雲遮擋住的烈陽再次普照大地。

草木上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經過大雨洗禮的山林顯得格外清新。

唐樂天眼中的紅色漸漸褪去,他清楚地感受到身下柔軟的身軀帶給他的那種蝕骨銷魂的歡愉。

垂眸看去,少女眼眸閉闔,竟是昏厥了過去,眼角尚有殘留的淚痕。

他伸手輕撫過少女的面頰,卻沒有停止在她體內抽送。事已至此,他總是不會負她的。

林飛玉幽幽醒轉的時候,只覺渾身酸疼,恍若被人從萬丈懸崖摔落,筋骨折斷一般的感覺。

雙眼睜開的那一瞬間,她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你醒了。」

這一句話彷彿是一把打開記憶閘門的鑰匙,昏迷之前所有的記憶紛至沓來,怒火與殺意在胸中匯聚。

她扭頭一看,這才發現她整個人被他擁在懷中,身上已換了她隨身包裹內乾爽的衣物,不用說也知道是誰幫她換上的。

唐樂天擁緊了懷中的嬌軀,語含歉意地道:「我會娶你。」

「我要殺了你。」林飛玉咬牙切齒。

「若殺了我能讓一切回到最初,我絕不還手。但事已至此,不是意氣用事就能解決問題的。」他頓了頓,「你我已有夫妻之實,不如就此成親的好。」

林飛玉冷哼一聲。

唐樂天想,幸好沒有先行解開她的穴道,這姑娘真不是個柔順的。

「解開我的穴道。」

唐樂天伸指在她身上點了幾下,解開了她的穴道。

林飛玉的右手才抬起來便被他按了下去,他在她耳邊輕笑道:「姑娘家這麼凶,不討人喜歡的。」

啪的一聲,林飛玉的左手抽在了他的臉上,賞了他五百兩。

唐樂天伸手摸摸被打得生疼的右臉頰,搖頭,歎氣,「真固執,打了我,你手就不痛嗎?」他一邊說一邊抓住她的左手攤平,果然白皙滑膩的掌心泛著紅。

林飛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唐樂天也不強求。

她欲從他懷中離開,他遲疑了下,終是放開了她。

林飛玉忍著渾身的酸疼挪到了篝火的另一邊,雙腿間那股無法言表的疼讓她胸中殺意翻騰-她一定要殺了這個毀她清白的男人!

看她動作艱困吃力,唐樂天大概也能猜出原因,微微別開臉,到底是有些羞愧臉紅。他與她怎麼都沒料到會是在那種情形下經歷男歡女愛,被他那樣毫不憐惜地佔有,她心中惱恨也是正常的。

「你已知我名姓,我卻尚不知如何稱呼你?」

林飛玉冷冷看他一眼,眼中的殺氣毫不掩飾。

唐樂天卻不為所動,笑道:「你不想告知也無妨,我便直接叫你娘子便是。」

她死盯著他,他卻不怕死似地微微揚眉,往她身邊湊了湊,「為夫向來是說到做到的,要試一試嗎?」

林飛玉的目光落到一旁地上被撕裂的衣裳,手慢慢攥緊。

唐樂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那件殘破的中衣,微有尷尬,掩耳盜鈴般撿了那破衣扔進火中,「事情也不是我想發生的,只是……如今已經都這樣了,你不如就將就一下嫁給我算了。」

林飛玉垂下眼眸,看著衣裳在火中化為灰燼,沉默不語。

唐樂天繼續往她身邊蹭,看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再次將她攬入懷中。

林飛玉身子僵了一下,卻沒有再掙開,但也沒有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飛玉開口道:「是誰對你下藥的?」罪魁禍首她絕對不會放過。

唐樂天連猶豫一下都沒有,便報出了那人的名字,「飛燕門少門主江玲瓏。」她有權利知道這個人名。

林飛玉蹙眉,飛燕門也算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名門正派了,竟然使出這樣的手段。哼,這跟被他們鄙薄的邪魔歪道又有什麼不一樣?

「娘子放心,為夫一定不會饒了她的。」軟玉溫香在懷,他開始有點心猿意馬了。

林飛玉沒察覺他的情緒變化,逕自道:「我不需要你負責,我同樣也不會放過你。」

唐樂天唇線微勾,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娘子這話說得太無情了。」

「林飛玉,我叫林飛玉。」

唐樂天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警告。好吧,順著她點,男子漢大丈夫有錯在先,退一步也是應當的。

「飛玉……」話一出口,立時收到兩道冷光,唐樂天輕咳一聲,識時務者為俊傑,「林姑娘,飛燕門畢竟是一個門派,你一個人怕是人單勢孤了些,不如我們做伴啊。」

「不必。」林飛玉拍開他的手,冷然拒絕。

唐樂天又賴上去,頭擱在她的肩窩處,「雖說正值盛夏,雨後的夜裡涼氣也重,這樣暖和些。」

林飛玉沒有再推開他,只是無言地盯著篝火。

佳人在懷,身上那股馨香似有若無地往他的鼻孔裡鑽,他腦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兩人貼身糾纏的畫面。

情慾之事,若沒經歷過尚好,一旦開了葷,人又在自己懷裡,再想清心寡慾便有些強人所難。

唐樂天箍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緊,呼吸有些加重,唇半貼在她耳後,道:「藥性似乎還沒褪乾淨,飛玉……」他一個用力扭身,便將人重新壓到了身下。

林飛玉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唐樂天有點心虛,但卻沒顯露,垂眸避開她的目光,俯身低頭含住她的唇瓣,手順著她的腰線滑入裙底。

林飛玉沒有配合,也沒有反抗。

唐樂天輕車熟路再次進入了她的身體,爾後便急切地律動起來。

在他漸漸沉入歡愉中時,林飛玉放在身側的右手慢慢抬起,一枚銀針在指間閃爍出冷意。

唐樂天一個深挺引起她的一聲呻吟,原本箍在她腰上的左手狀似無意地按壓下她的右手,喉間逸出一聲輕笑,半含住她的耳垂,道:「娘子,謀殺親夫可不好。」她果然是不柔順,知道明著不是他的對手,便虛與委蛇伺機而動。

嗯,這性子他喜歡。

林飛玉心中恨極,這人竟然在這種時候都不失警惕。

唐樂天壓制住她的雙手,再無顧忌地投入歡愛之中。

夜半三更時,篝火早已燃盡,洞外隱隱有野獸的叫聲傳來。

唐樂天睜眼無意識地朝洞外看了看,將懷中人護好再次睡去。

雨後的空氣雖然清新,但是山路卻顯得泥濘。

林飛玉一身杏色衣裙站在洞穴口眺望,有些不太想在這個時候趕路。

「沒事,我背你下山。」

林飛玉眉頭皺緊。她不想這個時候趕路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個男人,他似乎跟她耗上了,一副打算做護花使者到底的架式。

唐樂天雙手抱胸倚在洞穴壁上,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肌膚之親的關係,他現在越看她越覺得滿意,就算她對他一直沒個好臉色,昨晚甚至還想趁歡好時要他的命,他都一點兒也不生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今時今日他是理解了此話真意。

林飛玉不得不轉身看他,唐樂天笑著與她對看。

「我不想跟你一道走,現在我雖然殺不了你,不表示以後我也殺不了你。」

唐樂天點頭表示明白,「可是,你若不跟著我,以後又去哪裡殺我?」

「那是我要擔心的事。」

「話是這樣說,」唐樂天有些不太自在地咳了兩聲,「我看你雙腿有些發虛,不管怎樣都是我的錯,背你下山也是應該的。」

林飛玉又羞又惱,她初經人事,便被這人不知憐惜的一再索歡,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在叫囂著難受,她現在能站在洞口,本就是硬撐。可是被他當面說破,叫她如何不惱?

唐樂天低頭摸摸鼻子,走向前幾步,往下一蹲,道:「上來吧,我背你下山。」

她咬了咬牙,最後還是爬到了他的背上。

唐樂天伸手托住她的俏臀,臉上的笑加深,施展輕功從山腰洞穴一躍而下,如輕煙一般掠過山林,直往山外而去。

許是昨天被折騰得太厲害,林飛玉最後竟在唐樂天的背上睡著了。

唐樂天對此不但沒有什麼意見,反倒樂得很。

而林飛玉這一覺睡得很沉,她最後其實是被餓醒的,飢腸轆轆的感覺太過清晰而痛苦。

她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如此飢餓是在什麼時候了。

環顧所在的地方一圈,應該是家客棧,而唐樂天不在-林飛玉的手慢慢攥緊,這樣的奇恥大辱她會讓對方付出血的代價,更不會放過始作俑者。

沒有人可以在這樣得罪她之後全身而退!

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人!

就在林飛玉心緒起伏之際,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隨後唐樂天端著盛著食物的托盤走了進來。

「餓了吧?」唐樂天將托盤上的食物一一擺放到桌上,轉身道:「我想你也快要醒了,叫廚房幫你做了份飯菜,正好趁熱吃。」

林飛玉冷冷睇了他一眼,趿鞋下地,走到桌前坐下,一言不發的吃起來。

她跟這個男人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有不共戴天之仇!

要殺人,首先要有足夠的力氣。不能力敵,也要智取,總歸是不會讓敵人佔盡上風。

唐樂天見狀並沒有任何不悅之情,她此時的心境他能理解,且因自己理虧在前,即使她對他擺臉色,他也沒什麼立場好不高興。

甚至,未來一段時間內,兵刃相向可能會是他們不可避免的相處模式。

不過,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她平復心情,等她接受這段因果倒置的情緣。

林飛玉吃完了飯,平復了叫囂抗議的五臟廟,便扔開筷子,到一邊去淨手淨面,打理自己的儀容。

不能因為別人對不起自己就對自己不好,只有自己活得更好才能讓敵人無法稱心如意。

唐樂天倚在牆邊看她拎起自己的包袱,道:「此時天色已晚,你莫非是要趕夜路?」

「什麼時候了?」她似乎問得沒頭沒腦,唐樂天卻明白她在問什麼。

唐樂天回道:「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你睡得太沉,我沒叫醒你,想著你睡飽了,肚子餓了自然就會醒。」

竟然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嗎?

林飛玉暗暗詫異,她這一覺果然睡得太沉了些。

可想而知,她的身體必定遭受到了超出負荷的摧殘,心頭不禁又有殺意泛起。

這個男人-必須死!

唐樂天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眼中的殺機,心中只能長歎一聲。

他們相遇的時機簡直是糟到不能再糟,有這樣的開端也就注定了他們之後的路不會走得多麼順遂,但他--已有心理準備。

「既然已經很晚了,就請你離開吧。」

唐樂天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好吧,你早點休息。」

林飛玉卻沒有再理他。

他將碗盤收起,隨即離開了房間。

林飛玉側耳傾聽,知道他確實已經離開。

雖是沒多少睡意,但她還是躺回了床上去閉目養神。她要快一點養好身體,養足精神,快一點兒離開這個男人。

林飛玉從來不知道要甩掉一個人是如此麻煩的一件事!

三天,整整三天!

她用盡了各種辦法想甩開唐樂天這個男人,可是都失敗了!

這個男人簡直如影隨形,神出鬼沒到了讓人驚恐的地步。

這樣的一個男人在江湖上不應該默默無聞,林飛玉在第四天的時候忍不住問他,「你究竟是什麼人?」

「唐樂天啊。」

「你在江湖上有什麼名號?」林飛玉換了個問法。

唐樂天微微一笑,「那些不過虛名。」

明白他不願跟自己明說,她轉而問:「你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

「我擔心你啊。」

她斷然道:「不需要。」

「何必這麼絕情?」

「你我之間免不了一場生死之戰。」林飛玉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決心。

「那是以後的事。」

「我不希望你再繼續跟著我。」

「這可真是有些麻煩了呢。」唐樂天靠在一株大樹上,表情略顯苦惱,「我真的很擔心娘子你呢。」

「唐樂天!」

「如何?」

「我如今縱然不是你的對手,也不表示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羞辱我。」

唐樂天一點一點抿緊了唇,她對他的恨讓他尷尬,亦讓他有些微的痛。

這樣一個清白美好的姑娘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失身於自己,他真是有些怕她會因此變得憤世嫉俗,再不肯相信這世上之人。

「你很恨我?」

「我為什麼不恨?」林飛玉的聲音冰冷,眼角眉梢俱流露冷意。

唐樂天定定地看著她,緩慢地道:「我本可以讓你殺了我以洩心中恨意,可是,我死並不能挽回你失去的一切,這樣沒有意義。」

「有沒有意義不應該由你來判定,那是我的事。」

「如你所說,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原則。所以,我們兩個在這一點兒上是無法達成共識的。」

「你就算一直跟在我身邊,也改變不了我要殺你的決定。」

唐樂天微微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你要去尋飛燕門的晦氣。」

「又如何?」林飛玉對此並不否認,也無需否認。

唐樂天繼續說:「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枉造殺孽。」

她冷笑,「你的意思是讓我只誅首惡?」

唐樂天點頭,「是。」

她面色愈發冷凝,話語更加的冷,「唐樂天,你這話真好笑。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不肯引頸就戮,難道你就不該死?」

「你答應只誅首惡,我便離開。」正好他也要去查一下她的身份來歷。

林飛玉揚眉,唐樂天等她的答案。

半晌之後,她道:「好,我答應你只殺江玲瓏一人,你可以走了。」

唐樂天深深看她一眼,道:「我相信你會守信。」

她的回答是一聲冷哼。

下一刻,唐樂天便轉身離開,而在他身後,是一身殺氣外露的林飛玉。

滿地的血,滿地的屍骸,在月光的映射下顯得分外的淒慘。

屍橫遍地的飛燕門,站立著的只有衣上繡著火焰圖騰的黑衣人。

「你們……你們殺了我飛燕門所有的人……」一身碧羅衣裙形容狼狽奔回的美貌少女見到眼前慘況,登時雙眼泛紅,淚盈於睫。

「江玲瓏,你還想逃到哪裡去?」

隨著聲音,一個頭戴帷帽的白衣少女從遠處迤邐而來。

她走得很慢,很緩,但一步一步卻都似踏在江玲瓏心上,讓她的臉上瞬間失掉殘留的血色,一如白紙。

是她!

是那個逗弄追殺自己七天的人,那個以看她狼狽逃奔為樂的女子!

那些殺人之後尚留在原地的黑衣人,在看到白衣少女出現後,如有默契一般迅速離開。

江玲瓏一步一步向後退,聲音因上下打顫的牙齒而變了調,「你……你跟那些人是一夥的?」

「答對了。」她輕且淡的回應。

「為、為什麼?」

白衣少女聲音冷然,道:「這個結果是你為飛燕門招來的,你為何不自己反省一下呢?」

「我?」江玲瓏一臉茫然,「我跟你素昧平生……」

「不久前,你可曾向人下過一種下流之毒?」

江玲瓏臉色又是一變,「你是他的朋友?你替他來報仇?」

「不,我跟他不共戴天,跟你更是。」

江玲瓏靈光一閃,猜到了一種可能,腳下不由得連連後退,如果如她所想,眼前之人對她的恨意必然深入骨髓,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飛燕門會有今日滅門之禍。

「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

「人,要有承擔的勇氣。」林飛玉一步一步緩慢逼近,「而你,連這樣的勇氣都沒有,真可惜了飛燕門上下為你這樣的人陪葬。」

「我……我……我跟你拚了……」江玲瓏心中湧起一股恨意,眼前這遍地屍體的慘狀、這視殺人如遊戲的女人,激起了她對親人逝去的刻骨憤怒,也激起了她求生的意念。

「憑你?」林飛玉聲音中滿是不屑。

江玲瓏的身體隨著林飛玉瞬間欺身接近而橫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衣上再添血痕。

「你這個妖女!惡魔!」

「讓整個飛燕門為你在黃泉開路,我對你不薄了。」林飛玉手中的劍終於出鞘,冽冽寒意浸骨。

江玲瓏最後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帶著滿面的驚恐失去氣息。

唐樂天趕來的時候,林飛玉手中之劍猶滴著江玲瓏尚未涼透的血。

「林飛玉-」

林飛玉以一方絲絹拭去劍上血痕,而後手一揮,白絲絹化為千絲萬縷隨風而散。

「唐樂天,你是來質問我的嗎?」

「是。」

林飛玉手中劍歸鞘,「我確實只殺了江玲瓏一人而已。」

「但飛燕門滿門滅盡。」

「那又如何?不是我動的手。」

「你-」原來,這便是她當初痛快答應的原因。

夜風吹起帷帽之上的白紗,露出林飛玉清麗的容顏,在這遍地屍骸,血腥味瀰漫的飛燕門殘垣之上,竟顯妖冶森冷。

「唐樂天,我們不是同路人,從前不是,以後更不會是。你我之間,只有殺與被殺,再無其他。」

「你是赤焰天魔教的人。」雖然來之前已經知道她的來歷,可是,他想聽到她的否認。

「是,我是赤焰天魔教的人。」

唐樂天沉默了,只怕她在教中也是有些地位的,否則不可能驅使那麼多赤焰天魔教的教眾滅了飛燕門。

「終有一天,這把劍會沾上你的血。」林飛玉話落,轉身,朝著茫茫夜色中走去。

唐樂天沉默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再見之時,她身上殺意如此逼人,她失去最初他看到的淡漠與清冷,取而代之的卻是冷酷與煞氣,彷彿籠了一身的風雪在身,再不容人接近。

她,果然還是因那件事而有所改變。

唐樂天的心不由得隱隱作痛,她的轉變可說全是因他而起,他對此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他卻對此束手無策。

說到底,是他害了她。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25 PM

第二章

在官道旁的這處茶寮兼賣吃食,近午時分歇了不少的旅人,顯得熱鬧無比。

一個頭戴白紗帷帽的白衣女子走了進去。

「小二,來壺茶。」

「好咧,客官您稍等。」

小二為她沖泡了一壺粗茶。

林飛玉拿了腰畔的白絲絹輕拭茶杯之後,這才倒了茶來喝,同時又對小二道:「來半斤牛肉,十個饅頭,我要帶走。」

「好咧,馬上就來。」

小二將東西拿來的時候,林飛玉手裡的茶已經喝到了第二杯。

將錢付了,林飛玉拿了乾糧便起身打算離開。

在她將要走出茶寮之際,一人迎面走入,她向旁錯開兩步,並不想與之交談。

唐樂天嘴角向上微揚,腳跟一轉跟上了她。

林飛玉知道自己是甩不開他的,便也沒有浪費力氣,只是一徑前行,並不理他。

等到兩人路上看不到其他人時,唐樂天才開口道:「林姑娘,相見即是有緣,何必如此急於避開?」

「話不投機半句多,何必浪費唇舌。」

「這話說得便不對了,既然是半句多,你為何說了一整句?」

林飛玉驀地停步轉身,唐樂天及時收勢,沒有讓自己撞到她。

林飛玉惡意地說:「你這個時候才追上來,想必是已經替飛燕門收屍安墳了吧?」

唐樂天面色微沉。

林飛玉卻語帶奚落笑意地道:「唐樂天,你要麼殺了我替飛燕門伸張那所謂的正義,要麼就離我遠遠的,等著我主動找上你的那一天。」

唐樂天不怎麼認真地接了一句,「嫁給我嗎?」

「我不介意嫁給你的屍體。」林飛玉森冷的回答。

「屍體如何比得上活人,你這愛好確實也是與眾不同了些。」

「我們邪教中人行事,自然不會與你們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相同。」

唐樂天搖頭,道:「如果你話中的鄙視奚落之意不是這麼明顯的話,我或許能表示同感。」

「哼。」林飛玉冷哼一聲,「我不需要你的認同。」

唐樂天並無意與她搞得劍拔弩張,目光四下一掃,遂改了話題,「你似乎也沒有用飯,不如到溪邊稍事休息進些吃食?」

林飛玉看了看提在手中的乾糧,再看看他,最後一言不發地往右側的一條清溪旁走去,在溪邊尋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唐樂天在距她幾步之遙的地方亦坐了下來。

林飛玉沉默地吃著乾糧,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這個時候,她的心竟然很平靜!

赤焰天魔教是她的家,任何一個不將天魔教視為十惡不赦妖邪組織的人,她都會回以最大的善意。

可是,這個男人-不可以!他雖不是那班不分青紅皂白便對天魔教喊打喊殺之人,但是他卻傷害了她。

唐樂天無法透過帷紗窺視到她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如花美眷在前,卻是隔著萬水千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而飛燕門被滅門之事不日即會被傳遍江湖,到時候赤焰天魔教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她也會成為正派中人的眼中釘。

「林姑娘,你就不怕如此行徑會替貴教引來武林正派的討伐嗎?」

「難道只允許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報仇雪恨,我們這樣的邪魔歪道卻要選擇忍氣吞聲?你不覺得這很滑稽嗎?」

「姑娘果然是無所畏懼。」

「好說,我們魔教中人並非如世人所想那般唯利是圖、恩將仇報、是非黑白不分之輩。」

「武林自古正邪不兩立,有時自是太過涇渭分明了,對此我亦不贊同。」

林飛玉扭頭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唐樂天卻不由得笑了,道:「林姑娘,在下亦不曾用過午飯,不知姑娘可肯將手中的乾糧割捨一二予在下?」

林飛玉冷然道:「便是將它們全數付諸流水,你也休想吃到。」

「何必如此絕情。」

「本無情義,何來絕之?」

「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之間遠超百日之恩,姑娘不該如此健忘。」

「唐樂天-」林飛玉大怒起身,當日之事她根本不想再提及,更不想憶起,那對她而言並不是個美好的經歷。

唐樂天面不改色地道:「事情不提,你便真的可以忘懷?如果真的能夠忘懷,便不會對我如此疾言厲色了。」

「你既知如此,又何必一再提及。」她並非不想殺他,不過是暫時無法殺他罷了。

唐樂天直直地看著她,認真地道:「我只是覺得錯誤的開端未必便不會有幸福的結局。」

林飛玉轉身就走,她不想再聽他說下去,要她原諒他,這不可能!

什麼錯誤的開端?幸福的結局?

她和他,正與邪,會有幸福的結局?他是在癡人說夢吧?

唐樂天心中歎息一聲,隨後跟了上去。

以她如今的情緒狀況,他真是有些擔心她會多造殺孽。惟今之計,他也只能繼續跟著她了。

兩個人便這樣一前一後,似同行,似跟隨,一路到了下一個城鎮,進了同一客棧。

「一間上房。」林飛玉將銀子拍在櫃檯之上,便轉身往客棧樓上走。

店小二急忙跟上,掌櫃以詢問的眼神看著站在櫃檯前的唐樂天。

唐樂天見狀,微微一笑,搖著手中的折扇道:「鬧脾氣的姑娘掌櫃應該見得不少才對。」

客棧掌櫃會心的笑了。

客房之內,林飛玉放下寶劍,摘了帷帽,到盆架前淨面,尚不及將臉上的水拭去,就聽到有人推門而入。

她抬頭,臉上的水珠順著面部輪廓滑落,暈濕了她的衣衫。

「唐樂天--」他竟然真的厚顏跟了進來!

唐樂天將房門掩上落閂,朝她走過去,臉上帶著笑地道:「趕了許久的路,我也是累了,累了自然就要回房歇息,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這是我的房間。」

「你我之間實不必分得太過清楚。」

「你--」

唐樂天貼近她的身體,逼得她不斷向後退,直接坐倒在客棧床上。

「你想做什麼?」

唐樂天的手卸掉她的格擋,扯鬆了她的衣襟,輕笑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麼?」

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旁邊有恰好有床,還能做什麼?

「你休想再凌辱……」

他的唇封緘她的口,將她壓倒在床上,順帶勾落了床幔,掩住無邊春色。

林飛玉本不想就範,可是兩人糾纏掙扎間,到底仍是讓他得逞,帶著她共赴巫山雲雨。

這一次不同於當日,他神智清明,刻意撩撥撫弄,更不時在她耳邊溫言軟語的蠱惑誘導,她竟可恥地感到了歡愉。

林飛玉將頭扭到一旁,手緊緊揪住身下的床單,不肯回應身上之人,不肯承認她竟開始有一點點享受。

唐樂天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體變化,低垂眼睫掩住無邊的欣喜,動作在她身上激越起來。

林飛玉被他張狂肆意的深入弄得情不自禁發出誘人的媚吟,手在不知不覺中抓到了他的背上,難耐地扭動自己的身軀,似在掙扎,又似渴求。

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如何,只知頭腦變得空白,彷彿天地間什麼都不存在了。

一切結束之後,唐樂天伏在她的身上,並沒有急著自她體內抽離,而是回味著剛才的美妙滋味。

他對她的身體上了癮,想獨佔這具嬌軀,讓她永遠只屬於自己,這樣獨佔的想法讓他心驚,可同時又毫無違和的接受,坦誠面對己心。

「玉兒,玉兒……」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喚著。

林飛玉鳳眸似開似闔,手軟軟的抵在他的胸前,「我會殺了你--」話雖狠厲,聲音卻毫無氣勢,甚至帶了些誘人的媚。

唐樂天發出一聲低笑,往她身體深處又頂了頂,道:「嗯,我情願死在你身上。」

林飛玉再推他,「起來……」他讓她變得都不像自己了,她方才在床第之間是有機會向他下手的,可她卻遲疑的,這是她立誓要殺的人,是最初因為藥性強奪了她清白的男人……

「我還想要……」唐樂天手箍緊她的腰身,埋頭聳動起來。

林飛玉的手在他背上捶打,想要借此讓他停下來,可是卻無濟於事,只惹來他更加放浪的深入抽離……

長夜漫漫,似乎看不到頭。

情慾深濃,似乎深不見底。

這一夜,唐樂天享盡了魚水之歡,擷盡了枝頭艷色,盡攬無邊風月。

翌日,兩人一前一後下樓。

唐樂天經過櫃檯時,收到了客棧掌櫃曖昧的眼神,他不禁一笑。

林飛玉的心理卻是有些煩躁,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原諒自己昨晚的行徑,竟然就那樣臣服在他的身下,還可恥地感到了歡愉,甚至主動迎合……

不能原諒!

無論是他還是自己!

她越走越快,可唐樂天一直從容自若的跟著她,始終不曾落後半步。

林飛玉在官道的一個岔路口停下,扭頭惱怒地對他道:「你不許再跟著我。」

「玉兒……」

「不許這樣叫我。」

「你何必如此?」

「我一定會殺了你。」林飛玉瞪著他,卻是提醒自己,她不能忘了當初這個男人是怎樣奪了她的清白的。

唐樂天伸手撩起她的帷紗,盯著她認真地道:「我這條命這輩子都是你的。」不會再屬於另外的女人。

林飛玉心頭一震,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同時打落他的手,讓自己的表情重新隱於帷帽之中,她不會相信他的甜言蜜語,不會讓自己再動搖。

「總之,你不許再跟著我。」

唐樂天微微苦笑,「可是,玉兒,我不跟著你,要去跟何人?」

「那不關我的事。」

「玉兒,咱們不能這樣不講理啊。」

「我就是不講理,怎樣?」

唐樂天噗嗤一聲笑了,伸手再次掀開她的帷紗,快速地在她唇上偷了一記香吻,「這樣的你很可愛啊。」

林飛玉以手背掩口,瞪著他,又羞又惱,卻又不知道如何發作。

唐樂天一笑,拿下她掩口的手,順勢握住,淡淡地道:「走吧,兩個人一起走路比較不寂寞。」

林飛玉惱道:「我從來沒覺得寂寞。」

唐樂天笑道:「是我覺得寂寞,沒了玉兒你,我怕是要夜夜失眠了。」

林飛玉被他話中的言外之意弄得玉面飛霞,羞惱異常,「昨天的事不會再發生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噢。」他似笑非笑地側頭睨了她一眼,卻沒說什麼。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身邊多一個人也是極好的。」江湖路有人並肩攜手,這樣的感覺真是不錯。

「放手。」

「玉兒莫鬧。」

「我讓你放手啊……」

爭執之聲隨著兩人的腳步漸漸遠去、淡去。

九月十六,泰山之巔,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如期舉行。

名門正派、邪魔歪道齊聚一堂,各種恩怨情仇上演,泰山腳下熱鬧滾滾。

每一年泰山週遭的客棧、茶樓,甚至街邊的小攤小店都經常遭受刀兵洗禮,爾後一最快的速度以新替舊……

一張椅子從臨街的一家酒樓廢除,剛巧落在一位少女的腳邊。

那是一個穿著淡藍色衣裙的少女,如墨的髮絲輕巧地在頭上挽了兩個髻,髻上插著幾隻玉質釵簪,耳戴如意八寶墜金耳環,手腕輕抬露出一雙翠得彷彿能夠滴出水的鐲子。

「姑娘,你受驚了。」

從店裡躍出一個青衣少年看到這樣一位清麗若仙,卻又氣質微冷的姑娘,面上微微透紅,「真是對不起,差點兒傷到姑娘。」

「師兄,你在幹什麼?還不過來幫我?」

就在此時店內傳出一個少女嬌俏的聲音,青衣少年微顯尷尬,慌忙轉身進店。林飛玉眉梢微挑,漫不經心地朝那店內看了一眼,似乎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在內鬥。嘴角微勾,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爾後繼續邁腳朝前走。

只注意她的美貌卻沒發現她裙裾之上的火焰標記嗎?

男人!

腦中突然浮現一張俊美無儔的臉,林飛玉抿緊了唇,不免帶了幾分懊惱,怎麼又想起那個可惡的男人了呢?

先是整日纏在她身邊,突然有一天,她醒來之後卻只看到客棧桌上的一張留言,而那個人忽然間就消失在她的生活中,至今未再出現。

哼!

這就是男人!

突然之間,一群赤焰天魔教的人從一旁的路上走出來,看到林飛玉之後,齊齊向她躬身施禮,「左護法。」

她只是冷淡地點了下頭,什麼都沒說。

那些赤焰天魔教的教眾又向她施了一禮,然後便走開了。

林飛玉繼續向前走,她要找一件乾淨僻靜的客棧投宿,只是她懷疑這時泰山腳下還有那樣的客棧嗎?

終於,在街的盡頭,她找到了一家生意相對冷清的小客棧。

她走進客棧的時候,客棧大廳內坐著的幾個人都下意識看了過去,任何時候漂亮的姑娘都是讓人眼前一亮的。

林飛玉無視那些人的目光,逕自走到櫃檯前,道:「一間上房。」

「好的,客房一間。」掌櫃叫來小二。

「姑娘,請隨小的來。」

林飛玉跟在客棧的小二身後往後面走。

到了客房,林飛玉吩咐小二,「把飯菜送我房間吧,順便再燒些洗澡水來。」

「好的,姑娘。」

林飛玉將劍隨手放到了桌上,推開窗戶,看向遠處的天空。

今年的武林大會不知赤焰天魔教在名人排行榜上會有什麼樣的變動?

難道真的要像教主說的那樣上去參加比武?

林飛玉有些苦惱,她並不喜歡為了排名而與人動手,可是,如果是教主的命令的話不去又不好。

「姑娘,你的飯菜做好了。」

「放那兒吧。」

「熱水正在燒,還需要一會兒。」

「知道了。」

用過飯後,林飛玉關緊門窗洗澡。

澡洗到一半的時候,屋外傳來異響,林飛玉眼神一凜。

當有人從屋頂跌落時,林飛玉扯了一件外裳蔽體,同時手中劍劃了出去。

只聞一聲慘叫,血從那掉在屋中之人的前胸淌下,那人接著被一腳踢出了屋子,恍惚間他只瞄到白花花一片雪肌玉膚。

「江武英,看你這回往哪裡跑?」

隨著那人跌落屋外,院內傳來這樣的聲音。

林飛玉飛快地穿妥衣物,提著劍踏出房門。

她走出房門,一些感應到殺氣的人不由自主的向旁邊退開。

明眼人一看林飛玉的樣子就知道剛剛她在房裡做什麼,而她手中所提之劍更是讓人不禁退避三舍。

艷如桃李,冷若冰霜--這八個字,用來形容這位姑娘恰恰好。

林飛玉的劍指向那位方才被她踢出屋子的人冷然道:「你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

「姑娘,姑娘,在下什麼都沒看到。」

「無論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你的命我都要了。」

「這位姑娘,這是我們萬盛幫要的人,你不要跟我們搶。」

「萬盛幫?」

「正是,我們是萬盛幫的人。」

林飛玉表情冷淡地說:「沒聽說過。」

「你……」

「趙舵主,她是赤焰天魔教的人,你看她裙裾上的火焰標記。」突然之間有人驚呼。

原本圍著的人又有人後退了。

赤焰天魔教地處北疆,但其聲威赫赫,在中原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是如今邪派中的龍頭老大。

林飛玉不再廢話,直接揮落手中的劍,只聞【當】的一聲,刀劍相撞迸出幾點寒星。

攔下她的是一個中年文士,偏偏用了一把九環大刀,看起來十分的不協調。

「姑娘,這是蔽幫要找的人,還請姑娘賣個面子。」

「我為什麼要賣你面子?」說話的同時,林飛玉劍招突變,仍是直奔地上的江武英咽喉而去。

中年文士隨即出手阻攔,又道:「姑娘何必如此不依不饒?」

「我不依不饒又如何?」

「那萬盛幫就對不住了。」

那中年文士一放話,本來退到一邊的萬盛幫眾又再次聚攏過來,並一起出手,面對這樣的陣仗林飛玉神色自若,手中的一柄劍意隨心轉,使得出神入化。

附近赤焰天魔教的人得到消息趕到,卻未敢自作主張,只在一邊看著。

左護法不開口,他們便不能插手,就算他們是赤焰天魔教的人也不能保證不喪命在左護法的那柄靈蛇劍下。

喜怒不形於色,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左護法,在教中從來不是一個可以隨便違逆質疑的人。

她十三歲接任左護法一職,起先教中有不服之人,結果不是慘敗在左護法手裡,便是死在她劍下,從此,再無人敢對左護法的能力有所懷疑。

血,從江武英的咽喉淌出,而萬盛幫的人則倒了一地,哀哀呼痛。

林飛玉一聲輕蔑的冷哼,寒光一閃,手中靈蛇劍歸鞘。

「本座要殺的人呢,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不死的。」

「哦,是嗎?」

這個聲音響起時,院子裡又多了一個人,一個俊美無儔,如陽光一般耀眼的男人。

林飛玉卻連頭都沒回一下,只對一旁的赤焰天魔教教眾吩咐,「本座累了,清場。」

他以為她是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就算現在她殺他之心動搖,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會放棄殺他。

凌辱、欺騙她的男人都不可原諒!

「是。」

赤焰天魔教的人開始動手清場,萬盛幫的人都被毫不留情地扔出了院牆,院子裡最後只剩下了一個俊美得讓女人都嫉妒的男人。

行走江湖的人,眼力是必須的,否則就會早早自這個武林消失,看這人從容閒適的態度,可知並非易與之輩。

「公子,我們左護法吩咐了,不希望這裡有外人。」

「不妨事,我跟你家左護法是朋友,今天來此是找她有事。」

說話的赤焰天魔教眾有些狐疑地朝自家左護法的屋子看了一眼,左護法有朋友?左護法這樣的人也會有朋友?

「這個男人如果留下,你們就不要想看到明天的太陽。」屋子裡傳出林飛玉摻著冰濱的聲音。

院中赤焰天魔教眾聽到這樣的話,個個兵刃出鞘。

如今情勢就連唐樂天都相信她不是在說笑。

赤焰天魔教傳聞中最冷酷無情,猶如地獄修羅一般的左護法竟然是她!

他以為她不過在赤焰天魔教中有些地位,卻未料到她的地位如此之高,這就難怪她殺伐決斷毫不留情。

不過,現在唐樂天只能先行離開,等那些赤焰天魔教的人離去再見她。

女人發脾氣的時候,男人最好還是識趣一點。

不過很可惜,那晚赤焰天魔教的人一直沒有離開,唐樂天自然也沒見到她。

他們再一次的碰面是在武林大會召開的那一天。

唐樂天看到她的時候,她身在赤焰天魔教的位置上,就站在赤焰天魔教老教主程千里的左後方,而另一邊則站著一位褐衣老者。

青春亮麗、氣質冰冷的林飛玉身處赤焰天魔教陣營之中,耀眼異常。

唐樂天發現她並不看任何人,只是微垂眼如一尊雕塑般的護衛著赤焰天魔教教主的身後,但那種含而不露、觸之即殺的氣勢卻讓人凜然一驚。

這樣的她與赤焰天魔教傳聞中的那個左護法是如此的相契,如此的讓人--心疼。

五年前赤焰天魔教上一任左護法不幸身亡,新的左護法隨即上任。

這樣算來,玉兒十三歲時就不得不接下了左護法這個重任,而她或許逼自己太過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左護法。」

「屬下在。」

「你去。」

「是。」

收到指令的林飛玉一提手中的劍,飛身上了擂台,朝著台上的七十二連環塢總嫖把子一抱拳,淡然道:「請。」

秦一峰暴怒地對著台下的程千里道:「姓程的,你什麼意思,讓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來跟我較量?」

程千里雲淡風輕地道:「秦老弟何必這麼暴躁呢?我教的左護法與你對戰是否辱沒了你,未比試之前尚不好妄下斷言的。」

林飛玉長劍露鋒二指,冷然道:「拔你的劍。」

「你這個目中無人的丫頭--」

林飛玉重複道:「拔劍。」

秦一峰大怒,一掌拍向她。

唐樂天並不擔心她會傷在秦一峰手下。秦一峰的武功雖然不弱,但是玉兒的身手不見得會遜於他,或許還可能比他強上那麼幾分。

這是赤焰天魔教的新任左護法真正在武林同道面前露臉的一戰,也令她一戰成名。

得勝之後,林飛玉朝著臉色難看無比的秦一峰一抱拳,道:「承讓。」

然後躍下台去,重新回到天魔教的陣營,再次沉默地站在教主程千里的身後。

台下觀戰的江湖人不禁紛紛議論。

看來江湖傳言不假,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一職歷來只有教中武功最高的人才能接任。

許多人的目光不禁落到了站在程千里右手邊的褐衣老者的身上,屈居在這樣一位少女之下,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

但褐衣老者始終耷拉著眼皮,彷彿已經神遊天外一般。

唐樂天忍不住有些好笑,這赤焰天魔教的左、右護法,雖然年齡相差很大,但是外在表現倒是出奇的相似。他真的有些想問赤焰天魔教的教主,有這樣兩個人站在身後當椿子,感覺如何?

上午的比試結束之後,各門各派壁壘分明改為各自為政,也有江湖散人在泰山之上自尋休息之地,等待下午的比試。

「左護法。」

林飛玉的腳步被這個聲音止住,側身行禮,漠然道:「戚壇主,有事?」

她在赤焰天魔教營地的邊緣停下腳步,靜靜地凝望遠方。

「不吃東西,你不餓嗎?」

聲音是從她所站的位置後第二棵樹上傳來的。

林飛玉微微蹙了眉頭,回了一句,「不用你管。」

大概只有空閒的時候他才有精力來關注糾纏她吧,哼。

「在生我的氣?」

「你想多了。」她沒有生他的氣,她只是突然不想再看到他。

「這幾天你會一直跟教中之人在一起嗎?!」

林飛玉沒有回答他,轉身走了。

唐樂天從樹上一躍而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輕輕地歎了口氣,他從來沒哄過鬧脾氣的女人,實在是不知要從何下手。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26 PM

第三章

武林大會如火如荼地進行,每天都有人受傷,有人死,有人勝,有人敗……

半個月後,黑白兩道的排名均有了定論。

武林大會黑道排名,赤焰天魔教再次名列榜首,而教主程千里也成功擊敗上一屆黑道第一高手司徒連魁而成為這一屆的第一高手。

至此,赤焰天魔教在黑道風雲榜上佔了三個席位,左護法位列第四,其右護法位列第五。

接下來要進行的便是黑白兩道一起比試的天下英雄榜排名。

自古正邪不兩立,冰炭難同爐,天下英雄榜的排名總是充滿了血腥與殺戮。

不管你願不願意,只要你名列英雄榜上,便會有人向你挑戰。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名利二字最是殘酷。

有人想赤焰天魔教左護法挑戰,而被指名的林飛玉卻是當然回了一聲,「本座棄權。」

此話一出,群雄震動。

棄權二字對江湖人來說無異於自認失敗,但林飛玉就那樣輕飄飄地說了,泰然自若地面對來自各方的目光。

黑道風雲榜之戰,她不得不接,但天下英雄榜她卻可以選擇,林飛玉並不想浪費自己的力氣去與不相干的人拚個你死我活。

從來便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即便爭得天下第二又如何?

行走江湖的人,死法千奇百怪,陰溝裡翻船的比比皆是,並非武功天下第一就有恃無恐。

有多少天下第一不得善終?

若非自己身負赤焰天魔教左護法之職,便是連那黑道風雲榜都不想參加的。因為林飛玉的棄權,向她挑戰之人便自然進階下一輪。

林飛玉看著擂台上生死相鬥的人,腦中想起的卻是已故的師傅。

五年了,她查了五年,至今仍沒有查到師傅是中了何人的算計傷重而亡。

儘管,她心中有懷疑對象,但沒有確切的證據,她亦不能肯定便是那人。

江湖……林飛玉在心中冷笑。

「左護法。」

「屬下在。」

「本教主沒料到你會選擇棄權。」程千里看著自己這年輕的下屬,說話的口氣不禁有些感慨。

林飛玉低頭抱拳,道:「屬下只是認為這沒有意義。」

「哦?」

「江湖雖然強者為尊,可活到最後的並不一定的武功最強的那一個。」

程千里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左護法說得對,本教主深有同感。」

林飛玉又行了一禮,再次退回原位,繼續觀戰。

下午的擂台結束之後,泰山之巔又恢復了寧靜。

當夜幕重新籠罩天地的時候,有人在泰山之巔一側的崖邊對月飲酒。

他在等人,等一個如這月色一般迷人的人。

林飛玉到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個腳邊扔了一堆酒罈卻仍在自斟自飲的傢伙。

「找我什麼事?!」

唐樂天側頭看她,唇邊漾出一抹淺笑,拍拍身邊的位置,道:「坐,陪我喝一杯。」

林飛玉蹙眉,冷冷道:「你無事可做了嗎?」

「有那麼點。」唐樂天說得有些漫不經心,歪頭看著她笑,「這麼美的月色,不能同醉一場嗎?」

林飛玉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下一瞬原本坐在崖邊的人就擋在了她身前,臉上掛著幾分輕浮笑意,道:「消息不要了?」

林飛玉挑眉,「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長夜漫漫,時間若不浪費一下,實在是太難熬了。」

林飛玉握劍的手一緊。

唐樂天馬上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經道:「你確定是在這裡聽我說?」

「地方。」

唐樂天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跟我來。」

任林飛玉怎麼想也沒想到唐樂天會拽著自己往萬丈懸崖下跳,只是心才剛剛提起,他已將她整個人護在懷中,手抓著崖上的青籐順勢而下。

不久,他們落腳在一處小小的平台上。

林飛玉不由得目露驚異。想不到萬丈懸崖之下還有這樣的所在?

唐樂天見狀一笑,伸手撥開山壁上的青蘿籐蔓,拉著她矮身鑽了進去。

進去之後,在黑暗中行了二十幾步,忽有天光灑落,眼前是一處小石室,甚至有石床石桌石椅。

「這是--」

唐樂天鬆開她的手,在石桌便坐下,道:「坐吧,這是我無意中發現的,用來偷閒很不錯。」

林飛玉在一旁坐了,「說吧。」

「玉兒,你不是這樣無情吧。」

「我來,本就是為了消息,你若沒有消息,我馬上就走。」

唐樂天一把按住她放在桌上的左手,笑道:「稍安勿躁,說話也需要時間的嘛。」

林飛玉甩開他的手,身子側了側,不想跟他面對面。

唐樂天不以為杵,山不來就我,我就山啊,他往她身邊湊,先是貼靠到她耳邊,同時手也攬上了她的腰。

林飛玉一怒,就要起身,唐樂天趕緊在她耳邊小聲地將自己查到的消息告訴她,她瞬間便安靜下去,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真的是那個人?林飛玉按在劍上的手收緊,竟然真的是右護法董一明。如此說來,這些年教中先後遇害的高手豈非都是他下的手?

「唐樂天--」

唐樂天靈活地閃過她扇過來的一記鍋貼,「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沒想做什麼,只是揩點油而已,不用這麼狠吧。」

「懶的理你。」林飛玉一抓劍,起身就要離開。

唐樂天從後一把抱住她,「你們教主連你晚上睡哪兒都管嗎?」

「我沒心情。」他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她現在的心情複雜到根本不懂什麼風花雪月的心思。

「你難道現在就要去找他拚命?」

「我在你心裡就是沒腦子衝動的人嗎?」

「那你何必急著離開?」

林飛玉垂眸,「我懷疑他最終要對付的並不是我師傅。」師傅不過是他路上的一塊絆腳石罷了,右護法的目標應該是教主,或者說是登上教主之位。

唐樂天忍不住調侃了句,「你們那位教主可是隻老狐狸,不會那麼容易栽跟頭的。」他手也沒停,解了她的腰帶。

林飛玉劍拔出鞘,劍尖準確無誤地抵在了唐樂天的勁邊,冷冷道:「停下你的手。」看在他帶來確切消息的份上,她今天不想跟他鬧得太僵。

唐樂天無視她的威脅,扔開手中的那條腰帶,繼續去脫下一件衣裳,一邊道:「小心別真見血了。」

林飛玉簡直都被氣笑了,鏘的一聲靈蛇劍歸鞘,算了,來赴約之前對此情形也有幾分預見。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確實也掛念於他,這才對於他留書一去,許久沒有音信不肯釋懷。

唐樂天見她收劍,不禁勾唇一笑,伸手將劍拿走放到桌上,然後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往石床走去。

「唐樂天,你剛才說過的--」

他神情認真地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然說話算話。」

「那就好。」

只不過林飛玉心放得太早,在她被人進入後,她忍不住瞪著身上的某人,「唐--樂--天--」

唐樂天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開始在她身體內進出,「在你面前我當個小男人也沒什麼不可以……」

林飛玉真是無話可說。

唐樂天埋頭在她身上努力,將這些日子積攢的情意統統消耗在她體內。

自從上次分別,這次雖然重逢,但兩人始終沒有機會私下獨處,他這一腔相思情意只能付諸朗月清風。

這次,若非他拿了足夠的餌來鉤,只怕玉兒仍舊不肯來見他。

既然來了,他自然不可能輕易就讓她轉身離開。

一夜過去,林飛玉腳踏於地後一腳軟倒,差點兒栽倒在地,還是唐樂天伸手將她撈回了石床之上。

林飛玉扭頭怒視,「唐樂天--」這個混蛋,竟然將她折騰到如此地步!

唐樂天將頭埋進她肩頸處悶聲輕笑,好一會兒才會說:「我的錯,可是也是玉兒你的錯,你怎麼可以讓我這麼欲罷不能……」

林飛玉忍不住伸手撫額,「我這樣還怎麼出去?」

「不出去就好了。」唐樂天人說得一點兒負擔都沒有。

「你倒想得美。」林飛玉用力掙開他,執意下床。

唐樂天一臉笑意地伸手扶她。

林飛玉勉強在地上站住,但雙腿一陣陣發軟,站著都有些打顫,這讓她不禁羞怒交加,用力攥緊了拳頭,咬著牙道:「唐樂天,你這個混蛋。」

唐樂天清清嗓子不做回應。

林飛玉強撐了一會兒,最終不得不又坐回了石床,咬著牙捶自己的腿,想緩解一下它的疲勞。

唐樂天很主動地過去幫她捏,林飛玉冷著一張俏臉,不理他,他也不在意,他們之間誰佔上風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在一起,這就足夠了。

而這一天,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沒出現在擂台之下,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去做了什麼,即使是程千里也不知道。

武林大會仍在熱鬧緊張地進行著。

程千里並沒有上台去跟人爭天下英雄的排名,倒是赤焰天魔教的右護法董一明奪了第十名。

對此,程千里只是哈哈一笑,而林飛玉只是淡淡地道了聲:「恭喜右護法。」

天下英雄榜排名最終塵埃落定,瀟湘劍客再奪天下英雄榜第一。

程千里問身邊的人,「左護法,如果你上台,有幾分把握。」

林飛玉毫不思索地道:「沒有把握。」

「哦?」

「他的劍法已臻化境,屬下跟他相差太遠。」

程千里點頭,「但你還年輕,這是他比不了的。」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臨敵經驗和江湖閱歷也是他的優勢,是屬下比不了的。」

「你的最大優點就是任何時候都能冷靜地分析問題,這很好。」

「教主過譽了。」

程千里又道:「武林大會結束,明天江湖人就會陸續離開泰山,咱們也該回北疆去了。」

林飛玉和董一明齊聲答應道:「是,教主。」

武林大會落幕,江湖人也陸陸續續下了泰山,但到了泰山腳下便又亂了起來。

武林大會期間彼此之間的恩怨情仇都盡量放在一邊,有的乾脆就拿到擂台上去解決了。至於沒解決的部分,大會一結束,自然就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萬盛幫的人也找上了赤焰天魔教,欲一討上次受辱之仇。

坐在四人抬紗轎內的程千里對轎旁的人吩咐,「左護法,此事由你處理。」

「是。」

赤焰天魔教的大隊人馬便隨著教主離開,只留下十幾個教眾站在林飛玉身後。

萬盛幫幫主道:「那江武英盜取本幫重寶,左護法卻殺了他,如今本幫重寶無從尋起,此時左護法如何交代?」

林飛玉冷淡地道:「我為什麼要給你們交代?我殺他只因為他該死。」

「可本幫之物--」

「那與我何干?」

「左護法此話未免欺人太甚了。」

「那又如何?」

萬盛幫群情激憤,刀劍紛紛出鞘,眼見一場惡鬥一觸即發,林飛玉卻連站立的姿勢都沒改變一下,對眼前的景象毫不擔心。

萬盛幫主長刀劈下的時候,一柄劍擋住了那柄長刀。

「瀟湘劍客!」

萬盛幫眾人大驚,竟是剛剛蟬聯天下第一高手的瀟湘劍客!他為什麼要插手?

「顧大俠,您這是何意?」

瀟湘劍客顧風波掃了一眼林飛玉,淡淡地道:「左護法劍若出鞘,只怕你們萬盛幫無一活口。」

「顧大俠--」

顧風波道:「江武英雖死,但線索要找總還是能找到的。若貴幫之人盡歿於此,實為不智之舉。」

萬盛幫幫助沉吟片刻,然後一揮手,轉身,「咱們走。」

顧風波沒有看向離開的萬盛幫之人,而是看著林飛玉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左護法不簡單。」

林飛玉衝他一抱拳,「過獎。」

顧風波沒有再說什麼就離開了。

林飛玉對自己身後的教眾道:「你們追教主去吧,回稟教主,我辦完事後就會回教。」

「是,左護法。」

赤焰天魔教的教眾遵命離開。

林飛玉看了看天色,轉身重回泰山。

如她所料,泰山之巔的某次懸崖畔,唐樂天仍然坐在那裡,手裡也依舊抱著一罈酒,看起來就像一個地地道道的酒鬼,只是這個酒鬼雖然滿身酒氣,但是並沒有醉。

「想不到你會回來找我。」

「不。」林飛玉否定了他的話,看著他慢慢舉起了手,「我只是來要你的命。」她需要確認一些東西。

「哦,是嗎?」

一聲龍吟劍嘯,靈蛇劍出鞘。

唐樂天抱著酒罈又灌了一口酒,道:「你現在有把握殺我嗎?」

「沒有。」

「那你如此豈非自尋死路。」

「你會殺我嗎?」林飛玉不答反問。

唐樂天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似的道:「一個男人要如何對他心愛的女人下殺手呢?」

林飛玉給他答案,「閉上眼睛就可以。」

這世上有太多所謂名門正派的男人是這樣做的,親手將他們曾經許過的山盟海誓的愛人送下地獄。

「真是個好答案。」

「本來就好。」

下一瞬,林飛玉的劍便刺了過去。

唐樂天應戰接招,但只守不攻。

劍過百招,林飛玉收劍入鞘,轉身就走。

唐樂天抱了酒罈追上去,「這樣就要走了?」

「怎樣?」

「你為何突然而返?」他不行她只是突然對他起了殺心,事實上她早無殺他之心,她雖然不承認,他卻心知肚明。

林飛玉突然收足,側頭看他,「唐樂天。」

「嗯?」

林飛玉道:「瀟湘劍客並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

「哦。」

「可方才在泰山腳下他管了萬盛幫的閒事。」

「噢?」

「你真的不想說些什麼嗎?」

「你便是為此來找我的嗎?!」

林飛玉柳眉微微上挑,「不可以嗎?」

唐樂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高興就好。」

林飛玉冷冷道:「可我並不高興。」

唐樂天追問:「為什麼?」

林飛玉認真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道:「四海長青,劍雨瀟湘,毒尊蠱後,唯天長樂。」

唐樂天一臉的莫名其妙。

林飛玉續道:「這是江湖上流傳的一句話,說的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四方霸主。」

唐樂天點點頭,「然後呢?」

林飛玉轉頭,繼續前行,「可是,我突然覺得這句話說的也許不是四個人。」

「是嗎?」

「應該是五個人,最後那個人應該--」她哼了一聲,「唐樂天,你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我還需要說什麼嗎?」唐樂天反問。

林飛玉忽然低笑了一聲,「確實,你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你笑了!」

「我是人,當然會笑。」

「可我從來未見過你如此笑過,我相信赤焰天魔教的人也沒見過他們的左護法笑得如此美麗動人。」

林飛玉臉色登時又冷了下來。

唐樂天沒趣地摸摸鼻子,他好像一不小心說錯話了。

「唐樂天,我要回北疆去了。」林飛玉淡淡地陳述一個事實。

「是嗎?」唐樂天語氣難掩失落。

林飛玉腳步不曾停下,一邊走一邊道:「短時間之內,或者今生我都不是你的對手。因此,我不打算跟你算那筆帳了。」

唐樂天臉上既未見高興,也沒有失落,只是平靜地道:「那你打算如何呢?」

「不如何。」她此次回去,前途吉凶未卜,能否生還還猶是未知之數,所以,就此了斷也好。

「這個答案可真不是個好答案。」想要船過水無痕,將他就此遺忘在風中?

「你回頭就是為了印證你心中所想,然後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林飛玉沒有回答,但唐樂天卻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

「江湖路無盡,但你我的路這裡便是終點。」

林飛玉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對他道:「唐樂天,我們江湖再不見。」說完,轉身離開了。

「再不見?」唐樂天並沒有追上去,卻捧起酒罈灌了一口酒,抬袖一抹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自言自語道:「這樣就想兩清啊……」

熱氣氤氳中,隱隱約約映出一個身影。

水流從指間滑落,滑過手臂,滑過高峰,而後重歸浴桶。

趕了幾天路的林飛玉神情享受地閉目靠在桶邊,以手撐額,將養精神。

他們赤焰天魔教少在中原走動,卻不料中原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對他們竟然有莫大的仇恨,簡直是莫名其妙。

前日她不過是將一個垂涎她美色、言語下作的男人一劍殺了,結果倒惹得九華派對她發出追緝令。

哼,是非黑白不分,全無道理可講。

想到這裡,林飛玉也無意在泡下去,遂從桶中起身,拿了布巾拭去身上水漬,又拽過掛在屏風上的睡袍裹身,一邊將盤起的長髮放下,一邊往床的方向去,打算上床歇息了。

才將長髮打理好,身子尚不及挨到床褥,屋外傳來的異響就令林飛玉豁然坐直身子,手指間銀芒閃動。

竟然有人敢夜探!

而且來人還很大膽呢--林飛玉看著一隻手將窗戶支起,爾後一個人落地無聲地躍了進來,隨手又落了窗閂。

林飛玉指間的銀針並沒收回,冷冷看著來人。

來人不是別人,真是與她幾日前在泰山分別的唐樂天。

「看樣子你似乎並不歡迎我。」

「泰山之巔,話已說盡。」

唐樂天搖著手中的折扇,微微一笑,道:「你是說過再不見,可我並未答應。」

「出去。」

唐樂天的腳停在床前,自然地在床邊坐下。

林飛玉起身,下一瞬卻被拽入懷中,並被奪了指間之針,耳畔只聞那男人的輕笑軟語,「便是使性子也該夠了,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為合,哪裡來的如此大的火氣?」

林飛玉伸手隔開他湊過來欲偷香的唇,惱怒道:「你莫仗著我打不過你便如此厚顏無恥。」

唐樂天卻是笑道:「關起門來便是做個流氓色痞也是無妨,總歸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你--」

唐樂天勾落了床幔,將她壓倒在床。

床幔搖曳晃動,幔中兩人近身過招,互不相讓。

桌上油燈被風熄滅時,一件睡袍也從床上滑落。

床幔之中傳來低低壓抑,痛苦呻吟一般的聲音。

林飛玉被唐樂天壓住的右手在他略有鬆動之際抽回拍出,卻又被他中途攔下,再次壓住,接著被他猛然加快的律動弄得心神一蕩,花穴之內不受控制地變得更濕,讓他更加的如魚得水。

「唐樂……天……」她不住喘息,緊緊與他十指相扣,試圖讓自己氣息順暢些,「不……」

唐樂天低頭含住她的唇,再不容她有機會拒絕。

在林飛玉被他高高拋至九霄雲外時,猶埋頭奮力耕耘的唐樂天微微蹙了下眉,隨手將方纔奪自林飛玉手上的銀針擲了出去。

院外有人自屋頂滾落。

唐樂天一邊聳動,一隻手從枕下又摸出幾枚銀針,再次擲出。

不管是誰,這種時候前來打擾,絕對不能被原諒的,定要他們受些懲戒才行,哼!

林飛玉從極致的歡愉中落到實地,一顆心猶自砰砰亂跳,手抓在唐樂天的肩頭,聲音不自覺的嬌柔性感,「剛才……」

唐樂天撫弄著她的胴體,道:「沒事。」

林飛玉往枕下要摸銀針,唐樂天抓住她的手,與她五指相扣,聲音帶著歡愉之後的沙啞惑人,「不必放在心上之事,現在你要關注的人只有我。」

林飛玉欲掙開他的手,唐樂天卻哪裡肯,只管繼續糾纏。

林飛玉惱火起來,直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這人真是不要臉了,軟硬不吃,只知道賴上她。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唐樂天全不在意唇上的那點疼痛,將林飛玉的雙腿架上肩頭,腰部用力,又進入了她的身體……

一夜之間,林飛玉被人翻來覆去的享用,無能抗拒,又掙扎不開。

而院中、屋頂上被銀針制住之人飲了一夜的秋風霜露,聽了一夜的床第搖曳,從心到身備受煎熬。

在唐樂天看到林飛玉露出難得一見的笑靨時,他不禁心神蕩漾,誰知竟被懷中人點中了穴道,而後,他看著她略咬牙的扶著床欄下地,披了衣裳攜劍出門。

唐樂天心中一歎,一時不察終是著了她的道,這下外面之人算是受他折累了。

林飛玉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唐樂天已經衝開了被制穴道,但他沒有動,仍是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

林飛玉拔出靈蛇劍上前,唇瓣輕抿,盯著他看。

「玉兒,你真的要殺我?」

林飛玉咬咬下唇,雙腿有些打顫,握著劍在床邊坐下,此時殺他輕而易舉,可手中之劍卻突然如此沉重,簡直重逾千斤。

無論如何,他當初強奪了她的清白,她不能原諒他……手中劍再舉,卻仍是無法落下。

就算當初那樣的開端實在糟糕透頂,可是後來他們的相處其實也並不算壞,他也沒有一般江湖正道的門戶之見……

心中幾番掙扎之後,林飛玉將劍擲到了地上,獨自氣悶,不過是個臭男人而已,死在她手下的人並不多他一個,怎麼就是刺不下這一劍呢?

唐樂天從後抱住她,兩個人重新滾倒在床。

「玉兒。」他親吻著她的耳垂,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歡喜,「我真高興。」你到底下不了手。

林飛玉口氣僵硬而又冰冷,「我卻很不高興。」她討厭這樣心慈手軟的自己,江湖人的心如果不夠硬,不夠冷,會讓自己的危險增加。

唐樂天一邊親吻她一邊道:「若真死在你的劍下,為夫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算是求仁得仁了。」

林飛玉雙腿無力,只好伸手在他腰側狠狠擰了三圈。

這樣的唐樂天真的是那個【唯天長樂】嗎?

這簡直太讓人失望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26 PM

第四章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對於來勢洶洶的九華派,林飛玉漠然已對。

「妖女,納命來。」

一句簡明扼要的開場白,緊接著便是一片刀光劍影。

林飛玉劍未出鞘,連削帶擋的在九華派眾人見揮灑自如,心中卻是有些惱怒的。

只是這怒氣卻非來自九華派,而是來自哪個叫做唐樂天的男人。

總是如此,次次如此,每次相見必是要要佔盡她的便宜,享盡她的溫柔,然後便--不見人影!

簡直混蛋加三級!

惱到極點,林飛玉手中的靈蛇劍倏忽出鞘。

在一陣叮噹嗆鄉的聲響過後,場中多了一人。

那是一個俊美如赤陽的男子,他手持一柄折扇,施施然立在一處,而九華派眾人原本握在手中的刀劍已離手落地,但他也替他們擋住了那個來自靈蛇劍的致命殺機。

「要插手?」現在你肯出來了?

唐樂天微微一笑,「姑娘,何必這麼大火氣呢?行走江湖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林飛玉冷笑,「你不覺得自己很沒有立場嗎?」若非你讓那幾人聽了我們的房事,我又何必滅他們口,如今你倒要我手下留情?九華派之人又何曾會對我手下留情?

唐樂天明白她眼神含意,只是殺戮太多終是不好,他並不希望她染上太多血腥。

「怎麼能說沒有立場呢,江湖人管江湖事嘛。」

「多謝少俠,只這妖女殺我門中數人,我九華派與她不共戴天,絕不能善罷甘休。」

林飛玉滿不在乎地道:「本座也不怕多殺幾人,便是滅了你們九華派又能如何?」

「你這妖女好大的口氣。」

唐樂天搖頭歎道:「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說出這樣的話,委實不能算是狂妄之語。」

「赤焰天魔教?!」九華派眾人齊驚。

唐樂天微微一笑,「是呀,難道諸位圍殺她,卻不知她的身份嗎?」

九華派領頭一人逞強道:「便是赤焰天魔教的人又如何?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技不如人,死無怨尤。」

林飛玉頷首,「說得不錯,技不如人,死無怨尤。」話音微頓,「那爾等又何必非要替死去之人討公道?」

「你--」

「無話可說了嗎?」

「少俠,魔教妖女我們是沒辦法跟她講理的,還請少俠助我們一臂之力,殺了妖女,為武林除害。」

林飛玉冷笑,看著唐樂天等他開口說話。

唐樂天闔上手中的折扇,歎道:「在下實在不願見到太多殺戮。」

九華派之人道:「但魔教妖女人人得而誅之。」

唐樂天正色道:「如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殺要剮,那正派又與邪教何異?」

方纔出聲的九華派弟子為之一怔。「但這妖女殺我門中弟子,乃是實情。」

林飛玉冷笑,「敢覬覦本座的美色,又語出下流,本座沒因此殺上你們九華派已是天大恩德,爾等竟然還敢替那樣的人伸張正義,本座真是長見識了。」

唐樂天心頭一惱,起因竟然是有人覬覦玉兒的美色?真是混蛋!

「你胡說,我師兄不是那樣的人。」有位身著黃衣衫的少女漲紅了臉,朝著林飛玉怒目而視。

林飛玉睨了她一眼,涼涼地道:「你有過男人嗎?如果沒有,你如何知道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眼前就有一個表裡不一的,關起門來一身風華盡失,只想著床第之間的那點事兒。

少女羞惱交加,大罵,「我才不像你這妖女一樣人盡可夫……」

啪的一身脆響,那少女臉上已是一片緋紅。

林飛玉森冷地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道:「被讓我再聽到第二次,明白?」

少女驚懼地向後連退數步,手指尖都在發顫,她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那麼近那麼近……

唐樂天垂了下眼瞼,打開了手中的折扇搖了幾下,將心頭的陰鬱搖開,剛才他差一點兒沒忍住也一巴掌扇過去。還好,玉兒比他快。

「本座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耗,你們如果不出手的話,本座就要走了。」

九華派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又一齊看向唐樂天。

唐樂天道:「在下向來奉行君子動口不動手。」

林飛玉很想啐他一臉,手中劍往上略提。

九華派眾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林飛玉冷笑,從他們閃開的地方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

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哼!

林飛玉走得從容,走得平靜,亦走得決然。

但是,不久之後,唐樂天還是追了上來。

「男人走了就不要再回來,如果回來是為了幫別人,那他就沒有在這個世上活下去的必要了。」她可以奇襲制住他一次,就能制住第二次。

唐樂天嬉皮笑臉地道:「玉兒,你這是生氣惡劣嗎?」他只是突然收到些消息去確認一下,這不一確認過他就又回來找她了嗎。

「你說呢?!」

「那些人不值得玉兒大開殺戒。」

林飛玉難得贊同他,微微側臉,朝他莞爾一笑,略帶惡意地道:「說得對,只有像你這樣的才有殺的價值。」

唐樂天目光一深,有暗火點燃。

林飛玉卻是一無所察,轉過頭去繼續向前走。

唐樂天按奈心緒,不急不徐地跟在她身邊,與她並肩而行。

「你不覺得有人不想讓你這麼快回北疆嗎?」他恍若不經意地提起。

她聲音沒有一點兒起伏,淡淡地道:「我有說過我很想盡快回北疆嗎?」

唐樂天挑眉,「哦?難道我也會錯意了?」若非急著趕回北疆,怎麼會一再加快腳程?

突然,唐樂天懂了,不由得低低笑了兩聲。

假作真時,真亦假,這是兵法虛實之道啊,他的玉兒倒真是運用得如火純清--這才是能在赤焰天魔教中呼風喚雨的左護法。

玉兒對赤焰天魔教忠誠已對,若被她得知她的殺師仇人竟然是教主程千里,想必對她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想到此處,唐樂天到底還是和先前告訴她消息一般,沒有選擇告訴她真相,那些事他會幫她處理的,他只要她安然。

大雨不期而至,秋風陣陣沁體寒。

雨水在洞口形成一道雨簾,將山洞內分隔成不同的兩個空間。

外面大雨傾盆而下,裡面篝火熊熊,暖意融融。

這樣的情形與他們初見時何其相似?

記得兩人相識之始便是在這樣的天氣,與此相似的一處洞穴之中,度過了香艷熱辣的人生初次體驗。

林飛玉在篝火旁盤膝打坐,心定神靜,心無雜念。

唐樂天卻漸感口乾舌燥,目光在對面的人身上梭巡了一遍又一遍,從高峰到低谷,從曲線到回味……

在他的手終於忍不住探向她的衣襟時,閉目打坐的林飛玉開口道:「你最好什麼都不要想。」

「玉兒……」這似乎不人道了些。

「你明知我這趟回北疆之路危機四伏,卻一再糾纏,你究竟是有多想要我的命?」緊閉的明眸突然睜開,裡面射出一片凜凜寒意。

「哼。」

唐樂天伸指撓下巴,瞇眼瞅她,「你這是同意還是拒絕?」

林飛玉重新閉上眼睛,懶得再看他一眼。

唐樂天的手在片刻之後仍然堅定地探向了林飛玉的衣襟。

「唐樂天--」話音中透出濃濃的警告。

「這次,我一定會節制的。」唐樂天在迭聲保證中,扯鬆了遮住大好春色的秋衫。

林飛玉眉頭微蹙,放在膝上的雙手握成拳,這個男人--

唐樂天將她抱坐在自己身上,伸手褪了她的褻褲,而後將自己早已蓄勢待發的巨龍對準蜜穴,將她按坐了下去。

一瞬間兩人緊密結合,兩人不由得都酥麻了一下。

這才是春至人間花弄色,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道不盡的香艷旖旎。

林飛玉的手抓住他的肩頭,而唐樂天的手則扶著她的纖腰,助她騎乘之力,讓兩人得以盡興。

直到一股熱流如岩漿爆發般噴射在花心深處,林飛玉一下便癱軟在他身上,隨即雙腿間便有濃稠之物緩緩溢出。

「玉兒,我的玉兒……」唐樂天低頭含住她高聳挺俏的一座玉峰舔舐吮吻,要挑起她再一次的熱情。

被他輕車熟路挑逗得慾火自小腹升騰的林飛玉又羞又惱,粉拳捶落在他肩背之上,花穴卻是不由自主地收緊咬住他留在自己體內的龐然之物。

這一次他將她壓倒在鋪了衣物的地上,又一次徹底長久地享用。

在兩人又一次雙雙攀上極樂之後,林飛玉手腳發軟,但意志堅定地將他推離自己,讓他那禍根不能再留在自己體內。

唐樂天平躺在地上,喉間逸出低沉性感的笑聲,並不急於收拾善後,赤裸身子任由他的形象由一貫的朗月風華變成充滿色慾的放浪形骸。

林飛玉忍著歡愛後的高潮餘韻,將自己收拾乾淨,換過衣裳,將那身染了情慾之味的舊裳全數投入了火中毀屍滅跡,做完這一切,因高熾的情慾而劇烈跳動的心終於漸漸恢復平緩,林飛玉整個人沉寂了下來,重新閉目打坐。

這個時候,唐樂天才開始收拾自己。

恢復成謙謙君子模樣的他,坐到了林飛玉身邊,卻識趣的沒再去纏她。

只有兩人肌膚相親抵死纏綿之時,她才會退掉一身的霜雪,變成柔軟女兒心,其他時候,她總是披著一身的寒霜,不容人輕易靠近,更隨時會讓人血濺三尺。運功一周天,行功圓滿的林飛玉受了打坐之姿。

唐樂天適時伸手攬住她的腰,林飛玉便也順勢靠進了他懷中,最後乾脆直接將頭枕在他腿上,他將一件披風蓋在她身上,替她抵禦幾分秋寒。

林飛玉安心地沉入夢鄉。

在她不自覺的時候,她已習慣了有這樣一個男人糾纏在身邊,習慣了他的熾情烈欲,也習慣在他面前卸下一身的防備,只做他一個人的依人小鳥。

人前她永遠只會是赤焰天魔教那個高不可攀、冷不可親的左護法。

他若不負她,她便永遠是他的。

若有朝一日,他薄情負心,那麼她手中的三尺青鋒也會飲盡他的血,了結兩人之間一切情孽。

她林飛玉不負人,也不會允許人負她。

這一趟回北疆之路,果真是步步殺機。

林飛玉冷眼看著圍殺而來的一群黑衣殺手,身不動,意不動。

想要她將命留在中原?休想!

殺手走近她身前四步之地,靈蛇劍出鞘,劍芒劃過,在月下開出朵朵血色罌粟,妖冶而懾人。

長劍鏘然回鞘,已是滿地屍骸。

林飛玉抬眼去看頭上那一輪秋月,只覺冷寂無比。

唐樂天是個謎一樣的男人,這個男人能與武林四方霸主並駕齊驅就足以說明他的不簡單。

但是,林飛玉卻從來沒有主動去問關於他的一切,更從來不會問他離開要去辦何事,回來可是因為事情已經辦完。

他又一次離開了她的身邊,在她身邊殺機暗伏得時候,但她竟沒有絲毫怨懟和懷疑。

想到此處,她不禁低頭在唇邊勾出一抹迷人的笑靨,只可惜這笑靨只有滿地的屍體和天上的冷月可見。

輕輕地歎了一聲,歎息聲在秋夜的風中很快消散,林飛玉踏過一地的鮮血和屍體,慢慢走遠。

天色大亮的時候,林飛玉已經出現在下一處城鎮的一家客棧前。

「客官,你住店還是吃飯?!」

「一間上房,一桶熱水。」

「好咧。」

燒水燒得很快,不久之後,便送進了客房之內。

洗過澡,換過衣裳之後,林飛玉才到床上歇息。

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她便因武者的警覺而醒來,順手拽過床前的衣裳穿上。

那些人才剛剛進入房間便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擊飛了出去。

「你們又是什麼人?」

自房間走出,披散這長髮、一身白衣的林飛玉看來就像一個墮入凡塵的仙女,可是那一身霜寒的氣質,卻令人望而生畏。

「妖女,飛燕門可是你帶人所滅?」

林飛玉掃了說話的藍衫青年一眼,不置可否地道:「你跟飛燕門什麼關係?」

「未婚妻?」

林飛玉嘲弄地揚了揚唇線。

「你的未婚妻向別的男人下烈性春藥意圖逼人就範,本座可真是不知道要不要同情你了呢。」

「妖女,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死者已矣,林飛玉並沒有揭亡者隱私的打算。

「人究竟是不是你殺的?」藍衫青年執意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林飛玉淡淡地道:「江玲瓏是我殺的,親手。」

「妖女,納命來。」青年第一個衝了上去,隨從一見也跟著往上撲。

林飛玉劍未出鞘,卻將人打得倒了一地,哀哀呼痛。

那青年腿部受傷,半趴在地抬頭看著那如冰雪般的少女,眼含怨恨地道:「你不用如此羞辱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一定要為飛燕門報滅門之仇。」

「十年後,你或可與我一戰。」林飛玉沒有任何鄙薄之意,只是平靜地陳述一個殘酷的事實。

「你--」雖然她的語氣平淡,但他覺得受到了今生最大的侮辱。

「她並沒有說得太過分。」一個男子清朗溫潤的聲音突然插入,隨著聲音,他跟著步入客棧,他身上似有光彩,眾人目光皆移向他。

無視滿地翻倒破損的桌椅擺設,唐樂天一步步朝著林飛玉走去。

「唐大俠,是你!」那青年一臉驚疑不定地看著兩人。

「季公子,飛燕門滅門之事別有內情,你還是不要過於追究得好。」

「殺妻之仇不共戴天。」季姓青年滿面憤然。

林飛玉淡然道:「你現在不是本座的對手,所以你只是在找死。」

「妖女,武林同道是不會放過你的。」

「自己沒本事,要一輩子仰他人鼻息,本座替你覺得可悲。」林飛玉轉身,「你若要報仇,儘管來便是。」

那季姓青年撿起一旁的劍便要繼續拚命。

唐樂天一揮扇攔下了他,搖頭道:「季公子,你不是她的對手。」

「縱然我不是她的對手,為了玲瓏我也不會退縮半步。」

林飛玉原本已經走開幾步,聽到這樣的話,忍不住回首看了他一眼,「江玲瓏配不上你,你無需自誤。」

「你這妖女……」

唐樂天心中一歎,伸手提了季姓青年往外躍身而去。

林飛玉看著他們離開只是哼了一聲,絲毫不理會倒在地上的人,逕自回客房去了。不論唐樂天要與那季姓青年說些什麼都與她無關,只要那人不放棄,她不保證永遠不會殺他。

只是,林飛玉不曉得唐樂天與季姓青年所說的話確實與她有關,且密切相關。

「唐大俠你說的是真的?」季清溪聽了,一臉震驚。

唐樂天歎口氣道:「季公子,此事事關他人名節,唐某本不願說出來的。可是,如今事情除了事關左護法的名節之外,季公子及季家堡只怕都要牽扯進來,唐某不想看到那樣的情形,這才據實以告。」

「玲瓏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唉,此事說來也怪在下,若當日碰到的人不是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或許飛燕門便不會有滅門之禍。」

季清溪聞言卻面上發燙,唐大俠的話無異在打他的臉。

不管那日唐大俠遇到的女子是誰,那女子都是受害人,這與正邪無關。

「那唐大俠豈非……」

「她如今尚殺不了我,但我有愧於她,總是不能對她出手,否則反落滅口之嫌。」

季清溪懂了。這就是唐大俠雖然出現,卻並不出手幫他的原因了。

「但如此一來,唐大俠在正邪之間要如何自處?」

唐樂天未做回答,只是朝他一抱拳,道:「唐某先行一步,季公子還是莫要再為飛燕門之事尋上她了。她未必不會下殺手。」

「在下知道了。」

「告辭。」

季清溪看著唐樂天離開的方向不由得歎了一聲,光風霽月的唐大俠若因此一生束縛那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實是可惜了!

玲瓏,你真是太任性胡來了,即便你不願嫁我,又何以做此下作之事反替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想到心愛的人如今已掩埋在黃土之下,季清溪不禁黯然神傷。

玲瓏,如今我又要如何替你報仇?

你雖亡於那赤焰天魔教左護法之手,歸根結底卻是你自己先惹出禍因來。

接下來的日子,林飛玉再沒見到季家堡的人尋釁而來。

兩人夜宿於野外,圍著火堆,林飛玉終於忍不住問了。

「你當日究竟同那人說了些什麼?」竟能讓他肯放棄未婚妻之仇?

唐樂天不敢據實以告,他怕某人惱羞成怒之下帶人再去屠了季家堡。

「總之,他不會再來向你尋仇就是了。」

林飛玉道:「便是如此,我也無需感謝你。因為你不是替我省麻煩,而是在救那些人的命。」

「玉兒,你真是太愛計較了。」

「有些事,女人是一定會計較的。」結果相同,本質上便有區別,她尚不是他放在首位的對象。

「說得對。」唐樂天完全贊同,「有些事,男人也是要計較一下的。比如為夫便十分計較你不肯與我同房的事情。」

「咳咳……」林飛玉不幸被剛好喝進口中的一口水嗆到了。

唐樂天急忙幫她撫胸拍背,「不要緊吧?」

終於順過了那口氣,卻不禁怒上心頭的林飛玉對唐樂天怒目而視,與她在一起時,他到底能不能想些男女之外的事?

簡直……簡直……無以言表!

見她動了真怒,唐樂天馬上轉移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玉兒,最近以你之名犯下的滅門慘案又多了兩樁。」

「那又如何?」林飛玉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你就不擔心自己成為正道討伐的對象?」

「江湖人江湖死,有什麼可奇怪的。」

「可那並不是你所為。」

「但定是赤焰天魔教所為,我身為教中左護法,自然有責任。」

「你就真的甘心?」

「我自然會去尋主謀之人做個了斷,但那時另外的事了。」

唐樂天只能搖頭,赤焰天魔教在她心中太重,他--吃味了!很吃味!

這事聽起來似乎很滑稽,很匪夷所思,但是唐樂天卻明白,這事是真的。

赤焰天魔教在林飛玉的心中地位太重要,重要到萬一有一天她必須要在他與赤焰天魔教之間二選一時,她會毫不猶豫地捨他而就教。

這個令唐樂天無法接受。不是因為那些所謂的正邪不兩立,而是因為在她心裡他竟然是那個能被捨棄的。

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日後他會為一個女子計較到如此地步,他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可是,就像一些人說過,當你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時,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如此一來,你豈非就落入了他人的算計?」

林飛玉拾起一根柴禾扔進火中,看著跳躍的火焰,淡漠一笑,「難道你便不曾算計於我嗎?」你又怎知我不曾算計於你?人與人之間不就是這樣互相算計?

唐樂天啞然,爾後試圖解釋,「玉兒,當日我若不算計,你可會前去見我?」

她毫不猶豫地道:「不會。」

唐樂天暗自鬆了口氣,「這便是了,我思你入骨,你卻不肯見我,我使這些手段也是自然的。」

林飛玉忍不住瞪他,當日泰山之巔相約,理由冠冕堂皇,結果卻……至今想到次日未能出席武林大會觀戰的原因,她都羞憤異常。

他見狀不禁得意一笑,「為夫可還讓玉兒滿意?」

林飛玉心下一惱,從篝火中抽出一截燃燒的枝幹朝他擲去。

他手上折扇一揮,那截樹枝又落回火中。「莫惱,莫惱,為夫給你賠不是了。」

唐樂天突然神色一正,認真地看著她問:「玉兒,你接下來的路只怕凶險更多,你仍然堅持要此時回北疆不可嗎?」

林飛玉的目光落在篝火之上,並沒有回答。

無論她將來是不是要離開北疆,現在她都必須回去,去找一個答案,去殺一個人。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28 PM

第五章

北風呼呼地吹,吹得殘秋換初冬,吹得天空飄細雪。

伸手接住從天而落的飛雪,雪在手中漸漸消融,林飛玉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唐樂天停下腳步,帶了幾分不解地看她,「怎麼了?」

林飛玉搖頭,她不會告訴他,五年前她師傅便是在這樣的一個細雪飄飛的時節渾身是傷,吐出一口血後在她懷中逝去。

當時,她抱著師傅漸漸變冷的身體,清楚地知道,從今而後,這世上自己唯一的親人不見了。

從此,她便只有自己,只有一個人。

唐樂天握住她稍嫌冰涼的手,「走吧。」

林飛玉點點頭,感受著從唐樂天手長傳來的陣陣溫暖。她抬頭看向飄雪的天空,心裡默默地道:師傅,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會找到當年設計殺害您的兇手。

唐樂天握緊手中的柔荑,不論是誰想傷害她,他都不允許!

「唐樂天。」

「怎麼了?」

「你近日總是跟在我身邊,不怕就此不容於武林正道嗎?!」

唐樂天微微一笑,「為夫為了娘子,願做那牡丹花下的風流鬼。」

「是嗎?」

「娘子這是懷疑為夫嗎?」

林飛玉表情淡淡的,平靜地道:「不是懷疑你,只是這江湖太多分飛勞燕,不過門戶有別而已。」

更何況,你我正邪有分,立場有別。我雖不懼江湖流言蜚語,可是,你真能一如既往不改初衷?

唐樂天朗聲一笑,改牽手為攬腰,將她攬入自己懷中,「若真不容於這江湖,咱們便做一對逍遙世外的神仙眷侶去。」

林飛玉如雪山冷玉的臉上驀地綻笑,宛若春日降臨,不管他是否真能言行如一,這話聽在耳中都真的很讓人心中歡喜。

唐樂天看得心花怒放,手一撈便將她打橫抱起,雪原之上頓時響起一陣清朗笑聲。

林飛玉手攬在他頸上,笑意盈盈地凝視著他,心中也是歡喜。

唐樂天抱著她在雪地上疾行,想要尋個遮風擋雪之處好疼愛懷中之人。

「唐樂天,你不用奔的這麼快。」

「如何不急?」

「今日是我師傅的忌日。」林飛玉輕描淡寫地將一桶冰水朝他當頭倒下。

唐樂天腳下一滯,忍不住閉了眼,抱人的手下意識緊了又緊,隱隱磨著牙道:「玉兒--」

「怎樣?」

唐樂天恨恨不已地道:「你是存心的嗎?!」

「是你的心不靜。」

「面對這樣的你,你讓我如何心靜?我若此時還能靜得下心,那真可以去做聖人了。」

「做一個唐聖人也沒什麼不好啊?」林飛玉打趣地說。

「你此時倒真是好心情,好興致啊。」

林飛玉故意往他胸前蹭了蹭,臉上更是笑靨如花,嬌柔嫵媚,音含引誘地道:「說得不錯,我現在的心情確實是從未有過的好。」

唐樂天眼睛微瞇,嘴邊勾起一抹笑,在她耳邊低聲道:「玉兒,你可知玩火者必自焚?!」

林飛玉則回道:「今日不知明日事,想得太多便是自尋煩惱。」

「為夫受教了。」

「好說。」

唐樂天仰天看著紛紛而落的雪片,企望這冰雪能降下他心頭之火,既知今日無論如何都是要茹素的,索性便在這風雪之中緩緩而行了。

只是,在那之前,他將懷中之人先暫時放下,替她掩好了身上的斗篷,又將帽子為她戴好,這才重新抱起她趕路。

「唐樂天。」

「嗯?」

「你不覺得放我下來走路會比較暖和一點兒嗎?!」

「在我心如油煎的時候,娘子你讓冷氣照拂一下豈非也是同甘共苦?」

「啐。」

「哈哈……」

雪後初晴,市集又變得喧鬧起來。

路人只見一對璧人相攜緩步而來,看來就如同一幅絕美的人物畫卷。

他們在一處茶攤坐下,要了兩碗粗茶。

這樣漂亮精緻宛如畫中走出來的人即使喝的是粗茶,也會讓人感覺那就是瓊漿玉液。

這茶攤臨街而擺,街上人來人往,人與人之間不時就會衣衫擦衣襟。

林飛玉不動聲色地看著唐樂天展開方纔那與他擦身而過之人遞來的紙卷,飲茶的動作不急不徐,絲毫沒有凝滯中斷。

唐樂天匆匆看過那紙上內容,眼瞼低垂,默不作聲。

林飛玉也未出聲詢問。

紙化為碎屑落地,被人踩得四下飛散,林飛玉慢慢嚥下喉間之水,輕輕放下手中的粗瓷茶碗。

「什麼事?」她本不想問,可她卻不得不問。

唐樂天看著她不說話。

林飛玉再問:「是北疆的消息?」

唐樂天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好。」

「玉兒。」

林飛玉神色不變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皆同。」

她有她的責任要扛,他也有他的義務需盡。

「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千萬當心。」唐樂天忍不住又叮囑了一聲。

「好。」林飛玉仍是答應了。

「辦完事情我就去找你。」

「我等你。」

唐樂天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這才有些留戀地轉身,爾後疾步而去。

因為他若不疾步離開,會忍不住想回頭。

他想陪在她身邊,亦想她能陪在自己身邊,可是他要去的地方她卻是不適合去的,人生有時就是這樣無奈!

林飛玉獨自喝了兩碗茶後離開。

一直到她離開這座小鎮,背影成了黑點,唐樂天才從藏身的地方出來。

「你真的決定這樣做?」有人在他身後問他。

「對。」唐樂天回答得很堅定。

「你就不怕她到時候跟你翻臉?」身後那人聲音中透著濃濃的調侃和期待好戲上演的興奮。

唐樂天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看心上人離開的方向,用一種很不正經的口吻道:「那又怎麼樣呢?反正她平日也是想翻臉就翻臉,不在乎多這一次。」

「你這是有恃無恐,就不怕真惹惱她了?」

「真惱了就哄啊,反正我又的是時間跟她耗。」

「你這樣,我可真同情被你喜歡上的女孩子。」

「你不用擔心,你這輩子是不會有這個機會被我喜歡上的。」

「姓唐的,看在我為你兩肋插刀的份上,你就不能嘴上積點德嗎?」

「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你了,你怎麼辦?!」

「那還用說,肯定有多遠跑多遠。」

唐樂天不禁哈哈大笑。

那人也跟著大笑。

那時一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人,看起來毫無特點,屬於那種沒入人堆就迅速不見的類型,而這種長相的人通常的最佳職業就是--賊!

而這個站在唐樂天身邊的人就是一個賊,一個賊中之賊,偷王之王。

「話說回來,唐樂天,你真的要去北疆?」

「有問題嗎?」

「程千里可不是簡單的人,而且那裡還是他的地盤。」

「我總可能讓自己的女人回去冒險,這是男人的擔當。」

「你會不會把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看得太弱了?據說她十五歲的時候就,一個人搗毀了北疆最凶悍的馬匪窩,殺了對方兩百八十七人,沒留一個活口。」

唐樂天清了下嗓子,毫不留情地一腳朝那人踹去,「你不用這麼陰險,我不會因此就對她有什麼心理陰影的。」

「哼,我等著看你被左護法收拾的時候。」

「滾。」

「滾就滾,下次有事別找我。」

「想得美。」

「我司徒空當年真是年幼無知,才誤交你這樣一個損友。」那人搖著頭,歎著氣,漸漸走遠了。

林飛玉從客棧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客棧掌櫃將一封書信遞給了她。

「不久前有人將此信送來,說要交予姑娘。」

林飛玉心下有些詫異,面上卻是不顯,只接過信,到客棧大廳一張桌旁坐下,隨手拆開了信封。

在看到信上熟悉字跡時,林飛玉眼神柔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淺笑,讓無意中看到的人頓感驚艷,宛若高山之雪遇日消融,春回大地,山河解凍。

只可惜,在她看完那封信之後臉上又變得冰冷一片,讓人扼腕不已。

不知是何人讓這冰雪玉人展露片刻的妍艷?

用過早飯後,林飛玉便離開趕往那人信中所約之地,只是,她沒有想到等待她的回事這樣一種情形--

枯黃的樹葉在秋風中盤旋飛舞,在肅殺的氣氛中直入雲霄。

看著面前那十八名手持戒棍的少林武僧,林飛玉週身的氣氛壓抑冰冷得讓人窒息。

背叛!

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冰寒浸滿全身,林飛玉從未覺得心如此冷過,唐樂天,這便是你讓我來見的人嗎?

「施主,請隨貧僧等到少林一行。」

林飛玉聲音冷得能掉出冰渣,「如果本座不願意呢?!」

「那貧僧等只有得罪了。」

「唐樂天人呢?」那個騙她前來相見卻不見蹤影的男人呢?

「唐施主已先行離開,他讓施主隨我等回去。」

「好!好!」林飛玉驀地大笑兩聲,笑聲中,靈蛇劍出鞘,「本座今日便會一會少林聞名天下的十八羅漢陣。」

紫色身影倏忽閃動,快如閃電,迅如疾雷,欲從天羅地網似的十八羅漢陣闖出生機,怎奈那十八羅漢陣似是針對她武功山的弱點而來,讓林飛玉應付得極是吃力。

唐樂天,這便是你回報給我的一腔情意嗎?

她能猜到這似專門對付她而設的羅漢陣是經過唐樂天指導的,旁人做不到如此地步,即使是教主都不能。

只有他,只有那個叫做唐樂天,得到她全部信任的男人能做到。

師傅說的沒錯,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是能完全信任的,否則,只有死!

可惜,此時她明白也為時已晚。

最好,林飛玉不掙扎了。

少林寺的人要擒她,那就擒好了。就算是少林歸為天下第一派,他們赤焰天魔教也是無所畏懼的,抓了她這個魔教的左護法,那就是打了魔教的臉,教主得知必定是不會與少林派甘休的。

她等著!

等著脫身之後再去尋那個叫唐樂天的男人,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痛徹心扉!見她束手就擒,少林寺僧人也就沒有再繼續攻擊,點了她的穴道,就押著她返回少林去了。

少林派並沒有為難她,只是將他關到了一處禪房,外面有少林高僧守著,確保她不能自少林寺脫身。

林飛玉的靈蛇劍被收走,她也無所謂。

她開始在禪室中靜心,也冷心。

時間很快的流逝,她被囚於少林寺已半個月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在靜到極致的時候,反而會發現許多以前不曾注意的事情。

五年來,她一直鍥而不捨地追查師傅的死因,此次到中原參加武林大會反而讓她得以看清許多以前不曾看清看明的東西。

唐樂天曾經帶給她的消息,此時想來竟然也有許多不合情理之處。

在教中,左護法一直是高於右護法的存在,按道理,右護法應該是最對師傅有不滿的人,因為師傅是壓在他頭上的一座山。

可有時候,應該的事情並不一定會發生--林飛玉仔細回憶著當年發現師傅時的情形。

師傅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雙手緊緊地攥著她的胳膊,似乎是想向她傳遞什麼訊息,可是,最後只能一手指向他來的那個方向,然後便永遠的走了。

現在,她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師傅當時想表達的意思是--

「走,離開這裡。」

師傅是拚命回到教內的,是為了見她,是為了向她傳遞最後的訊息。

當娘,她瘋了一樣朝著師傅來的方向跑去,去找那個肯定已經不在原地的兇手,那時,她除了都看到幾具屍體之外,再無其他發現。

是江湖仇殺?師傅的死因似乎就這麼被判定了。

而那時,教主在閉關修煉的地方也遇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擊,一時之間教中內外警戒的程度達到最高級。

想報仇,想殺人,你必須要有絕對的實力。

所以,五年來,她專注於提高自己武功,專注於增強自己的實力。

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能在找到兇手時與他一戰,為師傅報仇雪恨。

可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讓她開始懷疑最初的認定和推測方向。

似乎已開始就錯了,一直她認為嫌疑最大的右護法,此時再推敲他的行為似乎--他也在查找某種真相或者東西!

是什麼呢?林飛玉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外面傳來暮鼓聲。

這聲音讓林飛玉紛飛的思緒一下子回歸到現實中,眉頭微微蹙緊。她被困在少林寺已經半個月了啊,為什麼一切看起來還是風平浪靜?

不應該!

整日的聽著晨鐘暮鼓,讓她產生一種自己其實已經出家的錯覺來。

那個見鬼的男人到底為什麼要讓少林寺的這幫和尚關起她?

不,應該說是困住她?他不想讓她回北疆?

這樣困住她卻又不來見她,這真的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法子嗎?

唐樂天那傢伙是不是整日想男女之事太過,變傻了?

少林寺能困住她一時,但不能困住她一世。

她之所以一直沒有強行離開,是因為她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得不到解答,她需要時間來理清心中的問題,重新審視當年的事。

半個月時間夠久了,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林飛玉瞬間在心裡做出了決定。

林飛玉離開的時候並沒有遭到少林寺僧人的阻攔,她很安靜地離開了少林寺,下了少室山,再次一腳踏入江湖。

與世隔絕半個月,重見天日,江湖早已物是人非。

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林飛玉心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少林寺雖然沒有阻擋她下山,但是卻也沒有歸還她的佩劍--靈蛇劍!

不過,無所謂了。

那不過是件兵器罷了,只因為用著稱手便一直用了,慢慢地也被人看成了她身份的象徵,但那把靈蛇劍本身並不是件神兵利器,甚至不比普通江湖人手中的刀劍來得鋒利。

有時候,東西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東西是拿在什麼人手中!

「沒想到萬盛幫竟然就這樣被人滅了。」

「哼,不自量力,憑他們小小的一個萬盛幫就想獨吞武林至寶《噬魔心經》,豈非是自招禍事?」

「說得也是呀,誰能想到他們一直緊追不放的江武英關係著武林至寶的下落。」

官道旁的茶寮中,歇腳的江湖人在閒聊著江湖事。

戴了白紗帷帽,一身杏色衣裙的林飛玉就坐在離他們不遠處慢慢地喝茶。

江武英?好熟悉的名字。

對了,她想起來了,是那個不小心掉入客棧房間,爾後被她隨手殺了的男人,但是萬盛幫的人不依不饒的,想來就是因為江武英所知道的消息太過重要。

但……不對!

萬盛幫因江武英之死而欲對她不利,卻因為瀟湘劍客顧風波的突然插手而離去,此後竟然就真的不再來尋她的麻煩,這事本身就透著不對。

再根據今天在茶寮聽到的這些消息,九華派應該也對江武英所知之物的下落有著極大的心卻,那麼只因一個不肖弟子之死便於她這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對上,實是不智之舉。

而後唐樂天出現善後,再然後九華派似乎就放棄找她麻煩。

一切都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唐樂天!

這個男人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他是為了替她擋下那些麻煩答應了什麼條件嗎?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那個男人似乎總是一副與人為善,五湖四海皆朋友的跩德行,這種人,朋友遍天下,同樣的麻煩也遍天下。

林飛玉喝下杯中最後一口茶,將茶錢放在桌上便離開了茶寮。

所有的消息的都指向了一個地方--北疆!

江武英是從北疆回到中原的,那他所知的消息也應該是從北疆帶回的。

而北疆--是他們赤焰天魔教的地盤,她隱隱有種抓到什麼的感覺。

《噬魔心經》是嗎?

一本江湖傳聞中至高無上的武學寶典,一本曾經引起血雨腥風的武功秘籍。

無論是想成為天下第一,還是想稱霸江湖,這本書都是一個捷徑,都會引起有心人的貪婪爭奪。

林飛玉慢慢地走在官道之上,心念起伏,一時之間想了太多太多,忽地,一陣疾雨似的馬蹄聲迎面而來,在那騎士收韁不及,眼看就要撞上林飛玉時--

只見她身影一閃,一掌拍在了馬頭之上,頓時,馬匹發出最後一聲嘶鳴,摔倒在地,死了。

「你--」

馬上刀客面帶怒意,在看到坐騎的慘亡之狀時,又心有餘悸。

這姑娘看似輕飄飄的一掌,他的馬兒卻立斃於掌下,而且馬頭迅速結上了一層霜,這是什麼功夫?

「滾。」這被打斷思路的林飛玉冷冷地吐出這個字。

那刀客頓時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轉身就跑。

林飛玉蹙眉看了那已死去的馬一眼,繼續邁步前行。

在她身後,一些見到這驚人一幕的江湖人不僅開始猜測她的身份,這樣狂傲的姿態,這樣驚人的武功,她究竟是何來歷?

沒有多久,林飛玉便知道了她的佩劍被拿去做了什麼用途。

就在她離開少林寺重入江湖不久,就聽到了【赤焰天魔教左護法】近來的消息。

手握靈蛇劍,武藝高超,冷艷無雙,明明說的是她,林飛玉卻非常的莫名其妙。

她被困在少林寺半月之久,期間怎麼會出現在他處?

可是,有靈蛇劍為憑,江湖人似乎都深信那出現在別處的人就是她本人。

林飛玉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突然有些頭疼了。

唐樂天,該死的唐樂天!

他究竟想做些什麼?

先是找少林寺的和尚關住她,又拿了她的佩劍去製造她還身在江湖的假象,難怪她被囚在少林時是那麼風平浪靜。

該死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飛玉對唐樂天的怨念太深,那天傍晚,她在投宿客棧的時候與他不期而遇。

「玉兒。」

唐樂天顯然是歡喜的,林飛玉卻是惱怒的,伸手就要將房門掩上。

唐樂天手一撐便止住了她的動作,然後進了屋子,順手關上了房門。

「這是怎麼了?難得重逢竟然這副表情?」

「明知故問嗎?」林飛玉對他不假辭色,因為她此時此刻對這個男人怎樣都不能平心靜氣。

他欺瞞她,不管他的出發點是為了什麼,他欺瞞她是事實。

「這麼生氣?」

林飛玉一掌拍開他的手,到左邊坐下,「我的劍還來。」

唐樂天也跟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了,「再過幾日必定完璧歸趙。」

「你就沒有拿著它替我多製造幾起滅門血案嗎?」林飛玉語氣滿是奚落。

唐樂天微微一笑,半點兒都不動氣,「為夫可不是那等嗜殺之輩,玉兒將為夫想得不堪了。」

林飛玉一記冷眼掃過去,「不巧得很,本座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邪教妖女,唐大俠還是不要跟本座走得太近的好,免得敗壞了你的名頭。」

「曖,這話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是怎樣說的?」

唐樂天無視她的冷眼,厚顏地硬是攬了她入懷,手順著她的衣襟便摸了進去,去感受那久違的滑膩觸感。

「魔教妖女才更有令人瘋狂的資本。」他在她耳邊充滿挑逗地說。

林飛玉再次甩開他逾矩的手,起身欲離開這間客房。

唐樂天從後又抱住她,「真生為夫的氣了?」

林飛玉冷冷道:「唐樂天,我不是尼姑,不需要整日茹素,在晨鐘暮鼓中長伴青燈古佛。」

唐樂天聞言為之失笑,「你若是尼姑,為夫可真是要頭疼了。」

林飛玉又一次拍開他不老實的手,冷若冰霜地道:「將我的武功招式弱點說給旁人知道,你怕我死得太慢嗎?」

「玉兒--」

「你信你的朋友,不表示我也必須拿我的命去陪你賭。所以,」林飛玉一字一頓地道:「請你從今以後離我遠遠的,我的命只有一條,不想丟得糊里糊塗,毫無價值。」

「玉兒--」

「你如果不走,那我走,我是不會跟你繼續留在同一屋子裡的。」話未落,她再次拍向唐樂天的掌風中帶了冰冷的寒意,近膚如刀鋒掠過。

唐樂天避開,一聲長歎,無奈地道:「玉兒,我是有原因的。」

「好啊,我現在很有空,你說給我聽。」

唐樂天無奈地看她,「那你收了這一身冰霜如何?」

「不收又如何?」

她果然是被惹惱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身涉險地。」

「那是我的事。」

「我擔心你。」

「你在質疑本座的能力嗎?」

唐樂天沒趣地摸摸鼻子,「你這樣咄咄逼人,氣勢洶洶的,為夫要如何與你平心靜氣地溝通?」

「換了是你,你可以做到平心靜氣嗎?!」

「應該可以吧。」

「你瞧,你的口氣也是這麼不確定,不是嗎?那你又怎麼能要求我像聖人一樣輕易地原諒一個可能差一點兒就害了我的性命的人?」

「好吧,我錯了。」

「哼。」

「為夫真的錯了,錯在我實在太過擔心你的安危,這才自作主張,惹惱了娘子你……」

林飛玉仍然是冷然已對,不見絲毫軟化。

唐樂天最後只能祭出殺手鑭,「如果我可以幫娘子你彌補劍法上的破綻和不足之處呢?」

林飛玉挑眉,「這是你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是為夫說的。」

林飛玉轉身往床的方向走。

唐樂天終於鬆了口氣,也跟了過去。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29 PM

第六章

光線昏暗的帷帳之中,男人的大手一寸寸摸過柔膩嫩滑的肌膚,從高峰到低谷,風光攬盡,最後一手抓握起一隻大腿,腰身用力一挺,進入那處桃花幽谷,策馬狂奔。

男人的腰不斷地聳動使力,不住地頂撞著身下之人,男人的氣息變得粗嗄,兩具胴體撞擊的聲響也越來越清晰。

女人有種即將窒息的感覺,不由得向後仰伸脖子,試圖呼吸到更多的新鮮空氣。

她似缺水的魚般張著口喘息,卻很快被男人霸道地吻住,讓她的唇舌也失了自由,只能與他嬉戲糾纏。

「啊……」一聲短促的銷魂聲被人吞了下去。

她不成了,林飛玉覺得自己要被人弄死了,在終於承受不住的時候,一大片一大片絢爛的花朵開在她的腦中,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飛到了九霄雲外去。

唐樂天將自己所有的種子都送進她的花房之後,也終於疲軟了下來,自由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極樂快感在體內激盪蔓延。

真是太痛快了!

這只有在這種淋漓盡致、肆意瘋狂的時候,他才能確定玉兒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會毫無保留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他的左手握住她的一側豐盈揉搓把玩著,低頭欣賞著她迷離的媚態。

「玉兒。」

「嗯。」這一聲輕應猶如歡愉之中的呻吟般讓人血脈賁張。

「可有想我?」

「嗯。」

唐樂天滿意地笑了,又換了另一側豐盈把玩,「喜歡嗎?!」

「林飛玉抬起手臂勾住他的頸後,拉低了他,貼著他的唇吐氣如蘭地道:「你呢,喜歡嗎?」

唐樂天在她的唇上輕輕啃咬了一口,回答她,「愛死了。」

熱情如火的她著實讓他有些吃不消,簡直想永遠在她體內不出來。

林飛玉帶著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她壓在他的身上,媚眼如絲地看著他,在這昏暗的帷帳中宛若美得勾魂攝魄的狐妖一般讓人沉淪。

「唐樂天,我不喜歡人家騙我,尤其是你。」

唐樂天面對這樣的她簡直是毫無抵抗能力,只想繼續下一場的刺激拚殺。他的眼中只有她,心裡也只有她……

「玉兒……」秋後算帳咱們可以以後慢慢算,現在我只想要你,狠狠要你。

唐樂天的手急切地托高她的身子,抵開她的雙腿,讓自己的巨劍迫不及待地刺入了劍鞘之中,下一刻便無所顧忌地向上衝頂起來。

林飛玉腰肢款擺迎合著他,讓兩個人的結合更深更緊密,手指緊緊地掐在他的肩頭,忍著那一波波酥麻的快感,開口,「我很……生氣……嗯啊……啊……曾經想殺……啊……」

唐樂天一邊向上頂撞,一邊喘著粗氣道:「讓我死在你身上就好……玉兒……我的玉兒……」

兩個人再次顛倒位置,唐樂天將她擺成趴臥的姿勢,從身後進入她,一進去便是難以遏制的衝刺狂奔。

他一手箍在她的腰上,一手探到前面揉捏著她的豐盈,整個人已經瘋狂。什麼江湖大俠,什麼白道正義,這個時候統統都與他無關。

他只想永遠留在身下這個女人的體內,與她永墮慾海。

窗外只有呼嘯的北風不時拍打著客房的窗欞,偶爾會有一絲夾雜著冰雪的寒氣侵入帳中,但帳中熾烈的愛火全然消彌這一點點的寒冷。

終於,終於一切停歇。

林飛玉在他身下已如一灘春水,而唐樂天也耗盡了自己最後一滴精華,無力再戰,這些日子的存貨全數貢獻給了心愛的女人,再無保留。

他摟著她調情,很不正經地道:「玉兒,為夫喜歡你這樣的報復。」

就在這個時候,軟成一灘春水的林飛玉卻纏在了他的身上,帶著無盡的嬌媚誘惑,貼著他的頸側如情人間呢喃般道:「我現在只要在這裡咬上一口,你說會是什麼結果呢?」

唐樂天朗笑,胸腔震動,手摟著她的腰,完全無視她的威脅,道:「那娘子便咬吧。」

於是,林飛玉便真的咬了。

狠狠地咬了一口,唐樂天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果然是報復!

但,確實他甜蜜的負擔。

「咳咳……」

幾天后,來還劍的司徒空在看到好友脖子上的牙痕時,不受控制地咳了起來,咬在這麼敏感而明顯的一個地方,實在是已經說明了太多的問題。

能在唐樂天這樣的男人身上、這樣的地方咬上一口,這留牙印的必然是個女人必然是能夠讓唐樂天全無防備或者心甘情願被咬的女人。

而這樣的一個女人……司徒空的目光落到了一旁靜坐的林飛玉身上。

這樣一個雪玉冷美人,真的能如此熱情地給好友這樣一個咬痕?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就像道貌岸然的好友,其實就是個斯文敗類一樣的道理。

想到此處,司徒空突然對自己這張毫無特色的臉極度的自傲起來。

果然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是正常的!

唐樂天任他打量了半天,又以咳嗽無聲地嘲笑了半天,這才開口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默,「劍呢?」

司徒空趕緊把身後背的一個藥簍放了下來,從裡面摸出了林飛玉的那柄靈蛇劍。

沒錯,司徒空現在的裝扮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藥農,沒有一點兒破綻。

唐樂天接過劍,然後手一揮,就下了逐客令,「沒事你可以走了。」

司徒空不免抱怨了一句,「唐樂天你真是太現實了。」

「怎麼也比不上你現實。」

司徒空哼了一聲,背起藥簍就走了。

唐樂天這才拿了劍,走到了林飛玉的面前,雙手遞給她,「你的靈蛇劍。」

林飛玉冷冷地掃了那把劍一眼,爾後拂袖而起,「替我毀了吧。」

唐樂天看著她施施然地走出了門,有片刻的無語。

夜晚床上的玉兒熱情如火,這下了床的赤焰天魔教左護法,實在是朵冰冷的高嶺之花,行事讓人難以捉摸。

「玉兒,為什麼不要了呢?」

「一柄被其他臭男人用過的劍,我要來何用?」

「這是你的佩劍不是嗎?」

「是我的,我當然可以扔了。」

唐樂天搖頭,「可沒有佩劍,你豈非很不方便?」

林飛玉斜睨他一眼,唇線揚起了一道妖冶的弧度,道:「女人如果無論如何都要殺一個人,武器有時反而是多餘的。」

唐樂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這話簡直太精闢了!

他們到街上找了家鐵匠鋪,看著那把令許多江湖人聞名色變的靈蛇劍在熊熊爐火中消失。

「走吧。」

唐樂天有些不明所以,不禁問了句,「去哪兒?」

林飛玉理所當然地道:「我的劍既然沒了,自然是要去找一柄新的來。」

唐樂天無語,他似乎猜到了一點兒什麼。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她說:「我們去藏劍山莊。」

唐樂天忍不住吐出一口氣,自己果然是被算計了吧。

「為什麼是藏劍山莊?」

林飛玉瞥了他一眼,腳步不停,邊走邊道:「藏劍山莊最負盛名的不就是莊內所藏的神兵利器以及他們享譽武林的鍛造之術嗎?」

你要跟我裝糊塗,好啊,我奉陪。

「但藏劍山莊為人鑄劍是有條件的。」

「挑現成的不就好了。」

「那也是有條件的。」

「我的劍剛剛被你毀了這是事實,你賠我一把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嗎?」

唐樂天啞然。

林飛玉又道:「還是說,你不願意?」

一收到心愛之人睇來的冷光,唐樂天當即表示,「願意,當然願意。為了玉兒你,為夫上刀上,下火海都在所不辭。」

「這樣最好。」

「玉兒開心最重要。」

「你跟藏劍山莊的人熟嗎?」她問得漫不經心。

唐樂天聞言笑了,展開手中的折扇,答得隨意,「有交情如何,無交情又如何?總之,為夫得賠夫人一柄寶劍便是了。」

「你明白最好。」

「必然是得明白的。」

「哼。」

「玉兒,等一下。」

林飛玉聞言止步,不解地看著他在街邊一處攤位前駐足。

唐樂天從攤位上拿了支做工精緻的銀步搖,笑著仔細看了看,然後問明價錢,付錢拿走。

「這步搖很漂亮麼?」林飛玉不以為然的問了這樣一句。

唐樂天一邊將那支步搖插入她髮髻之中,一邊笑著回答,「在為夫眼裡,娘子才是最漂亮的。」

林飛玉冷淡地道:「男人的嘴永遠都是抹了蜜的。」

唐樂天搖頭,不贊同地道:「男人的嘴是不是抹蜜,那是要看對象的。」

「哦,」林飛玉一副瞭然的神情,「對像得是長得漂亮和他們有興趣的女人。」

唐樂天忍不住清了下嗓子,為自己申辯一下,「為夫所說乃是肺腑之言。」

林飛玉面不改色地道:「我相信。」

唐樂天忍不住又怔了下。

「我如今確實很漂亮,」頓了下,她又道:「只不過,紅顏彈指老,世上任何美人都不可能永遠漂亮,除非她在自己最美的時候便死去。」

唐樂天歎了一聲,「所以,趁著娘子還年輕貌美,為夫還是往嘴上多抹一點蜜的好。」

林飛玉因他這句話而微露笑顏。

唐樂天不禁哈哈大笑,他家娘子取悅起來其實不是太難。

籠在大雪之中的藏劍山莊,依舊是那樣的有氣勢、莊重和肅殺。

遠遠地看著藏劍山莊,唐樂天忍不住感歎了一句,「多年未到這裡來,倒仍是老樣子,看來便透著幾分不近人情呢。」

林飛玉卻淡淡地說:「藏劍山莊以鍛造之術立足江湖,刀兵主凶,此地煞氣極重。」

唐樂天點點頭,「娘子這話說得倒也不算錯,用煞氣形容也對。」

林飛玉最後一次確認道:「你真的確定要我陪你一同進莊嗎?」

「我們既然同來,自當同入。」

「你就不怕我的身份被揭穿,藏劍山莊的人對你下逐客令?」

唐樂天不以為然道:「為夫覺得這倒不至於,每年到藏劍山莊來求刀劍者,未必皆是武林正道名門。」

林飛玉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這話最好不要讓藏劍山莊的莊主聽到。」

唐樂天道:「我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林飛玉搖頭。

唐樂天伸手牽了她的手,對她一笑道:「走吧,咱們進莊討杯熱茶喝。」

林飛玉順從地任他牽著往藏劍山莊大門而去。

門口的年輕家丁是不認識唐樂天的,但是他們前去通報之後,認識唐樂天的老管家卻是急急地迎了出來,一看到門口的唐樂天兩人便連身賠不是。

「失禮了失禮了,下人們不識唐大俠多有失禮,唐大俠快請進,請進。」

「老管家不必如此多禮,唐某來得唐突,是唐某失禮了才是。」

「哪裡哪裡,唐大俠前來敝莊是蓬蓽生輝,不知道這位姑娘是?」

唐樂天笑了一聲,神色從容地道:「這是拙荊。」

「原來是唐夫人,失敬失敬。」

林飛玉只是冷淡地點了頭,卻什麼話也沒說。

今天的主角是唐樂天,她並不需要說什麼來配合他。

「唐老弟,難得你到我藏劍山莊一行啊,快請坐。」

唐樂天三人一進大廳,迎面就是一道爽朗的男子笑聲。

藏劍山莊的莊主是位清朗的中年文士,由面相亦能看出年輕時也是位難得的英俊男子。

人到中年,雖說添了些歲月的痕跡,但亦增添了生活的閱歷,氣質上便有別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另有吸引女人的魅力。

聽管家輕聲回了一句,藏劍山莊莊主軒轅忌天臉上笑容更盛,「想不到多年不見,唐老弟竟然已經娶妻,老哥哥不知,未能討杯喜酒來喝,實是遺憾。」

唐樂天笑道:「我們夫婦今日前來叨擾一杯水酒,莊主當成是我們的喜酒也就是了。」

軒轅忌天朗聲大笑,「好極好極,今日我與唐老弟不醉不歸。」

「自然。」

軒轅忌天先吩咐了管家去轉被筵席,然後對唐樂天道:「你唐老弟定然不是單純來找我喝酒這麼簡單的,說吧,所為何來?」

唐樂天道:「莊主既然問,我便也實話實說了。」

「但說無妨。」

「唐某此次前來,非為別事,只為替拙荊尋把稱手的兵刃。」

軒轅忌天【哦】了一聲,不免有些狐疑,「唐夫人一直沒有稱手的兵刃嗎?!」

唐樂天咳了一聲,道:「說來慚愧,是唐某日前不小心將她的佩劍折了,因此,為了賠禮,這才不得不厚顏來向莊主討一把還她。」

軒轅忌天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唐老弟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該罰該罰。」

「是呀,一時失手,確是我的過錯。」

「不妨事,別的不說,我藏劍山莊兵器倒是不缺的,不知唐夫人用什麼兵刃?」

「劍。」林飛玉入莊後第一次開口,音質清冷,一如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那聲音也如雪山冷玉一般清冷動聽。

軒轅忌天臉色微微一變,伸手撫了撫鬍鬚,爾後道:「唐夫人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特別。」

唐樂天淺淺一笑,卻並不急著說話,因為他知道軒轅忌天必然還有下文,

果然,軒轅忌天又接著道:「這樣的氣質與敝莊內的一柄劍倒是頗為相契。」

「哦?是嗎?」唐樂天聞言眼睛一亮。

軒轅忌天點頭,「是呀,那劍名為凝霜劍,鑄成之後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持有人,已空置百年。」

「凝霜劍?」唐樂天面露詫異。

「此劍一年四季,無論何時拔劍出鞘,劍身之上均會自然凝霜一層,但劍上凝霜天熱則化,天冷則凍,於持劍者卻是難以駕馭。」

林飛玉起身,朝軒轅忌天一抱拳,「不知可否讓我一試?」

「當然。」軒轅忌天一揮手,便有護衛下去取劍。

不久之後,唐樂天二人便看到了那柄凝霜劍。

此劍劍鞘樸拙,毫不起眼,但劍身出鞘,卻是隱帶霜雪之寒,果然不負【凝霜】之名。

林飛玉的嚴重露出驚喜,拔劍在手,隨意地挽了一朵劍花,劍身帶著一股霜寒之氣劃破空氣。

她心中大喜過望,輕叱一聲,劍走游龍,勢如閃電,而那劍上薄霜如故,不曾有過改變。

軒轅忌天見狀醫師喜不自勝,不由得撫掌大笑,「這凝霜劍如今可謂是遇到了它的主人,唐夫人的功體想必正與之相應,這劍倒似專為唐夫人所鑄了。」

「多謝莊主賜劍。」

「不必,這名刀名劍亦要相贈有緣人,唐夫人與此劍剛巧有緣罷了。」

「多謝了。」林飛玉再次誠懇地向軒轅忌天道了聲謝。

唐樂天亦笑道:「看來我這趟是不虛此行,少不得要陪莊主大醉三日。」

「使得,使得啊。」

兩人相視大笑。

唐樂天夫婦並沒有在藏劍山莊久留,三天后,他們便告辭離去。

這一天雪霽風止,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唐樂天牽著妻子的手漫步在雪地上,忍不住有些感慨地道:「為夫這是已經失寵了嗎?」

林飛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唐樂天伸手攬住她的腰,略帶哀怨地對她道:「這三天來,娘子對凝霜劍的喜歡遠遠超過對我的愛,為夫真的失寵了嗎?」

林飛玉直接啐了一口,一到人後就暴露出他的無賴德性。

「玉兒。」

「嗯?」

「你是不是要回北疆去了?」

「嗯。」林飛玉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直接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唐樂天忍不住歎了口氣,「玉兒,你讓為夫很痛心啊。」

林飛玉側目,這又是怎麼了?

唐樂天以一副怨夫的表情道:「玉兒在利用完為夫之後,這便要一腳踹了我,回赤焰天魔教去了,為夫怎麼能不心痛如斯?」

林飛玉忍不住噗哧一笑。

在這四顧無人的雪地上,唐樂天直接將人拽過去就是一記深吻,直吻到兩人氣息不穩才鬆手。

林飛玉伸手捶了他幾下,整了整微微散亂的衣襟,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唐樂天一副無賴的神情,又伸手摟了她的腰,道:「娘子可是已經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了?」

林飛玉整個人氣息一冷,垂眸,冷然道:「你不是已經早就猜到了?」

「可是,我依然無法阻止娘子你返回北疆的腳步。」

定地道:「有些事是必須要去做的,我們無法迴避。」

唐樂天沉默了片刻,再開口聲音便透著些許的凝重,「玉兒,你要明白一件事。」

林飛玉沒說話。

唐樂天繼續道:「如果那《噬魔心經?真的落在了程千里的手中,你此去能有幾分勝算?」

林飛玉也直接回答,「以前,我對上教主便不知有幾分勝算,如今,我更不清楚能有幾分。」

「可你仍然要去?」

「必須去。」「為夫與你同行可好?」

「難道你原本打算看我一個人去?」林飛玉歪頭這樣問他。

唐樂天笑了,忍不住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為夫原本還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娘子你為了所謂的尊嚴,不肯讓為夫隨行,堅持要自己手刃仇人啊。」林飛玉淡漠地道:「我又不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之人,只要能贏,無所謂手段和方式,更何況這是報仇,又不是光明正大的擂台比武。」

「我為什麼要給仇人講什麼仁義道德和江湖道義?他當年下手殺我師父時,可有念及師父是教中左護法?是與他一同打拼天下的兄弟?他既然可以為了一本秘籍不擇手段,狠辣無情,我又何必要對他仁慈,而在自己的心上插一把刀,殘忍待己?」

唐樂天不得不點頭,「娘子所言真是至理名言啊。」

「難得你會認同。」

「對的道理,我為什麼不認同?」

「可這是我這邪教妖女所說。」

唐樂天擺出浪蕩不羈的姿態對她道:「小妖女,不如你繼續勾引我這正派大俠與你一同沉淪,咱們去做些為武林正道所不容許的不道德之事好了。」

林飛玉呸了他一口,便要掙開他的懷抱,唐樂天哪裡肯放,兩個人便在白雪皚皚的山道上玩鬧起來。

「你別跑。」竟然有啃他一口,還咬在嘴上。

林飛玉向前飛奔,灑落一路銀鈴般的笑聲。

唐樂天臉上眼中全是發自內心的歡心,為了她臉上那明媚迷人的笑靨,他甘願粉身碎骨,便是她要在他全身上下咬一遍,那他也是毫無怨言的。

「玉兒,等我。」雖然唐樂天施展輕功便可以輕易地追上妻子,可是他很享受這樣更妻子的普通玩鬧。

「唐樂天,你來追啊,追上了本座有賞。」

「真的?」

「本座從不虛言。」

「賞什麼?」

「你追是不追?」

「當然要追。」

「那就等你追到了再說。」話落,林飛玉施展輕功向前奔去。

愛妻下了戰帖,唐樂天當然沒有不接的道理,同樣施展輕功向前追趕。

最後,他不是追上了妻子的--他還沒來得及追上妻子,一排黑衣殺手就擋住了林飛玉的路。

這讓隨後趕上的唐樂天忍不住伸手捂了下眼,這是送上門給玉兒試劍的嗎?

這是不知道該說赤焰天魔教右護法什麼了,他如此兢兢業業為玉兒設障眼,不想她回北疆成為程千里的幫手,但他卻還不明白,如今玉兒回去不會他的對手,反而會成為他最大的阻力。

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唐樂天輕輕拿著折扇拍打著自己的手心,如此一來,如果玉兒到時選擇跟董一明合作的話,就會出乎程千里那隻老狐狸的意料,進而達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在他思忖時,雪地裡已開出血紅的花,凝霜劍歸鞘。

唐樂天忍不住拿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下子玉兒方纔所說獎賞是要打水漂了,這群殺手真是破壞氣氛。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31 PM

第七章

今晚是月圓,冷風從客房敞開的窗子吹進來,讓屋子裡幾乎沒有什麼溫度。

林飛玉靜靜地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天際那一輪圓月,心情很複雜。

一件斗篷披到她的身上,隨之響起的是唐樂天略帶無奈的聲音,「是近鄉情怯了嗎?」

「也許吧。」

「在想什麼?」

林飛玉沉默了片刻,才道:「當初離開北疆不只是為了參加武林大會,我也有藉機在中原武林打探消息的打算。」

「然後呢?」唐樂天誘導她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只有她說出來,心裡才不會鬱積在心。

「原以為右護法才是當時之事的幕後真兇,接過查到最後,竟然會是教主。這個結果真是讓我有些無法接受……」想必當年的師父也是這樣,所以他才硬撐著回去,想要她離開。

教主當年所謂在閉關之地遭遇襲擊所受的傷,其實就是因為被師父發現他的秘密,動手滅口時弄來的吧。

可惜,當時沒有人能檢查教主身上所受之傷。

唐樂天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道:「其實,我最初的想法跟你是一樣的。只是,在幫萬盛幫追查江武英的事時,我才查到了赤焰天魔教那條線。」

林飛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世上之事,真是無巧不成書。」

「是呀。」

「當日,江武英失足掉入我所住的客房,我因當時正在沐浴,故殺了他滅口,卻不想你會因我,而幫萬盛幫去繼續追查江武英身上所繫的秘密,結果查到北疆之事。」

「或許冥冥中自有天定吧。」就如同他當時逃入深山躲避藥性發作,卻無心碰上在山洞避雨的她一樣。

「你知道《噬魔心經》是怎樣的武學秘笈嗎?」

唐樂天眉頭微蹙,「光聽這名字,為夫就不覺得這會是本值得修煉的武功。」

林飛玉這次半晌沒有接話,最終才說「其實,我有一個猜測。」

「哦?」

林飛玉伸手握住他的手,有一點兒用力,「這幾年教中常遭不明人士奇襲,死傷不少教中好手,他們的死狀與師傅當年雖然不盡相同,但我現在覺得應該也是教主所為。」

「為什麼?」唐樂天皺眉。

林飛玉搖頭,「這只是直覺,所以只能說是猜測。」

「那右護法董一明呢?」

林飛玉沉吟後道「對於教眾死傷之事,右護法倒是一直竭力在查找兇手。這也是我一直沒將這些事與當日師傅遇害的事加以聯想的原因,知道《噬魔心經》的事曝露出來,我才有了新的想法。」

唐樂天半晌沒有說話,林飛玉便靜靜地靠在他懷中,也不說話。

良久,唐樂天忽然說:「或許,那本《噬魔心經》上所載的武學有吸納他人內力的邪門功法。」

「這豈不是太可怕了?」林飛玉面現驚容。

唐樂天伸手關了窗戶,摟著她往床走去,「我看過一些武林軼事錄,裡面曾經有過類似武學的記載。」

「是嗎?」

「嗯,此類魔功雖然能快速精進內功,但似乎也有弊病。」

「是什麼呢?」

唐樂天搖頭,「這為夫卻不得而知了。」

林飛玉陷入沉思。

看她如此,唐樂天心裡只能歎氣。

前幾日她身上來紅,他不便親近,今天乾淨了,他本來想要夫妻溫存一番的。只是,看她現在的情狀,這可真是襄王有夢,奈何神女無心啊。

唐樂天為她脫去身上衣物,又扶她上床安置。

軟玉溫香在懷,卻要向柳下惠看齊,這委實不是件幸福的事。

「唐樂天。」

「嗯。」

「你說我回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啊?」

「怎麼說?」唐樂天樂於跟她有新的話題,這樣也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林飛玉抓了自己的疑慮頭髮把玩,若有所思地道「我不應該這麼早回北疆的。」

唐樂天在心裡道:我本來就不贊同你現在回來。

林飛玉還繼續說「雖然與右護法聯手的話,贏面可能比較大,可是讓右護法和教主他們先拚個你死我活,我再出現,有你相助的話,贏面也未必會少。」

「對呀。」

「而且,如今因為《噬魔心經》來到北疆的江湖人越來越多,我這個時候回來,好像無意間就讓不少人將我列為敵人之一了。」

「沒錯,你現在可還是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呢,娘子。」

林飛玉在他懷裡轉了個身,變成與他面對面,伸指戳了他一下,道「你這是在調侃我嗎?!」

「為夫怎麼敢。」

「不敢,不是不想哦。」

「娘子,你若是在睡不著,我們就做點別的事打發時間,無理取鬧這樣的事還是算了吧。」唐樂天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意圖顯而易見。

林飛玉伸手在他臉上擰了一把,爾後勾住他的脖子,衝他微微一笑,明知故問地道「那做什麼好呢?」

唐樂天壞壞一笑,以最快的速度剝下了兩人身上僅餘的褻衣褻褲,做他心心唸唸的事。

就在兩人水乳交融到七八分熱度的時候,客棧院子裡有了騷動。

林飛玉嬌喘著,香汗浸濕了鬢角,眼睛因情慾而濕漉,神色嬌媚,朝著身上的人詢問地看了過去。

看到她這樣勾人的眼神,唐樂天簡直是無法克制的粗暴起來。

林飛玉只能抱著他的背,想說話又怕一張嘴就是無法克制的婉轉呻吟,只能忍著。

院子裡的騷動似乎越來越大,身上的人的動作也越來越猛烈。

唐樂天不顧一切地衝鋒,終於達到頂點,這才算滿足地吐出了一口氣。

林飛玉腦子裡繃著的那根弦這時也鬆了下來,若是此時有人不合時宜地闖進來,或者摔進來,她無論如何都是要殺人的。

唐樂天調息了一下,然後從她體內抽離,簡單快速地將兩人收拾乾淨,卻並沒有出去察看的意思。

「不去看看?」

唐樂天閉著眼摟著她道「只要不是火上房、天塌地陷這樣的事,隨他們鬧去吧。」

林飛玉看著帷帳外映出的火光,歎了一聲,「著火了。」

唐樂天忍不住罵了一聲,林飛玉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出去看看。」

林飛玉隨著他起身,「我也去吧。」

「你也去?」

林飛玉點頭,「反正也是沒法安睡,索性就出去看看。」

唐樂天一想也是,便不再說什麼。

兩人穿好了衣物後,林飛玉的一頭長髮簡單以一條錦帶束住,便跟唐樂天一道出去了。

結果到外面一看,唐樂天頗是不悅。

只因這騷亂不過是些江湖人不知所謂的爭鬥罷了,結果卻搞得整個客棧的人不得安睡,尤其不可原諒的是--竟然打斷了他們兩人親熱。

無意之中燃起的火,總算是在大家的幫助下撲滅了。

唐樂天也在沒有人注意到娘子是赤焰天魔教左護法的身份前,牽著她回房睡覺了。

北疆最大的江湖組織便是赤焰天魔教,在這裡赤焰天魔教對百姓的震懾力遠遠大於官府。

再次踏上北疆的土地,林飛玉竟然無端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感慨來。

是呀,物是人非!

她忠心以待的教主竟然是殺害師傅的兇手,這真是一個充滿諷刺的答案。

「屬下參見左護法。」

「戚壇主。」

「是,教主有令,命教中人凡見到左護法者必傳達此令。」

「何事?」

「教主令,左護法歸教,外人不得入教。」

林飛玉心中暗自哂笑,教主這是什麼意思呢?

旁邊的唐樂天聽到這樣的話,便笑了,「貴教主既這樣說,你家左護法自然是會遵從的,不過,」他話鋒陡轉,「在下不才正好是你家左護法的丈夫,這算是內人還是外人呢?」

那位戚壇主遲疑不定的目光在兩人之間移動。

林飛玉神情淡漠地看著他道:「戚壇主說呢?」丈夫與妻子,她倒也越來越習慣這樣的身份了。

戚壇主急忙低下了頭,道「護法的丈夫,自然不是外人。」

林飛玉便不再理他,逕直前行,唐樂天搖著扇子慢條斯理地跟上。

「你覺不覺得氣氛不對呢?」

林飛玉目不斜視,腳下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穩,「從我們踏入北疆開始,氣氛就全部對了。」

整個北疆是從未有過的緊張戒備,彷彿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有人群起圍攻一般,看來,江湖上聞風而來的江湖客們已經讓教眾驚慌了。

唐樂天讚了她一句,「玉兒,你真有大將之風,在如此風雨飄搖的情形下,依舊不動如山。」

突然間,林飛玉身影猛地向前飛縱而去,唐樂天毫不思索地跟上。

赤焰天魔教的人正與一些身份不明的江湖人戰在一起,戰況明顯不利。

林飛玉劍不出鞘,直接閃身而入,便改變惡劣戰局。

「左護法。」被解除危機的赤焰天魔教教眾齊齊向她行禮。

林飛玉冷漠地站在教眾之前,看著那些江湖人道「來著是客,既然是客,就要懂做客的規矩,北疆之內,本座勸諸位還是安分些好。」

「你這妖女面對天下群雄竟敢如此大言不慚?」

「你們也配稱天下群雄?」

「你--」

唐樂天在一邊笑道:「程教主既然已經說了在四月十八那日召開魔經大會,諸位武林同道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邪魔外道的話豈是能聽的?!」

林飛玉神情滿不在乎,「信不信是你們的事,說不說是我們的事。」

有人憤怒,不甘屈服在這樣一個年輕女子的威脅下,遂拔劍而上,瞬間,冷霜之氣劃破空氣,那人的動作戛然而止,咽喉處霜消而血噴,怦然倒地。

林飛玉冷然環顧一周,道:「若再妄動,就怪不得本座了。」

那群江湖人面如土色,不敢妄動。赤焰天魔教眾人臉上欣喜,他們的左護法豈是可以任人小覷的?

「我們走。」

「是。」

十幾個赤焰天魔教教中跟在林飛玉身後離開。

唐樂天卻因為看到一個人而對妻子道「我隨後去找你。」

林飛玉只是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便徑直走了。

唐樂天摸了摸鼻子,等妻子一行人轉過了街角這才往朋友所在的地方走去,「顧兄。」

那站在街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蟬聯兩屆天下英雄榜第一的瀟湘劍客顧風波。

顧風波朝著林飛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道:「唐老弟這是來當護花使者了?」

「哪裡的話,我不過是來湊個熱鬧,顧兄不也是來湊熱鬧的?」

顧風波對此並不否認,「我確實是來湊熱鬧的,程千里召開的這個魔經大會,我覺得並不單純,而你的女人這次麻煩恐怕也小不了。」

唐樂天玩笑似的說「只要顧兄不對她下手,小弟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是嗎?」

顧風波一笑,「你小子不必說得這麼好聽,真有必要我也不會為了你就不出劍。」

「這卻是叫小弟為難了呢,我是該顧兄弟手足情,還是應該見色忘義去?」

顧風波聞言哈哈大笑,「走,咱們喝一杯去。」

「今天小弟做東。」

「自然該你做,你成親竟然連杯喜酒也沒請我喝一杯。」

「顧兄可是去過藏劍山莊了?」

「是呀,軒轅忌天告訴我你娶妻了。」

說道這裡,唐樂天不由得感歎了一句,「我家玉兒雖不怎麼有賢妻良母的特質,但總歸還是個人妻的。」

顧風波又是大笑。

林飛玉一回到教中,便先去見教主。

一進教中議事大廳,便看到教主端坐主位,右護法及幾位壇主分站兩邊。

「屬下見過教主。」

「左護法回來得及時,本教如今正是用人之際。」

林飛玉問「教主,怎麼會突然決定召開魔經大會呢?」

程千里歎了一口氣,道:「左護法有所不知,本座無意中得到一冊殘卷,但本座並不知此殘卷乃是《噬魔心經》。」

「然後,江湖上不知從哪裡傳出的消息,說本教握有《噬魔心經》,迫於情勢,本座才不得不召開魔經大會,否則,縱然我教人才濟濟,在天下群雄面前,只怕也無力招架。」

林飛玉點頭,「教主所慮不無道理,只是如今北疆境內,江湖各路人馬都有,屬下擔心生亂。」

「左護法不必多慮,本座已有安排。」

「是。」

程千里看著她又道:「聽聞左護法成親了?」

「是。」雖無婚禮,但兩人定下盟約,那便是了。

「男方呢?」

「他有朋友要會,不久後應該就會到了。」

程千里一臉欣慰地道:「這趟中原之行,左護法收穫不小,竟然能尋到一個能夠托付終身的人。」

林飛玉未作回應,連表情都未有太大變化。

「左護法怎麼沒有傳信回來呢?」

林飛玉此時才開口,「此為屬下私事,故未敢打擾教主。」

「左護法就是太過公私分明了。」

林飛玉又再沉默。

與教中之人商討此次大會需要注意的事情後,林飛玉便退下了。

其實,整個會議林飛玉開口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向來便是執行大於諫言,在教中乃是教主程千里最鋒利稱手的一柄劍。

林飛玉所居的院落在赤焰天魔教一個僻靜的所在,這裡幾乎是教中人公認的禁地之一。

除了前來向左護法傳話、送飯之流的教眾,一般人絕不輕易踏足此地,只因--他們怕死無葬身之地!

屋前屋後均無遮蔽,放眼望去,一覽無遺,這樣的院子,林飛玉住得安心。

在她沐浴更衣吃過晚飯之後,唐樂天仍舊沒有到來,她想或許是與那朋友把酒言歡喝得太多,便也沒有等他,自己先睡下了。

只是夜半時分,卻有人帶著一身酒氣進了屋子。

「出去。」她討厭這樣濃的酒氣。

唐樂天的聲音倒還是清明的,「我去洗一下。」

林飛玉便沒有再理他。

沒多久,唐樂天再次入屋,這次的酒氣明顯少了許多。

林飛玉沒有問他到哪裡去清洗,唐樂天這樣的男人總是會有自己的法子的,並不需要她操心。

一上了床,近了她的身,唐樂天便不再規矩守禮。

林飛玉躲著他的唇舌,避著那股酒氣,卻仍是接納他進入自己的身體去肆意瘋狂。

酒意上頭的男人被縱容,更是無所顧忌,他用力在她體內進出,同時在她耳邊說了些話。

林飛玉眉頭不由得蹙緊,教主究竟想做什麼?

趁著她不備,唐樂天攫取了她的唇舌,讓她也沾染上他口中的酒氣。

林飛玉微惱,便要推開他。

唐樂天哪裡肯放,更加地廝纏,甚至還在她耳邊調笑了一句,「哪天要讓娘子也醉上一回才是。」

林飛玉只能在他背上捶了幾記洩憤。

唐樂天在她身上狠狠折騰了一回後鳴金收兵了,不怎麼老實地抱著妻子睡了,睡夢中還三不五時會揉搓懷中的嬌軀。

這使得林飛玉睡得並不舒服,一天亮便起床洗浴去了,被那人沾染了一身的酒氣,幾乎是沒睡著。

泡在熱水中,林飛玉覺得整個身子都舒服了,一手掌額半倚在桶邊閉目養神。豈料--嘩的一聲,有人不請自來跨進了她獨用的浴桶中。

這浴桶雖然一個人用著寬敞,但再加一個人就太擠。

「唐樂天--」林飛玉簡直是有些無奈了,他非要這樣嗎?

唐樂天抱了她在浴桶中坐下,笑道:「一直沒機會跟娘子共浴,難得今天又機會,為夫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我今天還有事,你不許亂來了。」

「我不亂來。」他只是跟自己的妻子親熱,自然不是亂來。

結果服侍林飛玉的侍女前來收拾浴房時,只看到滿地的水漬,原本打算洗浴之後便出去巡視的林飛玉則是因為被人弄得有些累,不得不休息一下才出門。

而那個弄得她一晚沒睡好,早上又很累的男人厚著臉皮也跟著她一道出去了。林飛玉開始覺得這個男人到北疆來不是幫她的,分明是給她添亂的。

當唐樂天第三次擋下她殺人的劍時,林飛玉終於確定--這個男人就是跟回來給她添亂的!

「唐樂天,你最好讓開。」

「玉兒,略施薄懲也就是了,何必非要殺人?」

「在我赤焰天魔教的地盤上大放厥詞,不給他幾分顏色瞧瞧,本教威信何在?」

「玉兒--」

「閃開。」林飛玉身邊的氣息陡然變得冷冽。

唐樂天便知她這是動真怒了。

「唐大俠,此等妖女你何必與她講道理,她若講理便不是魔教中人了。」

「說得好。」林飛玉冷聲贊同,手中劍陡地反轉,直刺而去。

唐樂天伸手疾攔,卻見她不管不顧,不得已中途自己強自收了招。

血在那人心口暈染開來,就此一命嗚呼。

林飛玉長劍歸鞘,冷然環視一周,「魔經大會召開在即,本座希望諸位武林同道還是守規矩些的好。」

話一說完,林飛玉轉身便走,完全將在場的江湖人視若無睹。

這樣囂張冷傲的林飛玉就是赤焰天魔教最好的招牌,任何人想在北疆城作亂,她劍下絕不容情。

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越來越多的江湖人也認識到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那就是在北疆城內你如果說赤焰天魔教的壞話,沒有人會說什麼,但你如果說赤焰天魔教左護法的壞話,只怕你是連飯都沒得吃。

林飛玉殺人,林飛玉冷血無情,但林飛玉只殺江湖人,從未向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下過殺手。

而在她的約束下,隸屬赤焰天魔教左護法管轄的教眾也從不逾矩,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左護法手中的那三尺青峰。

林飛玉,一個讓江湖人開始覺得複雜的女人。

「你的女人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有人對唐樂天這樣感歎。

抱著一罈酒的唐樂天也跟著歎了一聲,望著天上的星星,道:「是呀,女人真奇怪。」上一刻熱情如火,下一刻就能拽你下地獄,如今他已經被她踢出赤焰天魔教外了。

「你這小子總跟她作對,換了是我,我也讓你滾蛋。」

「我請你喝酒,你就是這麼落井下石的嗎?」

那人哈哈大笑,手在嘴上一抹,道:「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當然是不能放過。想當年你到我島上何等威風,料不到有被人掃地出門的這一天吧,而且你小子還連屁都不敢放。」

唐樂天忍不住咳了兩聲,「我說,你這海上霸王跑北疆到底幹什麼來了,我可不信你是為了那什麼《噬魔心經》。」

那人道:「我聽人說你這小子成親了,所以過來看是誰這麼有膽子敢嫁你啊。」

唐樂天對這人看好戲的態度無言以對。

那人又道:「我猜到時候毒尊蠱後也會來看熱鬧,那兩個盡出損招毒招的,你可得當心些。」

「是嗎?」唐樂天的聲音已經透出了苦意。

「你替老婆到藏劍山莊求劍,這麼大的事你還怕江湖上沒人知道嗎?」

唐樂天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軒轅忌天什麼時候這麼長舌了?」

那人道:「我正好到他那裡找柄刀,然後就順耳聽他說了。而我覺得這樣的喜事,還是應該跟好朋友分享一下的,便替你跟其他人都講了一下。」

唐樂天苦笑,「那可真是多謝了。」

「不客氣,就算是回報你當年在我島上的目中無人了。」

唐樂天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這可真是山水有相逢,他們這是找到打擊報復的方式就不收手了啊。

「你什麼時候跟毒尊蠱後成了朋友的?」不過,他還是有些疑問的。

那人道:「江湖不是有句俗話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今天這頓酒,你自己付錢吧。」

「喂,小子,你不是這麼小氣吧。」

「哼,就是這麼小氣。」

「你不付酒錢是要去做什麼?」

「找我老婆去。」

「咦,你不是才被她給掃地出門?」

「你再揭我短,信不信我再去四風島上逛一逛?!」唐樂天忍不住還以顏色。

「如今我還怕你嗎?打不過你難不成我還拿不住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

聞言,唐樂天一刻也不耽擱,抱著酒罈子竄上屋頂,很快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百里長青那個海上混世魔王這麼一說,他心裡真是有點擔心了,這一擔心他就忍不住要回去看看妻子。

赤焰天魔教的巡邏人員自然是發現不了他這個不速之客。

唐樂天跳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了妻子,一身白衣的她站在院中比這月色更加的迷人,也更加的清冷,她本來似乎正在賞月,現在則是蹙眉看著他。

「還來幹什麼?」

唐樂天將手中抱著的酒罈往院角一扔,拍拍衣袍朝她走過去,「來看看你啊。」

林飛玉眉梢一挑,不為所動地道:「唐樂天,我不想聽謊話和廢話。」

唐樂天抿抿唇,歎了一聲,道:「剛才跟我在一起喝酒的人叫百里長青。」

林飛玉眼神微變,「海上霸主四風島島主百里長青?」

「是他。」

「他說了什麼嗎?!」

唐樂天欣慰地看妻子一眼,道:「他告訴我,他將我們成親的事轉告給毒尊蠱後知道。」

林飛玉淡漠道:「據說毒尊蠱後是一對死敵。」

「是呀。」

「那你呢?你跟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唐樂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聲音低了八度有餘,「我可能應該算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吧。」

林飛玉轉身,冷淡地道:「好走,不送。」

「喂,玉兒,你不是這樣絕情吧?」

林飛玉在門口停了一下,道:「赤焰天魔教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

唐樂天伸手擦住她欲掩上的房門,涎著臉道:「娘子,收留為夫一晚可好?」

「一晚?」

「嗯,就一晚。」

林飛玉鬆開了手,放他入屋。

唐樂天跟在她身後討價還價,「多一晚不行?!」

林飛玉去拿桌上的劍。

唐樂天忙不迭地道:「一晚,就一晚。」

良辰美景,兵刃相向遠沒有軟玉溫香在懷來得讓人期待。

林飛玉哼了一聲。

唐樂天沒趣地摸鼻子,跟進了內室。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31 PM

第八章

四月十八,北疆,魔經大會如期舉行。

大會在北疆境內的天門山腳下召開,赤焰天魔教將他們所持有的一冊殘卷放在一隻設有機關的錦盒內,放置在場地中央的巨石上。

身著繡火焰花紋玄袍的程千里指著巨石上的錦盒道「這盒中所藏便是我赤焰天魔教所持有的殘卷。」

他話音才落,立時有人質疑,「你說是,便是了嗎?」

站在程千里左側的林飛玉冷冷道:「那你說不是,便不是了嗎?」

程千里微微一笑,「本教的左護法說得不錯,閣下說的不算數。」

又有人大聲道:「那就找個說話算數的。」

程千里目光緩緩掃過眾人,道:「那就請大家推個大家都能認可的人出來鑒定一下。」

「根本沒有人見過《噬魔心經》又怎麼可能鑒定得出來?」有人不服囔囔。

林飛玉冷笑一聲,「那怎麼江湖傳言說我們赤焰天魔教中有《噬魔心經》你們就信了?既然信了,又跑到北疆來,現在卻反而懷疑它不是真的?這豈不是太可笑了。」

董一明此時亦道:「真是,諸位武林朋友如此一來可是自打耳光了。」

程千里道:「這樣說來,本教所有的這本殘卷真假難辨,今日的魔經大會豈非是全無意義?」

場內一陣嗡嗡交頭接耳聲。

「我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聲音來處,他身邊的人紛紛為他讓出了一條道。

那是個戴著油笠的藍衣人,他一步步讓人們讓開的路走到場中央站住,伸手摘下頭上的油笠,露出一張滿是斑駁傷痕的恐怖臉孔,唯有那一雙眼睛流露來自地獄的刻骨之恨。

程千里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心中莫名打了個突。

「程千里,你自以為屠盡了我百花莊子人,沒想到還有我這樣一個活口吧。」

聽到那人如此說,便有人跟身邊的人討論。「不是說百花莊是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所滅嗎?」

「人家從來就沒有認過好不好。」

「說的也是。」

「而且,據說有人當日曾替左護法做保,所以武林盟主才沒有發出追緝令。」

「是呀是呀,我也聽人說過。」

程千里強自鎮定,臉上並沒有太大波動,只道「這位朋友,說話要有憑證。」

那人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痕,一字一銼牙,「我便是鐵證,你當日為了逼出《噬魔心經》的下半部,不惜屠我百花莊滿門,更為此牽累了鐵劍派……」

至此,不久前轟動整個武林的百花莊和鐵劍派滅門慘案真相終於浮出水面。

林飛玉看了一眼董一明,董一明回了一個淡到極致的笑。

「我百花莊確實藏有此書的下半部,我自然認得出這是不是上半部。」

程千里神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向四周的人道「如此一來,大家還有疑慮嗎?」

沒有人再出聲質疑。

董一明朝藍衣人一擺手,「請。」

藍衣人又盯了程千里一眼,然後走到巨石旁,拿起盒中的殘卷翻了幾頁。

「這是真的。」

話才說完,下一刻,那本殘卷就突然燒了起來。

程千里聲音一動就要過去,但是董一明更快。

眾人只聽到藍衣人仰天發狂地笑道「程千里,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下半卷,這上半卷也要毀掉,我要為百花莊和鐵劍派所有因此書而亡的人毀掉它……」

董一明將殘卷搶到手,只可惜,這真的是殘的不能再殘了。

而程千里想阻止藍衣人自殺的動作也因一柄飛來之劍而未能成功。

藍衣人倒下前看著程千里的眼睛裡全是詛咒與恨,他知道自己今生報不了這深仇大恨,不能親手殺了仇人,可是將仇人心心唸唸的東西毀了,這也是報復。

「左護法,你這是何意?」程千里不由自主神色狠厲起來。

林飛玉自屍體上拔起劍,俐落地將長劍歸鞘,神色從容道:「屬下是擔心教主安危,這人既然抱著必死之心來,難保他最後沒有同歸於盡的想法。」

程千里心頭一震,面色一緩,「左護法所慮甚是。」

林飛玉心中卻在冷笑。讓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這才是對你最大的報復和懲罰。

你弄這魔經大會為的不就是引出下半部魔經嗎?可惜,唯一知道下半部在哪的人使了這世上最笨也最有效的法子,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董一明此時拿著殘破不堪的殘捲走過來,「教主,如今怎麼辦?」

為殘卷而來的江湖人也面面相覷,事情發展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就算這殘卷是真的,就算它毀了又如何?」有人大聲道:「只怕程教主早就已經謄寫了副本,將副本拿出來!」

人群又騷動起來。

程千里終於忍不住面露不耐,「難不成你們都對本座的武功有興趣,本座也要奉上本門武功心法不成?」

不少人也覺得這要求確實是有些超過了,只有一小部分人還在叫囂。

「左護法。」

林飛玉一聲輕應,「是。」

長劍出鞘,勢似游龍,快似閃電,眨眼之間已取走數條性命,爾後收劍,她環顧一周,冷冷道「想要副本,先過本座這關。」

「左護法,當日百花莊和鐵劍派的滅門慘案江湖傳言乃是你所為,如今真相大白於天下,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有人挑撥離間。

這也是程千里心裡說狐疑的。

林飛玉冷冷道:「教主所做之事不必向本座解釋,本座我是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這是事實。」

程千里的心放下來。

董一明突然插口,「可是,左護法,如果老護法的死跟教主有關呢?」

現場異變又起,不少人的情緒都跟著激動起來,今天就算與那《噬魔心經》無緣,能看到赤焰天魔教內鬥的好戲也是不錯的。

林飛玉緩緩回身,唇線輕揚,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弧度,「右護法,你這挑撥離間計使用得太拙劣了。如果說是你殺害家師,我倒還有幾分相信,若說是教主,我確是不信的。」想隔山觀虎鬥,她不會如他所願的。

「你怎麼能不信?」董一明道,「當年老護法身亡之日,教主在閉關的地方也遭受不明人士襲擊而受傷,世上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林飛玉則道:「如果真是教主殺了家師,他沒有道理讓我接任左護法一職。」

董一明道:「你初任左護法之時幾次死裡逃生的事,難道你忘了?」

林飛玉冷冷地笑,「我當然不會忘了這其中亦有右護法你的功勞。」

董一明一時啞然。

程千里此時聲音一厲,道:「右護法,你如今這樣是想反叛於我嗎?!」

董一明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是又如何?這些年為了練那《噬魔心經》,你殘害了多少教中兄弟,你雙手沾滿教中兄弟的鮮血,我身為教中右護法為何不能反你?」

程千里眼神轉厲。

林飛玉趁勢道:「董一明,你把話說清楚。」

董一明表情沉痛,「我當然會說清楚,你所尊敬的這位教主,為了要練那《噬魔心經》上的無上武學,殺戮教中兄弟,還讓他們背上叛教的污名。多年來,我一直在追查,最近才知道各種原委,可惜……」

林飛玉轉向程千里,質問:「教主--」

程千里此時也不做隱瞞,道:「那些人是本座殺的又如何?不過是區區幾條人命。」

董一明怒道:「你視教中兄弟如草芥,又讓我等如何心服於你?」

「本座如今武功將成,天下還有誰是我的敵手,哈哈。」

林飛玉看了眼那死去的藍衣一眼,問出不少人的心頭疑惑,「可是,《噬魔心經》的下半部教主並沒有得到。」

「不,本座得到了。」突然,程千里攻向董一明。

董一明急急後退,倉皇接招。

「右護法,將下部交出來吧。」剛才他就已看得分明,董一明只心急於救著火的上半冊殘卷,卻不理那藍衣人的死活,這證明他已經自百花莊那個女人的身上得到了下半部經書。

林飛玉冷眼看著打做一團的兩人,沒有動作。

不遠處,坐在樹椏上瞧熱鬧的百里長青忍不住對著另一樹枝上的人誇了一句「你老婆真沉得住氣。」劇情急轉直下,一波三折,她竟然也能臨危不亂,四兩撥千斤,將自己置身世外,高!真高!

唐樂天引以為榮地道「她自然是不錯的。」

「莫非她是對教主之位有興趣?」百里長青忍不住猜測。

唐樂天咬了一片葉子在嘴裡,道:「她沒興趣。」

「你又知道了?」

「她是我老婆啊,我當然知道。」

「那你說她什麼時候會出手?」

唐樂天搖頭歎氣,「她可能根本就不會出手。」

百里長青瞪眼,不相信地道:「不會吧,殺師之仇不共戴天啊。」

唐樂天道:「只要最後兇手死了,仇就報了,至於兇手死在什麼人手上,老實說,她還真是不太在乎。」

百里長青沉默了片刻,然後一拍大腿,豎了下大拇指,道:「高人!」

眼見場中就是一場亂鬥,人人都想上部是沒戲了,可是下部明顯還有戲啊,此時不渾水摸魚還等什麼時候?

林飛玉卻默默地走到了空曠的地方遠遠看著。

有一些隸屬於她的教眾也漸漸同她站到了一處。

隨意殺害教眾的教主,他們不敢跟隨。

看了一會兒,林飛玉掉頭走了。

百里長青大感不解,問旁邊的人,「她怎麼走了?連結果都不看了嗎?」

「不,」唐樂天了然一笑,「她是去斷程千里的後路。」

百里長青看看他,又看看林飛玉離開的方向,然後一抹臉,「我怎麼突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呢?」

果然,不久之後,林飛玉又重新出現在場中。

「教主,這應該就是你想得到的下半部《噬魔心經》吧?」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許多人都停下手裡的攻擊,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

只見林飛玉手裡拿著一隻黑色的木匣子,從裡面拿出來一本發黃的書卷,與剛才那殘卷看起來很像。

「林飛玉你--」已經受傷的董一明見到此物臉色大變。

林飛玉突然露出一個迷人的笑靨,將那書往空中一拋,同時長劍出鞘,頃刻之間便將那書斬成了碎屑。

然後她慢吞吞地將凝霜劍插回劍鞘,第一次用略帶笑意的聲音道「我贊同那藍衣人剛才所做的事,讓一個人永遠失去他想要的,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和報復。」

「林飛玉!」程千里咬牙切齒。

林飛玉又恢復成一貫的冷淡,「教主。」

「你--」

林飛玉迎著他的懾人目光道:「我當年之所以會接任左護法一職,為的便是查清我師傅死亡之謎,如今事情已了,這左護法一職,我便當面向教主請辭了。」

「左護法--」追隨她的人難以置信地喚她。

「我已經不是你們的左護法,也不再是赤焰天魔教的人,所以,」她一步一步朝著程千里走過去,「現在我可以對你出手了,程千里。」

程千里雙手將一人撕成兩半,隨手拋到一邊,帶著血的臉略顯猙獰,「你以為自己是我的對手嗎?」

「我不知道。」林飛玉仍舊不疾不徐地朝他走去,音調也毫無起伏,「不管知不知道,我總是要向你出手的。」

百里長青見狀又問:「你不是說她不會出手嗎?」

唐樂天強調,「我只是說可能。」

「董一明,你是要與我一道殺了程千里,還是等他將我們兩個先後殺死?」董一明毫不遲疑地道:「當然是一起殺了他。」

「很好。」

赤焰天魔教的左右護法第一次聯手攻擊的對象竟然就是他們的教主。

這不能不說天下之大,任何事都是由可能發生的。

北疆赤焰天魔教召開的魔經大會,是江湖上相當慘烈的一戰,死傷無數。

最後,程千里死於林飛玉的凝霜劍下,而她在殺他之後便飄然而去。

此後,遠離北疆,成為北疆的一則傳奇。

天門山下一戰,林飛玉雖然如願殺了程千里替師父報了仇,但她也受了傷。

當這樣的傷比起替師父報仇手刃仇人,她覺得值了!

受了傷的林飛玉落在許多人眼裡,令他們覺得有機可乘的報仇時機到了,所以有人結伴尾隨向她尋仇。

林飛玉以袖拭去嘴角的血,看著那些包圍過來的人,冷冷地道:「早知道如此,我便不該將那些火藥全部毀去,你們這樣恩將仇報的人葬身天門山也沒什麼不應該的。」

程千里永興險惡,於天門山下埋了火藥,她目的是報仇,也許是受唐樂天的影響,便毀去了火藥,省得多添人命。

「你這妖女會如此好心?」

「好心沒好報,我卻是領教道了呢。」林飛玉又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週身的氣息越發的冷。

「殺了這個妖女。」

一群人朝她圍殺過去,當凝霜劍出鞘,劍下不留命!

「咳咳……」林飛玉捂著胸口咳了幾聲,吐了一口血出來,她被傷得不輕,董一明比她更慘,不過,董一明的右護法之位尚在,料來處境比她是強得多。

有人歎著氣,走了過來,伸手扶住了她。

林飛玉看著他道:「你不是打算等我死了替我收屍嗎?怎麼現在就出來了?」

一道粗獷的笑聲響起,「他剛才若出來,只怕就又得阻止你殺人了,為了不被你嫌棄,他當然就只能不出來了。」

林飛玉看向聲音的方向,是個陌生男子。

唐樂天替她解惑,「四風島島主百里長青。」

「百里島主。」林飛玉頗冷淡地同他打了聲招呼。

百里長青沖唐樂天一抱拳,道「北疆事了,我就不多留了,你的喜酒我喝到了,就此告辭。」

「保重。」

「你小子也保重,我難得能找到個陪我喝酒的人,別那麼早掛了。」

唐樂天笑道:「這個島主就不用擔心了,在下一定會活得長長久久的。」

在哈哈大笑聲中,百里長青的身影遠去。

江湖從來便不缺奇怪的人,林飛玉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你的傷怎麼樣?」

「死不了。」

唐樂天伸手一撈將她打橫抱起,「又跟我使性子,知道這事你不想假手他人我才不插手,怎麼到頭來還是生我的氣?」

「怎樣?」她就是生氣。

唐樂天笑了,「好,是我不對,娘子莫氣,小心身上的傷。」

林飛玉靠在他懷裡,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聲音透著一抹失落,「追查了五年的事有了結果,心卻反而像空了一樣。」

唐樂天抱緊她,道「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嗯。」她在他懷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唐樂天抱著妻子,就彷彿擁有了世間的一切,這讓他覺得安心而幸福。

「嘔……」林飛玉突然又嘔出了一口血。

唐樂天的臉色這次是真的變了,聲音都透出從未有過的驚惶,「玉兒--」

她聲音虛弱地道:「原來這就是《噬魔心經》的霸道之處……」

「玉兒……我帶你去找大夫。」

「咳咳……」林飛玉嘴角的血慢慢的流出來,「我好累,好想睡……」

唐樂天已經方寸大亂,大叫道:「你不許睡,不許睡,聽到沒有,玉兒……不能睡……」腳下發力,如煙一般向前掠去。

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可是,等他終於找到能救她的那個人時,卻被那人毫不留情、劈頭蓋臉地砸了一頭包出來。

「唐樂天,虧你是與四方霸主齊名的人,她只是重傷昏迷,又不是重傷不治,你抱著她一臉死了老婆的表情是在演哪一出啊?」

唐樂天絲毫不在意被人這樣奚落,只是一再確認,「她真的不要緊?」

「不要緊。」那人鳳眼一瞪,極是凶狠地道:「還是你在質疑我苗疆蠱後的能力?」

唐樂天這時才終於放下惶惶不安的一顆心,覺得腳終於踏到了實地上,看著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人,嘴角微揚。她沒事,真好!

蠱後將最後一根銀針收回,看著床上昏睡著的美麗女子,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唐家小子。」

「怎麼了?」唐樂天以為是妻子又有了什麼變化,趕緊應聲。

蠱後扭頭看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唐樂天不解挑眉。

她突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小子,想不到當初我給江玲瓏的藥倒是讓你碰到了自己心愛的姑娘,說起來我還是你們的媒人呢。」

「蠱後,原來那藥真的是你給江玲瓏的。」雖然他早有此猜測,但是沒想到真相還真是這樣。

「當然是我給的,普通的合歡散怎麼能讓你這小子中招,當時你一定是理智全無了吧,咯咯。」蠱後說到後面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雖然沒能親眼看到他失控,但光想像當時的情形也是夠讓她樂了。

唐樂天忍不住伸手遮擋了下苦笑,「你就這麼想看我出糗嗎?」

「當然,當年是誰說過我苗疆蠱後拿他毫無辦法的?」

唐樂天頭疼的去看屋頂。

「不夠,這丫頭夠狠,夠無情,竟然這樣就去滅了飛燕門。」

唐樂天忍不住歎了口氣,飛燕門之事確實是他疏忽了。

「說起來,我真是滿欣賞這小丫頭的,做事毫不拖泥帶水,也不會有婦人之仁。別人對我不義,我對別人也冷酷到底。不錯,對我的脾氣。」

「你還是不要讓她知道藥是你給的。」唐樂天給予善心的勸告。

「小子。」

「嗯?」

「咱倆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麼?」

蠱後胸有成竹地道:「賭這丫頭知道真相後,不會向我尋仇。」

唐樂天則道:「我有什麼好處?」

「如果我輸了,就給你一種蠱,讓你永遠不受春藥的挾持。」

「好。」

兩人就此約定。

半個時辰後,林飛玉幽幽轉醒。

在她看到一個艷麗無雙的中年美婦時,也聽到了她說當初唐樂天所中的春藥乃是她給江玲瓏的,更聽到了她問自己現在是不是很想找她算帳。

林飛玉撫著胸口自床上坐起,看著她淡淡地問:「我為什麼要找你算帳?」

「因為藥是我給江玲瓏的啊。」

「鐵匠鍛造師一生不知打造了多少兵器,可是難道所有人拿了兵器都會去殺人放火嗎?」林飛玉這樣反問。

蠱後被問得一怔,最後不由得點頭,「你說的不錯,是這個道理。」

林飛玉又道:「所以,雖然藥是你給江玲瓏的,可是那江玲瓏若無害人之心,或者私心作祟,那麼當日的事情便不會發生。因此,錯不在你給她的藥,而在於她這個人。那麼,我又何必要殺你?」

蠱後聽得不由得笑起來,「哎呀,你這小姑娘還真是跟我對了脾氣,只可惜怎麼就偏偏便宜了唐家小子呢?」

林飛玉沒接這個話題。

唐樂天倒是有所不滿,「我怎麼了?我跟玉兒是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啊,再沒比我們更般配的夫妻了。」

蠱後嘲諷道:「是再沒比你更臉皮厚的男人了。」

唐樂天坐到床邊握住妻子的手,歎了一口氣,「玉兒,你讓我賭輸了。」

「輸?」

蠱後將兩人打賭的事情說了。

林飛玉聽了只是淡淡地說:「確實是有些可惜,」話音略頓,「不過,我想要你中招這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樂天得意的揚眉。

蠱後拿一隻小盒走過來,遞給林飛玉。

林飛玉不解,「這是?」

蠱後道:「那小子雖然賭輸了,不過,你這丫頭合我眼緣,這只蠱便送你了。有了這蠱,便無懼任何催情藥物的侵害,而且於夫妻房事上也頗有好處。」

林飛玉愕然抬頭,唐樂天卻是搶過那盒子,朝蠱後笑道:「多謝多謝,那我們夫妻就卻之不恭了。」

蠱後哼了一聲,道:「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克制點兒,別太揮霍了,男人也是要注意進補的。」

林飛玉無話可說,唐樂天連連咳嗽。

蠱後卻不再理他們,自顧自拉門離開了。

江湖上的怪人果然一個更比一個怪,林飛玉覺得她還是不習慣的。

突然,蠱後又去而復返。

「對了,唐家小子,那蠱男人服用效果更好哦。」

說完之後,她再次離開,沒有再回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33 PM

第九章

塞外秋風烈馬,杏花煙雨江南。

離開赤焰天魔教的林飛玉不想再看秋風烈馬,而想去煙飛雨繞的江南去看一看,唐樂天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選擇全程陪同。

在他精心的照顧之下,林飛玉的傷勢也一天天好轉。

在他們到達江南的時候,她已恢復如初。

江南的女子就如那纏綿淅瀝的春雨一般溫柔多情,艷麗多姿。

唐樂天將目光從一個女子身上收回,卻迎上妻子淡漠的目光,他坦蕩的一笑,提起茶壺為她斟了一杯茶,道:「娘子喝茶。」

林飛玉垂眸拿起杯子,道:「我不需要人陪,你可以去追的。」

「娘子這是吃醋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

唐樂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卻被她馬上抽離。

「娘子在生氣。」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林飛玉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喝完杯中茶,接著放下杯子,起身走出了這家茶樓,很快便融入了濛濛煙雨中。

唐樂天追的速度比她消失的速度更快,很快便與她並肩而行,為她撐起一柄江南特有的油紙傘。

「娘子千萬別生氣,這樣為夫的心也變得忐忑不安。」

「你會嗎?」林飛玉的聲音透出雪山般的冰冷氣息。

唐樂天爽快地承認,「會啊會啊,當然會啊。為夫最怕娘子你生氣了,你一生氣,為夫的心都跟著落不了地。」皮也跟著繃緊緊。

「花心需要落地嗎?」

唐樂天手直接攬上妻子的腰,嬉皮笑臉道:「玉兒,為夫真是愛死你這濃濃的醋味了。」

「放手。」

「玉兒不生氣,為夫就放手。」

「哼。」

然後,唐樂天就心安理得地攬著妻子的腰不放了,完全無視路人的側目。

有這樣容貌出眾、氣質出眾的老婆,無論任何時候都是要小心謹慎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總覺得有不少人在偷瞄他的妻子,更不乏目光猥瑣的男人,這讓他難得開始認同玉兒的做法--面對這樣的男人,就得拔劍!

不對不對,最近他身上的戾氣怎麼變得越來越重了?

這是不應該的,他要淡定!

可是,看到別的男人覬覦自己的妻子,他要如何淡定?

「玉兒啊。」

林飛玉沒理他。

「以後,咳……」唐樂天忍不住清了下嗓子,「你以後出門還是戴頂帷帽好了。」

「為什麼?」

「你以前不是也常戴嗎?」

林飛玉睨了他一眼,「你有點兒奇怪。」

唐樂天趕緊否認,「一點兒都不奇怪。」

林飛玉繼續走。

他打鐵趁熱,執意討一個答案,「你還沒有答應我啊?」

她微微蹙眉,「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這樣奇怪的要求。」

唐樂天只好說了實話,「因為我不希望別的男人看到你的臉。」

她沉默了片刻,爾後輕輕地說了一個好字。

唐樂天立時眉開眼笑,但,緊接著林飛玉又說了一句--

「可是,如果我不希望別的女人看到你的臉那又該怎麼辦?」

唐樂天道:「我也戴一頂好了。」

「不,」林飛玉輕輕地否定,「我將你毀容好了,這樣一勞永逸。」

唐樂天不知能說什麼。

林飛玉掃了他一眼,「怎麼?不願意了?害怕了?」

唐樂天咳了一聲,道:「可是,這樣的話,娘子豈不是也看不到我的臉了?」

「無所謂,男人辦事的時候用的又不是臉。」

這樣露骨的話玉兒說起來依然雲淡風輕,實在是……

「我的話不對嗎?」

「對,很對。」

「那你要毀容嗎?」

唐樂天歎了口氣,「如果娘子堅持的話,為夫自己是唯妻命是從。」

林飛玉瞥了他一眼,唇角微揚,「你這張臉皮確實是挺好看的。」

唐樂天笑了,「這樣的臉才配得上娘子的花容月貌啊。」

林飛玉輕描淡寫地道:「用來招蜂引蝶也是不錯的。」

唐樂天胸口頓時又中一箭,「為夫真的不是貪看美色。」

說話間,唐樂天看到街邊有成衣鋪,伸手一拉妻子,「走,咱們進去買帽子。」

直到為妻子挑了一頂遮住容顏的帷帽,唐樂天才心滿意足地牽了妻子出了成衣鋪,回他們投宿的客棧。

一直到客棧門口,林飛玉都沒再理他,逕自走了進去,回房去了。

唐樂天沒趣地摸摸鼻子,收了雨傘,放到櫃檯,也跟著回房。

屋子裡林飛玉正在將身上沾濕的衣裳換下,隔著薄透的輕紗,春色若隱若現,平添無限誘惑。

唐樂天一腳邁進屋看到的便是欲露還遮、活色生香的美景,眼眸頓時一深,反手便將門落了閂。

林飛玉拿衣的手杯人按下,人也落進一具溫熱的懷抱,聽到那人在她耳旁輕聲道:「我們去床上……」

她來不及反對,人已被抱起,閃至床前。

床幔落下的時候唐樂天的人也覆上了那具馥郁胴體,有些迫不及待地埋入了她體內。

「唐樂天--」林飛玉被他的急切惹得蹙眉。

唐樂天卻是已經不管不顧地抽送起來,對身下這具身子他總是怎麼也要不夠。

隨著他的動作,林飛玉花穴內也越發潤澤,情生意動,隨著唐樂天起舞翩千。

正要攀上極樂時,房門卻被叩響,唐樂天心中著惱,平復了下氣息,應了一聲,「何事?」

門外小二道:「公子,樓下有您的朋友來訪,請您下樓一見。」

「知道了。」

低頭看看身下嫵媚惑人的妻子,唐樂天腰部用力將她送上最高峰,爾後草草結束。

「我下去看看。」

林飛玉輕應了一聲,唐樂天拉起薄被遮住妻子的無限嬌態,又俯身在她唇上一吻,這才打理了自己。穿衣出門。

唐樂天到了樓下,沒有看到自己認識的人,倒是有一個美麗的少女正用一雙如江南煙雨般迷濛的眸子笑盈盈的看著他。

這讓唐樂天心裡起了幾分煩躁,面上卻是神色自若,溫文和氣依舊,「是姑娘找在下嗎?」

「是我啊。」

「在下與姑娘認識?」

「不認識。」

唐樂天打開了手中的摺扇,掩去了不快的神情。

少女笑道:「熟人都是從陌生人開始的不是嗎?」

唐樂天垂眸掀了下唇角,「姑娘找在下什麼事?」

「我想請公子幫我一個忙。」

唐樂天突然很想問她是從哪裡來的自信,認定他一定會幫她?雖然他一向對人很客氣,對漂亮的姑娘更客氣--哦,問題應該就出在這裡了。

以前他對漂亮的姑娘客氣是他不知道哪個女人會是他老婆,得罪未來老婆那是很嚴重的事,可是,如今他老婆正在樓上的客房床上躺著,那他又何必對其他女人太客氣?

於是,唐樂天微笑著對那位自信滿滿的少女道:「不巧得很,在下最近恐怕沒什麼閒暇的時間去幫人。」

少女為之愕然,江湖上的傳聞難道是假的嗎?

「為什麼?」少女收起愕然追問。

唐樂天搖著扇子,微微一笑,道:「因為我很忙。」

少女仍然不想放棄,「你不是最愛管閒事的嗎?」

唐樂天理直氣壯地道:「有空的時候管一下,忙的時候當然就顧不上了。」

一個人突然從樓上摔進大廳,砸壞了一張客棧的桌子。

唐樂天抬頭去看,發現那人摔出的房間有一點兒眼熟,不由得眼睛微瞇。

然後他聽到了妻子那冷玉敲擊一般的聲音,「你們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們。」

話音甫落,又有兩條身影落下,這次卻變成了屍體。

唐樂天欲上去去看,那少女卻突然出手阻擋。

唐樂天輕而易舉便擺脫了她,縱身而上,落在了客房門口,閃身而入,林飛玉正倚在床欄輕攏長髮,準備將衣帶繫上,聽到他進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唐樂天幫她拿了外衣遞過去,幫她繫妥衣帶,綴好腰飾,略帶歉意地道:「擾了娘子的清夢了。」

「換客棧吧。」

「好。」

最後,唐樂天拿過帷帽為妻子戴好,牽著她的手出了屋子。

唐樂天隨手將一塊碎銀扔到櫃檯上後,取了傘便和妻子相攜離開了。

「你就真的不理那姑娘了?」漫步在江南絲雨中,林飛玉恍若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唐樂天輕聲一笑,「江湖閒事如今為夫是沒興趣去管的。」

「我還以為你是怕被我毀容呢?」

「娘子言重了。」

「哼。」

雨中共撐一傘的兩人漸漸去得遠了。

晴日遊湖,風光無限好。

船到湖心卻有意外,船底進水,船外亂箭飛來,讓人避無可避。

「玉兒--」唐樂天知曉妻子久在北疆不識水性,不免有些擔心。

林飛玉長劍出鞘,一邊擋去射來之箭,一邊斬落十數塊木塊,飛擲湖面之上。

唐樂天一見便知妻子用意,兩人對視一眼,如蜻蜓點水飛掠過湖,可人剛至岸邊,天羅從天降,地網由地升,亂箭如雨至。

凝霜劍破天羅地網,射過箭雨,凝霜劍主人卻仍是不支跪地,逃不過劇毒。唐樂天腿亦是一軟,但仍伸手扶了妻子一把。

「唐公子,要請你這尊佛出山可真是勞師動眾。」

唐樂天神色不變,腿腳無力便乾脆盤膝坐地。「好說,閣下既然費這麼大的功夫,想必要辦之事也是千難萬難了。」

林飛玉也倚在他身邊坐下。

「若是簡單之事又何需唐公子出手呢。」對面林中只有聲音傳出,卻不見人露面。

唐樂天道:「可見閣下如此的相請法,我真是受寵若驚。」

「如今公子的意思可有改變?」

唐樂天低頭以扇掩唇一笑,「如果我不答應,恐怕我夫妻倆今日是無法全身而退了。」

「唐公子是明白人,在下相信自然也會有明智的選擇。」

林飛玉卻突然冷哼一聲,「如此行徑,卻還想要人幫忙,倒也新鮮。」

林中人聞言道:「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果然不容人輕慢。」

「我已非赤焰天魔教中人。」

「可是赤焰天魔教仍為姑娘留了護法之位。」

「你倒什麼都清楚。」

「知己知彼,才有勝算。」

林飛玉冷笑道:「你既然什麼都清楚,便該明白我是怎樣的人。」

「左護法是怎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公子必然不會坐視夫人受到傷害。」林飛玉漠然道:「我此時受制於你確實是無力施為,生,我難求,但死卻可得。若我死,你認為唐樂天還會助你?!」

唐樂天神情一變,「玉兒--」

「想以我為人質要脅於他,可有問過我的意思?」林飛玉手中的凝霜劍劍鋒已露。

「你……」林中人似也吃了一驚。

「玉兒--」

林飛玉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唐樂天,我自入江湖,從不向人低頭。若因為我害你向他人示弱,那是此生之恥,我絕不能忍。」

說完之後,她提著最後一口真氣,借劍施力,直落湖中,身影瞬間沉水不見。

「玉兒!」唐樂天一把抓住她所插在地上的凝霜劍,隨後躍入湖中。

林中久久寂無聲息。

千算萬算沒算到林飛玉這寧折不彎的性情。

她是唐樂天的弱點,可她卻有將這弱點連根拔起的決絕。對自己這般無情,就難怪對旁人亦冷血。

這樣的林飛玉才是北疆赤焰天魔教中威名赫赫的左護法。

窗外鳥雀啼鳴,唱出一派勃勃生機。

低垂的輕紗帷帳之內靜靜地躺著一人。

輕輕推開門,唐樂天走了進來,他掀起床帷看著床上仍舊昏迷不醒的妻子,眼色晦暗難明,他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住她的手。

她身中劇毒又在水中浸泡過久,被救起時情形十分的危險,如今雖是脫離險境,但仍舊不曾醒來。

唐樂天握著她的手不由得微微用力,真要逼他到這個地步嗎?

突然,握在手裡的手動了一下。

唐樂天心頭一喜,「玉兒……」

林飛玉緊閉許久的眼睛慢慢地睜開,漸漸地適應了屋內的光線,看到床前的人時微微扯了扯嘴角,虛弱地開口,「是不是害到你了?」

唐樂天搖頭,「我們被救了。」

「是嗎?」

「是。」

林飛玉閉了下眼,「唐樂天,我不喜歡聽假話的。」

「我們確實是被救了,是姑蘇慕容救了我們。」

「慕容世家?」

「是。」

林飛玉不無嘲諷地道:「好像我們被人圍困的地方離慕容世家也沒多遠,這搭救得還真是及時啊。」

唐樂天無聲的笑了笑,有時候玉兒就是太過敏銳了。

「扶我起來。」

唐樂天伸手扶她坐起,讓她靠在自己懷中,摟著她輕輕吁了口氣,「你醒了,我這顆心啊也總算是落了地。」

「我不喜歡成為你的弱點。」

「可是我卻高興有你這樣的弱點,玉兒何以如此狠心棄我而去?」

「你被人如此算計都不會生氣嗎?」她微仰起臉看他。

唐樂天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在她耳邊輕聲道:「除了娘子你,誰算計我,我都不可能生氣。」

「可是你不會表示出來。」

「何必撕破臉呢?」

「你這種脾氣難怪人家一有麻煩就找你。」林飛玉很不以為然。

唐樂天把玩著她的手,「才剛醒,還是不要太勞神。有沒有覺得餓,我讓人那點吃的過來?」「不餓。」

唐樂天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笑道「以口渡食這樣的事為夫很樂意代勞。」

「啐。」

唐樂天擱在她的肩頸處,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兩人靜靜地相擁而坐。

過了一會兒,林飛玉再次開口,「你是不是答應幫忙了?」

「嗯。」

林飛玉忍不住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地道「到底還是……」

唐樂天伸手掩住她的唇,「為夫只是不想再被無謂糾纏下去,我與娘子的清閒日子總不能因為這樣就時時被人打擾。」

「你管了這次,下次別人還會再來找你。」

唐樂天輕歎一聲,擁著她道「為夫突然又退隱山林的念頭了。」

林飛玉聞言低聲笑了,覺得自己聽到了這世上最大的笑話。

愛管閒事的唐樂天想退隱江湖了?

唐樂天感覺道妻子帶著調侃的質疑,忍不住在她腰上抓了兩把。她倒是越來越愛消遣他了,不過,這樣小女兒情態的玉兒更讓他難以自拔。

只因,這樣的她,唯有他一人可見,旁人永無機會欣賞到如此柔順可愛的林飛玉。

絕情的人往往是因為太多情,因為對他有情,所以她才會對自己絕情,不許自己成為他的負累,不許旁人拿她要挾於他。

可她卻不明白,即使是負累,她也會是他最甘之如飴的甜蜜負擔。

這世上,他若不願,沒有人可以強迫他。

只因為是她,所以他願意因她而受制於人。

一個沒有弱點的人,生命還有何意義?他很歡喜她能成為他的弱點。

唐樂天不著痕跡地替她把脈,心頭大石放下。

「你再多休息一下,我扶你躺下。」

林飛玉拉住他的手,「你陪我躺躺。」

對於這樣的要求唐樂天不可能會拒絕。

林飛玉整個人蜷進他懷中,閉上了眼睛,唐樂天摟著她,輕撫著她的背,漸漸的自己也有了睡意,便在這天清氣朗的午後與妻子一同睡了過去。

他們醒來的時候,晚霞已經將物質染成了一片橘黃。

將他們驚醒的丫鬟道「我家莊主請唐公子過去一道用晚飯。」

「知道了。」

那丫鬟識趣地退下不在多話。

唐樂天親自服侍妻子起身更衣,享受畫眉之樂。

林飛玉一點兒都不著急前往,對於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她其實更想手起劍落送他們下地獄。

不過,既然唐樂天不想撕破臉,那她就保持沉默好了。

慕容雲天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長得豐神俊秀一表人才,是位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與唐樂天站在一處竟然並不遜色多少,難怪他會是武林中聞名的四公子之首了。

「唐夫人醒了!這真是大喜之事啊。」

看到與唐樂天一同而來的林飛玉,慕容雲天臉上毫不掩飾地流露喜悅。

唐樂天淺笑道「拙荊能夠安然醒來全賴莊主的醫術精湛,在此唐某多謝了。」

「能得唐公子一讚,在下也真是受寵若驚了。」

「哪裡哪裡。」

「賢伉儷請上座。」

「多謝。」

主客雙方分席落坐。

慕容雲天再次開口,「一別經年,不想再次重逢,唐公子卻已有妻室,這真是世事多變啊。」

唐樂天從容笑道「何來如此的感慨,不過是遇到了那個對的人便停下追尋的腳步罷了。」

慕容雲天笑道「都說唐公子多情,如今看來卻是專情。」

話一出口,他面色訕訕,對著一旁的林飛玉解釋道「唐夫人千萬不要誤會,唐公子不是那種四處留情的無行浪子。」

林飛玉淡淡地道「我原本並無誤會,只是慕容莊主這一解釋,我反倒多想了。」

唐樂天以扇掩口清咳了兩聲,道「慕容莊主還是替我留幾分薄面吧。」

「在下失言,失言了,自罰三杯。」說著他便飲了三杯酒下肚。

一場飯吃得倒也算賓主盡歡,除卻席間慕容雲天似有意似無意地提及唐樂天昔日種種,以及林飛玉始終神色淡漠,喜怒難辨。

宴罷,唐樂天夫妻回到暫居的小院歇息。

等到慕容山莊的下人退下,房中只剩夫妻兩人時,唐樂天一把抱住一臉冷色的妻子,輕哄道「娘子可莫要聽信那些江湖閒話,為夫……」

林飛玉手在他腰上擰了三圈,呸了他一口,「風流多情的唐公子,恩?」

唐樂天連忙喊冤,「江湖傳言豈可盡信,為夫可是一直自律持身,當日與娘子可是人生初次……」

林飛玉伸手摀住他的嘴,蹙眉瞪他。

唐樂天伸手將她打橫抱起,低聲笑道:「為夫說的可都是實話。」

「什麼實話?」林飛玉輕哼,「你對女孩子溫柔多情,難道不是實話?」

唐樂天一邊褪去她的衣物,一邊道「世人都說女子如水,為夫總是要客氣幾分的。」

說話間,他已將兩人的衣服褪盡,相擁倒在了床上,勾落了床帷。

他的唇舌一寸寸吻過妻子的肌膚,看她因渴求而擺動身體,無言地邀請他,他從善如流分開她的雙腿讓自己的碩大進入,兩人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唐樂天並沒有急著抽送,已盈滿情慾的眼盯著妻子因情動而潮紅的臉,認真而輕柔地道:「為夫的心裡只有娘子一人而已……」她一個便已滿溢心房。

林飛玉被他撞得雙峰一顫,想伸手摟抱住他的肩背,卻被他握住雙手,十指相扣。

她想讓他慢一點,又似乎想讓他更快一點,整個腦子已經有些狂亂。

唐樂天越來越興奮,體內似乎也隱隱升起一股助力,讓他越戰越猛。

自從服食過蠱後所贈的蠱蟲,每行夫妻之事都能盡興盡歡,果然是有助男女情趣增加,過後身體也無多大疲勞,當真是天下男人的最愛。

林飛玉因他而欲仙欲死,明明已經承受不住,卻又不肯令他離開,讓他欲罷不能地在蜜穴之內縱馬馳騁。

「……啊……」

纖指又在他的背上劃下一道情愛的印痕,林飛玉繃緊了足背,已到了極限。

唐樂天卻仍未到終點,箍著她的腰身繼續抽送,良久後才心有不甘地釋放了。

她抱著他的背喘息,他摟著她的腰輕笑。「玉兒。」

「嗯?」

「是不是為夫還不夠努力?」

林飛玉微微別開了緋紅的臉,心中忍不住啐了一聲,他還想如何努力?都已經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了。

唐樂天摟緊她,調笑道:「如果為夫真的夠努力,怎麼娘子始終沒有半點兒消息?」

林飛玉捶打他,微惱,「這種事我怎麼知道。」

「所以為夫才說是自己不夠努力,種子播撒得不夠,怎麼能怨娘子的田不肥呢。」

「唐樂天--」

唐樂天一邊撫弄著她的身體,一邊輕笑,「為夫決定更努力一點兒,不能讓娘子小看了為夫的男子尊嚴。」

林飛玉微微張口,指甲在他背上一抓。

唐樂天丟下已經被他含吮得飽滿挺立的一粒櫻桃,改而挑逗的舔舐另一粒雪山紅櫻。

林飛玉忍不住逸出勾人的呻吟,花穴之內蜜汁淌出,邀請尋幽客再次深入,唐樂天不負所望地再次深入,一邊聳動一邊在她耳畔低語輕喃說著夫妻私密話。輕紗帷帳內雲雨不歇,恩愛深濃。

時間若水流過指間,不知不覺便已天色發白,身下的人已是神思迷離,酣戰一宿的人卻仍精神奕奕,親吻著懷中人,滿目憐愛。

「玉兒,我的玉兒……」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2-29 08:33 PM

第十章

林飛玉醒來時,唐樂天已經離開。

聽到慕容山莊的人如此說時,林飛玉心中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他昨夜那般貪歡,她心中便隱隱猜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

只是他倒也放心留她一人在此,如果那慕容雲天真是那背後之人,留她在此豈非就是給對方拿捏他的籌碼?

這個男人啊……

他放心她留下來,她卻無法不擔心他此去的凶險。

若非他也自知凶險,又豈會說出生孩子的話?

林飛玉念頭數轉,心中便有了決斷。

她不是依附大樹的冤絲花,她一樣有抗擊風暴的能力。

梳洗停當之後,林飛玉前去想慕容雲天告辭。

明白林飛玉的來意後,慕容雲天試圖做些挽留,「唐夫人何不在舍下多住些日子,也好等唐公子回來?」

「不了,外子不在,不便在府上多留,就此告辭。」

慕容雲天沉吟片刻,道「那好吧,夫人一路小心。」

林飛玉一抱拳,「告辭。」

她走得乾脆,也走得徹底。在離開慕容山莊不久,行蹤便徹底消失,無論慕容雲天如何派人追查都一無所獲,彷彿自這世間消失了一樣。

林飛玉確實消失了,自江南消失。

她變裝之後上了少林,那個曾囚困她半月之久的地方。

林飛玉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主動要求過那晨鐘暮鼓的日子,可是,這世上總是有許多的出人意料。

前朝燕國遺留的大批寶藏現世,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失蹤--這些都是目前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消息,自古珍寶、美人便不可分,正所謂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是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事,也是他們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標。

「阿彌陀佛,林施主。」

林飛玉收回眺望遠處山峰的目光,對著來人施了一禮,「方丈。」

「施主可有下山的打算?」

林飛玉直接問「江湖上有什麼消息了嗎?」

「唐施主仍無消息,但是北疆出事了。」

林飛玉的表情一點兒變化都沒有,聲音冷清中帶了絲嘲諷,「是嗎?」這是要動她的底線嗎?

少林方丈道「老衲相信施主會有一個明智的選擇。」

「多謝方丈。」

「老衲告退。」

林飛玉再施了一個合十禮,目送少林方丈離開後,她轉身繼續去看遠山,眉目之間的冷意更甚。

看來是有人不想她繼續失蹤下去,這是不是說明唐樂天那個傢伙在知道她失蹤之後有些不太合作呢?

林飛玉冷玉似的臉上突然漾起一抹淺笑,但這抹笑存在的時間極短,就彷彿掠過雪山之巔的那一抹陽光,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則是比先前還要冰冷的眼神。

向赤焰天魔教下手,是打算挖出她這個掛著左護法頭銜的人嗎?

林飛玉很不爽,這種被人視為弱者,針對了你下手,吃定了你一定會落進他羅網的感覺,真的是讓人很不爽。

林飛玉轉身回了自己暫住的寺院客房,去打坐練功。

當你的敵人吃定了你一定會去做某件事,而你卻去做了一件他認為你絕對不可能去做的事情時,那是對他更大的報復。

但這世上最讓人惱怒的就是,你明知道那是個陷阱,可是你卻又不得不踏進去的理由。

北疆在魔經大會之後並沒有太平很久,這次黑道聯盟對沒了程千里的赤焰天魔教群起而圍攻,欲奪其黑道第一教的位置,以及教中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

董一明雖然如願坐上了教主的位置,可是顯然他並沒有能震懾住敵人的氣勢和能力,面對上一屆的黑道第一高手司徒連魁,只名列第五的董一明如何是其敵手?

「董一明,我勸你還是乖乖認輸比較好,免得最後死得很難看。」司徒連魁看著對方的表情是不屑的,也是囂張的。

董一明擦去嘴角的血跡,面沉如水,「司徒連魁,你如此行徑,會被江湖同道唾棄的。」

「那又如何,我司徒連魁只輸給了你們死去的老教主程千里,如今他一死,黑道第一高手仍然是我,我仍然是黑道聯盟之主。」

「我赤焰天魔教就算是戰至最後一個人也不會想你屈服。」

「我們不會屈服。」董一明身後的赤焰天魔教教眾異口同聲道,可謂聲貫如雷,氣壯山河。

司徒連魁仰天哈哈一笑,身上黑色披風一甩,張狂地道「本來如果林飛玉在的話,本座還會有所顧忌,可惜,她如今跟男人跑了。」

「不知道司徒盟主是如何的顧忌法?本座倒很有興趣聽上一聽。」

這道聲音響起的瞬間,一個頭戴帷帽的白衣女子也出現在赤焰天魔教的廣場上。

「左護法!」

「是左護法!」

許多赤焰天魔教的教眾激動起來,就連董一明的神色也是為之震動。

「左護法!」沒想到她竟然會來。

林飛玉朝他抱拳行禮,「教主。」

她稱呼他一聲【教主】,卻不再自稱屬下。

董一明點點頭,「左護法及時回教救援,本教主感激不盡。」

林飛玉不多說,轉向那氣焰囂張的司徒連魁,聲音仍舊是一貫的冷清,「司徒盟主還沒有回答本座呢?」

司徒連魁哼了一聲,「林飛玉,這可是你自己自投羅網。本座不懂,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為何還要來趟這趟渾水?」

林飛玉道「不為什麼,因為最近剛好很閒,便想著回北疆走動走動,也免得盟主這樣想顧忌我的人有所失望啊。」

「你以為本座真是顧忌你嗎?」司徒連魁聲音一冷,「本座顧忌的那個人現在根本就已經失蹤不見,即便你回到北疆又能如何?沒有他在,本座依然無所顧忌。」

林飛玉冷笑,「那盟主何必這麼多廢話,手底下見真章就好。武林大會時本座未與盟主交手,亦不知盟主與程千里的武功孰高孰低,今天正好一較高下。」

司徒連魁聞言不由心頭一震,程千里是死在她劍下的,雖然她排名只在黑道風雲榜上第四,缺席天下英雄榜的比試,可她卻殺死了黑道排行榜第一的程千里。司徒連魁的眼神不由得微變,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女人。

毫無疑問,她的武功在董一明之上,也毋庸置疑,她的武功深淺他並不瞭解。不瞭解你的對手就意味著你可能失敗,而江湖人失敗就意味著--死!

林飛玉不慌不忙地又補上一句,「忘了告訴大家,諸位既然來赤焰天魔教做客,那麼便都留下命來好了。本座這次回來,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卻又法子讓大家都留下來。」

黑道聯盟的人聽到這樣的話不免想到了上次魔經大會的事,若非當時林飛玉掉包了那些炸藥,當時在天門山,絕大多數的江湖人都很難全身而退。

司徒連魁卻嘲笑道:「左護法這樣故計重施不顯得黔驢技窮了嗎?」

林飛玉淡然地道:「計策不在於新舊,管用就好。」然後,她環顧一周,對著那些開始騷動的江湖人道:「你們是真打算留下來與赤焰天魔教陪葬嗎?還是說趁本座沒有引爆所有炸藥的時候走呢?」

此話一出,立刻又人開始掉頭就跑。

貪生怕死,人之常情。

只要抓到了人性的弱點,就握住了先機。

司徒連魁運功將聲音往四下傳開,「她隻身出現,如何佈置那麼周全,大家莫中了她的計。」

林飛玉的聲音同樣四下傳開,「生與死就在諸位一念之間。」

司徒連魁見雖然有人開始遲緩下腳步,但是自己的盟軍開始潰散,人心不穩已是事實,當務之急是拿下這個善於蠱惑人心的女人。

想到此處,他再不猶豫,騰身攻向林飛玉。

林飛玉的身法絕妙,劍招奇精,而且劍上隱隱透著一股冰寒霜氣,往往劍未至卻已讓人感覺冷氣透骨。

司徒連魁只當她劍法精妙,交手方知她掌法亦稱一絕。

雙掌甫一接,一股透骨寒氣便竄入經脈,幾欲凍住他的血液。

司徒連魁神色大變,「冰魄斷魂掌!」她使的竟然是冰魄斷魂掌!

聽到【冰魄斷魂掌】這五個字的人齊齊心頭巨震,這門武林絕學曾經稱霸黑道武林,但已失傳近三百年,想不到她竟然會這門掌法。

難怪她的劍招之上寒意透骨,難怪她最終可以殺死學了半部《噬魔心經》的黑道第一高手程千里,難怪她拒絕參加天下英雄榜的比試。

她的掩藏讓她最終得以殺死了她的殺師仇人程千里,也讓她重創來犯的司徒連魁。

司徒連魁被她一掌凍傷心脈,心頭已是震驚非常,而看到這種情形的聯盟成員掉頭而逃的人變得更多。

林飛玉穩穩地立在場中,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地道:「司徒盟主今日可以率眾來攻打赤焰天魔教,他日想必也可以以同樣的手法滅了其他教派,如此一來,黑道便盡在司徒盟主掌握之下了,本座正要提前恭喜盟主了。」

「你胡說。」

「怎麼會是本座胡說呢?本座相信大家心裡也有各自的想法,只不過本座想奉勸諸位一句,唇亡齒寒,兔死狐悲。」

「你--」風吹起林飛玉的帷紗,露出她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美人如花隔雲端,可惜卻是朵帶刺的玫瑰。

「我們走。」沒有勝算的司徒連魁最終選擇撤兵。

赤焰天魔教的人並沒有追擊,只因他們死傷過半,沒有這種能力。

林飛玉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司徒連魁領兵退走,直到消失不見,這才轉身往教中而去。

她去的地方是她在教中的居所,而她相信哪裡必然也還替她保留著。

一直到進了屋子,關上了房門,她才哇的一口吐出了強壓的那口淤血。

這一仗她贏得極險。

她當然不可能在赤焰天魔教外埋置炸藥,她使的不過是個【詐】字,賭的就是運氣。

她敢賭,司徒連魁卻未必敢賭。

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司徒連魁組織圍攻赤焰天魔教的行動,但如果不能一鼓作氣拿下,那麼必然最後後繼無力,而林飛玉正是看中他這一點,大膽一賭。

在與司徒連魁之戰後,林飛玉又一次消失在北疆。

她是在某一夜突然從赤焰天魔教消失的。

林飛玉當然不是無緣無故消失的,而是她一直在等的那個人來接她了。

看到唐樂天的時候,林飛玉先是微怔,爾後眼中泛起潮氣,最後驀地展顏一笑,如乳燕歸巢一般撲入了他懷中。

唐樂天張開手臂迎接她入懷,然後緊緊抱住她,「玉兒,我來接你。」

「你沒事真好。」

「幸好你也沒事。」

「為什麼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唐樂天歎了一聲,「我被困在地宮了,好在總算是出來了。」

「慕容雲天得到他想要的了?」

唐樂天突然低低的笑了一聲,笑聲透著一點點的不懷好意,「為夫這麼辛苦,娘子也被迫護教,總要還以三分顏色的。」

「哦?」林飛玉突然很有興趣。

「他當然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那些金銀珠寶除了永沉地宮的,其他的也有了新的主人。」

「是誰?」是那個曾經拿她的靈蛇劍去犯案,名叫司徒空的男人嗎?

唐樂天卻不答,只將她打橫抱起,道:「走吧,咱們該回家了。」

「家?」

「對,家。」

林飛玉是真的驚訝了,「你有家?」

唐樂天被妻子的話逗笑了,「娘子這話說的,為夫當然有家啊。就算以前沒家,有了娘子後,娘子便是我的家啊。」

「我們回家。」林飛玉摟住他的脖子。

「回家。」唐樂天肯定地回答她。

然後,他就帶著自己的妻子趁著濃濃的夜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赤焰天魔教,離開了北疆。

一個月後,唐樂天拉著林飛玉的手走進了一棟臨湖傍山的兩層竹樓。

樓下只有一圈籬笆簡單地圍出了一個院子,院中的花草甚至都沒有做什麼樣的修剪,完全是恣意的在生長著。

林飛玉看著院中的一切,由衷地說了一句,「唐樂天,這地方應該是你請人剛建好的吧。」

唐樂天點頭,「是呀,我建的。」

林飛玉搖頭。

唐樂天接著道:「是我親手建的。」

「你?」林飛玉驚奇了,「親手?」

「對,親手,這房子的每一根竹子都是為夫親手所砍,屋子也是自己所建。」

林飛玉瞇眼,「你的意思是說,你離開地宮之後,沒有傳任何消息給我,而是到這裡來建竹屋?建成之後才到北疆去接我?」

唐樂天急忙搖頭,這個不解釋誤會可就大了,「這裡是我以前就看中的地方,屋子也是一點點蓋起來的,但蓋成之後我卻一次也有沒在這裡住過。」

林飛玉眼神柔和下來,「那屋子裡有生活的用具嗎?」

唐樂天忍不住拍了下額頭,「為夫倒忘了,不如我們去購置些日常用品吧。」

林飛玉被他這樣的迷糊逗笑了,見狀,他摟過她就是一記深吻。

林飛玉用力推開他,喘著氣道「先去買東西。」

他深呼吸,定定心,點頭,「我去買,娘子你就辛苦一點稍微收拾一下吧。」

「好。」

唐樂天去離這裡很遠的市集買東西,林飛玉則開始收拾屋子。

屋子裡的傢俱也都是一些竹製品,看得出是有人一刀一刀削制而成,十分質模。

林飛玉甚至能夠想像出唐樂天這樣一刀一刀削出這些東西的場景,覺得十分的溫暖。

也許,在這個江湖浪子的心理一直有一個對家的憧憬,他親手一點點建成一個他想像中的家,可卻未曾在這裡住過一天。只因這裡並不溫暖。

家並不是一幢屋子,而是有一個牽掛你的人,那個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林飛玉習慣拿劍的手拿起竹掃帚,仔細清掃著屋中的薄塵,並用劍將院中的雜草閒花修剪了一遍,讓院中的景致變得齊整起來,不再那麼雜亂無章。

她還在屋中找到了一隻木桶,便到湖邊提了水,浸濕了帕子擦拭傢俱。

等到唐樂天忍不住讚了一句,「我真是娶到了一位賢慧的妻子。」

林飛玉一邊接過他手中的被褥鋪床,一邊淡淡地道:「沒有人規定江湖女子就什麼都不懂的吧。」

「是極,娘子所言極是。」其實,他真的是有懷疑過自己娘子除了拿劍殺人外,其餘是一竅不通。但,這個就真的不必說出來惹她生氣了。

林飛玉鋪床疊被,佈置帳幔。

唐樂天也沒閒著,他去將買來的米面、雜用之物一一歸置到它們該去的地方。

在將一切都收拾好之後,唐樂天回到臥房找妻子,問了她一個很迫切的問題,「娘子,你可會做飯?」不會他們買的米面最後是發霉扔掉吧?

林飛玉微微挑眉,淡淡地道「會呀,怎麼了?」

唐樂天簡直是喜上眉梢,忍不住上前抱起妻子在屋裡轉了好幾轉,「我唐樂天果然是娶到了一個賢惠的妻子。」

林飛玉微微露笑,「你若餓了,我就去做飯。」

「好啊,我也幫忙。」

「嗯。」

然後,唐樂天看到江湖上大名鼎鼎,赤焰天魔教殺人不眨眼的左護法,輕挽衣袖,繫上圍裙,包起頭髮,走進簡陋的廚房為他洗手作羹湯。

突然之間,唐樂天的心被漲得滿滿的,這麼多年行走江湖的孤寂飄零,終於徹底離他而去。

林飛玉做的飯菜並不豐盛,亦不算特別的美味,但對唐樂天來說這已是這世上最美味的飯菜。

飯後,夫妻二人牽了手到湖邊小坐,聽著蛙鳴蟲叫,看著湖面灑落的點點星光。只覺得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唐樂天摟著妻子,帶了幾分喟歎地道:「這樣的日子曾經只是我的夢想,沒想到真的有實現的一天。」

林飛玉靜靜地靠在他懷中。「玉兒,日後無事我教你泅水吧。」

林飛玉知道他是想到了上次湖上遇襲之事,便道:「好。」

「玉兒--」

「嗯。」

「我想在這裡要你……」唐樂天的聲音透出濃濃的情慾,手已經探進她的衣襟深處,他想在這樣美麗的月色之下,在這湖畔跟她共效于飛。

林飛玉順著他的動作躺到了草地上,眼睛裡映著滿天璀璨的星辰,說不出的性感迷人。

唐樂天著迷與這樣的她,披著璀璨星光不顧一切衝進了她的身體。

那一夜,湖邊春情無限,燃燒至天明。

武林大會再次召開,泰山之下又一次充滿刀光劍影。

在大會正式開始的那一日,林飛玉出現在赤焰天魔教的陣營,而她懷中還抱著一個看起來兩三歲的男孩。

那孩子長得極是漂亮,一雙眼睛尤其生得好看,就像帶著暖暖的春意一般,讓人打心底裡覺得溫暖。「左護法。」

赤焰天魔教的人紛紛向她行禮。

董一明看著她道「多年不見,左護法看來過得不錯。」

「教主看來也是不錯。」

「左護法此次可有興趣上台一試身手。」

林飛玉搖頭,「我不是為比武來的。」

「是有事?」

「我找人。」

「找人?」董一明看著她懷裡的孩子,大膽猜測,「找唐公子?」

「是,他說會到泰山會朋友。」而兒子在家吵著鬧著要找爹爹,她只好帶了他出來。

董一明便不再多問。

左護法與唐樂天的結合,這在江湖上是出名的不可思議,一個是端方君子的白道大俠,一個卻是行事無忌作風狠厲的魔教妖女,這樣的兩個人卻成了一對夫妻。

雖然江湖傳言,說兩人乃是因為唐樂天誤中春藥引發的孽緣,但這樣的孽緣卻偏偏開出了善果。

最近幾年林飛玉少在江湖走動,今日大家看到她懷中幼子才明白原來她是專心在家帶孩子。而唐樂天一貫的神出鬼沒,大多數人是不清楚他行蹤的。

不過,如果林飛玉出現了,那唐樂天必然也是會出現的。

不為什麼,大家就是有這樣的共識。

在武林大會開始不久,唐樂天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會場。

他的目光在場中環視一周,便朝著妻兒所在的地方走去。

「爹。」唐辰星一見到他就開心地喚道。

唐樂天從妻子懷中抱過兒子,忍不住掐了掐他嫩嫩的小臉蛋,道「有沒有乖啊?」

「我有啊,我很乖,都沒有吵娘。」

唐樂天忍不住取笑了兒子一句。「我看你是不敢吵吧。」

唐辰星奶聲奶氣地回道「我又不是爹,爹才不怕娘呢。」

聽到這句話的人無不低頭掩笑。

童言無忌,童言最真,如此看來在家中唐樂天這樣的大俠也是怕老婆的。

「哎喲,這孩子長得可太招人疼了,唐家小子,趕緊把他給我老婆子抱過來。」

那邊有人說話了,大家一看說話的人,心裡齊齊一驚。

那位可不是好相處的,那是苗疆的蠱後。

唐辰星咬著自己的指甲,在被父親抱過去後,對著蠱後甜甜地喚了一聲,「大姐姐。」

這一句可把蠱後樂壞了,「瞧著小嘴甜的,真惹人疼。」

唐樂天將兒子放心丟給了蠱後便去向各派掌門見禮,而抱了唐辰星的蠱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這個軟綿綿的小孩子身上,逗著他說話。

唐辰星也是有問必答的好孩子,不知不覺地就洩露了不少他家爹爹大人的糗事,蠱後簡直不能更樂。

那一年的武林大會,最精彩的不是擂台上的比試,而是擂台下毒尊蠱後因為搶唐小朋友而火拚的場面。

圍觀者至少要退到幾十丈外,這兩位的殺傷範圍太大,不得不慎,不得不慎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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